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反应过来,拾起搭在凳子上的外套,答应道:“好。”
“你们现在在哪?”
“在别墅区前面几十步的位置。”棠月抬头说出大概位置。
小狸花猫肚子里的东西己经全吐出来,此时抽搐地干呕着。
棠月看得揪心。
她动作轻柔地抱起小狸花猫,手指揉揉它的小脑袋。
几分钟后陈迈赶到。
“它怎么样了?”他胸口起伏,气息不稳,语气里的担忧溢出来。
“应该是吃坏东西了,我们赶紧送它去医院吧。”
陈迈见状说:“我去开车。”
棠月抱着它朝民宿大门走去。
小狸花猫安静地依偎在棠月怀里,不叫不闹。
上车后,由于棠月抽不出来手,陈迈帮棠月系上安全带。
五十分钟后,陈迈的车停在一家宠物医院门口。
这个点,房间里还亮着灯。
他们推门进去,年轻的男兽医收拾着桌子,打算下班。
“它怎么了。”男兽医的目光精准地落在狸花猫身上,顺势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它。
“我发现它的时候,它一直在呕吐。”棠月打开相册,找到呕吐物的照片给兽医看,“你看,这是它呕吐出来的。”
男兽医了然,对他们说道:“你们先别着急,初步判断是误食了毛发导致的。我给它做个检查,你们休息一会儿,等一等。”
“麻烦了。”陈迈说了一句,在他进检查市后,拉着棠月在椅子上坐下。
“这家医院很专业,放心,它不会有事的。”陈迈安慰她说。
棠月轻轻地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
“它经常在你民宿里,你为什么没有收养它呢?”棠月回忆着陈迈刚才的担忧,疑惑地问他。
陈迈思考后回答:“我养了啊,你不知道,狸花猫才不会安分地呆在家里,我把它带回别墅里那段时间,它总趁我不在自己溜出去“流浪”。”说完陈迈气笑了。
次数多了,他懒得管了,索性任它到处跑,反正它饿不着自己。
棠月也无奈地笑了,“好吧。”
一个小时左右,男兽医和它出来了。
棠月和陈迈立马起身上前。
“它顺毛时吃下了自己的毛,所以才呕吐,我已经简单给它清洗胃部了,以后一定要注意。”男兽医戴着绿色的口罩,一副眼镜下是好看的眼睛,认真地说:“建议你们给它使用化毛膏,还有定期清除浮毛。”
“好的,我们记住了。”陈迈说道。
男兽医抚摸桌子上的小狸花猫,对它说:“你可好好的,看把你爸爸妈妈担心的。”
除了男兽医,房间内只有陈迈和棠月两个人,他口里的“爸爸妈妈”傻子也知道指的是谁。
他这句话一出,气氛变得尴尬。
棠月眨眨眼,抱起小狸花猫。
陈迈说:“我去交费用。”
缴完钱,他们离开了。
男兽医停留五分钟,也关上灯锁门了。
车里,陈迈稳稳地开车,棠月则给它涂化毛膏。
陈迈侧目,刚好捕捉到棠月眼底的那份低落。
他左手按住方向盘,右手滑动屏幕点开一首歌。
音乐缓缓播放,前奏一响,棠月微愣,熟悉感扑面而来。
随后望向开车的陈迈,或惊喜,或难以置信。
寂静的夜,动听的女声唱着:
“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
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
指尖的樱花如诗谁写的韶华
疯狂的热爱夹带着文雅”
棠月拧紧药膏,静静地听着。
窗外的风景再好不过,车内的音乐直抵心灵。
“海上的晚霞像年少的画
铺在天空等海鸥衔走它
遥远的帆任风浪拍打
为梦再痛也不会害怕
……”
棠月耳边环绕着伴奏,嘴唇微张轻声问他:“你还再听这首歌?”
“嗯,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听。听到了现在。”陈迈握着方向盘回应她。
车载挂件摇晃两下,落入棠月眼底。
她送他的。
高二时,棠月迷上一首歌,只要接触到手机便单曲循环播放。
她还乐此不疲地分享给朋友。
“这首歌真的太好听了,恭喜它入围我的宝藏神曲歌单。”
同桌董宜笑她,“这么喜欢呐?”
“当然。”棠月说完闭上眼睛,回味着这首歌。
“要是在学校里也能听到就好了。”
“你去广播站递建议,说不定可以实现。”
董宜随口一说,没想到棠月真的当真了。
她眼睛一亮,跑出了班里。
董宜在她身后喊:“诶,你干嘛去?我就说说,你真去啊。”
“你等我好消息。”棠月头也不回,撂下一句话在风里。
董宜无奈地摇头。
棠月敲敲广播站的门,问道:“陈迈,陈迈,你在吗?”
