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白月光失败后[穿书]——宵时雨【完结】
时间:2024-03-30 17:14:15

  谢知予静静凝注着她,眼底看不出情绪变化。
  他的神情也出乎意料的平静,半晌后,轻描淡写地应声:“我知道了。”
  好不容易才决定将真相说出口,可他的反应却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担心他将不好的情绪都闷在心里,姜屿舔了舔唇,主动递过话题。
  “……我骗了你这么久,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会生气?”谢知予神色不变,平淡地说,“我与原来的姜屿并不相熟,你是或不是她,对我来说并无区别,又何来欺骗一说?”
  ……
  他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
  姜屿眼巴巴地望着他:“那你不害怕我吗?我来历不明……”
  谢知予偏头亲了下她的手指,说:“师姐不也没有害怕我吗?”
  他和阿沅一样,早就被改造成了怪物。姜屿不害怕这样的他,他又怎么会害怕姜屿呢?
  看着他柔顺的神情,眼里对她的痴迷也不减半分,姜屿嘴唇微动,最终还是将所有话都吞了回去。
  谢知予经历过很多,自身本就异于常人,区区一个借尸还魂,对他来说就像人渴了要喝水一样,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以他的性格,如今知晓她是夺舍的,也只会帮她守住秘密。若有必要,他更会杀了原来的姜屿,以绝后患。
  就算她是那种居心叵测、靠依附在他人身上修行的邪修,他关心的也只会是等这具身体失去价值后她会不会离开自己。甚至只要她需要,他就会主动为她找来能寄生的对象。
  或许这就是被谢知予喜欢的好处吧。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花费心思去解释这种在常人看来难以接受、匪夷所思的事情。
  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会自动变得合理。
  姜屿心中的顾虑瞬间消了一大半,屈起手指,在他面颊上刮蹭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其他问题想问我的?”
  屋外雨丝连绵,带着潮湿水汽的风被送进室内,轻轻吹动着他散乱的额发。
  他歪了歪头,眼底罕见地流露出一点好奇。
  “师姐是兔子变的吗?”
  “……什么兔子?”姜屿怔了怔,对上他的眼,默了两三秒,蓦然领悟。
  她笑望着他,那双明亮的杏子眼,即使在这沉闷的雨天里看起来也仍是生机勃勃的。
  “我不是精怪,和你一样也是人。”姜屿斟酌了一下用语,尽量解释清楚,“道经云此间共有三十六重天,天外还有天,你可以当我是从其他重天,也就是其他小世界过来的。”
  “我来这里,是因为一个叫‘系统’的……前辈找到了我,它要我来找你,帮你修道,劝你当个好人。”
  姜屿将他的脸捧起来,眨巴着眼睛:“所以我是专为你而来的,对我来说,你就是最特别、最重要的那一个,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谢知予盯着她的脸看。
  大雨如瀑,电闪雷鸣。
  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庭院里的花树不堪重负,在风雨的侵袭中零落一地。
  雷雨轰鸣声中,他轻柔的话语响起:“你会走吗?”
  他问的不是会不会离开他,而是会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姜屿不想骗他。
  “目前还走不了。”
  谢知予点头,又问:“你来这里,是因为系统。所以,离开也要靠他对吗?”
  他一直很聪明,轻易便推出了关键。
  “……是。”姜屿说,“不过它那边现在出了点状况,我暂时联系不上它了。”
  阴沉沉的天空骤然劈下一道闪电,苍白亮光刹那间映亮他的脸,面色平静。
  假如有谁要从他身边带走姜屿,他一定会让那人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无论是谁,只要妄图破坏他的爱,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感,他会亲手送对方下地狱。
  但姜屿口中的系统从来没有露过面,他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或许,对方和他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那他还能有办法留得住她吗?
  谢知予凝望着姜屿,眼眸漆黑,倒映出她的脸。
  见他状态不对,姜屿顾不得多想,赶紧移开凳子,蹲下身和他平视。
  “我之前没把这些告诉你,就是怕你乱想,但是现在又说出来了,是因为我不想骗你,更想让你安心。”
  系统还在任务途中却突然故障下线,虽然是意外状况,但这也算是一种失职,她完全可以致信总部投诉。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任务完成,或者系统维护结束,以此为筹码和它谈判。她的要求不过分,她可以不要最后任务完成的奖励,只要系统能打通两个世界的通道,或者能让谢知予跟她回去。
  姜屿双手捧住他的脸:“你是唯一知道我来历和身份的人,我是会回去不错,但是我也答应过不会丢下你。我说话向来算数的,相信我。”
  谢知予只是沉默地听她说着,并未言语。
  他的记忆在这一瞬间飘回了过去,他想起桑月回坐在石凳上枯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耳边好似又响起离恨剑灵讥讽的声音:
  你最后一定会落得和你娘亲同样的下场。
  ……
  他真的能相信姜屿的话吗?
