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片刻,贺厘取消了点赞,并在心里给视频老师默默道了个歉。
贺厘往下划了几个视频,划到了同城推荐。
像这种视频贺厘以往都是直接划走的,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微微顿了顿,之间蜷缩了两下,把整个视频看完了。
视频里她高二班主任的脸没有怎么变,好像这么多年过去,都只是弹指间。
贺厘深吸口气,没有继续再刷视频的欲望,把手机收起来,钻进被子里准备休息一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疑她有对象了,平时催催促促、絮絮叨叨的妈妈今天下午很安静,也没催贺厘出房间。
贺厘躺在床上,不知不觉陷进梦里。
这次的梦视角有些混乱。
时间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贺厘混在人群里,从让人窒息的学校出来,身后仿佛有人在追,贺厘一路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和目光,步子很快,平时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她压缩到五分钟。
简单的吃完午饭,贺厘拿着课本合习题册去补课。
沈同矢在浇花,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他靠窗桌子上的书。
贺厘想起想打招呼,但不知道说什么,最终抿了抿唇只是往外走。
妈妈找的补课老师定下的补课地点离贺厘租的房子这里并不算远,几分钟就到了。
贺厘推开那间屋子的门,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地飞舞着,贺厘进到教室,像是进到一个几百年没人经过的墓地。
贺厘喘了几口气,画面模模糊糊翻转,变成了老师在上面讲,她在地下坐立不安地听。
座位是按照个子排的,吴承程坐在后面,吴承程旁边是一个高瘦高瘦的男生。
贺厘能敏锐地在声音有些微微嘈杂的教室里捕捉到吴承程和他同桌切切私语的声音,但是距离太远,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贺厘下意识地回头。
吴承程正和高瘦的男生头挨着头说话,一边说一边笑。
似乎是注意到贺厘的视线,他咧开嘴,冲着贺厘露出来一个挑衅的笑容。
他咧着嘴,表情落在贺厘眼里逐渐从笑着变得凶恶狰狞起来。
他的表情仿佛在说,贺厘这辈子都别想逃出他给的阴影。
贺厘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眼泪滚下来之前,面前画面又变了变,变到了那天演唱会结束后。
站在体育场管外,吴承程拿着名片对付屿阿谀奉承,一副虚伪的表情。
吴承程过去的脸和如今的脸终于完完全全在贺厘脑海里重叠,听见吴承程的声音,贺厘的胃下意识地抽搐。
她半蹲下身子,下一秒,感觉到自己的名字手被人用温热的掌心裹住,她被面前的人用力拉了起来。
反胃感少了不少。
和男人面对面,目光交汇,她的呼吸似乎都落在了付屿脖颈处,贺厘张口想喊付屿的名字。
她听见自己张了张嘴,喊道:“沈同矢。”
第47章 考试
贺厘的眼泪涌出来, 遮挡住她自己的视线,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眼泪掉下来,顺着脸颊滚落进衣领, 她的声音哽咽:“沈同矢, 你抱抱我。”
贺厘的视线模糊, 面前的场面变了又变,然后她落进一个很轻很轻的怀抱里。
眼前的画面终于清晰, 贺厘看见的少年瘦削的脸。她眼角的眼泪被对方用手轻轻抹掉。
沈同矢眉眼清冷,语气却温和:“贺厘, 会好的。”
贺厘从梦里脱身, 几乎是有些无力地坐起来, 发现枕头湿了一点。
贺厘把枕头往里放了放,又摸出手机。
她打开视频软件, 有那段同学聚会的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贺厘脑海里想起来少年有些低哑却很温柔的声音。
“会好的。”
贺厘盯着手机里徐林和吴承程的脸,等过了三四分钟, 才伸手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抹掉。
贺厘把手机熄屏放好, 侧头看向窗外时,透明的玻璃窗折射下她看见自己影影绰绰的身形。
显得消瘦又单薄。
倒影也只能看个大概轮廓,并不能全部看清。
贺厘从床上起来,几乎是踩着有绵软的步子进了洗漱间。她盯着镜子里仿佛陌生又熟悉的脸。
又想起来刚才的梦。
贺厘有片刻怔然,忽然回神。
她现在在干什么?
贺厘回忆起这段时间自己的兵荒马乱,洗了把脸, 用洗脸巾把脸擦干净, 看起来和平时无异。
妈妈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来:“厘厘, 出来吃中午饭。”
贺厘应声,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才从洗漱间出门。
贺尧迟今天没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帮妈妈做饭。爸爸已经下班回来, 自从工作后,算是每年少见的难得几次一家人吃饭的场景。
贺厘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妈妈今天一反常态,没有再继续絮叨她,似乎是因为贺厘前面几次否定的话,她没直言,而是旁敲侧击地问:“你跟那个――”
妈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沈同矢的名字,只能用代称,“高中时候住咱们隔壁的邻居的那个哥哥,你们两个还有联系啊?”
