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长——逢春朝【完结】
时间:2024-03-30 23:04:41

  贺尧迟手指在手机上操作,想起来刚才和他姐学生家长无意间聊起来的话题,顺嘴问道:“对了姐,明天什么安排?在家还是出去吃饭?”
  贺厘特地看了一眼,贺尧迟的麦是关着的,才开口回道:“我听好像安排是明天白天去不松山,然后晚上去梨汴湖看表演,反正你今天记得早点睡,不然明天起不来。”
  贺厘没想到自己前脚嘱咐完贺尧迟,后脚她自己就失眠了。
  翻来覆去找不到睡意,直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贺厘才盯着正在走的时钟浅眠过去。
  等被叫醒的时候贺厘浑身上下一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
  反倒是贺尧迟显得神清气爽、跃跃欲试。
  “……”
  贺厘揉了揉眉心。
  白天的行程有变,因为来不松山的人太多,爸爸一时间找不到停车位,干脆变道去了商业街。
  贺厘一天下来被拉着换了无数套衣服,被心血来潮的妈妈抓进美妆店挑了一堆化妆品。
  最后一套衣服试完,妈妈满意地拍手,当场买下:“行了,就这么穿着吧,别换下来了,你旧的那套又不好看。”
  “……”贺厘承认新买的这件外套是好看,但是穿着冷啊!!!
  贺厘又被迫涂了新口红,明明折腾了一整天,整个人看起来反而比出门前更精神了一点。
  晚上的计划倒是没变动,顺利到了梨汴湖。
  梨汴湖晚上有水上表演。
  “我买了票,看着座位号,你们自己先逛逛,一会到点了过去看表演。”周青青嘱咐完,把票递给贺厘和贺尧迟,先去找厕所了。
  贺尧迟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姐,我们小组作业还没做,催我呢,我忙会,你自己先逛吧,有事电话联系我就行。”
  “……”
  贺厘不知道逛什么,一天下来也实在不轻松,干脆跟着人流一起走。
  景区内有卖手工制品的小摊子。
  梨汴湖打的宣传是“历史悠久,文化源远”,因此摊子上都是较为精致的簪子和小灯笼之类的。
  贺厘看了一圈,没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不过视线在发着光的簪子面前停顿了一会。
  正准备提步离开,就听到身边穿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这个怎么卖?”
  人群推搡拥挤着,像栏杆旁边的河流一样涌动前进。
  贺厘扭头,有些诧异:“付屿?”
  她下意识就想舔一下嘴巴,但因为刚涂了口红放弃了这个想法。
  精致的簪子尾部坠着小小的灯笼样式的装饰品,灯笼内部装的有灯,灯光透过深红色的外壳在黑夜里像是火焰燃烧。
  摊主看了一眼付屿指的样式:“帅哥好眼光,这个是里面最后一个了,三十。”
  付屿扫过二维码,付账,摊主把簪子从竹篓里取出来,交到他手上。
  贺厘还没反应过来,有点懵,周围熙熙攘攘的环境也让她暂时忘了老师和家长的身份:“你怎么在这?”
  几个明显是学生年级的男生冲过去,差点撞到贺厘。
  付屿伸手扶住她,因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点,他语气淡淡:“被家里人叫回来过元旦,跟家里的人一起来的,走散了。”
  付屿把刚刚拿到手的簪子递出去:“很适合你。”
  贺厘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间有点尴尬。
  对面男人的表情实在太过冷静和坦然,似乎只是随手做了个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贺厘本来不打算在景区贡献任何智商税,但稀里糊涂被迫又收下来自学生家长的一番好意,视线在扫到旁边贴着红纸的竹条制成的巴掌大圆滚滚的小灯笼时顿住。
  她回想了一下,在里面挑了挑,最后拿了一个写着“喜乐”的灯笼,扫码付了账。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等付屿开口。
  付屿还在她旁边站着,贺厘把脸灯笼接过来时顺手递过去,脸上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祝你新的一年平安喜乐。”
  贺厘移开视线前见付屿嘴唇似乎动了两下,她什么也没听到,觉得刚才可能是天太黑了看错了,手里的东西就被对方接过去。
  她低头的时候才听见了一句“贺老师破费了。”
  贺厘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簪子,今天出来背着的包很小,簪子有点长装不下,只能继续拿在手里。
  付屿低头,从贺厘的手里把簪子重新拿过来,在她茫然地目光中帮她把披着的头发稍微拢了一下,两下扎好,簪子也严丝合缝卡在被挽起来的头发里。
  贺厘抬手摸了下,挺牢固的。
  就是没有镜子,看不到效果怎么样。
  她再看过去的时候,付屿已经退到了正常距离,问她:“你也和家里人走散了?”