没人回答她,有人从里面打开门,陈迈握着门把手,说:“祖宗,又怎么了?”
“我可以提个小小的建议吗?”
面对棠月粉白的小脸,陈迈半信半疑地问:“什么建议?”
“咱们的广播站能不能添加一个放歌环节?”
陈迈想说她异想天开,但是她眼里的期待让他的话憋在了心里。
“你得去和学校说,我就一个小小的播音员。”陈迈转身整理稿件。
“哎呀,你考虑考虑嘛。”棠月跟在他身后。
陈迈走到哪,她跟到哪,像他的尾巴一样。
“你先回去吧,也快上课了。”陈迈委婉地拒绝她。
棠月抿抿嘴,“那好吧。”
陈迈看着棠月的背影出神。
他觉得他真是有病,竟然听了她的话。
陈迈停在老师办公室门前,做好心里建设后,他敲门喊声:“报告。”
老师闻声探头,见是陈迈,说道:“进来。”
“说吧,这次什么事?”老师见怪不怪,他来办公室准没好事。
陈迈被看穿,用笑掩饰自己,卖关子说:“那个,我有个很不错的建议,您要不要听?”
“建议?还是你提的建议。”老师狐疑地盯着他。
“对,我建议咱们的广播站添加一个歌曲环节。”陈迈观察老师的脸色,她在思考。
陈迈继续忽悠道:“老师,您看哈,现在高三的学长们学业压力大,我经常见他们沉着脸,那样子我都感觉压抑,这对咱们校貌影响多大。”
“放音乐可以让她们放松一下,当然不能耽误学习,一首歌的时间并不会很多,而且有了好心情才能更好的投入学习,您说是不是?”
“嗯,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你先回去,这事我会考虑。”老师冲他抬手。
“好的,老师等您好消息。”陈迈开心地说。
老师想起来另一茬,对他说:“哼,你先把数学成绩提上来吧,心思从来不用在这上,数学怎么着你了,你这么头疼。”
陈迈一脸苦相“不是我头疼数学,是它始终不爱我。”
“行了,快回去学习吧,别跟我这闲扯了。”老师瞪他一眼。
“老师再见。”陈迈关上了门。
后来,广播站如愿添加了播放音乐的环节。
连着五天,放的都是那首《一路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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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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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现场。
棠月简单补完妆,随后立即进入状态。
画面中棠月耳边别着一朵花,听到一个名字的瞬间僵住身体,短暂的心理斗争过后,她缓缓地回头,对方正巧看过来,两条视线交汇。
她眼里闪过激动,又被不知所措代替。
周围的事物不知不觉间沦为背景,剩下的只有重逢的再次悸动。
两人对视了很久,无言却似说了好多好多。
“卡!”导演喊停,满脸喜悦地快步走向棠月。“刚才的反应真不错。”
显然导演很满意,比划着耐心地和棠月讲着接下来的戏。
棠月点头应和着“好的,导演。”
陈迈在一旁看着。他路过而已,镜头里,她的表演吸引了他。
陈迈不自觉站在原地,导演的那声“卡!”将他唤回神。
他从来不信她耍大牌演技差。
棠月依然在和导演研究戏,陈迈看了一眼后默默离开。
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黑色房间号醒目,提醒着他的心意。
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住在这个房间,只是为了可以和她走近。
她在远方,他不能去打扰她,她在眼前,他也不能靠近吗?
陈迈打开窗,流利的短发垂在耳旁,掐着一根烟,深深吸几口,缓缓吐出烟雾,眼睛微眯。
楼下有只猫窜出草丛,没过几秒敏捷地跑去别墅的后面。
陈迈脑海中不断重复她的眼神。
她和他怎么不算重逢呢?
可他为什么没有捕捉到她一点情绪。
还是因为那是戏里?
