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预订区域的尽头是一排包间和一排靠窗临着景观位的座位，而陆桐秋此刻正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背对着他们正低头，聚精会神地正在打字，似乎在回什么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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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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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他们的陆桐秋自然不知道身后正发生着什么，她正在和闻徵讨论他今天的晚饭。
在陆桐秋下午匆忙回了他回消息之后，他也就没了消息，只是在晚饭的点才貌似刚看见似的，回了句好的，然后自然地给她报备了今天的晚餐。
是个中式的晚宴，大概是已经进行到中途了，闻徵面前有已经有两杯不同种类的酒。处在照片正中间的酒杯实在是显眼，陆桐秋忍不住问了句，晚上喝酒了吗？
洗完手回来的周洲看到的又是陆桐秋嘴角带笑低头看着手机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这种眼含春水，眼睛都仿佛在放光，不自觉地嘴角带笑的表情，似乎好像是...
恋爱了的表情？？
“你该不会是用你司软件网恋了吧？”她外头，疑惑地问，“你这个笑也太可疑了。”
陆桐秋听到她的声音飞快抬头，但是仍旧带着笑意的弯弯的眼睛却骗不了人：“什么？网恋？怎么可能呢！”
“你现在说这话有点没有说服力了就是说...”周洲擦了擦手，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见她坐下了仍不忘瞥了一眼手机看消息，摇摇头道，“算了算了，你藏着我也就不问，但到时候可要记得带给我看啊！”
陆桐秋微微侧头，头发散落在锁骨侧，柔软得像是一把上好的绫罗，在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光华流转，她垂着眼睛，眼角仍旧带着笑，说：“好，给你看。”
两人正这么说着，陆桐秋侧身却就看见了朝他们走来的一行人。
虽然是VIP区域，但是这家餐厅是海城有名的老牌餐厅的新店，此时在就餐的客人也不少，季淑一行人往窗边走来的时候，三个神态各异但是看着就气质绝佳的人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陆桐秋的眉头微微皱起，心想果然不是偶遇这么简单。
在看到中间的季淑的时候，她也并不陌生。
高中的时候隔着树林见过一次，陆桐秋几乎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和闻徵几乎相同的深邃修长的眼睛。只是闻徵的那双眼睛温柔似海，但面前的人，此刻似乎带着无穷尽的仇怨和尖刻的怒火。
陆桐秋记得自己在孟青槐商日宴上见到的闻徵母亲，那时候的她年轻又雍容，穿着礼服仪态万方。站在已然高大挺拔的少年的闻徵面前都丝毫不显弱势，反而在其实上更压一头。但这时却像是凋落了般，在季央和孟青禾的粗用下，整个人甚至都显得有些娇小。脸上的脂粉虽浓重，可是眼下的那份疲惫和病态却遮掩不住。像是一个人被抽走了最根骨的那点精神，从此失魂落魄。
“陆桐秋，是吧。”季淑冷哼了一声，问道。
陆桐秋点点头：“您好。”
“你好大的架子，我说我想见见你，几次三番可都请不来啊？”季淑问道，想起自己和闻徵近半年来几乎全部都以无尽的沉默和秘书传达的忙碌告终的沟通，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不等陆桐秋回话，只是说。
“这就是你对真正长辈的姿态，还想来教养我家的人？见着我难道就是这么问好的吗，是你眼里没我这个长辈，还是现在闻徵不在，你觉得你这个半只脚还没踏进我们家门的人，已经有资格耀武扬威了？！”
她的声音不像，但音调高，有些嘶哑地凌厉。
陆桐秋看到了周洲骤然瞪大的眼睛，带着些安抚地笑了笑后才迎向面前的季淑：“您说笑了。”
“闻徵跟你从来还没有过正式的婚约，我随时随地可以让你扫地出门，你明白吗？如果明白，就趁早自己认清楚情况，当自己不存在！。”季淑因为说了几句话，脸上浮起了病态的潮红，说话间也有喘，但气势不减，“闻家，容不得你这种人。”
陆桐秋拦住了一旁满脸不忿正要起身争辩的周洲，转过身，拢了拢头发，面上的表情仍旧沉静，但是眉头蹙着，看上去有几分冷然：“和我求婚的是闻徵，不是闻家。这是事实，也希望阿姨知晓。我从来没想过要融入他的什么家族，或者圈子，我从来就是认这个人而已。”