  贺厘本来还觉得有点怪怪的,闻言被转移注意力,摇了摇头:“没,我们一会在表演的地方会面。”
  贺厘身上的大衣保暖效果真的一般般,被夜风吹得有点冷,不自觉缩了下脖子,把手放进兜里。
  从付屿的角度看去,贺厘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一上一下,像蹁跹的蝴蝶。
  贺厘确实也不想干扰贺尧迟的正常社交,但她还在上大学的亲弟弟社交对象发展到她手底下学生家长,这个跨度实在有点大。
  不是说三岁一个代沟吗?
  虽然平时嘴上和贺尧迟的互损没停过,但贺厘到底还是操心他:“我弟弟比较小孩子气,他要说了什么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没什么防范意识,我害怕他以后也随便跟刚认识的人去吃饭,没针对你的意思。”
  “嗯。”回完话,付屿抬手递过来一条围巾,声音不紧不慢继续道:“新的,还没戴过,先将就一下。”
  贺厘刚想说她不冷,夜风顺着水面刮过来,她打了个喷嚏。
  “……”
  贺厘又想起来上一次她把人家围巾退回去的事,这次只是借,又不是送。
  冷风吹过,她被冷的想把脖子缩进衣服里。
  贺厘一时之间找不到推拒的话。
  犹豫的时候她一时不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嘴上的口红全部舔掉。
  围巾被围在她脖子上,贺厘才反应过来付屿脖颈处是空荡荡的一片:“你不冷吗?”
第16章 凛冬
  贺厘从梦里面惊醒,浑身汗津津的。
  前段时间刚生完病,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昨天出去的时候又受了凉。
  贺厘回来闷头就睡,早上家里其他人说出去吃饭来房间叫她被她拒绝了,等彻底醒来时间已经到第二天下午了。
  贺厘踩着拖鞋下地,梦游般地走到客厅,家里没人,她在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凉水。
  想起刚才的梦,贺厘思绪重新回到昨天晚上在小摊前的场景,不同于前几次约好的正式的见面亦或者身边有别的人。
  这次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偶然碰上。
  付屿没戴眼镜,神色上似乎也显得比平时放松很多。离开了同舟市,贺厘暂时脱离了老师这个身份。
  他们两个之间本来有的那层隔阂好像一下子减轻了不少。
  听到贺厘的问题。
  付屿抬手,动作微顿了一下,温热的手掌开玩笑般地轻轻碰了下她的脸,然后缩了回去,“不冷,放心吧。”
  因为付屿的动作,贺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贺厘下意识抿嘴,就听见付屿低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提醒道:“口红掉了。”
  又喝了一口凉水,贺厘的思绪从现实的记忆里回笼,又不自觉想起自己刚才的那个梦。
  明明梦里是昨天晚上在小摊前的场景再现,但梦里付屿的眼神似乎胶质般如影随形,显得晦暗不明。
  贺厘拧着眉,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现实里付屿眼底当时是什么神色。
  她深吸了口气,踩着拖鞋准备进厨房煮点东西。
  贺厘还在拿勺子搅动锅里的粥,备注为付明泽舅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有些诧异,点了接通。
  “我听贺尧迟说你不太舒服,身体没事吧?”
  贺厘关掉火,一边拿着汤匙舀粥,依言回道:“没事。”
  她语气顿了顿,不太理解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意图,就听见对面下一秒道:“最近几天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贺厘想起来元旦假期之前付屿的那条被她拒绝掉的消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付屿发那条消息时就已经有可能知道她元旦会回来。
  想到这里,贺厘脑海里隐隐冒出来一个问题。
  付屿是临川市人?
  她重新审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在心里坐实了这个猜想。
  论元旦假期出去玩旅游景点的选择来说,无论从知名度还是新颖性哪个方面的条件来讲,同舟市都要比临川市合适,基本上能舍近求远跑到临川市过元旦的,都是本地人。
  不过这和贺厘无关,她一边端着碗往餐桌前走,一边回付屿的话:“嗯,我最近几天都没什么事情。”
  她想了想,毕竟前面对方帮了她那么多次,说请吃饭反而欠的更多,之后又因为她比较忙拖到了现在,趁着元旦这几天还了也行,后面她再有时间可能就又要等到寒假了。
  短短十几秒无数想法在贺厘心里转了一大圈,她又补充道:“你这几天方便吗?我请你吃个饭可以吗?”
  “行,不过贺老师要是有多余时间的话,能顺便带我在临川市逛逛吗”付屿的声音有点低,隔着手机贺厘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因此只是觉得对面的语气和之前好像有点稍微不太一样。
  她的关注的重点也不在这个上面,贺厘把刚刚喂进了嘴里的粥咽下去。
  付屿这句话一下子打翻了她之前的推断,话在舌尖绕了个圈,又被咽了回去。
  贺厘想了想,把自己心里的措辞换了个说法:“你是怎么想到和家里人来临川这边过元旦的?”
