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底不真的带回去一个对象可能真的交不了差了。
贺厘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把去问妈妈和去问付屿两个选项全部都pass掉。
她打开聊天软件,清一水的先蹦出来的是昨天陪她一起过生日的朋友的关心,问她酒醒了没有之类的话。
贺厘先没回,径直往下滑动屏幕,找了到了她和付屿的聊天框。
未读消息有三条,半个小时前发来的。
[不舒服的话或者有其他问题及时给我发消息]
[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你放心。选择权一直在你,别有压力,按你想的来就行]
[还有,我说的话一直作数]
贺厘视线落在这几条消息的上面,有一通长达二十分钟的视频聊天。
这几句话稍微唤起了贺厘一点记忆。
“贺厘,你不管有任何生日愿望,我都会替你实现的。”
第22章 兼职
都是喝酒惹的祸。
贺厘头疼,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强迫自己暂时先不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动作太匆忙,贺厘没注意到手机一闪而过的光。
除了刚才零零散散闪过的几个画面, 贺厘实在想不起来更多昨天喝醉酒后发生了什么。
茶几上摆满了昨天她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贺厘也没有精力一件件去拆, 收拾完碗筷后干脆把它们连带着礼盒暂时全部收进客房里。
终于忙完,贺厘疲累地躺到沙发上, 终于重新摸过来手机,准备跟万臻臻打个电话。
指纹解锁, 动作熟稔地打开手机, 贺厘被当下的场面砸了个眼冒金星。手机屏幕上俨然是她自己的脸, 毫无死角。
贺厘的视线顺着移到小窗处,看到了一张格外熟悉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她今天早上才见过。
“应该是按错了。”抛下这么一句, 贺厘匆匆挂掉视频聊天,她看了眼视频通话时长, 下一秒就要两眼一黑晕过去。
“?!”
也就是说, 这个视频电话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打过去了。
这么一出,反倒让贺厘将她一开始拿手机的目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和付屿聊天框里显示了有两条未读消息。
贺厘熄屏手机。
给自己做了两分钟思想工作。
上班这么久以来她什么事情她没碰到过,这点事情有什么尴尬的。
而且对方也说了,昨天晚上根本没发生什么。
贺厘嗓子疼,从茶几下面摸了个杯子往里面倒热水。
说起昨天,贺厘终于后知后觉地重新审视起早上被她忽略掉的至关重要的事情。
沈同矢, 付屿。
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
这两个名字被她在心里不知道念了多少遍。
水杯里的水溢出来差点烫到贺厘, 她才匆忙回神。
贺厘忽然又想起来了她之前的那个梦, 有点想笑, 那她潜意识的直觉还挺准的。
那些破碎掉的记忆被拾回来了一点,沈同矢的脸也显得有几分清晰起来。贺厘把茶几上刚才被自己倒溢出来的水擦掉, 在心里对比了两张面庞。
因为气质和精神状态的缘故两张脸乍一看似乎没什么关系,细看还是像的。
他腿好了?为什么改名了?
诸多疑问在贺厘心里盘旋了一遍,最终又被她全部重新扔出脑海。
贺厘忽然间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应该是重逢后两个人第一次碰面的时候。
男人微微抬眼:“忘了被你渣过的清纯男大了?”
她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想起来了,她问了一遍:“请问我们认识吗?”
