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厘扫了码加上好友,看到付屿弹窗过来的消息。
[事情办完了吗?]
[需要我去接你吗?]
贺厘手指蜷缩了两下,还没想好怎么给付屿回消息,先听到了对面女生的声音:“对了,小姐姐,你叫什么,我备注一下。”
贺厘报完名字,她腿上的猫伸了个懒腰,又把自己缩成一团重新闭上眼睛。
女生一边说话一边试图探手摸一下贺厘腿上的猫。
白猫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迅速睁开眼睛躲开女生的手然后往贺厘怀里拱。
“……”女生重新把手收回去,解释道:“它脾气特别怪,从来不让客人摸,我们也不让摸。本来以为今天改脾气了,没想到还是一样。”
女生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帮忙转发一下我的朋友圈,或者问一下你有没有朋友想养猫的。”
贺厘点开她朋友圈才发现是猫咖要关门了,想给这些猫找一下主人,这家猫咖的装修和环境都很不错,她微微有些惊讶,还是点了下头。
盯着怀里的猫看了片刻,贺厘问:“它没人养的话方便给我吗?”
“!”女生有些惊讶地抬头:“当然,不过最好跟我们保持一段时间联系,我们要确保一下你带回家养之后好好对它。”
女生迟疑了片刻,又补充道:“不是不信任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毕竟牵挂不下……”
贺厘没立刻把猫带回去。
猫咖一共是她们三个女生在负责,领养需要提前把给猫准备的日常用品准备好拍照确认了再过来带走。
贺厘从猫咖出来的时候并不算晚。
可能是因为今天周末,所以街道的人耶多了起来。
贺厘没让付屿来接,她打车回了万臻臻家。
这两天贺厘打算收拾收拾准备就从万臻臻家搬出来,她之前一直没往出搬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万臻臻不放心一定坚持要等她回国了才让贺厘搬,二则是因为那个偷项链的贼没抓住,贺厘也不太放心。
锁已经换过了,贼也已经抓住了,所以现在贺厘随时能搬回去住。
站在电梯里,贺厘的手插在大衣兜里,她手指动了动,碰到了付屿送的那条项链。
贺厘回家,先给付屿回了消息。
[不用来接,我已经回来了。]
贺厘刚在厨房把水烧开,还没往杯子里倒,门口响起门铃声。
有监控可以直接看到门外。
付屿身姿挺拔,五官立体锋利,薄唇轻抿,眼镜削弱了他身上凌厉的气质,让他看起来随和一点。
“……”
贺厘忍不住拿出手机又看了眼她刚才给付屿发消息的时间点,距离目前还不到五分钟。
贺厘打开门。
付屿站在门外,贺厘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付屿今天穿的外套和那天晚上半夜去她家时候穿的外套是一件。
一时间空间错乱。
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
也是一条短短的消息。
对方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门口。
只不过今天没有贺尧迟。
没等贺厘问付屿他来干什么,付屿黑沉沉的目光和贺厘撞上,一时间贺厘居然有种被看穿般无处遁形的感觉,似乎她在想什么全部都暴露在付屿的眼里。
贺厘下意识往后不易差距地挪动了一点,睫毛颤动了两下。
付屿在贺厘开口之前率先出声,他说话之前往前走了一步,身子有一小部分在门里面。
那天晚上的场面莫名其妙和现在重叠了起来,贺厘手心不自觉地开始冒汗。
付屿掀了掀眼皮,语气坦然沉静:“我来找贺老师幽会。”
极度紧张的情绪下,贺厘下意识吞了下口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让贺厘几乎能看清付屿的每一根睫毛。
贺厘刚从外面回来,加上天生体寒的原因,虽然客厅开着空调,她身上还是有些凉。付屿靠近过来的一瞬间,身周的气息像是一个滚烫的火炉。
仿佛能把她烙伤。
贺厘眨了眨眼,等略快的心跳慢了一点下来,才开口道:“大半天的,算什么幽会?”
付屿轻声笑了一下:“贺老师是邀请我晚上再来?”
“……”
她就不该多嘴。
贺厘还没说话,就听见对面的男人继续说:“当然,如果你愿意去我那里的话,我更高兴一点。”
贺厘让开路:“换鞋进来吧。”
付屿没再继续多言,跟着贺厘进了客厅。
贺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给付屿倒了一杯水,才想起来她还有事没给付屿说。
大衣在她进门处被脱下来放在了玄关处,贺厘把水放到付屿面前,才移步去门口取项链。
价值不菲的项链确实好看,现在时间还比较早,天还没暗下去,明亮的光透过透明落地窗将客厅照的明亮。
贺厘手里项链的钻石部分也熠熠生辉。
孤零零的项链很随意的躺在她手里。
贺厘把项链递给付屿:“对了,小偷警察抓住了,东西找回来了。”贺厘舔了下嘴,继续道:“太贵重了,我不收,你拿回去吧。”
付屿的重点却在前半句,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跟那天抓住的不是一个?”
