嫁给前驸马他小叔——咎书【完结】
时间:2024-03-29 17:18:24

  “傅皇后与裴家只是口头相约,知内情的人本就甚少,我也是听到傅时瑜偶然提了几句,不然也是不知道的。”
  “何况,还没等到下正式婚书的那一天,永定侯府便先倒了。”汝阳敛了笑容,提到永定侯府,脸上还是有心痛难过之意。
  她不无伤感道:“至于你父皇母后的事,我便是真的不清楚了。”
  话讲到这里,故事虽然依旧少了半截,可关于秦王妃的部分,嘉善却一切都明白了。
  秦王妃是孝明安太后选的人,又与孝明安太后一样,都不是世家出身,自然容易亲近些。
  而孝明安太后和裴皇后本就有傅皇后的嫌隙在先,若是秦王妃再进几句谗言,那么两人的关系会恶化到何种程度,可想而知。
  寒门与世家,婆婆与媳妇,原就是容易对立的两面。何况裴皇后一有与孝怀太子的婚约在先,二,本身性子又桀骜不驯。
  那么阅长公主和孝明安太后,会与裴皇后那样不合,其中到底有没有秦王妃的参与呢?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嘉善神情冰冷,眼里仿佛暗藏刀锋,片刻后,她转眸,真诚道:“多谢姑姑肯告诉我这些。”
  汝阳长公主笑了笑,温言道:“如果不是怕你会吃她的亏,我真不打算说。都是陈年往事了,你记住,万万不要因此,记恨上了德宁或者太后。”
  “太后祭典眼瞅着就要到了,你父皇最重孝道,自己要当心。”汝阳握住嘉善的手,切切嘱咐。
  嘉善的目光,柔软中透着股坚韧,她点头:“是。”
  说完这句话,汝阳长公主便不肯再提秦王妃了,而是问起嘉善这胎的怀相。嘉善一一答了,两人便一直闲话到展岳下了衙回来。
  展岳一直将汝阳长公主当作正经长辈来看待,二人之间的情分不比嘉善与裴夫人的少,汝阳也是真心疼爱他。
  得知展岳荣升九门提督,汝阳的眉眼都笑弯了,柔声道:“你母亲早逝,难得你还能这样有出息,长成这么优秀的孩子。”
  她顿了顿,还有后半句话隐去了――若是你母亲和外祖父在世,必然也会以你为豪的。
  展岳身上的官服未褪,衣袍上还绣着暗金色的獬豸兽纹。这身深红的衣服,更衬得他冰肌玉肤,唇红齿白。
  他的剑眉飞扬,低低道:“砚清能有今天,离不开舅母当年的提点。”展岳指的是,那年汝阳长公主指点他,走金吾卫的路子一事儿。
  汝阳不以为意,只说:“舅母没能帮上你,还得你自己有本事才是。”
  嘉善见他们二人越说越客气,不由一边抓了一个人的手在自己的掌心里,甜甜笑说:“都是一家人,怎么倒见外起来了。”
  “砚清回来之前,我便让素玉摆了席,”嘉善微微而笑,“待会儿叫上小舅母和亭哥儿,咱们一道吃顿家常饭吧。”
  她说,家常饭。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汝阳长公主和展岳都怔怔一愣。展岳更是凝视嘉善许久,见她眼里好像有漫天星辰,烟火辉煌,不由也弯起了唇角。
  他温声应说:“好。”
  这顿饭,几人都用得很愉快。宋氏和汝阳都是健谈之人,在一起诉说了多年衷肠。除了有身孕的嘉善没有饮酒,连一直茹素的汝阳长公主都喝了几杯果子酒助兴。
  唯一遗憾的是,傅骁远在边关,没能参与这场家宴。
  几人用到了接近亥时,才各回了各的小院里。
  因为宋氏的酒量不错,所以展岳晚上也喝了不少。不同于汝阳长公主和亭哥儿喝着玩儿的果子酒,展岳喝的乃是正宗的陈年酒酿。
  与嘉善一道进院子时,他的面上便有些微红。唤丹翠打了一盆水以后,嘉善便屏退了她们,干脆亲自取了帕子给他拭脸。
  嘉善看得出,展岳这是已经微醉了。
  她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在人前时,他总是冷静而克制的。纵使在床笫间会时有放纵,可那也是隐忍的放肆。并不会像今晚,一颦一笑,都这样鲜活。
  是因为汝阳长公主和宋氏吧,填补了他心里那个近乎于娘的位置,让他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想到这十几年来,他在安国公府的处境,嘉善忍不住地拿手指仔细描摹了一遍他的眉眼。
  展岳本是闭着眼在假寐,却被这举动折腾得睁开了眼。他冷不丁地抓住了她的手,掀起眼皮,轻轻勾唇问:“好端端地,公主干嘛撩我?”
