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属于我”
尤喜扬下巴: “三成,三成不少了,生产线是我买的,会这么快推出也是因为我的身份才赶得上吃口热乎的,如果你不是我的孙子,一毛钱你都拿不到,被我坑了还得替我数钱,感恩吧少年!”
少年继续面无表情,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奶奶”。
等老妖婆走后,少年关上计算机,看着手上的合同,零食已经卖了一周,线下网上都能买得到,他自己上官方网店看看,渐渐地没那么生气了,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桶金
他爸唯一给他的是那套小面积公寓,对他爸这种人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但凭盛布多自己的话,他虽然对自己足够自信,但也知道不依靠盛氏想赚这么多钱把公寓还回去,独立在外面生活有多难。
他是个私生子,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第一次人生有了第一笔正式的收入是属于他自己的。
老妖婆以他名义蹭他热度赚来的钱归属他一部分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
他没想过老妖婆反应这么快,还能这么挣钱。
于是他上网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就不再和衍方骂战吵架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有新追求的人了!跟花孔雀吵架有什么意思
衍方等了两天也没等到柠檬精回骂,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柠檬精主动休战,他反倒不习惯了。
反正生活挺无聊的,跟柠檬精骂骂还挺有意思的,这小子身上没有那些豪门公子哥的怪癖和矜持,够接地气,一点都不装,骂人也很真情实意很投入,让他对骂起来很过瘾。
这么想着,突然一本书飞了过来,精准打在他脑门上,衍方吸了口气,回头抱怨道: “哥,你悠着点啊,把我脑袋打坏了谁赔”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头也不抬: “别欺负人家了。”
“他年纪小。”
衍方比盛布多至少大了五六岁,确实跟人家吵架有一种欺负弟弟的感觉。
但衍方向来不羁,吵架哪管什么年龄差的, “嘿嘿,那小子挺有意思的,一身柠檬味儿。”
“你说它奶奶盛老太太一身很好闻很好闻的香味,甜甜的,怎么这小子却一身酸不溜秋的柠檬味这祖孙两个真奇怪。”
他闻过各种各样的人灵魂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一般人普遍是没什么味道的,就算有也是很浅,或好闻或不好闻,这跟一个人的性格喜好最本质的自我有很大的关系,也就是你是个什么人,决定了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那种穷凶极恶的罪犯身上大都臭不可闻,令人闻之欲呕,衍方靠着这个天赋没少装神弄鬼替警察办事抓人。
而那些真正的大善人,身上又有种像是阳光像是肥皂的温暖清香味,衍方靠着这个天赋又给自家名下慈善基金会招募了不少真正做慈善的大善人。
他活到二十五六岁,见过不少人,闻过许许多多人灵魂的味道,唯独没见过尤喜这款的。
盛家老太太他以前没太注意,没太注意的意思是跟普通人的味道没什么差别,所以没引起他的注意。
但在医院见到的那次和自家商场那次见到的盛老太太,身上却有一股极其好闻的味道,这种味道很难形容,既好闻又复杂,有点像桃花香气,也像加了奶糖香,又好像有点青草香,总之好闻极了,比大牌高定香水还香。
衍方第一次见到香味这么特别的人。
一般人身上绝对不会超过两种香味,比如说单独香味的,姜香就是姜香,蒜味那就是蒜味,确实也有少数两种混合的,但也没啥稀奇之处。
衍方奇怪是的她一个老太太怎么有这么甜香甜香的味道,这种味道更像是一个花季少女的味道,而不是一个头发灰白的六十八岁老太太。
更奇怪是的,如果她身上有这种味道,为什么他之前从未注意到这样的味道他不可能会忽略的!
这种古怪让衍方惦记了很久,但顾忌到上回言语上的冒昧和脸上挨的揍,把这种好奇探究之情给压下了。
“你管人家什么味道,你又不是猫。”男人头也不抬说。
他嗓音极为清澈好听,清澈带着点低沉的声线,非常特别,像高山流水一样缓缓泄下,说话也是不急不缓的,听者很容易沉静下来。
衍方瞪了大哥一眼。 “我生了一张天鼻我有什么办法上天既然给了我这个天赋,肯定也不是让我装神弄鬼当一辈子江湖神棍的,我说不定能开发出别的作用。”
“不务正业。”男人点评。
衍方不满了下,随后继续跟大哥探讨: “柠檬精的味道还好说,虽然味道确实出众了点,但也只是稍微特别,盛家老太太才是真古怪,哥你说为啥她一个老太太身上会有属于年轻姑娘的味道那么好闻,我没没闻过灵魂味道这么香这么独特的人。”
“如果不是她外表是真的六十八岁了,盛老太太也没被人掉包,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人了。”
男人不理他,衍方就不停地叭叭叭,把心里想的问题一股脑地吐出来,他向来在大哥面前如此,因为只有他们兄弟俩才互相知道对方的特别之处,衍家天师血脉遗传的秘密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连他们奶奶都不太清楚。
从小衍方就养成了这种习惯,凡是闻到特别的奇怪的味道,都会跑到大哥面前诉说一番,衍简一开始很重视,到后来发现弟弟像只好奇心过重的猫,什么味道都纠结好奇一番,久而久之就不太理会他了。
这回亦是,他警告弟弟: “第一不要多管闲事,别人的味道如何不关你的事,第二,滚出去。”
衍方看着大哥那张分明清隽好看到如同天神下凡却冷酷无情的脸,哀怨地滚出去了。
他大哥分明长得一副仙人模样,声音也像是哄人似的能安抚人心般的悦耳动听,却对他如此冷酷!