所有人都告诉过他，闻徵是碰不到惹不起的人，那是另外的圈子，那是不一样的阶级，她也曾经因为这个一再的望而却步。
可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似乎已经不再像当时那样懦弱，她似乎可以愿意为了这个人去承担够到那另一个圈层的风险和指责——更何况，那个曾经以为远在天边的人，也为她做了那么多。
她从来都是只认这个人而已。
“所以。”陆桐秋拉开了旁边的椅子，礼貌，语气却并不怯弱，“您如果要一起吃饭的话，我不差多点的几个菜，也招待一下学姐和季小姐。如果您不想的话...我就不送了。”
季淑从没想过，陆桐秋这种普通的女孩子在她面前听了这番话竟然会是这种反应，只觉得又惊又气，刚大病过的心智原本就模糊，这时候直捂着胸口往旁边栽去。不想插手的孟青禾站在她身后一时没扶住，最后竟然还是陆桐秋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即将要栽向桌子的她。
陆桐秋常年有健身的习惯，小臂的力量十分不错，搀扶着一个季淑这样已经瘦成这样一把骨头的女性根本不是件难事。
她扶着季淑站好，随即自己坐下，招手示意侍应生来点菜。
反而是站着的三人，在已经走来倒酒的侍应生的衬托下，衬得有几分尴尬。
季央眼里有几分好笑的意味，在这个时候才上线温声道：“淑姨。”
季淑恨恨地瞥了她一眼，甩开她装模作样来搀扶的手，最终还是让孟青禾搀向自己走向了包厢。季央在最后回头看了陆桐秋一眼，挑了挑眉毛，啧了一声：“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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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桐秋自然是没听见她说的话。
她现有的注意力，已经被面前正在啃自己勺子的周洲快给吸引光了。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点完了菜，在她把菜单递还给侍应生的那一刻，她就瞬间接收到了周洲凌厉的眼光制裁审判。
“你老老实实清清楚楚地全部给我交代！全部！”周洲双手拍在桌子上，高脚的玻璃杯都被震得微微晃动，“这是什么狗血豪门小说吗？？”
“不是...这就是个...网恋。”陆桐秋硬着头皮说，而这是闻徵的消息，正正好就亮在了屏幕上。
陆桐秋此时此刻确实是没有心情再看了，看到立刻非常识趣儿地翻转过去了手机压着，老老实实地双手放在膝盖上，任由周洲上下审视着自己。
“网到了闻徵？！闻徵！？？？”周洲压低了声音却还是难掩惊诧，“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闻徵！？高中那个闻徵！?我下午一直在说的？？”
“是...”陆桐秋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不合理，“就是某天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就，求了个婚...”
周洲的嘴张得圆到似乎已经可以生吞面前的这个铁勺子：“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陆桐秋苦笑：“可能确实是我。”
她确实疯的不轻。
一顿饭的功夫，她就已经把他们的关系交代得七七八八，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闻徵打电话求了个婚，她脑袋一热，收拾了所有行李辞职回国。
“那你们现在，同居？”周洲问。
陆桐秋挠挠头：“要说算，也算吧...”
她住在他隔壁，算同居吗？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应该也算吧，这么一说这个关系确实又更暧昧了一些起来...
她一边胡思乱想这一边回答周洲的问题：“没有，真的没有像瞒你多久的意思...就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连我都觉得这事儿有点荒唐。”
从没听说过两个十年没见过面的人，能因为一通电话订了婚。
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但这个婚，似乎都打定主意是要结。
“你...”周洲双手举着刀叉，对着盘子里的牛排硬是切不下去，全程张着嘴，像是在听故事汇，“我虽然已经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但是好感人啊呜呜呜呜呜呜。”
陆桐秋原本已经越说越觉得自己像在编故事，看见周洲的反应，又气又笑：“感人什么？我和他到现在，也不是很熟...”
