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今天虽说下雨了，可仍是闷热的，穿一件白衬衣也丝毫不觉得冷。
许是不放心，陈骁伸手横穿过饭桌，握着林舒的手臂感受着她的温度，指腹轻轻摩挲，这才满意：“确实不冷。”
林舒埋头吃着面，任他又收回了手，没再开口。
窗外雨声震震，林舒站在窗边驻足，翻看着手机里的新闻，得知是极端天气突袭，只感慨可怕。
望了望视线模糊的楼下，积水似乎不浅，她还能回去吗？
身后的陈骁已经洗了碗出来，看着林舒的背影在昏暗的窗边，道：“今晚肯定走不了了，我看天气预报，夜里或者明天早上应该就好了，今晚你住这儿，我跟爸妈说一声。”
林舒心颤了颤，这样的处理方法自然是最好的。况且他们是合法夫妻，再正常不过。
可她就是紧张。
为了不露怯，林舒强装镇定，看似云淡风轻道：“好，我也跟妈说一声。”
暴风雨侵袭，夜色比往常增添了几分诡谲，天边翻滚的沉沉黑云露出獠牙一般张牙舞爪，肆意在天地间斗狠。
坐在沙发上的林舒看了看手表，才七点，漫漫长夜似乎难熬。
林父林母得知她在陈骁家放了一万个心，在围信上叮嘱几句后没再管她。
周倩问起她今天放学后淋雨没，林舒没敢说自己到陈骁家了，不然这姑娘不知道又会说出什么惊人话语。
手机被林舒翻来覆去地看，划动得似乎没了任何值得关注的新闻，可她仍旧没抬头，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与陈骁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家里还有点零食，我给你找找。”陈骁似乎比她淡定不少，在自己家里就是自如。
去翻找出几包薯片和果冻豆腐干，全放到茶几，都是林舒常吃的牌子。
“你也买了这些？”林舒见着零食便放松许多，一看都是自己爱吃的还有些惊喜，“你不是说不爱吃零食吗？没想到家里还备着。”
陈骁看着她撕开薯片包装，又坐回沙发：“不是给我准备的。”
林舒捏着薯片的手一顿，她听懂了，脑袋却往薯片袋子里埋得更深。
吃着零食的林舒放松下来，盘腿坐到沙发上，接过陈骁递来的毛毯盖上腿，看着陈骁挑的电视节目，惬意地享受起来。
期间她还伸手给他递零食，又给人推荐自己喜欢看的电视剧。
陈骁是个守诚信的人，林舒看着手表指针转到八点，下了这个结论。
因为这个结论，林舒越来越安心放松。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校园剧，少男少女的青春懵懂暧昧拍得令人怦然心动，林舒看得目不转睛，却突然听陈骁问起她关于早恋的话题。
“你高中时候成绩好，肯定不会早恋吧。”陈骁转头，目光一扫，落在林舒调皮随性地跑出毛毯遮盖的脚上，浑圆小巧的脚趾都透着几分可爱。
视线挪到电视机上，里面的女演员青春明媚，但不如林舒。
“当然，我以前可爱学习，以高考为重的。”时过境迁，林舒又想，“不过现在很多人想法不一样了，可能早恋也别有一番滋味吧。”
横竖她是没体验过，也没机会体验了。
提到这个话题，林舒看向陈骁，八卦地亮起星星眼：“你呢，你早恋过吗？”
她没有探究过陈骁的情史，可是个人都会好奇。
“没有。”陈骁不假思索。
林舒看着他，想起这人高中时的人气，琢磨着这话的真实性。
毕竟那时候的陈骁真的是风云人物。
林舒高二下学期，也是陈骁高三下学期，两人依旧不认识。
林舒偶尔听着班里同学谈起篮球队，谈起里面最厉害最帅的陈骁也没有表现出分毫兴趣。
一开始她确实没有兴趣，只是经过篮球场看到他打球，又通过宋晓借过他校服后，林舒总是控制不住地习惯性搜寻篮球场上的那道身影。
周倩问她看什么呢，林舒便回指着篮球场便墙上印的标语：“看那个呢。”
她没敢告诉任何人这份突如其来的对陌生男同学的关注。
高二的体育课依然有跑步环节，林舒跑完步气喘吁吁走在操场上，偌大的塑胶跑道上，不少蓝白校服的学生正走动，远处是打篮球的学生，还有一部分踢足球的学生，操场角落有同学在打羽毛球，林舒被周倩拉着打了两圈便累了，摆摆手要去台阶那儿坐着休息。
独自穿过塑胶跑道，林舒又不由自主地望向打篮球的身影，因为距离远，她只能模糊分辨一个个身影，奇妙的是，就这样她也认出了陈骁。
可能是他的动作最快步伐最稳，奔跑起来也不一样。
缺什么羡慕什么，林舒为自己找到完美的理由，一定是自己体育太废了，所以对这样有运动天赋的人格外关注。
就这么看着篮球场出神的片刻，一旁踢足球的学生大力一脚踢歪了，直直朝林舒袭来，圆滚滚的足球像是裹着旋风，等林舒反应过来时，似乎已经能感受到那阵疾驰而来的风。
