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春花灿烂——却佛【完结】
时间:2024-03-29 23:05:51

  输完液。
  是下午三点。
  岑树已经完全退烧,除了心虚气短精神不济这些普遍的症状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问题,按照医生的嘱咐回去以后吃药观察,注意保暖和休息,只要后续不继续发烧就说明好转了,不用多担心。
  打车回去。
  明灿上车问:“饿吗?想吃什么?”
  岑树摇头,“没胃口。”
  明灿:“那也不能给自己饿死了。”
  她没吃午饭又折腾这一路,早就饿了,不过是在医院有事忙没顾上,现在空下来,饥饿尤其明显,想了想说:“今天冬至,我们吃饺子吧。”
  岑树嗯一声。
  明灿让司机直接把车停到上次去过的那家饺子馆,下了车,她拉着岑树的围巾进了门,“老板,今儿个还有饺子吗?”
  赵冬林还记得她,大声回道:“多着呢,还是和上次一样?”
  明灿想了想,“来四两吧,多了吃不完。”
  赵冬林笑:“得嘞,老妹儿你先坐会,饺子马上来,菜单给你放桌上,有其他要加的你喊我。”
  看着菜单随便加了两个菜
  没多会饺子上桌。
  明灿像照顾小孩一样递过筷子,拿小碟子倒了醋,饺子蘸好夹到对面人的碗里,“吃吧,热乎的。”
  岑树夹起来。
  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明灿吃完一个饺子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岑树动作稍顿,“忘记了。”
  明灿抿唇,犹豫着开口,“那你还记得你什么时候晕在床边的吗?”
  岑树皱眉,似乎是思考了会才说:“我洗了个澡。”
  明灿想到林向雪的话,“冷水?”
  岑树闻言沉默不语。
  便是默认了。
  破案了。
  发着高烧洗冷水澡,就是齐天大圣来了都不一定能站着走回花果山,且不说他这等凡人了。
  明灿一筷子下去夹起一个饺子,一整个放进嘴里,嚼几口咽下去,接着转头,“老板,拿瓶小的二锅头。”
  赵冬林应声,“这就来。”
  很快。
  一瓶二锅头放在桌边。
  明灿熟练开盖,杯子都没要,直接仰头对着瓶喝了一口,放下来,她夹了颗花生米。
  岑树低声问:“你生气了吗?”
  明灿闻言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岑树不语。
  片刻。
  他说:“那你不高兴吗?”
  明灿刚把花生米咽下去,“嗯。”
  岑树眼皮微动,“因为我吗?”
  明灿看着他,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岑树疑惑。
  明灿低下了头,夹起一个饺子放进醋碟子里,她看着那蘸了醋的饺子,缓声说:“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她仰起头。
  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自杀了。”
  “在你出生的前一年。”
  空气在此刻凝结。
  无人开口。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些很遥远的东西,关于一些不可告人的过去,一些早已消逝的悲痛,和一些欲言又止,于是他们心照不宣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当无事发生一样,沉默着吃完了这一顿饺子。
  付完钱。
  出门。
  明灿想起来说:“Gerald说你爸还在民宿。”
  岑树皱眉,“嗯。”
  明灿问:“遗嘱要给你吗?”
  岑树点了下头。
  到花店。
  玻璃门大开着。
  刚走的着急,压根没顾上这件事,明灿没在店里放什么贵重物品,再加上知道斜对面民宿还有人看着,倒也不担心会有人偷,她进门上楼,踩在凳子上把行李箱从柜子上方拿下来,打开,找到一个月放进去的那本书。
  下楼。
  她把书递给岑树。
  “物归原主。”
  岑树伸手去接,刚碰到,察觉到对方并没有松手,他停下来,疑惑地抬起眼,就看见明灿对着他笑:“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岑树怔顿一顺。
  点头。
  他低头把书翻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接着把书还了回去。
  明灿接过,拿在手里扬了扬,“看完了还你。”
  岑树眼皮微掀,“嗯。”
  明灿想了想,“要我陪你一起过去吗?”