贺厘拿着筷子的手顿了片刻,这种事情上撒谎没什么意义,而且贺厘也不是当时那个被人三句话就能拽着走的小女生了,她淡淡嗯了一声。
只有贺尧迟一头雾水:“妈,你在说什么?我姐还认识什么哥哥呢?我怎么不认识?”
贺厘:“……”
妈妈:“……”
妈妈扭头看贺尧迟:“……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妈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还是道:“当初的事情你别怪我,当时你成绩下滑,你们两个走的近,我担心你早恋。”
后面贺厘和沈同矢的接触果然少了很多,毕业搬走后也再无联系,妈妈认识同院子其他人,听说没多久对方也搬走了,妈妈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只不过贺厘从上了大学到工作,这么多年,连个男的都不愿意接触,只要她问,贺厘就拿工作忙没时间来推脱。
妈妈有疑心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贺厘被伤到了,可能是情窦初开被棒打鸳鸯所以不能释怀,而且那个男生确实长的不错。
妈妈也一直小心翼翼只敢旁敲侧击。
贺厘手指顿了顿,往碗里夹了一块菜,半垂下眸,平静道:“没怪你,我都忘了。”
贺厘还不知道她妈妈已经在心里给她和付屿造谣过一段情史了。
她高中和沈同矢是真的很纯洁的补课关系,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又见到了吴承程,梦见了过去的事情,贺厘确实也已经把这段记忆早忘了。
妈妈的神色放松了下来,有意无意试探:“那个隔壁哥哥现在怎么样?腿怎么样了?做什么工作的?”
平心而论,她看着贺厘从出生开始的一丁点大到现在比她还高,让贺厘和一个腿有残疾的男生在一起,她心里还是不舒服且颇有微词的。
但是问题是,贺厘现在根本不找对象,就像封心锁爱了一样。
妈妈真害怕,等要结婚的时候,贺厘为了应付她,去搞个冰箱里过来说要跟冰箱结婚。
……这是贺厘能干出来的事情。
妈妈在心里安慰自己,瘸子就瘸子吧,起码是个人。
贺厘完全不知道她妈妈已经有先见之明的想到这里了。
贺厘含糊糊弄道:“就那样吧,我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她默默吃饭,发现不光她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贺尧迟看她的眼神也饱含着欲言又止。
“?”
自从她下午回来之后,贺尧迟这么奇怪已经有将近一天了。
吃完饭,趁着妈妈去洗碗,被贺尧迟用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盯得实在受不了的贺厘终于忍无可忍,挑了挑眉:“你干什么贺尧迟?有事就说,别叽叽歪歪的。”
贺尧迟憋了憋,又憋回去了:“没事。”
贺尧迟认出送贺厘回来的车了,是他付哥的车。
贺尧迟就算再迟钝和傻瓜也该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算了,秉持着只要他不主动问清楚,这件事就没发生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贺尧迟又把这件事憋回自己心里。
“?”
贺厘对贺尧迟一分钟转八百个弯的奇妙心思一无所知,只知道今天的贺尧迟神经病又加重了一点。
付屿约了她明天出去,贺厘吃完饭就回房间补觉了。
第二天贺厘起了个大早,从洗漱间出来换好衣服准备过几分钟再出门。今天妈妈也出门不在,所以贺厘不用给她报备。
贺厘坐在床边看了一会手机,思索了片刻最好还是浅浅化了个淡妆。
妈妈不在家,爸爸也还在上班,家里就贺尧迟一个人。
以贺尧迟那个脑子和心大程度贺厘就不担心他会发现什么,所以也没拒绝付屿来她家楼下直接接她的求情。
贺厘出门,贺尧迟打折哈欠从卧室出来。
单就论事实而言,贺厘长的是真的好看。只是常年在工作岗位,又要保证班主任的威严,很少化清新靓丽的妆容和进行类似的打扮。
贺厘今天换了身浅色的衣服。
贺尧迟怔住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唾沫,试探道:“姐,你要出门啊?”
贺厘正在换鞋,淡淡嗯了一声。
他们家厨房的窗户刚好能看见楼下位置,贺尧迟问完话就自顾自进了厨房,贺厘也没在意。
她换好鞋正准备走,发现自己忘了拿手机,灯贺厘折返去取了一趟手机出来,正好对上贺尧迟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怎么了?”