  谢知予看着她,漆黑的眼底冷得像一块薄冰,看不见有情绪起伏,神色沉静如水。
  他一语不发,安静得让人觉得怪异,就好像在他平静的表象之下,有什么情绪在疯狂迭代,等待爆发。
  姜屿同他交底坦白,原本是想让他能安下心来,可万万没想到最后效果却是适得其反。
  但这些话是她必须要说的,任务总有完成的那一天,她不可能一直欺骗隐瞒他。
  漫天的雨水哗啦啦地往下掉,冲刷着屋檐,雨声嘈疾。
  长久的沉默中,气氛变得压抑沉重,凝结成冰。
  姜屿小心翼翼地瞅他,急得又凑近了些:“谢知予,我――”
  “好,我相信你。”
  无论他心里是如何想的,有多少弯弯绕绕,他最后给出的只会是这个回答。
  不等姜屿把话说完,谢知予扣住她的后颈,骤然爆发,用力吻住了她。
  这个吻并不温柔,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势的。
  与其说是接吻,倒更像是他单方面的掠夺。
  他一举撬开她的齿关,含住舌尖吸/.吮啃咬,力度简直像是要把她嚼碎了、咽下去。
  两个人的鼻尖磨蹭,唇齿间的空气瞬间被抽空,姜屿被亲得晕头转向,双手搭在他肩上,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
  呜咽声被他悉数吞没,他吻着她,扣住她的手也不断将她往怀里按,几乎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师姐,我爱你。”他退开,急促地喘着气,说完这句话后又吻了上来。
  谢知予倾压在她身上,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他顺泽的发丝滑落,漫过她的颊侧,清冽的冷梅香像茧一样包裹着她,沁入呼吸,侵入肺腑。
  方才疾风骤雨般的啃咬逐渐减弱,他贴着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温柔、讨好地啄吻。
  姜屿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亲吻自己。她明白他的心情,主动回应着他,昏暗的室内,纠缠搅动出的水声淹没在倾盆大雨中,细不可闻。
  雷雨交加的天气,雨丝斜斜飘洒进来,窗台被洇湿出一小片水痕。水珠聚在一起,顺着边缘滴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响。
  亲昵结束,谢知予的呼吸有些凌乱,他俯首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
  “你一定要回去吗。”
  “我的父母都在那边,我必须要回去一趟。”姜屿攥着他的一缕发丝,她看向窗外的雨幕,“我很爱他们,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谢知予微微撑起身,他低头端详着她,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的面颊,让她的视线看向自己。
  “那我呢,你不是也说过爱我吗?”
  为什么爱他还要离开他?
  谢知予想不出答案,似乎陷入了迷茫中,脆弱受伤的神情如一个细小的水花,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你又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了?”姜屿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将他压下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爱你,但这和我要回去并不冲突。我不是不要你了,只是短暂离开一段时间,之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姜屿抱住他,和他额头相抵。
  “灵魄为契,血躯为约,我绝对不会抛弃谢知予,若有违反,必入无间地狱,生生世世,永不轮回。”
  她主动打开自己的识海,所思所想俱都展露在他眼前,若她存了半点欺骗他的心思,他能立刻察觉到。
  谢知予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识海是最为脆弱而私密的地方,她这般信任他,同样的,他也应该相信她。
  他轻轻闭上眼,将自己的识海与她的连通交融,立下誓约。
  “我不要你下地狱。你若是骗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能再离开我半步。我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你,如跗骨之疽,无论你在哪里,永远也不可能摆脱我。”
  他的语气听来缱绻,话语却隐隐透露出极端的偏执。
  姜屿执意要走,他改变不了她的选择。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如今要留住姜屿,只靠锁链是行不通的,因为系统随时可能带走她,除非她的心能心甘情愿留下来。
  她舍得离开他,无非是对他的爱还不够多。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多爱自己一点?