  付屿解释:“外祖家这这边,回来看他们。”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我从小大的在这边的待的次数有限,所以对这边还不太熟悉,借着元旦想拜托贺老师当一次给我当一次向导,不知道有没有荣幸?”
  贺厘应下来,挂了电话,心里却在想另一个事。
  不知道为什么……贺老师这个称呼,明明之前付屿也叫过,从电话里听对方这么叫,总感觉怪怪的。
  语气问题?
  贺厘没想出来缘故,也不为难自己,干脆不想了。
  她把碗和脏了的锅放在一起,还没洗,就听见门那里有响动,她顿住偏头,看见贺尧迟推门进来,视线在他脖子的位置停住,皱起眉:“你怎么乱戴围巾?”
  贺尧迟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两条都挂在玄关着,没注意戴错了,不过姐你这围巾昨天在哪买的,戴着挺舒服,要不送我算了,我把钱转给你。”
  “……”
  贺厘本来身体就有点不适,闻言更加头疼,“不送,围巾摘下来,我拿回我房间去。”
  贺尧迟看出来贺厘不太舒服,难得没跟她唱反调:“哦,那你把牌子发我吧,我自己再买一条。”
  “行。”贺厘想了想,“我头疼,再去睡会,你帮忙吧碗筷洗一下。”
  贺尧迟应声。
  贺厘到客厅里接了一杯温水,才抬步回卧室。
  她把从贺尧迟脖子上取下来的围巾摸过来看牌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贺厘也没找到标签类的东西。
  干脆直接把手机拿过来拍了张照片在购物软件上搜,翻了十几分钟,找到好几个类似的,但是没有同款。
  想了想付屿的行事风格。
  可能是定制的。
  贺厘想着,爬起来找了个找了个纸袋,准备把围巾装起来。
  稍微叠了两下正准备塞进去,她注意到叠好的围巾一角绣着做工精细的花体字母。
  HL
  应该是这两个字母。
  贺厘拿手机搜了一下,卖围巾的里面没有这个牌子,这条围巾看着也不像路边随意的低价杂牌。
  不过和她无关,贺厘把围巾塞进去,重新躺回到床上。
  手机界面还停留在购物软件上,她切出去准备找万臻臻聊会天,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复反应过来万臻臻那边还是半夜。
  贺厘把手机放起来,刚才上床前喝了几片感冒药,现在发挥了作用。
  她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意识却异常清明,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她忘了和付屿商量吃饭的地点和时间……
  想到这里,贺厘无意识拧起眉。
  她翻了个身,却没醒,脑海里还在自己思考付屿的话。
  ……请她当向导?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学生家长找老师当向导也太怪了……
  贺厘脑海里又自己复盘了一遍她欠下付屿几个人情债的过程。
  终于在电光石火之间想起来被她遗忘的事情。
  相亲。
  最近一段时间校长没在提这个事情,加上上次她觉得自己已经和付屿说清楚了,贺厘下意识也就忽略掉她和付屿之间相亲对象这层关系。
  脑子里无数信息纷杂一片。
  整个头都被捂在被子里,贺厘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费了点力气清醒过来,挣扎着睁开眼,看到妈妈在她床边。
  见贺厘把被子拉下来,妈妈把手贴在贺厘额头上试了一下:“看样子没发烧,看你不太对劲找医生问了一下,给你买了药……我看你床头柜有几个药盒,自己喝过了?”
  贺厘嗯了一声,脑子里昏昏沉沉,这才意识到她刚才想东西的时候其实已经睡着了,在做梦。
  妈妈帮她把被子盖好:“别把头捂着了,等晚上把我给你买的药再喝一顿,听见没?”
  贺厘稍微清醒了,感觉自己脑袋没那么沉了,点了点头。
  梦里她思考的问题还历历在目……经常性忙到不知道天昏地暗的贺厘清醒后再次想起来另一个事。
  她告诉付屿校长那边她去说,但因为后面校长没再提过,她也就忘了这件事。
  也不知道校长给付屿说什么没有。
  贺厘没了睡意,把手机从床头柜捞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手机屏幕上显示。
  [您有来自校长的一条消息,快点击解锁查看吧!]
  “……”
  贺厘心情复杂地解锁了手机,却发现校长发过来的话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参考信息。
  贺厘之间在聊天框里顿了一会,还是选择暂时装作没看见,退了出来。
  她往下滑,万臻臻还没回消息。
  贺厘的手指在一个标有红色未读消息的提示框处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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