  岑树摇头,“不用。”
  明灿嗯一声,“那你有事的话给我发消息,拜拜。”
  岑树声音很轻,“拜拜。”
  明灿正欲转身回去,余光瞥见他站着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停下,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岑树没说话。
  明灿皱眉不解。
  下一秒。
  她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包裹住。
  少年双手拥抱着她,他身上还未完全消散的热气,透过他身上厚重的衣服,浸过汗水的围巾,在此时全部涌进她的身体里,温暖的像冬日里正燃烧着的炭火,她听见火苗声响起来,霹雳啪啦,正如她此刻无处安放的心跳。
  他什么都没说。
  她也没有。
  在这短暂如流星划过的几秒钟之内,他们沉默地,感受着来自对方的温度,感受着呼吸和胸膛起伏。
  然后。
  他松开手。
  岑树转过身离开,留下明灿一个人呆愣着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本刚借过来的书,一阵冷风刮过,她回过神,看着那缓缓离去的背影,不禁心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来。
  他刚才……
  是在安慰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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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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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马路的另一边。
  民宿正门。
  林向雪刚从楼梯下来,“阿树,你回来啦!”
  岑树眼神巡视一圈,“他人呢?”
  “你说你爸啊。”林向雪走近停下,“他一个小时前已经走了,他女朋友在这等的不耐烦,两人吵了一架,去看电影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岑树闻言皱眉。
  林向雪观察了一下他,“你好点了吗?”
  岑树嗯一声。
  林向雪笑,“你上午可把我们吓死了,尤其是Nora姐,你都不知道她那时候有多担心。”
  岑树看着她,“我知道。”
  谢彪一回来便听林向雪讲了中午发生的事情,他走上前关心几句,等岑树上楼,回到前台凳子上坐下打开了手机直播。
  林向雪站他边上,“Gerald,你觉不觉得……”
  谢彪抬头,“什么?”
  林向雪眨了眨眼,“他俩有事。”
  谢彪没亲眼看见自然没有她的触动大,不过他想起来之前发生的种种,以及昨天清晨一同下楼的事,也觉得她说的话有点道理,惊讶说:“该不会真的……”
  林向雪笑说:“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谢彪挑眉,“怎么试探?”
  林向雪想了想,靠近他说了几句话,末了说:“你觉得怎么样?”
  谢彪比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岑树对于楼下这两人的对话一无所知,他回到房间,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在床边坐下来,许久以后停笔,岑正英预料之中的没有回来,他买了票,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背着包从民宿出来。
  花店没有开门。
  这倒是在他预料之外。
  明灿正窝进小沙发里认真地读着手里的书,这部被誉为莎士比亚最伟大的悲剧的戏剧作品,全书笼罩在一种阴郁的氛围里,她逐字逐句往下读,一直读到她要找到的那一句话。
  纸张有被压过的痕迹。
  是那一页。
  Out,out,brief candle.
  Life's but a walking shadow.
  冬至以后三天。
  是圣诞节。
  明灿跟风买了几个苹果和一些包装纸,又抽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包好,在平安夜当天中午拍照发了条朋友圈。
  平安果8.8元/个。
  先到先得。
  明灿就是弄着玩根本没指望能卖出去,不过情况比她预想的好,到第二天竟然还真卖出去了两个,再加上免费送给林向雪的一个,也算是占了三个名额了。
  剩下俩。
  她准备卖不完自己吃掉。
  这天下午,明灿收到岑树发来的微信,她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惊讶,也不怪她,毕竟他们的上一次聊天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前了,内容还是她故意发的那条电话号码。
  很直接一条转账。
  多了两位数。
  明灿:【?】
  她等了许久。
  但对面都没有再回复。
  反倒是三点多的时候有人发消息问她还有没有平安果,她想了想,回复了一句,【还剩最后一个。】
  圣诞节过完。
  转账也随之过期退回了。
  明灿没有领取,对面也没有问她什么,就仿佛他是真的发错了一样,又或者是完全忘记了。
  奇怪。
  她又想起冬至那天。
  越发觉得奇怪。
  这个人最近是怎么回事?
  行为异常。
  是烧糊涂了吗?