“……”所以那个时候付屿就已经认出来她了。
那为什么不给她点提醒。
贺厘深吸了口气,越回想越觉得尴尬,包括两个人被迫相亲的时候,和前段时间……
贺厘还没完全捋过来,越想越没有勇气重新打开两个人的聊天框,干脆先给早上给她发了问候消息的朋友回了消息,又回了工作群的消息。
手机屏幕在聊天软件和主界面上切换了好几次。
偏头望见外面还在往下落的雪,贺厘叹了口气,明明前天咬定决心说彻底断开联系的人也是她,什么时候她也这么优柔寡断了。
贺厘点开了聊天框。
却发现付屿其实也说什么过多逾矩的话,这两条聊天记录一时间被她才得知的几条惊雷般的信息衬得平平无奇起来。
[看见你没回我上面的消息,还是想再确定一下,身体好点了没有,有没有不舒服]
[生日快乐,我昨天没来得及和你亲口说,今天补上。]
桌子上放着的水已经凉了,贺厘喝了口水,给付屿回了消息。
[没事了,谢谢。]
她本来还想多问一点昨天晚上的事情,等字敲在了对话框里,犹豫了半天,又全部删了。
冰箱里能吃的存粮不剩下多少,又下雪了,马上又要到周内,贺厘趁着还没上课去超市买点东西补货。
贺厘把空调关上,从衣柜了找了件大衣直接穿在外面,她早上起来洗完澡直接换了衣服,里面穿的衣服还算得体,没必要再换。
楼下的雪已经重新堆了一层。
贺厘拿着伞下了楼,出小区准备往右边拐的时候视线却被路对面停车位一辆黑色的车定住目光。
车窗原本是打开的,有少量雪往车里面飘。
贺厘近视,她没戴眼镜也没戴美瞳,隔了一条马路又是斜对角她其实只能隐约看清车里面坐了个男人,更多的就看不清了。
半分钟后贺厘重新移开视线。
应该不是付屿的车,车型和她上次坐过的那辆对不上,而且付屿是早上跟她道别的,总不可能从她家下来就一直在楼底下坐着等到现在。
也许是因为下雪,超市里的人大大减少。
贺厘带着小推车先到果蔬区。
哪怕独居了也有好几年了,贺厘依然对怎么挑选蔬菜水果这件事没有多少经验。
在旁边超市工作人员的注视下,贺厘硬着头皮装作在认真挑选的样子,其实随便在里面摸了几个装了进袋子里。
贺厘垂着眼认真盯着手里的西红柿。
下一秒,一直略显宽大的手从她身后探过来,把她正准备往袋子里放的西红柿捏住。
贺厘抬头,目光撞进正在低头的付屿的眼睛里。
付屿还戴着那副金丝边框眼镜,不过衣服不是早上从她那里出门那一身。周遭矜贵的气在和整个菜市场实在格格不入。
付屿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看了眼西红柿,语气很平静,似乎只是好心路过,看见了顺便提醒一下她:“我看你买的比较多,如果要放家里的话,你选的这个不太合适。”
接下来身后的男人从西红柿的色泽、摸起来的手感……等等各个方向给她说了一下怎么选比较合适。
贺厘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她憋了憋,有些惊讶道:“谢谢……你居然还会选菜?”
不知道是不是贺厘错觉,她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对面男人微微笑了一下,付屿声音不紧不慢,哪怕说一下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有继续让人听下去的欲望:“因为自己做饭经常买就懂了。”
在贺厘看不见的地方,付屿微微松了口气,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半分。
贺厘有些惊讶:“没想到你还自己做饭?”又想到早上的粥,她有些诧异道:“早上的粥是你自己煮的?”
付屿嗯了一声,顺便解释:“食材是在你家楼下买的。”
贺厘点了下头,想起来另一个事情,算是随口找了个话题:“你早上没吃早饭吗?那两个鸡蛋怎么扔进垃圾桶了?”
付屿怔了片刻,目光落在贺厘脸上,见她神色似乎已经把昨天晚上哭过的事情完全忘记了,热敷这两个字说出来之前改了口:“掉地上了。”
贺厘没有深究的意思,点了点头。
付屿还没动作,但贺厘有点想推车走了,去其他区先买别的东西,等一会付屿走了她再回来重新选蔬菜。
毕竟昨天的事情她还没太想通。
付屿似乎是随口一问般提出建议:“要不我们一起?”
“……”都撞上了这时候拒绝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看着付屿平静的神色,嚷贺厘忍不住怀疑昨天有一部分记忆是不是她喝多了自己杜撰出来的。
贺厘点了下头,把刚才选好的西红柿放起来,又扯了个袋子开始选青椒。
不过这次似乎她运气比较好,付屿没对她选出来的青椒说什么。
又选了一点蔬菜,贺厘一起在旁边超市蔬菜区的阿姨那里称过后,放进了推车里,她忍不住问正在帮她推着推车的付屿:“你不买吗?”
付屿顿了一下,才道:“我只买点水果。”
贺厘刚好也要买水果,两个人一起到了水果区。
超市里既有切好的盒装水果,也有按斤称的没削皮的散装水果。
贺厘一向喜欢买散装的,她享受把水果削皮切块的过程。
选水果的过程中,贺厘装什么水果,付屿就也装什么水果。甚至连每种水果装的数目也大差不差。
贺厘一开始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次数太多了不发现都不行,她欲言又止,最终道:“……你没有忌口吗?我要吃的比较久所以买的比较多。”
付屿神色却十分坦然:“没有,这是给付明泽买的。”
贺厘又看了看两个人手里的购物袋:“……我记得付明泽黄桃过敏。”
因为买东西的时候气氛实在太过轻松,贺厘没多想顺口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话音刚落她又开始在心里懊恼。
出乎贺厘意料的,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尴尬的神色,反而微微抬起眼,脸上带着笑意,镜片业挡不住似乎融在他眼睛里的情绪。
他不紧不慢地将袋子里的黄桃全部拿出来,侧头看向贺厘:“谢谢贺老师,不然我就要酿成大祸了。”
贺厘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明明是个严肃的称呼,被付屿这样一念落进她耳朵里,却仿佛营造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氛围。
果然,下一秒钟对面的男人道:“贺老师班主任当的实在负责,不知道贺老师有没有兴趣做个兼职。”
贺厘:“?”