贺厘嗯了一声,付屿微微敛了敛神色。
贺厘手上还拿着项链,见付屿没有要接的意思,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也没有场合戴。”
付屿伸出了手,两只手还没碰到一起,贺厘就能感觉到她掌心滚烫的温度,贺厘指尖不自觉动了动。
下一秒,付屿的手跟她的手贴在了一起。
付屿是坐着的,贺厘是站着的,所以贺厘要比他稍微高一点。
贺厘低头俯视,和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的表情依旧像平时那样,贺厘从他的神色里看到了认真。
贺厘听到面前人叹了一口气。
付屿的手比她的手宽大很多,贺厘的手和细白的手指就这么被他拢在了手心里,贺厘听见付屿低而沉又无比郑重的声音:“项链有价格上限,但是人没有。”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那么虔诚又认真,看着贺厘的目光像看着举世无双的珍宝:“我觉得它不贵重,因为它配不上你。”
已经很久没人跟贺厘说过类似的话了,她的神色微微怔住,而后轻轻舔了一下唇。
她下意识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对面的人又道:“它在我这里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因为是买给你的,所以才在我这里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付屿缓慢而郑重道:“所有东西在我这里都是这样的。”
贺厘的心因为他的话跳了两下。
付屿的脸此时此刻和过去记忆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再次重合。
沈同矢养了两盆花。
贺厘毕业之后离开的那一天,沈同矢把两盆花都给了她。
贺厘惊讶道:“你养了这么久,把它们养的这么好看,就这么轻易送给我了?”
沈同矢掀了掀眼皮,他的脸还是一样瘦削,在轮椅上的手指紧了两下,闻言只淡淡道:“它们在我这里本来就没有意义。”
贺厘有些茫然,没有意义为什么要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妈妈催促的声音打断:“厘厘,走了,车来了。”
十九岁的贺厘同学没懂这句话的意义,八年后的今天,二十七岁的贺厘老师再次听到了这句话。
以及。
这句话下面藏着的答案。
第44章 把关
“它们本身对我毫无意义, 因为是送给你的,所以才存在意义。”
“贺厘,你是意义本身。”
付屿的声音低哑, 这两句话循环播放似地依然回荡在贺厘耳边, 贺厘把手从外套兜里拿出来,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后跟。
“已经到了机场了,车费应用会自动结, 您看一下。”
司机的话把贺厘游离的思绪唤回来。
距离那天项链的事情过后贺厘已经躲了付屿两天了,都是刻意等付屿不在的时候才出门。
付屿的消息她也只是挑了一部分回了, 因为贺厘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付屿。
现在只要一想到付屿这两个字, 贺厘就下意识想起那天在客厅里男人藏在镜片下如黑曜石的眼睛, 英挺的五官,和仿佛在说什么定理一样认真的表情。
一想到这里, 贺厘就忍不住下意识心慌。
贺厘选择逃避式地先不去想这个事情。
这两天刚好万臻臻也从国外回来了,万臻臻回国的前一天国内时间一大早就特地给贺厘打了电话, 并故意装作恶狠狠的语气道:“明天你要不来给我接机, 去陪那个狗男人的话,你就死定了。”
去机场的路上堵了车,不过还好贺厘提前一个小时就出发了,所以有惊无险地在万臻臻到之前赶到机场。
万臻臻从飞机上下来,跟着人群一起出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她一眼就看见贺厘。
万臻臻的视线特地在贺厘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人太多了, 贺厘看的头晕眼花也没看到万臻臻, 就在她眯了眯眼准备继续看的时候, 忽然被人抱住。
贺厘吓了一跳, 往后扭头,发现自己身后的人是万臻臻才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神经:“你吓死我了,怎么突然来这么一下?也不给我打声招呼。”
万臻臻拉着行李箱,笑着开玩笑道:“我早早就看见你了,从你身边走过去,都走到你身后了你都没看见,这才几个月没见面就把我忘了?”
贺厘从万臻臻手里把她的行李箱接过来,一边配合着万臻臻:“我哪敢啊!”