林舒惊得呼吸一窒，这么零点几秒的功夫最先闪过脑海的居然是自己肯定要被砸晕了，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继而影响下星期的月考。
电光火石间间，周围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忙惊叫出声，就见着正前方飞来一个篮球正好砸在林舒身前，将右边飞来的足球撞歪了路线。
篮球和足球双双落地。
“舒舒！你没事吧！”
“卧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脑袋要开花了！那足球真的差一点儿就砸到你脑袋。”
周倩闻讯飞奔而来，好好检查了林舒的身体状况，知道她没受伤才气愤地找踢足球的同学理论。
踢飞足球的学生连连道歉，林舒虚惊一场倒也没追究什么，只吓得不轻。
“刚刚是陈骁扔了篮球吧，天哪，好厉害，那么远扔过来把足球给砸旁边去了，不然那足球肯定就要砸到林舒了。”
“不愧是篮球队的！”
林舒抚着心口，看着远方救了人却全然没当回事，让宋晓过来捡回篮球的陈骁继续运动，一颗心跳得更快了，砰砰砰的。
……
“想什么呢？”陈骁发觉林舒走神了，盯着自己看，眼神却又迷离，仿佛透过自己看到了其他什么。
“没什么。”林舒裹紧毛毯，动了动双腿，在沙发上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那我们扯平了，都没有早恋。”
她想了想，多公平啊！
是值得开心的事。
如果说爱情会滋生出占有欲，她似乎也生出了几分占有欲，至少高中时代的陈骁不属于任何人。
夜里生出幽幽凉意，林舒用毛毯盖着腿，身上的短袖便显得有些扛不住，陈骁见她抬手抚了抚手臂，便探过身去碰了碰她，确实比吃饭那会儿凉了些。
“我再给你找件外套。”
林舒见陈骁往卧室去，翘了翘脚打量客厅，人果然是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她这会儿已经十分放松，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直到，沙发靠背下一抹蓝白吸引了她的目光。
陈骁拎着一件外套出来时，却见到沙发上的女人已经穿上了自己高中时的校服，宽大的蓝白校服松松地包裹住她，更衬得她一张小脸精致。
林舒笑盈盈转头看向他：“不用拿外套了，我找到你校服了，闻了闻还有洗衣粉的味道，你居然找出来高中校服还洗过了！”
这校服于她有少女心底的秘密，穿上身又生出别样的感情。
陈骁拎着外套回到沙发上，随手扔下外套，坐到林舒身边。
这回两人的距离很近，不再隔着一两米的“鸿沟”，像是亲密爱人一般靠近。
陈骁盯着她，穿着校服的女人与高中时见过的明媚少女重合了，时过境迁，林舒笑起来仍是一样，清甜得如同春日的蜜桃。
“没有早恋过有点遗憾？”他淡淡开口。
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林舒似乎真的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确实有点遗憾，我当时肯定拒绝早恋，现在回想觉得可惜呀。”
毕竟青春只有一次。
可惜没得重来。
陈骁勾了勾唇，俯身靠近林舒，一手揽上她的腰，将人紧贴在掌心，身体不断前倾，看着林舒随着自己靠近的动作渐渐躺在沙发上，正眉目盈盈地看着自己。
“那让你体验一下早恋。”
“陈骁…”林舒拽着他的衣角，直觉有些危险，“什么体验早恋？”
“这样。”陈骁俯身贴在她身体上方，咬了一口蜜桃般的唇，又稍稍退开，唇角噙着笑，“早恋。”
林舒被人咬了一口，余光瞄到自己身上的校服，突然笑了，这是体验早恋？
“陈骁，你思想不健康！”她软着声音控诉。
“还有更不健康的。”陈骁眉眼皆是笑意，倾身吻住她，让她看看更不健康的早恋…
电视机里的校园恋爱已无人关心，沙发上的人正忙着弥补早恋的缺失。
高中的校服洗得干净平整，又变得褶皱蜷曲，松散地从女主人的肩头滑落。
林舒眼尾泛起红晕，唇光滟滟，同身上的男人纠缠着，双臂环过他肩颈，分不清是迎合更多还是抗拒更多。
窗外风雨渐歇，陈骁放过了嫣红的唇，同林舒额头相抵，彼此都急促地呼吸着。
林舒唇齿间满是陈骁为了戒烟吃的薄荷糖的香味，甜丝丝的，似乎能甜到心里去，她搂着陈骁的脖子，恍惚间想起周倩的话，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会渴望亲密。
“桃子味的。”陈骁尝到了林舒口红的味道，仿佛自己已经被这样的味道包裹环绕，不待林舒开口，又俯身，“我再尝尝。”
林舒红唇微张，任由陈骁采撷，同他纠缠着交换着嘴里的香甜…