过年前一天,蹭孙子热度吃孙子馒头小赚一笔的尤喜收到了衍家二少的问候,这厮不知道从哪儿问来了她的号码,给她打了个电话。
先是问候她过年好新春快乐,又夸她有创意,造了波盛布多零食热,还抱怨道: “我不插手公司上的事,大哥是个大忙人,我说让他帮我也出个零食什么的衍生品,他说让我想要自己去整,他没空搭理我。”
“您说有这种亲大哥吗”
“对了,柠檬精呢好几天没上线了,怪想他的。”
尤喜笑道: “吵架上瘾了”
衍方也笑: “对啊,柠檬精吵架是真有意思,这家伙好玩,叫他有空出来跟我出去潇洒。”
尤喜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德性我们家布布什么人他还小呢,他才十九岁,二十都没有,回头让你带坏了,你赔”
衍方又是一阵喊冤,最后试探性说: “过年能不能去您家拜年啊我一直特想您,还想您家的柠檬精。”
拜年是热闹的事,尤喜没理由拒绝爽快地答应了。
衍方: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带我奶奶我大哥上盛家拜年去。”
尤喜: “……”你可没说你拖家带口啊。
这厮脸皮有她“年轻时候” (三岁到十八)的厚了。
过年这天,尤喜给为自己打工的人发了过年红包,她的那些个牙科医生啊护理医生啊家庭医生,还有蜕变计划中包括后来扩充的两人一共五人的组,还有家里管家佣人等等。
每个红包都挺厚,换成以前她连收到这么大额的红包都能喜庆一年,今年换了个身份后,却有种当散财童子的快乐,这就是富婆的境界叭!
盛家的佣人分批轮休年节假期,管家带着老婆孙子在盛家过年,尤喜当奶奶上瘾了,还专门给盛家的小辈们一人定制了一套衣服包啊鞋子什么的,都是喜庆的款式和颜色。
二房那对熊娃双胞胎被迫穿上招财童子的服装,开始满脸敢怒不敢言,后来尤喜给了颗糖,告诉他们等夏天时候,家里院子就整一辆冰淇淋车。
这俩货立即就高兴得直兴奋。
熊娃子再熊,也有胡萝卜吊着,哪怕平时家里大厨做啥吃的都有,但都比不上一辆梦幻般的冰淇淋车。
尤喜也没蒙两娃,她从小就梦想自己家里开杂货铺,梦想有一辆吃之不尽的冰淇淋车,还有烧烤车,奶茶车……各种。
好不容易暴富了,能不享把福气
这也是她努力想把老太太身体养好的原因之一!
盛布多穿了一套红色唐装,扯着领子扣子说: “能不能把这件愚蠢的衣服换下来”
尤喜: “你看着比衣服蠢多了,衣服愿意让你穿,你该感恩。听见没衣服说:不客气。”
盛布多: “……”老妖婆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他怎么就说不过她了!