她拉过行李箱,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你公事出差不先回你们公司交代吗?”
万臻臻打了个哈欠:“不,直接回去。”
万臻臻的目光在贺厘身上转了一圈,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贺厘的脸:“感觉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贺厘全当万臻臻在胡说,随口道:“哪里不一样了?”
万臻臻看着贺厘,又琢磨了一下,憋了个形容词出来:“感觉比之前更光彩照人了不少。”
贺厘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形容?”
万臻臻啧啧两声:“可能是被爱情滋润了吧。”
“……”
看见贺厘无语的表情,万臻臻双手作投降状:“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贺厘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在电话里不是很仇视他吗?我看这两天你在电话里的语气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两个人上了出租车,等坐好,万臻臻才板着脸道:“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好好交代一下,我才出国了几天,你们怎么发展到这一步了?”
贺厘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问:“我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万臻臻挑了下眉:“都把他介绍给你弟了。四舍五入等于见过家长了。”
“……”
万臻臻自顾自下结论:“能这么快把你拿下,看来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贺厘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别乱给人家身上安形容词,真没有。”
万臻臻:“看看看,这就护上了。”
两个人随便拌嘴了几句,万臻臻才停下继续道:“不过我必须得给你把把关。”
万臻臻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贺厘就下意识又想起来了那天下午。
项链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就在贺厘和付屿两个人的中间,整个客厅安静到寂静无声。
等到最后十来分钟的时候,贺厘落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付屿似乎是担心她不愿意,只虚虚地环着贺厘静默了几秒钟。
贺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大脑宕机,直到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从付屿怀里出来。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万臻臻的声音把贺厘从回忆里拽出来,对上万臻臻的目光,贺厘下意识把付屿两个字咽了回去,说了谎:“我想一会咱们两个去吃什么呢?”
说起这个,原本有气无力地万臻臻忽然来了精神:“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在国外待了一个多月,每天吃的那些东西都快让我受不了了,今天必须狠狠吃一顿。”
语毕,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指了指行李箱:“对了,我给你带了伴手礼,等回去了晚上拿给你。”
贺厘刚嗯了一声,就察觉到万臻臻有些赤裸裸的目光,贺厘心里忽然涌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万臻臻琢磨了一下,然后道:“要不然把你那个也叫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让我见一下,把你把把关。”
贺厘在万臻臻炯炯的目光下吞咽了一下口水,她还在躲着付屿,更别提主动找付屿吃饭了。
贺厘含糊其辞地想打发掉万臻臻这个想法:“……这不太合适,而且你用什么身份叫他呢?”
万臻臻看了贺厘一眼:“当然是邻居。”
“……”
贺厘慢半拍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房子那边门锁换好了,你既然回来了,这几天我就准备收拾收拾搬回去。”
闻言,万臻臻忍不住皱了皱眉:“你都放假了,又没有班要上,就住我这里呗,平时没事咱俩还可以一起出去逛逛。”
还没等贺厘回话,万臻臻就自顾自道:“就这样,没得商量。”
――
被贺厘和万臻臻记挂的付屿今天难得下班早一次。
付屿也早察觉到贺厘这两天在躲他。
尽管他有意想和贺厘碰面,但在贺厘的刻意躲避下,加上这两天工作量比较大,付屿昨天和前天一连在公司加班到半夜,他还是没能和贺厘碰上面。
付屿揉了揉眉心,又扫视了一圈,发现贺厘的车还在车库里。
付屿坐电梯上楼,刚进客厅一直白色的猫就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踩着步子走到付屿腿边,轻轻蹭了两下他的腿。
付屿把大衣挂起来,客厅里的沙发上还躺着前两天他去找贺厘时穿的那身大衣,大衣上沾着些许白色的猫毛。
是那天付屿和贺厘那个很浅的拥抱时从贺厘的毛衣上沾到的。
他翻出猫粮添上,又添了水。
原本围在他脚边喵喵叫的猫瞬间从他身边离开,自顾自地啃猫粮。
付屿手腕处衬衫袖子微微往上卷了两下,他不轻不重捏了一下白色猫的耳朵:“吃这么胖有什么用,用你帮忙约个人都约不到。”
猫甩了甩尾巴,从付屿手底下逃脱,绕到另一边继续吃猫粮。
付屿刚起身,门口的门铃声就响起来了。
他走到玄关处,透过监控看到门外他两天没见到的面孔时微微怔住片刻,随即立刻打开门。
贺厘旁边站着万臻臻,她抬眼看了一眼付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