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璇只好点了点头,继续开始打量宸章。她长得很漂亮,放眼天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她不是花朵般一昧的娇艳柔美,她是星辰般漂亮且贵气耀眼。墨璇几百年来见过三界中的许多人,可说宸章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小姑娘仍旧不为过。
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个地坤。
墨璇收起了视线看向析竹:“她是个地坤,析竹,要不……”
析竹打断道:“我不带她。我不想再带孩子了。”
“再?”
析竹一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再:“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想带孩子,也没有这个时间。”
墨璇见他实在为难的样子,又想到他的身体不比受伤之前,本就不宜太过操劳,就道:“宸章,以后你就住在我的府里吧。以后我教你习武,教你修炼灵力,好不好?”
宸章点了点头,没心情去纠正墨璇眼里她到底是地坤还是天乾,偷看了析竹一眼。她想不明白,眼前这个如明月般夺目的清丽俊雅的仙,他明明曾不顾自身安危救过自己,现在又为何这么讨厌她。
第10章 未来
等将军府的厅堂里只剩下了墨璇一人,她腰间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墨璇低头看去,看到了析竹送她的驱邪避祟香囊,可此时这个香囊里似乎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
她打开香囊,一道桃粉红色的光飘了出来,哎呦一声,朝槿先是撞上了桌子之后摔在了地上。
“朝槿?”
朝槿爬起来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心虚地偷瞄墨璇:“你看到我不高兴嘛?”
墨璇赶紧一抬手把门窗都给关上,上前拉着朝槿道:“你疯了吗?要是被其他仙人发现了你的存在,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朝槿见墨璇真的生气了,心虚解释道:“不会的。我躲在你的香囊里,香囊里的草药味能遮住我的气息,不被旁人发现。”
“你知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朝槿不理会她的责问,试探着伸手抱住墨璇,她的身体一顿。
朝槿抱着她轻声道:“你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嘛。从前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黑暗里,我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所以我并不害怕。可你们给我看到了一缕阳光,我就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人的黑暗孤寂了。”
析竹刚走出将军府,突然想到还有件要告诉墨璇事忘记讲了,就折返了回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府里窗户紧闭,可墨璇平日里不喜关窗。他放轻了脚步走到窗边,用灵力推开了一小道缝隙。
屋里,朝槿抱着墨璇,墨璇起先是呆呆站着,随后回抱住了朝槿,温柔地搂抱着他。
析竹后退了两步,心口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他按着心口转身踉跄地往府门外走。刚走出府门,他就扶着墙咳嗽了起来,随后吐出了一口血。
“析竹!你这是怎么了?”自殊快步走来扶他,用灵力帮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心肺间有一道难愈的损伤,皱眉责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析竹赶紧拽了拽他,让他别声张:“不碍事,真的不碍事……”
“不碍事?你的心脉受损严重,这叫不碍事?”
析竹揪着他的衣袖道:“别在这里吵!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体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自殊一愣,这个关头他出了状况确实不该声张。
析竹见他冷静了下来,轻声道:“麻烦你先送我回去可以吗?等我缓一缓,再慢慢跟你说。”
自殊搂着他的腰,蹲下身把他横抱了起来。
析竹一惊:“你放我下来!”
“不想我声张,你就给我安静一点。”
析竹没办法,只好安静让他抱着,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看到。不过好在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回到他的住处后,自殊才把他放了下来。
自殊找了纸笔摆在了他的面前道:“你的医术不比那些天医差,给自己开张方子吧,我帮你去拿药。”
“不用了吧……”
“那我去请个天医来帮你看看。”
自殊说着转身就要走,析竹赶紧道:“好好好,我自己来。”
等析竹报完方子,自殊去拿了药回来,推门进去却不见析竹,转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了他。半个时辰前还捂着胸口咳血的他,此时竟然拿着酒罐在饮酒。桌上已经有了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罐,看来他已经喝下不少了。
“你不要命了吗!”自殊几步上前把他手里的酒罐夺了下来,看着他皱眉道:“你不对,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能受什么刺激……”析竹趴在白玉桌上按着眉头,似乎已经喝醉了。
自殊走到他身边坐下,用他最温柔的语调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析竹轻轻一笑,说道:“墨璇她,去了一趟冥界,爱上了一个魅。不,或许他都不能算是魅,他是魅与仙结合的产物,是禁忌之子。”
“是那个被冥界皇族一直藏着掖着的小九?”
