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跑了！？和我共处一室有那么难吗？
这次他真的误会了，丫丫只是想尽快远离那碗没有吃完的螺蛳粉。
她跑回化妆室，各种各样的化妆品香味混合在一起，冲散了鼻尖萦绕的臭味儿。
她深呼吸几口，一脸满足。
香香！
宋哥在后台看见她的直播结束，过来找她：“小鸦干得不错，又把货带完了。宋哥破例给你发奖金！”
宋哥平时脾气暴躁，心直口快，可是奖励业绩好的主播时特别大气，直接给她发了两百的工资和五百块的奖金。
丫丫看着余额眼睛都直了，这下子可以不用每天去肯爷爷打工啦！
“回家休息吧，下次直播时间我让小高通知你。”
“谢谢宋哥！”
看着丫丫脚步轻快的背影，宋哥感叹：“小姑娘真讨喜！带货速度真快啊！”
路过的化妆小哥默默翻了个白眼，后一句才是真心话吧……
*
华舞设计工作室。
下班时间已过，却有一个办公室里还亮着灯。
工作室总负责人康可丹轻敲两下门。
“请进。”男人声线低沉，不带一丝感情。
康可丹进门，看到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在平板上画着什么，侧脸冷峻，丹凤眼轻挑看向她。
江畔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身低头：“康姐。”
年仅三十就开了全国有名工作室的女人对他一点儿不客气，直接甩掉高跟鞋坐到沙发上：“别人早下班了，就你留在这自主加班，冒傻气呢？”
江畔去给她倒茶：“我多练一练平板画。”
“要练可以回家去练，留公司里多不自在。”
没有她的地方最多只是个住处。
我没有家，所以在哪里呆着都是一样的。
心下思绪万千，他说出口的却只是：“没关系的。”
康可丹端起杯子喝茶，莫名感到烦躁。
又是这样，每次这个人表现得温润谦和，却永远拉不近与他之间的距离感。
她踩上鞋，到办公桌边看了看江畔刚才在平板上画的。
是一枚深绿色的玉佩，中间刻着一个“畔”字。
线条、明暗、上色都无可挑剔，但是笔触略显稚嫩。看得出来画画功底扎实，只是不太熟悉电子笔。
“进步很大呀江设，再练练就能靠这个吃饭了！你以前可是每天用毛笔设计画稿……”她瞥见江畔身上的西装，噗嗤一笑，“还记得你两个月前来面试的时候，穿的四不像就来了哈哈哈！”
还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蜕变呢！
她不禁回想起初见江畔的场景。
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间，穿着个长袍，像个行为艺术家，但是他真切地体现出什么叫一张脸拯救了整个人。
他抬眼看向她的时候，康可丹一下子看到了画中人来到现实的场景。
华舞工作室专门设计古风服饰，她当时就决定，如果这个男人没有通过设计师的面试，就抓来做汉服模特。
那天的设计题目是“情话”，不限于设计服饰，只要能体现这两个字的都可以。
考虑到面试者们的不同需求，考官们准备了平板、画纸、碳素笔等。
没想到江畔一个用具没选，反而问他们有没有毛笔和墨。
幸好工作室规模大，给他找到了毛笔和水彩。
考官们不对他报以希望，用这种不配对的画具能画出多么高级的作品呢？
没想到，最后展示成品的时候，江畔作出了让现场所有人都沉默的一副画……
作者有话说：
大家猜一猜江畔画了什么呀？
第6章 带货第6天
◎“网友总能说出让我眼前一黑的话。”◎
江畔画了一双眼睛。
黑色勾勒眼型和睫毛，蜜糖色填充瞳孔，是一双可爱的杏眼。
本来和“情话”主题毫不相关的一幅画，众人却真的从这双眼中听到了最动听的情话。
它们如一泓秋水清澈而纯净，灵动地闪烁出隐藏在其中的千言万语。
“喜欢你。”双眸饱含情意诉说着自己的感情。
让人不禁去想，如果不回答，小扇子一般的睫毛会紧张地抖动起来；如果回答“我也喜欢你”，蜜糖色的眼底会化成甜甜的蜜，害羞地闪躲你的对视。
如果回答“我不喜欢你”……
不可能，没有人能拒绝这双眼睛送来的情意！
这是有过多么甜蜜的一段恋情才能画出如此动人的“情话”呢？
面试官们根本没有交流，就默契地录取江畔。虽然还没有展现出设计才能，但是笔下蕴含的灵气透露出令人惊叹的天赋。
那之后的工作中，江畔证明了在古风服饰设计上舍我其谁的绝对实力。
短短两个月，从岌岌无名的小透明到灵气四溢的最佳新晋设计师，他就是一匹势不可挡的黑马。
工作室里总有人在议论江畔，说要不是有康可丹这个伯乐把他捡到设计界，他不可能这么快闯出名堂。
但是康可丹内心清楚，不能说是江畔幸运地被她发现，而是她幸运地率先抢到这个人才。