  嘉善瞪他眼:“谁撩你了?”
  自己管不住自己,还赖我身上?
  展岳不答,只是弯身,温柔地打横抱起她,小心地放在自己膝上坐着。
  这样的姿势下,嘉善只能伸出双手去缠绕住他的脖子。
  展岳遂也用两手托着她的腰,醉红的脸庞循在嘉善的脖尖处,他语气温软:“那就当我在撩你吧。”
第091章
  展岳身上的酒香味浓重, 顷刻间充斥了嘉善的鼻尖。她整个人都被裹在他的怀抱里,他的味道,一时间铺天盖地。
  嘉善不由地认真嗅了几下。
  展岳眼里正透着温润的光泽,他伏在她肩头, 睫毛低垂:“不瞒你, 今夜我好高兴。”
  “我明白。”嘉善轻轻点着头, 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煞是赤诚,她说, “我也高兴。”
  “是吗?”展岳低声地问。
  嘉善微笑道:“是啊。”
  她仔细捧起他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
  这些天,展岳从早忙到晚, 一向光洁的脸上免不了出现了点儿青黑的眼圈。嘉善有些心疼地在他眼下摩挲了遍。
  展岳的目光仍然黏在她身上,只是忍不住用嘴唇, 轻轻吻了吻她温热的掌心。
  嘉善的语调淡淡地, 却终究难掩亲昵,她道:“这也是我这十几年里,难得温情的夜晚。”
  “不过, ”嘉善把脸往他脖子附近贴了贴,轻声呢喃, “等我腹中的孩子出生了, 这种‘难得’,想必就会变成‘容易’了。”
  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处,轻点了点,笑说:“你看, 这虽然冷了十几年。但是如果你愿意,也一下就热了, 是不是?”
  她的手正捂在他冷硬的胸膛处,那柔软的触感浸得他从里到外,全是热乎乎、麻丝丝地。
  展岳正恰好处于半醺的状态,目光逐渐地开始迷离了。
  他半抬起头,见嘉善在甜甜地对自己笑,脸蛋嫩得好比刚刚磨出来的白水豆腐。
  他呼吸平稳,表情平静,结果在下一秒,直接横臂把她拥在怀里,稳稳地几步,径直走到了床榻边。
  眼看他旋即要欺上来,嘉善忙推他,声音轻微急促:“有着身孕,龚太医也说了,不可以的……”
  “我知道。”展岳的音调低哑,他转头去,亲她的脸颊,“还要当八个月的苦行僧。”
  嘉善被他这句“苦行僧”给逗笑了,手在他的一头乌发里来回穿梭。知道展岳现下神态有些迷糊了,嘉善便故意逗他道:“那,你有没有后悔,这么快就让我怀上了?”
  “怎么会后悔。”为了避免不小心压到嘉善,展岳一手放在她腰下垫着,一手抵在床畔上,支撑着他健硕的身子。
  亲吻过后,他的声音轻微发粘:“我想你,生好多孩子,围着我们喊爹娘。”
  顺着他的话,嘉善不觉想象了一下这种儿女环膝的场面。她眼神愈发柔软,微挑了嘴角,露出一个俏皮的笑:“生那么多,岂不是成老母猪了。”
  展岳说:“那我就陪你当老公猪。”
  “你一个人去当吧,我可不想呢。”嘉善说着,神情却不免多了一丝温柔。
  她目光清澈地望了展岳一会儿,小心问说,“你……还会想起你娘吗?”
