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依旧在(重生)——枕月长终【完结】
时间:2024-03-30 17:15:07

  听到她的问话,慕箴只是摇头。
  他也想回话,但他哪里能说呢?
  总不能说他因为被明熙吓得狠了,到现在都说不了话吧。
  狂跳的心脏一下比一下剧烈,让慕箴几欲想吐,好像一张嘴心脏就能跳出来。额角渗出点点薄汗,他的面色也不好,苍白如纸,他望着在睡梦中仍旧皱眉的明熙,情不自禁走上前,指尖极轻地按揉她眉心,动作轻微的就像是春日湖畔掠过的清风一席。
  好在,好在是没出什么大事。
  慕箴在心底喟叹着,轻轻拭去了明熙眼角愈掉不掉的一滴泪。
  似是感受到慕箴的存在,明熙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睡得沉稳了。
  每次见到他们二人,便总有一种莫名的氛围,谁也插不进去的感觉。
  刘鸢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了一会,见自己站在这实在是多余,笑笑离开了。
  明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昏昏日暮了。
  安神汤的作用在残留着,她有些晕乎乎,看半天才看出自己已经回了房间中。
  闻冬坐在脚榻边,见她醒了,赶忙凑上前:“姑娘醒了?饿不饿?身上还疼不疼?”
  品秋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也推门进来,见到她后松了口气:“姑娘总算醒了,靠,要我说你拦着我干嘛,我今夜就能把那个混账剁成肉泥!”
  闻冬正给明熙喂水,闻言扬眉厉声:“姑娘还在这,说的什么浑话?!”
  见明熙不喝了,又问:“想吃些什么?我吩咐小厨房去做?”
  明熙摇头:“不饿,别准备了,我想泡个澡。”
  闻冬有些为难:“大夫说了不能碰水,去浴房坐着,我给姑娘擦擦吧?”
  明熙点头。
  品秋问:“老夫人让醒了给她回个话,那我去了?”
  “别去,”明熙喊她,“我好累,擦擦就要睡了,别再惊动祖母。”
  她这么说,品秋自然没再去,只是看着姑娘眉间横亘的郁色,恨得牙痒痒。
  那个劳什子程兴,明面上不让动,自己私下还不能揍一顿吗。
  说干就干。
  见浴房的门紧锁着,品秋满脸狠色的翻墙出去,一路问着程兴今夜的行程就去了。
  广艳栏今夜没多少客人,中秋刚过,费钱的地方不少,不是人人都有闲钱来喝花酒。
  品秋到的时候,只听闻楼下大堂的三两闲人说着今日程家公子包了十几个姑娘的事。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姑娘们跳艳舞,酒色上头之际,大肆谈论着今日的八卦。
  程兴被卢山交给了张山长,张衡听闻后勃然大怒,当即将程兴赶出了书院,还扬言决不许他再来听课。
  被当街逐出书院,渔阳百姓都看得真切,加上明熙当时看伤,百姓心里都有数。
  纷纷在心中唾骂这个寡廉鲜耻的货色,丢尽了渔阳的脸。
  不过程家毕竟是富商,程家家主虽气恼他没有规矩,毕竟是亲儿子,还受了些伤,请了名医替他上好药后,就只是口头上骂了几句,罚了点零花钱,这事儿竟也轻飘飘揭过。
  程兴白日丢了面子,还被踹了一脚,回家又被老头子教训了一番,心里闷着口气,大晚上跑来喝花酒。
  品秋面无表情听完,从袖里掏出一支短剑,身形鬼魅地就要往楼里去,找到那个混球,好好为自家姑娘出气。
  谁知刚走到二楼,一扇厢房的门悄无声息打开。
  从里面出来个清秀的姑娘。
  品秋隐在暗处,没有露头,她快速瞟了一眼,发现竟认识这人。
  令安就站在门口,明明没看到她人,却依旧朗声喊道:“品秋姑娘,我家主子邀你喝一杯茶。”
  品秋被吓了一身冷汗,她走出来,狐疑地看她:“你看到我了?”
  令安,正是罗玉杉的贴身女使。
  她笑着摇头:“是有人猜到你今夜会来。”
  她这么说,品秋下意识以为是罗玉杉。那姑娘极为聪明,却竟是连自己的性子都清楚。
  于是她顿了顿:“既猜得到我今夜是来做什么的,你拦我做什么?”
  “姑娘说笑,今日厢房内的主子们,都是为了替叶姑娘做主而来,”令安侧了侧身子,“姑娘也进来,一起听听吧?”
  主……?
  品秋进门,看了一眼,诧异道:“慕公子。”
  不大的厢房内,一张方桌的主位上,正坐着慕箴,两边还有刘澈和罗玉杉。
  刘澈见到她,一脸惊奇地看着慕箴:“还真被你说准了。”
  玉杉也笑:“过来吧品秋,来听听这位慕大佬今夜的计划。”
  见到这么多人,品秋也没怯,只是跟令安一起站到了玉杉身旁:“什么意思?”