付屿看着她:“不知道贺老师考不考虑兼职一下付明泽的舅妈这个位置,当然,什么时候兼职结束你说的算,我没有终止权利。”
第23章 记得
贺厘被付屿忽然其来的这一个直球打的晕头转向, 一时间手足无措,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同时心里其实还有点没想通,明明在前几天两个人还是一种刚刚解除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误会的关系, 而且付屿也主动退回了安全界限。
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又打直球了。
看着贺厘脸上闪过的被吓懵到的表情。
付屿没像前几次改口, 只是岔开了话题, 脸上还带着笑:“你还买什么水果吗?”
贺厘:“……我再去那边看点草莓,你选好了的话可以提前走的。”
她试图借口完全揭过刚才的话题。
说着, 贺厘就准备伸手去拉购物车。
快走快走……
贺厘在心里祈祷。
但付屿的反应却没有如她意愿,他拉着推车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看了眼水果区另一边:“走吧。”
贺厘刻意慢了两步, 跟在付屿后面。
前面的男人宽肩窄腰, 比她高一个头,身姿挺拔, 是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类型。
回想着刚才付屿话里面的意思,贺厘觉得短短几步路居然走的如此艰难。
她随意地拿了两盒草莓放进购物车, 按耐住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 侧头问付屿:“你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刚才进超市也没看到多少人,结账处却排着长长的队。
付屿站在她身后,存在感太过鲜明,贺厘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这样的氛围让她有种如坐针毡的难受。
“贺厘。”
自己的名字被身后人叫到,贺厘动作迅速地侧身回头。
队伍还有很长一段才能排到他们, 她听见男人略微有些低的嗓音:“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全忘了?”
这是贺厘第一次看见付屿露出来这样的神情。
不是生气, 也不是诘问, 眼睛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下颌线绷紧,微微俯身刚好能和贺厘对视。
贺厘下意识抿了下嘴。
她有点想说什么, 又全部都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低声道:“我……喝完酒有点断片,只记得一点了。”
他们两个又跟着人群往前走了一点,离收银台也更近了一点,付屿是单眼皮,微微下垂眼睑就看不见他眼睛里的情绪了,他沉默片刻,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那你还记得我吗?”
这句话乍一听指向不明,没头没尾,但凡换一个人来都会打骂一句神经病。
但是贺厘却在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第一个瞬间就明白了付屿的意思。
他是在问……现在认出来他是沈同矢吗?
还记得那个孤零零在轮椅上的沈同矢吗?
付屿周身的气质终于从两个人重逢后一直以来的迎刃有余变成了一种落寞,这种氛围也和贺厘高中认识的少年完全重合起来了。
元旦假期对方那一句“我在追你”,刚才在超市里那个直球,都让贺厘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说付屿对她没有其他意思。
贺厘也清楚的知道,如果她承认下来,那么无论从哪个方向来说,她和付屿下面都不能如她所愿分的那样清楚和界限分明了。
贺厘嘴唇动了两下。
她垂下眼,想干脆撒谎说不记得。
她只需要轻描淡写地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露出一点茫然的表情:“啊?”
但是付屿认真的神情,乌黑的睫毛,抿直绷紧的唇角,略微哀伤的氛围。
都让贺厘不能轻而易举地装作不记得的样子。
她手指轻轻在购物车边摩挲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咬咬牙正准备开口。
收银员处的服务员语气有些按耐不住的不耐烦:“马上到你们了,麻烦准备一下,一会把东西放上来,我们结账。”
一直跟着队伍都是慢慢移动,被这么一叫,贺厘才注意到已经结账结到他们前一个了。
队伍后面和旁边的一些人侧目看过来。
“……”明明她和付屿没什么,但一种尴尬的羞耻感涌上来,一下子红晕从脖颈处蔓延到了耳根。
贺厘刚才准备说出的话也全部被憋了回去。
她低下头,半张脸全部埋进围巾里,低头准备从购物车拿东西。
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要比贺厘的手还大一圈的手却快她一步出现在购物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