  展岳默然片刻,方回道:“偶尔。”
  傅时瑜去得早,她在世时候的事儿,展岳其实记得不多了。只是偶尔还是会留恋着她明艳的笑、温暖的手;会想一想,她在临终之际,是不是也在担心他。
  嘉善沉默了一霎,须臾后,她攥着展岳的手紧了紧。她倏然扬起头,用自己的脸颊,爱怜地蹭了蹭他的。
  她牢牢地缠住他的脖子,将他的下巴拨过来,轻柔亲了下。
  亲完后,嘉善做思考状:“这样吧,我吃些亏,以后你要是再想她了,就管我叫声娘。”
  展岳双眉略蹙,捻起嘉善的小脸儿,见女孩儿脸上挂着顽皮的笑容。展岳便往旁边侧了下身,他埋头去,覆唇而上。
  带着酒气的蛇尖侵略性地在嘉善的红唇里扫了一遍,然后,又就着她的唇畔,狠狠吮西了几次。
  床畔很快凌乱了起来,直到把嘉善亲得脸庞通红,展岳才作罢。
  他睁着黑幽幽的眼睛,瞳仁里像有光,他道:“不要占我便宜。”
  嘉善羞赧地拿手背擦了擦嘴巴,用力地锤了一下他坚实的胸。
  她虽不语,但眼睛却瞪得恁大,那红嘟嘟的嘴唇,好像是在轻声说――到底是谁占谁便宜呢,啊?
  展岳忍不住地勾唇笑了。
  他纹丝不动地端详着她,胸膛里忽然被一种满足感给填满了。他侧身倒下去,躺在了嘉善的旁边,一手搂在她的腰侧,一手引着她摸自己滚烫的脸。
  被冰凉又松软的柔荑轻轻抚着,展岳缓缓呼出了一口长气。
  他用手臂半撑起脑袋,看着嘉善的脸,问说:“我还没有问,你与汝阳舅母,今日谈得怎么样?”
  提到这里,嘉善的神情变得正经了少许,连嘴角的笑容也不免寡淡起来。她淡道:“汝阳姑姑知道的事儿的确很有用。可惜的是,她也不了解整个故事。”
  “不过,”嘉善低低道,“我心里大致有数了。剩下的一部分,我已经知道,该找谁问。”
  见她的情绪又开始低落,展岳便伸手,将床上的被子盖在了嘉善身上。而后,摸了摸头顶她柔软的乌发。
  “如果碰到什么为难的,或者心里不高兴了,一定告诉我。”展岳轻点了下她的肚皮,“你现在是双身子,更不能委屈自己。”
  嘉善说:“好。”
  说完,她掀开了身上的被子,笑道:“我还未洗漱呢,你也没沐浴,赶紧起来。”
  展岳一手附在自己的额上,长眸半睐:“你先去吧,我再躺一会儿。”
  知道他这是酒后的征兆,嘉善遂又将被子给他盖好:“那我唤她们去烧水,你别着凉了。”
  “我哪有那么虚弱,”展岳催促,“快去罢。”
  嘉善便拢着衣裳去了盥洗室。
  待她沐浴完以后,展岳却已然靠在床头,合衣睡着了。
  他警惕性一向高,可这次,等到嘉善走到床边时,他竟还没有醒的意识,甚至隐隐地打起香甜的小呼噜来。
  嘉善莞尔,便没再唤他,而是把展岳的身子摆正,又替他脱下鞋袜,自己则钻进了他怀里去。
  汝阳长公主在公主府住了三日才走。
  嘉善与宋氏一意挽留,汝阳长公主却道自己清净惯了,待嘉善生下孩子时,必然还会进府恭贺的。
  嘉善见汝阳长公主去意坚决,也不好再强人所难。
  五月下旬,终于到了太后忌辰的日子。
  每年,太后的忌辰都是庄妃一手操持的,今年也不例外。本该是她露脸的时候,然则,前几日,当着章和帝的面,赵佑泽才在书房里,被好几位侍讲侍读夸为“经天纬地之才”。
  这事儿多少影响了庄妃的心情。
  因此这一天,她的表情十分肃穆,连素日来不可一世的眼角都浅浅垂了下去。
  反倒是章和帝与静妃,面上虽不显,可眼角眉梢都是平和的,仿佛挂着浅淡的笑意,还一连问候了几声嘉善的胎相。
  嘉善自有孕以后,宫里的问候就没断过,血燕的份例更是一日不缺。如今听到父皇有问,便耐心地一一答了。
  章和帝认真听着,又爱怜地与她道:“要是府里缺了什么,随时与静妃或者朕说。”
  “有父皇这样的关心在,儿臣什么都不缺。”嘉善眉眼弯弯地道,“龚院判昨日又来为儿臣请过脉,他说,现下已过了最危险的头三个月,让我别担心呢。”
  稍作停顿,嘉善柔声道:“父皇也请宽心吧。”
  章和帝看着她,复又问:“名字取好没有?”