贺尧迟有气无力:“没怎么,就是有时候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
贺厘没理会贺尧迟突如其来的神经病言论,她拉开门:“我走了啊,有事出去,妈妈如果回来了你给她说一声就行。”
贺厘还没出发,听见贺尧迟冷不丁道:“姐,你现在去哪?能带上我吗?”
贺厘转头,视线在贺尧迟身上扫视过。
贺尧迟刚起来,头发还是乱七八糟的,也没洗脸,一身睡衣都没换下来,整个人看起来一个萎靡不振的样子。
贺厘顿了顿,迟疑地问:“……你就这样跟我出门?”
贺尧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算了,姐,祝你玩得愉快。”
贺厘没注意到贺尧迟的后半句,进了电梯下楼了。
和付屿见面这么多次,从她家这里出发去见付屿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贺厘站在电梯里,破天荒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她又看了几眼电梯里折射出来自己的影子。
应该没问题吧?
付屿就站在车边等贺厘,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牛仔裤,看得出来精心打扮过,身材修颀,站在楼底下格外显眼。
贺厘心底地紧张忽然久消失了。
她从楼里面出来,被付屿一眼看到。
付屿的视线紧紧黏在贺厘身上,贺厘没忍住:“看什么呢?”
付屿抬手,指腹轻轻蹭过贺厘嘴角:“贺老师今天太好看,我有点情不自禁。”
他把手放下来:“上车吧,今天是贺老师的主场,去哪玩你说的算。”
贺厘的视线落下付屿的指腹处,上面沾着一点口红。
应该是她涂出来了一点。
刚才手指温热的触感和对方灼烫的呼吸仿佛还残留在贺厘脸上,她有些僵硬地抿了抿唇,忽然有些不太敢面对付屿,想往后坐。
付屿仿佛提前得知了贺厘的想法,拉开副驾驶的门:“前几天你们坐在后面,贺老师也不跟我说句话,我一个在前面孤零零的。今天就两个人,贺老师就陪一下我吧。”
贺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付屿说的你们是她和万臻臻。
“……”付屿怎么这么小心眼?
万臻臻就先不说了,他连一只猫都要计较。
贺厘坐到车上,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付屿,在她抬眼的一瞬间,发现付屿其实一直盯着她,视线在空气里交汇了两秒,贺厘主动把目光移开。
口红还沾在付屿的指腹上。
贺厘从扯了张卫生纸递给付屿,提醒道:“擦一下。”
付屿恬不知耻:“不太想擦。”
贺厘:“?”
贺厘还没想清楚付屿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付屿解释道:“贺老师给留得纪念,不舍得擦。”
贺厘忍无可忍,亲自给付屿擦了,她动手的时候还特地多用了点力气:“变态吧。”
贺厘擦完,抬眼的时候,才发现付屿神情含笑地看着她。
贺厘下意识缩回手,她躲开付屿的目光:“别看我了,快走吧,认真开车。”
付屿收回视线,贺厘这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付屿侧头问:“去哪?”
贺厘弯了弯唇:“去期末考试。”
贺厘能感觉到付屿的手指连带着整个人都僵住了,片刻后,付屿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贺厘却没顺着他点了意思再重复一遍,而是报了个地点:“走吧,先去吃早饭。”
贺厘报的地点付屿也很熟,就在贺厘高中学校附近,离她高中住的地方刚好不远不近的样子。
虽然说是早饭,但其实时间已经酷爱中午了,贺厘找了家米线店。她看了一会菜单,犹豫着点好了要吃的东西。
贺厘点完之后扭头看向付屿:“吃什么?”
付屿的心思全在刚才贺厘说的那句话上面,对吃饭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贺厘既然问了,他撩了撩眼皮:“跟你一样就行。”
贺厘扭头对店老板道:“两份这个就行。”
随即她带着付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付屿垂着眼,能看见贺厘微颤的睫毛和脸上细小的绒毛,贺厘的眼睛像湿润的山涧清泉。
付屿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按耐住自己着急的心。
他一向是个善于忍耐的性格,现在也是。他没有主动开口问考什么,而是等着贺厘开口。
饭还没上来,学校已经放学了,再加上还没到正常午饭时间,所以店里还上他们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贺厘摸出手机,给万臻臻先回了消息,然后打开了她昨天卡关的游戏,又试了一遍,发现还是过不去。
老板端着第一份米线上来。
付屿帮贺厘习惯性烫好筷子和小碗,贺厘接过筷子,说了句谢谢,顺手把手机递给付屿:“第一道考试题。”
付屿微微有些诧异,似乎是没想到考试这么简单直接。
这个游戏其实是个考验短暂性记忆里和反应能力的小游戏,前面的关卡都很容易,因为又加上了限时的原因,后面就不是很容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