析竹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自殊见他这么难受,心里也很不好受:“你就这么爱墨璇?你若早早告诉她你的心意,你们两又何至于有缘无分。”
析竹睁开眼睛,突然对着自殊神秘地笑了笑:“你猜猜看,有没有人去过神谕台?”
“神谕台是天界的禁忌圣地,除了神祭司,自然是无人去过的。”
析竹得意地笑道:“你错了,有人去过。”
“何人?”
析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自殊一把抓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你在说笑对不对?你什么时候去的!”
析竹不满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可抽动了一下没有抽出来,轻声说道:“我二十岁那年去的,怎么了?”
“二十……”自殊腾身而起,大声责备道“你能不能少做一些出格的事!你知不知道这几百年来如果没有我和墨璇,你已经死了多少遍了!你真以为你有了几分聪明才智,就可以不把一切规矩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析竹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推开他的手,踉跄地站起来,带着酒气说道:“是啊!规矩不都是先人定下的吗?他们能定规矩,我有本事为何不能破规矩?别人不能做的事,不代表我不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
他顿了顿,又看向自殊道:“还有……我才不靠谁的保护呢,明明是我帮你们更多!”
自殊听着他的话又无奈又气,指指他道:“你少自负!等你酒醒了,我再跟你算账。你先告诉我,你闯神谕台看到了什么?”
析竹突然怔住,沉默了会儿一懈力,脚下一软,把自殊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了下来。
“你没事吧?”
析竹摇了摇头,抬眸怔怔看着他道:“我看到了未来……未来……会有一场颠覆三界的混乱,最坏的结果,三界里所有的生灵都会灰飞烟灭……”
自殊后背微微发凉,皱眉道:“什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析竹闭了闭眼睛,有些痛苦地说道:“我不能说……”
“为何不能?”
析竹更加压抑地说道:“我看到了几件模糊的事情,得到了几个模糊的讯息……那场混乱的引子,就是一场与禁忌之子的禁忌之恋……”
自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是谁与谁的禁忌之恋?”
析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略微哽咽地说道:“我还看到了两个命格,分别对应了两个人……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想让她来成就那个好的命格,我来承受那个坏的。可是,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发展成了现在这样,为什么……”
“析竹,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析竹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我真的已经做了我一切能做的,可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自殊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心都揪在了一处,搂着他道:“没事的,不管发生什么,你的身边还有我。”
析竹渐渐平静了下来,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自殊抱着析竹走到他的卧房里,把他放平在了床上。
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人,析竹还醉酒了,自殊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不过他向来自诩为君子,当然不能趁人之危对析竹做什么,可……
他看着析竹,拇指摩挲着他的唇,喃喃道:“析竹,我真的很爱你。”
他说着,慢慢俯下身去,在还未碰到析竹的嘴唇,突然旁边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我迷路了。”
自殊心里一慌赶紧坐直,转头看过去,一个长得格外漂亮的十岁出头的少女站在房门口。
她看了眼昏睡着的析竹,又看向自殊道:“我迷路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第11章 拒接储位
传闻在三界初定之时,有上神现身天界赐下神谕,之后上神赐神谕之地就被修成了神谕台,用来参拜创世神,接受来自神界的神谕。只是不知从哪一年起,神谕台不再被使用,成为了无人可以踏足的禁地。
记载上最后一次启用神谕台,还是在七百年前神祭司淇澜历化劫前。
析竹当年满是少年傲气,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以做成任何想做之事。他从书中看到曾经有先人从神谕台带回了关于将来事的预言,便也想去探一探。
析竹没有去喊墨璇自殊,他们两可比他墨守成规得多,要是告诉了他们,恐怕他们也只会阻止。
某天晚上,析竹孤身前往了神谕台。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要费一些功夫才能进入,可当他走近禁制时,禁制感应到了他竟然自行解了开来,仿佛一直在等待他一般。
析竹走上了神谕台,一股无法言明的力量瞬间把他拉入了一个奇诡的异界,在那里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春夏秋冬可同时存在。
他看到了未来,看到了有一股他根本就无法形容的力量要摧毁一切,不管是仙人、魅人还是妖类,在那股力量面前都是蝼蚁一般。
他握拳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问道:“这是什么?是未来的预言吗?”