  嘉善睁大眼睛,哑然失笑说:“儿臣觉得,眼下还早,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与驸马,都想生了再取。”
  “那等生了以后,朕来取。”章和帝略一颔首。
  嘉善郑重应下:“是,儿臣求之不得。”
  被章和帝抓着问了一番后,嘉善方和展岳出了宫。
  想到父皇适才语气谆谆的样子,嘉善与展岳低低地道:“我怎么觉得,父皇像老了好多。”
  “父皇正当壮年,应是为国事操劳。”展岳捏着她的手,道,“安定侯那边又来了消息,突厥已经开始储备粮草,一副打算与我方开战的样子。”
  “西北不稳,父皇定要忧心。”
  想到冯婉华说,安定侯日后不仅会战败,最后还战死在了西北的战场上,还是靠展岳收复了大梁失地,嘉善心里不觉“突突”了一下。
  她握紧了展岳的手,问:“那你呢,你不担心小舅吗?他年纪也不轻了。”
  “他是傅家的好儿郎,”展岳想也不想,笑笑道,“傅家人,从不会倒在突厥人的刀下。”
  嘉善凝神望着他,满脸认真道:“你也是好儿郎。”
  展岳笑了笑。
  过完太后祭典,就正式步入苦夏的时候了。嘉善的胎渐稳,不再像之前只休养在府里,陆续又开始人事走动起来。
  先是有淑娴和忠义伯府的大婚在先,之后她又往裴府走了一趟,问候了下裴老太爷。可惜的是,去的时候,裴元棠的新婚妻子顾氏应约去了景康侯府,没能与她撞上。
  直到六月初,素玉和刘琦的婚事也近在眼前了,嘉善方收了心思。在素玉成婚的前一天,她带上丹翠,去了公主府的偏院,见自己的乳母,郑嬷嬷。
  郑嬷嬷已是半退休状态,早早放权给了素玉几个,随着素玉的好事将近,又有丹翠执掌嘉善的院子。
  嘉善另从安国公府调了闻老太君给展岳配的剑兰过来。除此之外,这段日子里,素玉还提携了采薇、桃夭、绿衣几个丫鬟,分管公主府的事宜。
  郑嬷嬷已经极少亲自出面。
  公主的乳母,按例是可受荣养的。亲近些的,就像郑嬷嬷这样,一同住在公主府里,不亲近的,便由公主打发着回乡。
  郑嬷嬷是裴皇后身边的旧人,与嘉善有着十几年的感情。上一世,还是到章和帝快病逝时,嘉善才强制把她送走。
  这一世,既然一切都不一样了,嘉善也舍不得从小的乳母。
  郑嬷嬷好像早就料到了嘉善会来。她小院的茶壶里,正泡着嘉善最爱喝的君山银针。
  轻轻吹了口茶叶片子,郑嬷嬷为嘉善倒好茶,她的声音一如嘉善幼时记忆中的那样,温暖又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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