不论是学习新事物的速度，还是他本身的知识底蕴，不管踏入哪个行业都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你进步的太快了……”她不禁又一次感叹。
“还得感谢康姐愿意教我。”江畔不卑不亢。
“啧啧，真是无趣的人。”康可丹受够了他矜贵疏离的回答，说起正事，“后天有个设计比赛，你代表华舞去参加吧。”
“是flash举办的国风设计赛吗？”
“没错。”
Flash是国内外合办的设计界标杆产业，每年都会针对各种风格举办设计赛，可以说有名气的设计师们都是在flash举办的赛事中打出名气的。
“这么珍贵的参赛名额，让我一个新人去会不会……”
“你可算了吧，你去问问公司里的人，谁敢说自己比你这个新人强？”
康可丹不由分说按几下手机：“好了，我已经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你记得后天去参加啊。”
“……好，谢谢康姐。”
康可丹风风火火，挥着手告别：“我先走了，你再自主加班我也不会给加班费的，快回去吧。”
也不等对方回答就关上门消失不见。
江畔洗净茶杯，坐回办公桌前继续平板上未完成的练习。
翠色的玉佩之上，被系了一条藕色的罗缨。
罗缨与玉佩交错在一起，似乎在相互宣誓着：永不分离。
*
小公寓中。
丫丫缠着系统要奖励：“你都卖了一路关子啦，快点把少爷的消息告诉我吧！”
系统让她把手机拿出来，指挥着她下载微盟APP，打开热搜。
丫丫翻遍微盟，一个个陌生的词条没有丝毫关于姜畔的消息。
“这里没有……”
“你不要心急，我告诉你的消息肯定是真的，就算现在不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有的。”
从十二岁到十八岁，丫丫最为青春懵懂的少女时代全部跟在姜畔身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分开。
死亡却残忍无情。
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么大，我要怎样再找到你呢？
察觉到她的低落，系统问出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姜畔呢？”
“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他！？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呃。”还不够明显吗，系统无语，“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丫丫眸色低垂，手心覆上胸前挂着的玉佩：“如果只能说一个原因的话，那就因为少爷是最尊重我的那个人。”
低贱、卑廉，这是十二岁之前的丫丫对自己身份的认知。
你就是个丫鬟，就是个伺候别人的小丫头，你没有任何地位，没有资格去学习，主子的舒适就是你唯一的要求。
跟到姜畔身边之后，这一切被通通推翻。
他从不认为丫丫对自己的服侍是理所应当，总是拖着病身愧疚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她，跟她道谢。
他的世界里，丫丫和自己没有地位阶级之差，只是相互扶持的最亲近的人。教她认字、教她算术、教她抬起头做人。
“是丫鬟如何，是女子又如何，你和其他人都是值得尊重的独立个体。少爷找回了我早已抛弃掉的尊严，我又如何能不对他心动呢……”
系统沉默了，它回忆这几天丫丫的所作所为。除了最开始直播的时候给观众行礼之外，一直都不像一个屈居人下的丫鬟。
“这么一听他人确实挺不错的哈……”
看到丫丫眼眶开始泛红，系统赶紧转移话题：“哎呀，你快看热搜第三十一，那不是你的名字吗？”
丫丫滑过去一看：鸭鸭。
这谁？
“你看错了，不是我的名字。”
她居然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直播间名字被高生峰打错了吗！？
“……你最好点开看看。”
她点开，跳出来的页面是一个“慧眼识主播”的盟主发的视频：最硬核的螺蛳粉带货。
“哎！？这不是我直播间的画面吗？”
点开视频，最先被剪辑进去的是上一期牙膏带货的几个精彩瞬间，尤其强调了“这个方法好用极了”的表情包。
之后便是带货螺蛳粉时的所有“精华”部分。
丫丫的开场语“这次不是卖牙膏的了，我今天是来卖螺蛳粉的”被加上节奏，调整成rap的风格。
我当时可不是这么有节奏感地说的啊！丫丫察觉到不对劲，警觉地皱起眉头。
