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感知灵力波动，企图模仿出灵力结界的构筑，然后利用自己的灵力构筑出同样的结界出来。”羽生慈更加详细地介绍了安倍晴明此时举动的意义。
得到解释的乱陷入了更迷茫的状态，“为什么？明明主公大人的结界就可以保护他，为什么要额外构筑一个结界呢？而且这个时候的晴明公还没有遇到加茂父子，根本不会阴阳术。”
这次的羽生慈没有再解释，只是示意乱继续看下去。
没有任何基础的狐狸崽想当然失败了。在反复琢磨的途中，并没有注意到结界外逆行军的异动。
本职就是对抗逆行军的乱藤四郎第一时间发现了逆行军的异常，拔刀而出就要前去，被羽生慈拦下。
“不用哦。”羽生慈说。
“主公大人？”
羽生慈摁下他蠢蠢欲动的肩膀，“乱，看下去。”
审神者的表情很平淡，只有嘴角挂着一丝弧度，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意味。那双眼眸注视着结界内的晴明，眸光晦暗不明。
很奇怪的，乱的情绪平息下来，竟真的收起了刀，“是。”
逆行军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密集，随着时间的推移，凝聚在逆行军身周的黑雾越来越浓重，不详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这是……妖怪？”乱发现了逆行军的异常所在。
话音刚刚落下，结界突然就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碎裂而开！
实在是过分突然，安倍晴明根本来不及反应，抬头便是迎面而来的刀刃！
乱藤四郎的心在那一刻高高提起，又在晴明躲开刀刃后稳稳落地。
“主公大人，我们真的不去……”乱扯住羽生慈的袖子，有些不敢看。
羽生慈依旧不语，看着那疯狂逃窜的晴明。
她能够清楚感知到御守内的灵力正在快速消耗。
“唰！”
又是一刀斩在晴明的身侧，只差一点就能够切断他的手臂。
晴明面色苍白，在躲开逆行军的攻击后飞快从地上爬起，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能够感知到，羽生慈就在那里。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结界被逆行军破坏，看着他狼狈躲避攻击，看着他不断运用灵力保护自己。
为什么选择旁观？又为什么不离开？
恍惚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去“找”。找到一个东西，或者事物，甚至其他的什么东西。不管找到什么，都必须是他自己的。
声音越来越清晰，不断从心中涌出，似乎就在耳边呢喃。
终于，他听清楚了。
“慈，有在贯彻自己的道路吗？”那道声音说道，语气平淡而悠远，近在咫尺而遥远仿佛跨过时空穿梭时间来到他的耳边。
明明是成年男性的声音，晴明却直觉地知道，这是他自己。
是……未来的自己。
“一直如此。”这时，另一道声音响起，又反问道，“晴明有寻找到自己的道路吗？”
另一道声音是谁？好熟悉，但是好陌生。
未来的自己在沉默了许久后，轻而缓慢的笑了，“嗯，已经找到了。”
笑得如此轻，如此慢，似乎将那一刻的时间拉长，一直拉长，长到跨越时空，进入此时的晴明耳中。
晴明看见了，终于看见那之前一个月都看不见的身影。
御守中的灵力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温暖和煦的白色光芒。
他知道那一道未知的声音是谁，在看见那道身影的瞬间便知道了。
感知到她的存在，看见的却不是身着巫女服的少女。
透过表面的躯体，晴明看见了独属于“慈”的灵魂。银色的长发宛如银河，璀璨瑰丽的眼眸平静祥和。
过去，现在与未来，无论是处于何种时间状态，在灵魂的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
“会找到慈的。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会找到慈。然后告诉慈，我的道路是什么。”
羽生慈与此时此刻的晴明对视，平静的眼眸透过他，看向这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灵魂，“那就约定好了哦。”
第35章
“主公大人？”乱站在羽生慈的旁边, 表情怔愣，“逆行军都，消失了！”
“连支点都提前结束了。”羽生慈说。
所有的逆行军和妖怪都在白色光芒下消散。
一切风波平息后, 现场就只剩下一个身穿直衣的狐狸之子。他表情迷茫又疑惑，似乎在思考自己在做什么, 又好像在努力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会，他感受到掌心中别样的触感, 低头看去, 发现是一个受损严重的御守。金灿的颜色就好像天边升起的朝霞，精细绣着可爱的云朵。在御守的中央，还有一个“慈”字。
“慈, 是谁？”晴明对这个字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强烈好奇, 胸口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几乎从胸腔跳到了喉咙，“这个御守, 是慈的吗？”
疑惑还未解开，那金色的御守就伴随着微风化作金色的光点，如河流般从眼前逝去。
晴明伸手想要将金色的光点重新聚拢，却被光点穿过指缝。不过眨眼, 最后的光点消失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 又是一会儿的时间, 晴明收回自己的手，“诶？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所有的记忆都清空, 被这个时空的历史强制性纠正回归正轨, 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羽生慈最后看了一眼安倍晴明, 手轻轻放在乱的脑袋上，笑着说道。
乱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张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在羽生慈的笑容下又忍耐下吐露的想法。
回到本丸后，乱突然抱住了羽生慈的腰。
“主公大人，乱是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付丧神仅仅搂住审神者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前，可爱的面颊浮现出了红霞。这个在平日里最喜欢表达自己喜爱的短刀，在这一刻却感到无比害羞又紧张。
就像是一朵可爱的橙色郁金香，在阳光下大胆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在看见美丽的蝴蝶后又流露出花朵的羞赧。
但这是很正常的吧！乱这样安慰自己。
面对主公大人，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生出羞赧的情绪吧！就算是那些拥有千年岁月的平安京刀剑，在面对审神者的某些特定时候，也会有隐藏不住的紧张情绪。