  由于元旦刚好在周三,只放一天假,这个节日比起以前要随意了许多,但总归是一年结束,再怎么随意也会象征性地过一过,告别旧年,迎接新的开始。
  晚上九点。
  民宿一楼的休闲区。
  明灿正坐在楠木凳子上,和谢彪还有林向雪一起围桌斗地主,她是在下午的时候收到了林向雪的消息,喊她关了门过来一起跨年,她没什么事,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四个二。”
  林向雪撇嘴,“不要。”
  谢彪跟了一句,“要不起。”
  明灿笑着把一把牌直接扔下来,“六七八九十连对,出完了。”
  林向雪扫一眼,接着把牌往桌上一丢,作势仰倒在沙发上,叹气道:“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打了快一个小时我才赢了一把,还是搭顺风车赢的。”
  话音刚落。
  她瞥见一个身影。
  林向雪立刻朝他挥手,“阿树,这里。”
  明灿的位置正好背靠着门口,她闻声转头,看见一个久违的人影朝这边走过来,纯白色羽绒服,橙色围巾,和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没有人告诉她他今天会来,她本以为只休息一天,他会留在学校。
  岑树走近停下。
  看着正打扑克的几个人。
  林向雪见状站起来从边上拖了个凳子,扬了扬下巴,“坐这,我们一起玩。”
  岑树坐下来。
  他左边便是明灿。
  “玩什么?”
  只有一副扑克,本来三个人正好斗地主,加个人,只能换其他的玩法,林向雪想了下,说:“干瞪眼会吗?”
  见几人点头,她继续,“第一个出完的人可以问最后一个出完的人一个问题,不想回答就喝酒,怎么样?”
  谢彪:“我没问题。”
  他说着看向岑树,“不过阿树好像不喝酒。”
  林向雪无所谓说:“不喝酒可以回答问题的嘛,再说了,也不一定就是最后一名,这怕什么。”
  岑树嗯一声。
  林向雪又看向明灿,“Nora姐呢?”
  明灿也嗯一声。
  林向雪露出满意的笑,“那就麻烦Gerald去拿点酒过来,我来洗牌。”
  谢彪:“ok.”
  很快。
  谢彪拎着一箱啤酒过来,一人先倒了一杯。
  一副扑克。
  四个人轮流出牌。
  一局要不多长时间牌就走完了,一个小时,玩了有四把,林向雪和谢彪轮流两次最后一名,明灿三把第一,岑树一直都是在中间,游戏的参与感几乎是没有。
  这一局结束。
  林向雪又是最后一名。
  轮到第一名的明灿提问,她的问题非常的简单,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刁难的意思,“你的名字来历?”
  林向雪老实回答,“我爸姓林,我妈姓向,我出生的那天下雪。”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无趣,于是提议说:“这个不好玩,我们换个游戏吧。”
  明灿说:“换什么?”
  林向雪扫了她和她边上坐着沉静不发的人一眼,眼珠子转了转,笑说:“你有我没有,大家按照顺序一人说一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如果有人坐过就自罚一杯,不可以撒谎。”
  明灿皱眉,“必须要喝吗?”
  林向雪点头,“喝不了可以找别人帮忙。”
  这话一出。
  情况就很明显了。
  林向雪注意到在场几人的细微表情变化,勾了勾唇道:“我先说,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话落。
  几人怔住。
  谢彪率先喝了一杯,明灿跟在他后面举杯喝完,而她旁边,岑树看着场上的动静,没有任何反应。
  林向雪首先表示了惊讶,“你竟然没谈过恋爱?”
  明灿也惊讶。
  她不认为他是会缺人喜欢的那种人。
  岑树嗯一声。
  眼神平静。
  谢彪与林向雪对视一眼,笑着接过话头,“到我了,我从来没有穿过裙子。”
  林向雪:……
  明灿:……
  两人无语地一起喝了一杯。
  到明灿。
  她放下杯子,稍作思考以后说:“我从来没有逃过课。”
  谢彪和林向雪碰了一杯,见岑树无动于衷,下巴微抬,“怎么不动,你没逃过课?”
  “我来。”
  “没有。”
  几乎同一时间。
  明灿和岑树一起作出了回应。
  说完。
  他们同时看向对方。
  视线交汇的瞬间,场上的人也在此时安静下来,空气很静,光线却昏暗,眸中的倒像看着不太清晰,但莫名地,蕴藏着无穷的吸引意味。
  “喂。”
  “你俩在拍电影呢?”
  闻声回神。
  两人默契地别开眼。
  岑树接着开口,“我从来……”
  他停顿半秒,继续,“我从来没有喝过酒。”
  说完。
  一连三道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眼里除了惊讶之外,便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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