说着，她偷偷伸手翻过了手机，发现上面四十分钟前的消息自己还没回，在对面周洲一副我是自己人我懂得的眼神下，她才赶忙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闻徵发了一段语音。
她盯着周洲玩味的眼神，自己红着脸举起来凑近，把声音关到了最小才敢听。
19：17：“他们灌我酒，有点喝多了。”
19：40：“在外面吗？”
19：42：“有点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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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chapter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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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陆桐秋重新听了遍语音，犹豫再三，最终找到通讯录，在那个显示着有过百分钟的号码上踌躇了一会儿，最终播了过去。
“喂？”
看到那头接起来，她试探着问：“闻徵？”
“啊，陆小姐。”对面传来的竟然是徐储的声音，“闻先生有点喝多了，不舒服现在正——啊？”
“我在。”
电话里很快传来令人心安的闻徵拿到低沉的嗓音，可能因为喝了酒，此刻有些沙哑，一点酒意隔着电话清晰地撞在了陆桐秋的耳朵上：“我在。”
“啊...我看你发语音说，被...被灌多了所以我。”陆桐秋看着自己错过的公交车，用手背捂着自己有些泛红的脸，最终走下了公交站台，沿着路边慢慢朝澜畔的方向走去，“还好吗？”
“还好。”闻徵抬了抬眼，看着对面的徐储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脸自己超懂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地倒退退出了他的房间，最后还贴心地带上了门，“只是很久没喝了，有点不适应，已经好了。”
“嗯，那就好。”陆桐秋那侧传来呼呼的风声，“今天我出门和高中同学逛了逛，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闻徵的嘴角微抬：“好，要人去接你吗？”
“不用，走着很快就到了。”陆桐秋回绝，“刚好路上，路上也能和你说说话。”
她的语气上扬，带着不自觉的俏皮和喜悦。
闻徵靠进沙发里，稍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尔后将手背盖在眼睛上，闭着眼，只把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耳边的那一点声音上：“今天，我母亲是不是去闹你了？”
“你怎么知道！？”陆桐秋惊诧，但随即一想好像也不意外。闻徵好像从来都这样，知道所有事情，能摆平一切，像个非人类的系统外挂般存在。
闻徵声音微哑：“季央告诉我的，她说估计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来给我提个醒，怕我禁她的足。”
陆桐秋不想多聊自己和闻徵母亲的事，只是顺着说：“怎么还禁足呢？”
“因为现在我是闻家的家主，她未成年，寄宿在闻家。”闻徵没说自己看到消息时候的震怒，也轻巧地带过了闻家的事，“你不喜欢的话不用在意这些，只是抱歉。”
“不用，没什么可抱歉的。”陆桐秋轻巧地说道，“不管我们事什么原因结婚，你母亲我总归是要见过的。我也...不在意那些，你的钱，或者别的什么，我都可以不——”
“我都会给你。”
“陆桐秋，你是我太太。”
纵使是星星月亮，纵使是你没有开口要，我都会掏出心来给你。
挂上电话，闻徵把已然发烫的手机放在身前，看着小声推门进来的徐储，问：“如果你想要表白，你会选在什么时候？”
徐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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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徵的飞机落地时间是下午三点。
陆桐秋在临近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换好了衣服，他们嘴甜最终挑了挑浅香槟色的长裙，在外头套了件大衣后，久违地穿了双裸色的高跟，随即快步走出了澜畔的大门。
虽然闻徵给她留了一地库的车，但是她怕自己不熟悉交通耽误时间，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别人。在拿上包出门的一刻，陆桐秋扭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古董钟，此刻正显示着一点十分，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闻徵。
到车上后，她甚至还久违地掏出了放在包里的一面镜子，再三确认自己已经有些生疏的妆容。
补了层口红后，她抬头看见正在等红灯的师傅笑眯眯地正看着她：“小姑娘出去约会啊？”
陆桐秋低头笑了笑：“是，去约会。”
怎么不能算呢。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种被泡泡轻柔裹着的感觉，雀跃的，连今天阴沉的天气似乎都并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那我可要开快点了，不耽误你们年轻人约会。”司机师傅打趣着，上了机场高速后飞速往城市的边缘开去。陆桐秋微微开了车窗，任外头的风吹得头发纷飞。空气里有潮湿的味道。
她打开手机，看着闻徵在上飞机时给她发的信息，尔后把手机捂在了胸口的位置。
“又要下雨了啊。”她说。
在靠近机场的时候，路上例行有些堵车，陆桐秋有些百无聊赖地一遍遍打开手机的屏幕再关上，看着右上角的时钟一点一点跳向那个她期待的数字。
到达停车场的时候，她快速和师傅道了谢，跳下车后拉起裙摆向电梯走去。高跟鞋在路上敲打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无一人的走道里，应和着陆桐秋的心跳。
每一步，都铮铮作响。
在按下电梯的时候，陆桐秋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脚不自觉地踮着，她抬头向上看，想必自己脸上肯定有藏都藏不住的急切和冒失吧，她这么想着，等着电梯缓慢下降。
电梯一层一层地停着，每停一层都要耽搁上一段时间。
陆桐秋合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个个数着电梯的楼层。
“5......”
“4.......”
"3......."
可骤然，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陆桐秋不解地翻转手腕，发现屏幕上是几条未读的信息和周洲的来电，不知道是什么事，她一边转头看着电梯下降的楼层一边接起：“喂？小洲，我这边要上电梯可能信号不太好。”
“桐秋？桐秋，听得到吗？”那边的周洲有点喘。
“你听我说，我刚看到狗仔八卦，好像有人在机场蹲闻徵，你在吗？”
“啊，什么？”陆桐秋看着刚下降到这层的电梯，看着走出来的人群，她快步到走到一旁，捂住听筒小声说，“我正在机场的停车场准备上去。”
“我刚看到八卦群里，有人在群里直播说今天闻徵和蓝茵一班飞机，闻氏那边刚才宣布了闻徵接管的任命通知，正是风口浪尖儿的时候，不少记者和狗仔都在机场蹲，你要露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