她也有,刻意躲避他、疏远他,害怕他认出她,害怕和他有瓜葛。
久别重逢……
所有人都期待与错过、走散的某个人在未来的哪一天能够重逢。
甚至偷偷想象了无数次再次相遇的场景。到最后发现时间过了那么久,我们已不在是我们,“那时”也成为遥远。
比起撕心裂肺的分离,温暖而不可碰触的重逢,才更见苍凉。
陈迈习惯地滑开页面,打开了收藏夹里躺了整整一年的视频。
视频内容是时尚盛典女星走红毯。
明艳动人的女明星提着裙摆款款入场,长发散在胸前,银色亮片抹胸礼服在现场灯光下闪闪发光,和主人一样耀眼。
边缘装饰着白色羽毛,衬托下棠月像极了高贵的天鹅。
优雅不可攀。
他的大明星……
陈迈的目光被牵动着。
他终于明白,那个穿蓝白校服,扎高马尾的女孩长大了。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优秀得让人难以企及。
而他和她之间似乎总是隔着那么远。
陈迈吐出最后一口烟,自嘲地笑,将烟蒂捻灭在窗台上。
陈迈下午接通一个电话,关门离开了民宿。
驾车一个小时,他站在大厦前仰望着楼层。
顶楼办公室里,陈迈坐在真皮坐椅上,朝坐在对面的男人开口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男人没回答,叫他的秘书给陈迈倒了一杯茶。
秘书倒完茶在老板的示意下退出办公室。
男人做出“请”的动作对陈迈说:“我这是上好的茶,尝尝。”
“我没闲情雅致,在这费功夫,有什么事直说吧。”陈迈开门见山地道。
男人顿了顿,也不再拐弯抹角过多铺垫,品了一口茶水,说道:“晴忆镇那块空地,什么条件才能让?”
陈迈像是早就预料到他的目的,波澜不惊地回答:“我不打算让,汪总还是不要强人所难。”
“那快地并不是绝佳的地方,荒芜面积小,建民宿怕是不现实。”他暗里劝陈迈放弃。
陈迈桃花眼微眯,眼神犀利,说道:“我自有用处,不劳汪总费心了,既然它荒芜面积又小,汪总何必紧抓不放?”
“话虽这么说,但凡事都有它的价值。只要你说条件,我一定尽力满足。”汪总说完抬眼观察陈迈的神色。
“实在不行,你开个价。”见陈迈没有一点松动,考虑的意思,汪总补充道。
“多谢汪总美意,它在我这的份量不是金钱能衡量的,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过多打扰了,汪总,下次再见。”陈迈起身,推开了门。
汪总急的站起来,对陈迈的背影说道:“哎,再考虑考虑啊。”
陈迈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他眼前。
出了大厦,陈迈临时改变路线,驱车来到晴忆镇。
他路边买了一桶油漆和刷子,走在古巷里。
时不时窜出几个小孩子,嬉戏打闹,你追我赶。
陈迈注意到巷子前方一个少年和两个少女,看样子是学生。
他近几年不经常来这,镇上的孩子竟都长这么大了。
那个背书包的少年和他的记忆渐渐重合。
陈迈背着黑色厚重的书包,抬眼瞧了眼时间,前往约定地点和朋友们汇合。
出了一个窄窄的胡同,棠月和她同桌等在那里。
陈迈小跑几步,打招呼道:“我来了。”
棠月闻声回过头,笑着说:“你来啦,那我们走吧。”
陈迈点头,跟上她俩的步伐。
棠月问:“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陈迈轻声答。
三个人在河边摆起小木扎,并排坐下,同步地将钓鱼竿甩进眼前的河里。
“我今天要钓到大鱼。”棠月提前放话。
董宜开玩笑地拆台说:“得了吧,上次是谁扬言在十分钟内钓到大鱼,结果钓了一个小时也钓不到。”
“反正不是我。”
董宜反问道:“不是你是谁?”
“是卓阳,不是我,上次我可钓了半桶呢。”棠月嘟嘴骄傲地说。
董宜回忆着,想起来确实不是棠月说的。她调整位置说:“好吧,误伤了,卓阳,对不起。”
“对了,卓阳怎么不来?”棠月冷不丁问陈迈。
“他,去网吧了呗。”陈迈头也不抬,认真地等待鱼上钩。
“他不来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夕阳只能我们欣赏喽。”棠月望向远方,橘黄色的夕阳浮在水面上,晕染了一条河。
董宜也从钓鱼竿上移开眼,欣赏夕阳“对啊,好美。”
陈迈停止了这场对话,说道:“嘘,安静,鱼都被你们吓跑了。”
两个人反应过来立马闭上了嘴,静静地钓鱼。
回去时,棠月走在前面,开心地分享着她的战绩,陈迈则在她俩身后笑。
青春,夕阳,朋友,生命只活的几个瞬间。
前方的少年和少女已经走远,陈迈从回忆中抽出来,阔步穿过巷子,到达一处空地。
汪总口中那个荒芜面积小的空地。
陈迈在商界安稳脚跟后,便出资买下了它,这么多年依旧保持原本的样子。
空地中央坐落着一个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