  外边的风雨声遽然急促,如狂乱的鼓点,谢知予的思绪在雨水的节奏里彻底陷入了迷茫,纷乱如麻。
第96章 破旧魇(六)
  这场暴雨下了许久, 直到将近傍晚才停,雨声断了,天空中却仍旧笼罩着密集的乌云。
  庭院里到处都湿漉漉的, 带着雨水气息的清风吹进室内,在初夏的季节格外清凉宜人。
  姜屿站在窗边,仰起头望向天空。昏黑的天色, 死气沉沉, 实在是令人的心情也连带着染上了几分暗色。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乌云很奇怪?雨停了也不散开,云层看起来好像也比之前更厚了。”
  “那不是乌云,是从魔域边界散出来的魔息, 会一直向远处扩散。”谢知予往窗外看了一眼, 眸光极轻极淡。
  果然如此……
  看来她之前的感觉并没有出错,按照《倾月谣》的剧情发展, 魔渊封印最后会彻底破开,大魔出世,人、魔两界彻底乱作一团,人人自危。乱世之中, 只有大能强者才能生存下去, 普通人若寻不到庇佑,便只有变成大魔养料的份。
  漫天魔息正是封印破开的前兆, 姜屿再一次直观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大片的“乌云”好似催命符一样压在头顶, 她心里实在是着急,也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联系上谢无咎……
  窗口风凉, 姜屿吹了一会儿, 正要退回身合上窗户,低下头的一瞬间, 杏子眼却蓦地一亮。
  南诏特有的风俗,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在院里种上一些花花草草。每到夏季雨季,雨停之后,总能在还带着水珠的花叶下方看见许多飘起的光点。
  这些光点好似暗夜里一盏明灯,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人心头的阴霾。
  “快过来!”姜屿兴冲冲地回过头,指向窗外,“你看,是萤火虫!”
  她牵起谢知予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侧站着,弯起的眼眸亮晶晶的,笑得很兴奋:“这下不用我去给你抓了,它们自己跑过来找你了。”
  夜幕将至,流萤轻盈地飞舞在花丛间,柔和明亮的光芒点缀在夜色中,构成一幅独属夏夜的画卷。
  “我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家里看见这么多的萤火虫,是不是很漂亮?”
  “嗯,很漂亮。”谢知予回应她,目光却并未望向窗外,而是落在她的侧脸。
  夜风骤起,满院光影随风浮动,一点萤火晃晃悠悠地朝两人飞来。
  姜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亮光却越过她的指尖,只短暂停留一秒,随后飞向谢知予,萤光闪了闪,温顺地躺在他手心,一动不动。
  姜屿微微张大嘴,飞快地眨了眨眼,担心惊扰到它,放轻了声音:“它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你?”
  “或许只是飞累了,想找一个依靠而已。”谢知予摊开手心,萤火落在他疏淡的眼瞳里,化为温暖细碎的光点,如碎星一般。
  他侧过身,将手心的萤火传递给姜屿,随后俯首下来,像往常一样将脑袋靠在她肩上,不再言语。
  姜屿双手拢住这一点亮光,忽然想到什么,偏过头看着他,半开玩笑地说:“就像你现在很放心地靠着我一样吗?”
  谢知予轻轻笑了,说:“嗯。”
  萤火是自由的,姜屿没有拘着它太久,放它从指缝中滑落,飞回群体中。
  她合上窗户,留了条细缝,转身抱住谢知予,手在他背上带着安抚性地轻拍着,无声叹了口气。
  或许谢知予自己并没有察觉到,他如今对姜屿的情感甚至已经到了一种依恋的程度。
  姜屿当然不会觉得他很粘人,也不会嫌他太烦,可这对他自身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太过喜欢、依赖一个人,注定会变得患得患失,加上他幼时被父母抛下的经历,心理上非常没有安全感,这一切都在无形中将他渐渐推向了悬崖边缘。
  看似是姜屿被关在了小黑屋里,但实际上真正被困住的人却是谢知予。
  姜屿坦白了一切,即使谢知予此刻看起来很正常,但她知道,等他心里真正接受她会离开的事实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像这样多陪陪他,以及在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的时候,及时将他跑偏的思绪拉回来安抚。
  雨天人容易犯困,再受这昏暗的光线影响,脑袋就更不清醒了。
  姜屿倒还好些,但见谢知予安静闭眼靠在她身上,像睡着了一样。
  她轻声问:“困了吗,要不要去睡一会?”
  谢知予起初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陪你一起。”
  姜屿牵着他走去床榻,放下床帐,不等他先贴过来,主动抱住了他。
  她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没忍住笑出声来,用打趣的口吻向他保证:“安心睡吧,我不会趁你睡着后变成兔子跑走的。”
  谢知予看着她含着笑的眼睛,顿了顿,随后也跟着笑起来。他往侧边翻了个身,和她相拥而卧,将她抱得更紧了。
  夏夜的虫鸣,透过纸窗,像一首悠长舒缓的催眠曲,回响在室内。
  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谢知予却睡意全无。
  爱是美好的,它会让人感受到幸福。这是姜屿告诉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此刻会觉得心像是被捏碎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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