  罗玉杉看着手中的茶水:“咱们都是准备今夜来这给程兴些教训的,但都被慕二拦住了,方才他说你也会来,澈哥还不信呢。”
  刘澈坐不住:“所以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在了慕箴身上,而他依旧只是云淡风轻地为在座的每一个人倒茶。
  见众人着急,也只是轻笑:“静观其变吧。”
  等了没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哗。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打斗声,叫喊声,还……兴的哀嚎声。
  “什么动静?”
  刘澈正欲出去查看,被罗玉杉一把按住,她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房内众人皆噤声,唯有慕箴仍旧淡定如初地在喝茶,神色淡淡的模样,就像听不见那惨绝人寰的叫喊声一般。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被五感敏锐的品秋捕捉。
  她神色凝滞地捂住了鼻子,心中有了可怕的猜想。
  这不会……兴的血吧?
  但是他们的人都被慕箴拦在了这里,是谁?
  咚、
  一片凝固的肃静中,慕箴搁下杯盏的声音格外清晰。
  血腥味已经足够浓烈,让在场人的每一个人都神色凝重。
  只有慕箴仍旧平静,恍若此刻不是在混乱无比的花楼,而是身在江边雅致的诗会上。
  “刘澈,应当带了官府的人吧?”
  被喊到名的刘澈诡异地沉默了一会:“你怎么知道,算了这不重要,你要做什么?”
  “还不快点出兵平乱?”慕箴浅笑,就像是个在为渔阳平静的生活担忧的普通百姓,“程家的公子,可不能出事啊。”
  广艳栏一片血腥与混乱之中,唯有慕箴神色浅淡,反倒叫品秋远远看了,有些胆战心惊。
第38章 背她
  刘澈带人进去的时候, 整个人愣在了门口。
  厢房内遍地是血,程兴早已昏死在桌前。
  角落一个衣着白衣的姑娘哭得瑟瑟发抖,而她身前的男人手持长刀, 正泪泪滴血。
  官兵将二人带了回去,程兴也被送去了医馆,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广艳栏也被查封停业。
  刘澈站在门口,见手下的人有条不紊地贴着封条,神色复杂。
  罗玉杉几人早便离开, 此刻正坐在广艳栏对面的茶馆中, 她收回窥视的视线, 叹了口气:“这一切都是你预料好的?”
  她看向慕箴:“你知道我会在程兴的酒里下软筋散,让他失去力气。知道刘澈会带兵来, 想带他回官府。你甚至知道程兴点的这个琴女是被流放到广艳栏, 还有个学武的未婚夫郎找来了渔阳。”
  然后就在今日, 程兴中了玉杉下的软筋散, 再被琴女的未婚夫郎痛下杀手,最后刘澈带着官兵冲了进去。
  巧合?
  罗玉杉可不这么认为, 这一系列巧合撞在一起,就有一种荒唐的合理。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程兴?”
  品秋适时开口, 小心地问。
  玉杉只笑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既然让他活着, 想必程家这段时日还有作用吧。”
  慕箴没有回答, 只是见刘澈将人带走后,准备起身离开。
  动作一顿, 望了眼品秋。
  “今夜的事,别告诉你家姑娘。”
  气场强到让人无法忽视, 就像是一堵看不见的承重墙,沉沉将她整个人压倒,就连小腿肚都在止不住地打颤。
  品秋不是没见过慕箴,跟在明熙身边时,她也是见过几次,打过几次照面的。
  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淡漠凉薄的就像是自己手中短剑的剑刃,与他对视一眼都能感受到万丈的疏离与遥远。
  全然没有了在明熙面前时的温和。
  就算慕箴不说,她也不会告诉明熙今夜这些腌H事,脏了她的耳朵。
  直到人走后,茶馆内才从那股紧张的氛围中脱出。
  罗玉杉也轻松一口气,随后又兀自笑了出来:“你往后可得看好你家姑娘。”
  品秋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为什么?”
  “他这样算无遗策,毁了程兴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缠上你家姑娘,可不得小心些。”
  品秋这才反应过来,瞬间如临大敌。
  慕箴对自家姑娘的感情,她是一直看不透的,她也一直不明白闻冬对他二人的维护和坚定,想到今夜兵不血刃,喝着茶就把程兴弄了个半死的淡定模样,品……秋不淡定了。
  回去的时候,姑娘已经睡熟了。
  闻冬点着灯等她回来,见到她一瞪眼:“你去哪了?不会去程家了吧?”
  品秋:……
  “没有,”她别扭道,“我没蹲到他人,就回来了。”
  确实没蹲到,毕竟自己一去人就被截胡了。
  见她身上没怎么乱,闻冬相信了,去厨房端了碗面来:“吃了早些睡吧,姑娘这几日都要我们照顾呢。”
  自从那日在金鸪楼,她说自己吃不饱后,明熙便夜夜吩咐小厨房给她备着份宵夜。
  今晚的面是用酸菜猪肉炖的,酸辣爽口,品秋吃着吃着,就掉了两滴眼泪进去。
  呜呜呜,她边吃面边想,姑娘对她这么好,就算万一以后慕箴跟姑娘反目了,要折磨她,也必须踏过她品秋的尸体先!