沙发上又是一场亲密接触，滚烫的肌肤隔着衣服也能震撼彼此，林舒被吻得意识迷离，陈骁身体在她无意识的手下抚摸中变得硬邦邦的。
重重亲了一口，陈骁从她口中退出，剧烈急促地喘着粗气，手却拉着校服拢好林舒的身体，往日低沉的声音愈发喑哑：“早点休息。”
“你…”林舒看着他被情.欲染红的双眼，刚想关心一句，便被人又重重吮吸一口。
“再磨蹭，我可不能保证什么了。”
林舒立马警觉，脸颊云霞飞染，裹着校服和毛毯进了主卧。
躺在陈骁让出来的主卧大床上，林舒心砰砰砰跳得飞快，双手抚上脸颊，热意持续未散，屋外骤然响起淋浴声，哗啦啦，似乎比屋外的雨声还响。
她翘了翘唇角，将裹着陈骁霸道又清冽气息的被子盖过头顶，睡觉！
第15章
突发的暴风雨来得气势汹汹，一夜之后便风雨渐歇，只余淅淅沥沥的小雨如丝，化成天幕珠帘。
今天周六，伴着雨声，林舒舒服地睡了个自然醒，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九点半。
她居然安心地陈骁住处睡得这么安稳？当真是神奇了。
林舒有个认床的坏习惯不受她控制。
就连第一次去闺蜜周倩家里也睡不着，睡不安稳，只等多睡了几次才适应。
这可是她第一次在陈骁家过夜，一觉到这个点着实令她惊讶。
“睡得怎么样？”陈骁穿着黑色短袖衬衣，神清气爽地看着刚起床的林舒。
一夜过去的林老师远没有平时的精神规整，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就睡得有些毛躁。
“挺好的。”
“你洗漱了来吃早饭，我买了豆浆油条包子。”
林舒站在陈骁家卫生间，看着他提前放好的干净牙刷，柠檬味的牙膏在口中弥漫，仔细想想，竟然令她回想起两人接吻的味道，也有股柠檬味。
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林舒收拾好坐到饭桌前，和陈骁面对面吃着早饭，早饭明显又热过一遍，林舒喝着香甜的豆浆问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你先吃就是，我今天也是意外起得这么晚。”
“我前面没饿。”陈骁盯着她额前微微上翘的碎发看，伸手替她拂开，“这会儿才饿了。”
“哦。”林舒心知这人没说实话，可有时候说句假话却能让人甜滋滋的。
雨势小了，可小区还有些积水，外面行人涉水前行，林舒在屋里和陈骁说着昨天同婚庆公司商量的婚礼细节，男人一味说好。
“你能不能给点意见？”林舒有些不满，她发现自己需要反馈，最好是陈骁参与进来。
“这不能怪我，我没经验。”陈骁笑着看向她，食指向前刮了刮她的鼻梁，“我发现你说这事儿的时候像给小学生上课似的。”
“你别捣乱。”林舒一把拍开他的手，却被人反握住，就这么抓在掌心。
林舒以前总觉得陈骁挺疏离，高中的时候看似是风云人物，运动的队友多，可热情背后不见多少交心。
相亲重逢，她发现这人更冷了，处处透着成功成熟男人的沉稳与神秘。
可现在抓着自己的手，随意揉捏的男人是谁？
有些幼稚的。
林舒在周六下午回了家，陈骁开着车送她回去的，两人还在林家吃了晚饭。
林母抱怨了两句天气作怪，又让女儿女婿最近出门多看看天气预报：“别跟你们爸似的，一没带伞出门就遇着下雨。”
林父辩驳：“这是老天爷故意整我。”
林母撇撇嘴：“你是什么大人物？老天爷还专门盯着你？”
林舒和陈骁对视一眼，双双笑在眼底，麻溜端着碗碟去厨房混合双打――洗碗。
“我爸和我妈一旦拌嘴，千万不要轻易插入话题，不然很可能战火转移。”林舒接过陈骁递来的清洗过油污的碗筷，分享起经验来。
她可太有经验了，被转移过火力的。劝架不成，反而成了集火对象。
陈骁难得看见林舒压着声音同自己说悄悄话的模样，俏皮得很，只扬起嘴角应下：“嗯，我记住了。”
――
暴雨后，江城迎来了连日晴天，仿佛那一天的阴霾是幻觉，压根不存在。
林母抓紧时间晒被子，抬头望望阳光灿烂，盼着日头多晒晒。
林舒的被子也在其中，人一早出门去学校了，被子就被林母拆了出来。
上完一节课，林舒回到办公室批改作业，她今天的课已经结束了，可作业没改完，仍旧在学校待着。
空隙给陈骁发去消息，陆续确认下星期的各项准备事宜。
林舒：【你再确认一下你那边亲朋好友能到多少人，咱们算清楚大概人数，别超太多桌，也别到时候不够位置。】
陈骁：【好，我再问问。】
婚礼办喜席多有左右的说法，谁都无法算得太精准，林母作为主指挥，汇总两方亲朋好友确认出席的数字，应该在30桌，另外备了两桌以防万一，基本也就齐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