虽然审神者的性格难以捉摸，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平静的日子里逐渐流入心间的祥和。
乱藤四郎不知道那约定的灵魂，也不知道从前的一个月审神者与晴明之间是如何相处得到。他只是不想让审神者因为被晴明遗忘而伤心，仅此而已。
“所以，主公大人不用伤心！不管是乱，还是本丸里的大家，绝对会永远追随主公大人的！”
很可爱的话语，想要表达的感情也很真挚。
羽生慈低头看着付丧神橘色的脑袋，隔了一会后，一拳打上去。
“啊！”乱下意识捂住脑袋，却发现这一次并不怎么疼痛。
他疑惑抬头，撞上了审神者那双带着明显笑意的眼眸。
不是公式化如同面具的笑容，是真实愉悦的浅淡笑意。
“走了，他们该醒了。”羽生慈绕过他，走向大广间。
乱藤四郎跟上，侧头观察了一会，才说：“主公大人现在看起来好不一样哦！”
羽生慈现在的心情很不错，便难得顺着乱的话问：“比如？”
“比如现在！主公大人之前说只有打刀才可以随您出阵，但是允许我跟随您一起去平安时期。还有主公大人对晴明公也很不一样，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就是感觉……负责？”乱藤四郎数着手指说。
“还有还有，虽然主公大人对待晴明公更加负责，但是并没有因为晴明公遗忘了主公大人而产生过多的情绪。”
“好奇怪哦，完全不知道主公大人在想什么。”
列举好一些例子后，乱忐忑不安望向羽生慈，“主公大人愿意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想，便这么做了。”羽生慈的回答很简短。
乱愣住，“可是，总感觉……”
“这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对吗？”审神者眉眼微弯，眼眸内的光芒点点闪烁，如同夜幕消散前的星星。
付丧神没有说话，但是看表情就知道是这个意思。
“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其意思并不是‘做什么都毫无顾忌’。”羽生慈继续往大广间的方向走，正好可以看见逐渐从昏睡中醒过来的刀剑。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句话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做什么都能够承担责任’。”
乱的脚步停下来，在审神者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审神者的用意。
看着审神者回到观众席，乱藤四郎忘记了怎么动作。
就是这样望着审神者，看着对方终于想起来扎头发，用黑色的发圈将头发束起一个高马尾。那漆黑如夜晚的长发就这样顺着她的肩膀垂下，落在了宽大的衣袖上。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并不是做什么都毫无顾忌，而是能够自由的承担自己的责任。
实际上，审神者的所有行为都是如此。
因为是他们的主公，所以在面对山洗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袒护。因为是主公，所以对他们一视同仁不让他们再经历上一任审神者所做的事情。因为是主公，所以危险的任务会确保他们的安全选择一起出阵。
更是因为她是主公……所以在面对他提出的疑惑能够毫不保留地回答。
既是责任，也是自我。对她来说，责任就已经是贯彻她‘自我’道路上的一部分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刚坐下，就听见大哥关切的声音。
“乱，感觉如何？”一期一振来到乱藤四郎身边，“你第一次和主殿出阵，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吗？”
乱藤四郎恍惚抬头，余光突然发现了审神者的身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立刻转过头，“不，没，没什么！”
见弟弟真的没有什么事，一期一振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这一次出阵时间很短呢。”
“因为任务提前完成了。”乱双手拍拍自己的面颊，好让面部升腾的温度降下去，“是晴明公自己解决了逆行军，然后支点消失。我们的任务就提前完成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一期一振闻言忍不住露出笑意，“啊，那真是太好了。主殿这段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突然现在本丸内还处于比赛时间。主殿任务还没有完成就已经是如今的局面了，那如果任务完成了呢？
想到某种很恐怖的可能，一期一振的目光稍稍偏移，“啊，就是比赛的话，可能主殿也会玩得更加开心了。”
提起比赛，乱藤四郎突然表情严肃，“你说得对，一期尼，我要让主公大人玩得更开心才对！”
一期一振表情僵住，“什么？”
乱藤四郎重新站起来，凝望审神者的方向，看着她将一只大鹅从袖子里掏出来丢进比赛现场。不由自主的，乱藤四郎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主公大人平时已经很辛苦了，当然要让主公大人玩得开心呀！”
一期一振察觉出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自己的弟弟似乎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慌忙下拉住乱的手，“乱，你怎么了？”
乱笑容不变，仔细看下发现竟然和审神者看别人倒霉的时候愉悦的笑容一模一样，“当然是和主公一起玩啊！”
“一期尼！”乱突然双手拍在一期一振的肩膀上，炽热的表情就好像下一秒就要跟随羽生慈出生入死，“主公大人做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啊！”
“我坚定跟随在主公大人身边，为她‘自我’的道路添砖加瓦！”
一期一振：……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是跟着出阵回来后就开始变得和主殿一模一样了啊！
不等一期一振发出疑问，乱就痛快转身奔向羽生慈，嘴里喊道，“主公大人，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哦！”
一期一振：……总感觉未来更加渺茫了啊。
这边，乱藤四郎跑进羽生慈架起来的瞭望台里，看着羽生慈往外掏出来的大鹅，说：“主公大人，我有一个提议！”
羽生慈昂首，示意他往下说。
乱的笑容还是那样可爱，随着他动作的摆动，拥有明亮橘色的头发也跟着妖冶，像是一朵向阳而开的郁金香。
而如此可爱的付丧神，说出了极其恐怖的话，“我们弄一个真假绣球花如何呀？”
“现场只有五个绣球花，足足二十多个付丧神。那么多人分五个，总会有些付丧神会因为抢不到而伤心。我们只要再增添上一些假的绣球花上去，那么尽管有些刀剑没有抢到真的，但总归是品尝过短暂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