  闻冬背对着她,看她边吃边抖,以为是冷风吹得她抖,一边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活该,一边给她把窗户关上了。
  明熙在家歇了两日,因不能下床,这几日都跟祖母睡在一起。
  晚上祖孙两一起睡,白日里她就坐在床上,披一身外衣陪着祖母喝茶下棋。
  程兴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明熙下棋的手一顿。
  “被人打了?”
  闻冬一脸泄恨地点头:“听闻是在花楼看上了个卖艺不卖身的琴女,正欲强要了那姑娘,被一个男子拎着剑砍了好几刀,还废了条腿呢!”
  “活该!”祖母将棋子狠狠敲在棋盘上,发出脆响,“这么个败类!没死都是侥幸了!”
  明熙见祖母这模样,反而被逗笑。
  天晓得当周氏看到明熙满腿血迹的样子回来时,她被吓成了什么样。虽腿伤不严重,但从每次换药时明熙的脸色便能看出,有多疼了。
  疼得她心肝都颤。
  程兴那败类,还好是没出什么大事,若明熙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每每想到这,她都真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明熙摇了摇头,没去多想为何自己刚一出事程兴就遭了殃的巧合,也不去想会是谁做得,片刻不愿再去回忆那烂人一分一毫,只是下着棋,担忧祖母被气出个好歹,撒娇道:“祖母,该你了。”
  就这么闲了几日,等到伤口结了疤,她实在是受不了。
  听闻程兴彻底不会再去书院,在家里养伤之后,她闹着要回去听课。
  祖母呵斥道:“多读两日书又考不上秀才,你在家安心养着。”
  “不嘛,”她倚着祖母,来回摇着她的袖子,“我无聊,明熙无聊,祖母,你就让我回去嘛,有品秋每日接送我,没关系的。”
  明熙实在倔强,不达目的不罢休,祖母不答应,她就扯着袖子不让人走,睁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
  “……有什么可无聊的,你那些蘑菇呢?”
  “蘑菇有闻冬打理嘛,人家想找阿鸢她们玩。”
  祖母仍旧不为所动:“那你就给她们下拜帖,让她们来家里。”
  叶明熙:……
  总不能说她真正想见的不是那些朋友而是男孩子慕箴吧!她总不能给慕箴下拜帖吧!
  见说不通,明熙心里又急,开始装模作样地假哭:“祖母一点也不疼明熙!我就想去书院!就要去就要去!”
  闹了一天,祖母才终于松口答应了。
  见自家姑娘慢吞吞地走路,闻冬叹口气:“姑娘这是何必呢?像这两日一样同慕公子书信往来不也是一样的嘛?”
  明熙一顿,闹了个红脸:“谁说我是去见他的!我,我是担心策论作业再不交山长又要责罚我了……”
  闻冬:你最好是。
  夜晚。
  想到明日就能去书院,明熙将这两日的课业都整理好,养伤的这几日,慕箴又差怀生送了几回信来,明熙看着一日日丰满起来的小匣子,笑得眼都弯了。
  “姑娘,该换药了。”
  “哎。”
  她应了一声,将匣子收起,坐在床上挽起了裤腿,露出一截莹白细腻的小腿,和缠着纱布的脚腕。
  闻冬动作极轻地将纱布拆了,见伤口都已经结了痂,也消肿了,问道:“明日就不用绑纱布了吧。”
  “嗯,”明熙又读了两日踝关节的医书,心里门清,“结了痂就差不多好了。”
  闻冬挖了一勺玉白的药膏,敷在伤疤处,伤药瞬间化成了滋补的药水,顺着伤疤渗透了进去。
  这药是慕箴送来的,也多亏了这药,明熙才能好的这么快。
  “慕公子送来的药真好用,”闻冬想起之前明熙发烧时,嗓子也是靠吃慕箴的药好起来的,诚心感慨,“若是没这盒药,姑娘还得受老些罪呢。”
  药敷上后,非但不疼,还有一种水润润的清凉。
  明熙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睡了过去。
  因为脚伤不便,明熙很早就起了。
  品秋背着她,进书院的时候天才刚刚亮。
  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刚一进门,品秋整个人极夸张地一抖。
  她抬头,望见树下的身影。
  顿时喜笑颜开。
  “你怎么知道我今日要来?”
  慕箴只是十分无奈地上前:“算到你今日伤口该结疤,猜你一定不愿意闷在家里。”
  见她晃晃悠悠从品秋背上下来,他伸手扶了一把,浅浅皱眉:“怎么能这么不顾自己身体呢?山长不是也说让你好了再来?”
  “我无聊嘛。”明熙偏偏像个软骨头,从品秋身上又挨到慕箴身上,软绵绵地靠着他,“反正来书院又不需要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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