上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字,可那天书晦涩难懂,仿佛在呈现的同时也在干扰着他的思绪,哪怕是他,也只能勉强看懂只言片语。
可就这只言片语,也对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等析竹次日醒来,只记得是喝酒喝醉了,其他的事情完全没印象,睁开眼睛见墨璇和自殊都坐在他的床边。
“你们……”
墨璇关切问道:“你好些了吗?”
析竹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表情,大胆猜测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殊端了一碗药过来,墨璇就把他扶了起来,道:“先把药喝了。”
自殊拿着勺子预备喂他,析竹赶紧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少废话,不然我把你昨天发酒疯说的话全部说给墨璇听。”
析竹乖乖喝干了他送来的一勺药,小声道:“我应该也没说什么吧……”
“怎么没说什么?你说你谁都看不上,你就是天下第一。”
析竹皱眉道:“我才不会说这种话,你少借机胡编乱造。”
墨璇也忍不住笑道:“这也过于直白了,确实不像析竹会说的话。”
等析竹把药喝完,墨璇见他精神还不错,就先回去看看宸章。她教了宸章一套简单的入门心法,也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了。
等屋里就留下了自殊,析竹见他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轻声问道:“我昨天真的没有乱说什么吗?”
“你指什么?”
析竹心虚地笑了笑,道:“就是怕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笑话。没有就好。”
自殊笑了笑,重新在他床边坐下,道:“你还说,墨璇在冥界爱上了一个魅,你很难过,你吃醋了。我很早之前就问过你,是不是喜欢墨璇,你给的可都是否定的答案。”
析竹怔愣了一瞬,轻笑道:“别乱说,我确实只把她当朋友。”
“你在很多事上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何在感情上这么畏畏缩缩?墨璇也喜欢过你很多年,直到近两年她才逐渐放下,你是当真想要和她错过吗?我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可比起占有,我更希望你幸福。”
析竹认真道:“我确实没有想过要与她如何。”
自殊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沉默之时,一阵金光闪过,金色的信笺落在了析竹的面前。
自殊皱起了眉:“这是天君传召的诏令。”
“天君传召我?”析竹疑惑地接过诏令。
“我陪你一起去吧。”
诏令上要求让析竹一人前往,析竹便拒绝了自殊的好意,独自去往了君王殿。
析竹被仙侍引着走进一间屋子,推门进去见天君坐在案桌边。她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天乾,一辈子挂心的事情都是三界。
她已经三千岁有余,化劫恐怕已经近在眼前。仙与魅的逝世也称为历化劫,若历化劫成功,仙身消亡后灵魂将前往神界,得到永生福乐。若是历劫失败,则重入凡尘轮回经历生老病死,千百年后攒够了功德可再得机会投胎天界或冥界。
析竹看着她,不禁在想,她此世必然是功德圆满了,以后便再也不用劳心费力了。
析竹站着躬身行了个礼,道:“小仙见过天君。”
天君抬头看他,问道:“见了本君为何不跪?”
析竹顺从地跪了下来:“小仙只是一介散仙,不知礼数,还望天君恕罪。”
天君冷冷哼了一声,走到析竹面前,问道:“你可知自己有罪?”
析竹一愣,思索一阵后,干脆道:“不知。”
天君却不怒反笑,析竹还未琢磨明白她的反应,她便扶着析竹站了起来,笑道:“说来这是本君第一次真正见你,但本君可没少听说你的故事。上一届风雅会的魁首就是你吧?可你却拒绝了本君的封赏。”
“天君恕罪,只是小仙自由惯了,并不想入朝堂受拘束。”
“不想入朝堂受拘束,却在帮助墨璇争夺储位?”
析竹一愣,低头预备狡辩:“小仙其实……”
她抬手打断,接着道:“别的事也就罢了,你二十岁那年就敢去闯神谕台,本君可两千岁的时候都没敢去。”
析竹闻言一惊:“陛下,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析竹心里好奇她是如何得知,可他又怕天君会多问,想要立刻终止这个话题,赶紧道:“小仙知错。只是今日天君召我前来,不是为了深究小仙年少无知时做过的那些事吧?”
天君笑了笑,一挥手,案桌上出现了一封明黄色的诏书。
她直言道:“本君将历化劫,折腾这么久,储位也该尘埃落定了。析竹,本君有意立你为下任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