画面一转，变成她闻酸笋包后扔出去，又被一只手递了回来的那段。她和高生峰的对话也被P成对话框。
说到“酸笋是螺蛳粉的灵魂”的时候，画面暂停，酸笋包上有一个小翅膀的卡通人物，丫丫的头上也P了一个灵魂出窍的特效。
之后的试吃环节一秒不落地放进视频，不管是跑出镜头干呕，还是被辣得求水的样子，都狼狈得不可思议。
视频最后，盟主把她含泪夸螺蛳粉味道好的样子做成表情包，脸旁边五个大字：又香又好吃。
这张表情被和上次的“这个方法好用极了”的表情包并列在一起，两张脸都被加上绿脸的特效。
看完视频的丫丫脸也绿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当时哪有这么丑啊，这是夸大，这绝对是恶意的夸大！”
系统笑得不可开交，毫不留情地补刀：“哈哈哈先别生气，看完评论再一起气也来得及哈哈哈……”
丫丫忍住气到颤抖的手，划到评论区。
被置顶的评论是“慧眼识主播”本人发的：表情包请自取，不谢。
下面一溜的谢谢你、好人一生平安、表情包好用极了。
丫丫放空的双眼掩饰不住杀人的欲望：“这是在讽刺我吧，一定是吧！？”
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快往后看看，快！”
下一条评论：我终于懂得为什么主播叫“鸭鸭”了！她会面色扭曲夸盐水好用，会带着泪光夸螺蛳粉好吃，她的嘴和鸭子一样硬啊！
点赞高达3万。
有一个叫“鸭子”的网友回复了这条评论：谢邀，我嘴没她硬，甘拜下风/抱拳/。
点赞2.6万。
点赞第二高的评论是一个叫“鸭嘴粉丝汤”的网友发的：以后我就是粉头了，嘴硬粉都到这里集合！
点赞2.5万。
丫丫脸色由绿转黑。
网友们总是能说出让我眼前一黑的话。
系统笑到捶地：“太好了，你都有粉丝啦，鸭嘴粉丝啊哈哈哈我不行了……”
你们这样对新来的古人礼貌吗！？
我这么真诚的一个人为什么变成嘴比鸭子都硬啦！？
“系统，我要学习！”
“哈哈哈嗝，呃，你说你要干什么？”
丫丫圆圆的杏眼放出少见的魄力：“我要学习，然后把他们说我的话全部看懂，绝不能被蒙蔽。”
系统又想笑了，这个小可怜原来看不太懂网友们的梗：“我懂我懂，我来教你。”
于是一个非人类、一个古人，开始联手研究起网络术语。抽空又复习了一些简体字。
她学习热情高涨，肚子很快开始“咕咕”叫。
下楼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丫丫感觉到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注视。
什么情况？
直到她听到一对儿小情侣的议论声才知道旁人在看什么：
“哎？那个女生怎么有点眼熟？”
“我没见过这人……等等，她是不是热搜上那个带货主播！？”
“真的有点像！呃，但是感觉比那个网红脸好看多了。”
“确实，我想象不出这位美女能做出那个搞笑主播的表情……”
“那两个视频也太好笑了哈哈哈！”
躲过一劫……
丫丫第一次开始感谢宋哥让她化妆、加美颜。
搞笑的是那个女鬼，关我丫丫什么事儿呢？
只要我不承认，尴尬就追不上我……
正当她自我催眠时，“高帅富”打来了语音电话。
“鸭鸭，你的下一次直播定在后天。但是直播基地这里出了一些问题……”
作者有话说：
鸭嘴粉丝汤：鸭鸭，我们是你的嘴硬粉！
丫丫：鸭鸭？你说谁呢，我不认识。
第7章 带货第7天
◎“就你小子天天做我表情包是吧！？”◎
马晓慧想转型很久了。
她一向是个很能把握商机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第一批靠搬运主播视频赚钱的人。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人看到直播这个行业的潜力，视频盟主也竞争越发激烈。
网友们根本不会因为某个盟主做视频时间长而一直支持你，他们只会注重作品的新鲜感和剪辑质量。
她已经没有信心一直走在潮流前端了。
就在这个时候，鸭鸭出现了。
只要是靠搞笑爆红的网红，最后无一例外会归于套路。但是马晓慧对这个小主播完全捉摸不透。
不像是剧本，不像是专门自黑，就只是她本人一举一动能戳到观众的萌点和笑点。
她决定赌一把，把自己转型的希望放到这个还没有被完全挖掘的主播身上。
*
喵喵直播公司总部。
“马小姐您好，看到您的预约我立马把时间空出来了！”
运营部的孔经理带着标准微笑，迎接这个直播界中赫赫有名的盟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