尤喜也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而且是一身的毛绒绒,她觉得喜庆又舒服的,还在院里烤火,使唤管家弄了室外烧烤,大过年给家里整了个烧烤趴。
家里好一阵热闹,以往过年的时候,盛家怎么过年几乎都是管家和长媳陈芯敏在安排,几乎十年如一日,没什么变化。
今年尤喜整的一出烧烤趴让几个小孩年轻人兴奋了。
熊孩子穿着一身招财童子装吃得满嘴流油,吃完了兴高采烈跑去自己拿烤串烤,因为尤喜不许佣人帮他们烤,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才是烧烤的真正精华。”
“没有自己烤串的人生不完美。”
尤喜感叹。
熊孩子双手赞成,他们以前都被妈妈惯着啥事也不干,其实对很多事物都有好奇心,厨房里大厨怎么做饭的都偷偷感兴趣,现在自己烧烤了更是人生头一回,跟别人烤好了送嘴巴里不一样。
盛布多虽然对自己的衣服不满,但是沉浸在烧烤中,脸色隐隐的有些快乐。
他被盛家接回来十几年,从十五六岁开始,就几乎不在盛家过年了,没到过年这天,他都习惯性跑去找朋友,要么就自己关房里,盛家也没人想起他。
第一次这么热闹地跟盛家人一块过年,而且罕见地所有人都在烧烤,手上忙嘴巴也忙,没人有空说几句,也不阴阳怪气了。
盛布多久违感觉有些轻松。
他看了看旁边有剥削童工之嫌一手一串孙子“孝敬”的鸡翅吃得正欢的老妖婆,嘴巴动了动,两个字还是没说出来。
老妖婆突然又拿了两串生虾过来,使唤他: “帮我烤。”
盛布多默默地咬牙切齿地把那句谢谢咽了下去。
老妖婆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尤喜一边吃孙子们的“孝敬”,一边刷手机。
不但手机短信里收到不少拜年短信,登录尤溪原来的微信,收到了更多,除了同圈子那些富家太太们的礼貌性拜年问候,还有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股东高层等等。
比较特殊是的尤溪娘家的弟弟。
尤溪的弟弟是个老来子,比她小了十几二十岁,也就是现在大概四十多岁,离婚过一回没留下孩子,现在的这个老婆给他生了仨,性格一言难尽。
她那个弟弟性格也挺一言难尽的,那叫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这个弟弟尤溪挺看不上的,所以很少联系。
微信上老来弟给她发了拜年祝福,顺便说道: “姐,你身体好些了吗我都不敢上门去看你……你看过年的时候我上门去拜年行吗”
尤喜努力中混乱的记忆中挖掘出关于这个弟弟的少许记忆。
原来的尤溪确实是很嫌弃这个弟弟,警告弟弟不让他们一家上盛家,不然就不给他钱。
为了打发弟弟,她每个月都会给弟弟一笔钱,数量不多,也就是小十万,对于一个身价千亿的富婆才说真是毛毛雨。
花钱买清净,尤溪很有心得。
要尤喜来看,长姐是个大人物,作为弟弟是个普通人难免巴结仰望是很正常的,这个弟弟坏没坏哪去,就是脸皮厚点,不过尤溪没兴趣搭理,尤喜也没兴趣。
她随便回了下,然后发了个红包就打发了。
但她没有明确拒绝说不许他来拜年,还给转了红包,那便尤大强就误解了这意思,一下子兴奋起来,跟老婆孩子说: “等初二咱去姐家拜年!”
一家子都兴奋起来!盛家啊!那可是超豪门!每次去一次,这几个孩子都能吹牛一年。
盛家这边热热闹闹的。
A市郊区的村子里一栋普通的小院里也是灯火通明。
一家四口高高兴兴吃着年夜饭,尤溪颇有些心不在焉。
尤爸捏捏闺女的脸颊: “想啥呢”
尤溪给了个笑脸,摇摇头: “没什么。”然后专心吃饭,就像一家人一样。
她现在能自然地跟这家人相处了,几乎能模仿到原来尤喜的三五成,至少笑容是这么回事。
尤喜这个人太灿烂了个性太强烈,尤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能模仿这么像挺不容易的。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思考如何回去的事情,两人是怎么调换的她不关心,她就想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她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去完成!
但没有任何途径可以联系到现在占据她身体的那个人,她初步判断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占据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尤喜,一开始没太敢确定,直到新闻上看见了她的新造型,那个张扬可爱个性鲜明的粉色小卷毛,确实是小姑娘尤喜的风格。
确定这一点后,尤溪松了口气,因为如果是别人的话,她很难确定对方是个什么想法,有没有产生什么不良心思,但如果是尤喜的话……
她获得了大部分尤喜的记忆,她几乎像是看着她长大一样,比她的父母还了解她的一切,她的性格,如果是尤喜的话,她只要想想应该怎么换回去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事。
除了小姑娘玩太疯了这点让人有点头疼之外……
没能找着机会联系上尤喜,尤溪决定静观其变,等年后再找机会去蹲蹲尤溪,尽快和她见个面。
想起前段时间热搜上的事,想着想着不禁露出笑容来。
一开始看到那个视频她是皱眉的,颇有些不适应和难以接受,但后来多看几遍,就自然而然想笑。
尤爸跟尤妈嘀咕: “你看,咱闺女偷乐呢。还是那个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你别操心了。”
尤妈点点头,心里也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闺女出院,她就感觉有点像变了一个人,她乖巧了听话了不再搞怪忤逆她了,她反而觉得不适应,她闺女就像烈火里的水,噼里啪啦滚烫滚烫的,半刻不得清净,突然顺下来,反倒令人不适应,就连笑容也没那么有感染力了。
尤妈也没想别的,就感觉是不是闺女有心事了,遇见什么事了,还是因为大学考砸的事情不高兴,又或者学校里有谁欺负她等等,自己心里琢磨着。
尤姥姥喝了一口酒,霸气地一拍桌子, “我来给你们唱一段”
没等尤溪反应,老太太就唱了起来了,尤溪才想到老太太年轻时候学唱戏的,行当花旦,唱得可好,有事没事就爱显摆一段,小时候还哄骗过小尤喜,让她也学唱戏,尤喜没耐心,学过一阵就不学了,因为吊嗓子要早起,她个小懒虫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