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十安道:“是得生气,你要是回不来,我真的要在世子面前以死谢罪了。”
二人又说了几句,道隽州已经夺回,现在崇月主力主攻乾州被夺走的两个城池,镇国公主亲自迎战,还处于胶着之状。
焦十安道:“杨凝章被你杀了之后,就被千军万马倾轧而过,尸骨无存。”
游照仪点点头,又想起那晚她锢着宣峋与的模样,声音也变得阴冷:“她应得的。”
焦十安道:“崇月皇帝若是真的这么看重这个女儿,怎么会培养成这样,还让她来中衢。”
游照仪摇头,说:“不见得,崇月皇帝也想杀我,只是我们棋高一着,反将了一军,才没让她得逞,只要我死或是杨凝章死了,两国彻底不共戴天,这仗才能打下去。”
焦十安说:“是,崇月想要水路很久了。”
游照仪说:“不止如此,崇月先帝很欣赏先圣宣懿皇帝,才把帝君嫁过来,两国和平了这么多年,导致崇月国内并不支持和中衢开战,这回死了一个皇女,崇月皇帝就彻底有理由了。”
焦十安咋舌:“这毕竟是她女儿啊,不是说崇月以女为尊吗?”
游照仪瞥了她一眼,说:“她有十几个女儿。”
焦十安:“……”
还待说话,宣峋与拿着药走进来了,见状道:“可以了,让她休息吧。”
焦十安忙不迭的站起来,和世子行礼,立刻跑了。
游照仪:“……”
她狐疑道:“她怎么这么听你的?”
宣峋与神色淡淡,说:“她差点让我变成寡夫,为什么不听我的?”
游照仪:“……”
他并不管游照仪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拆她的纱布给她换药。
游照仪现在还处于只有嘴巴和眼睛能被允许动,此刻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任由他弄。
那些刀伤有些已经好了,留下一道淡淡的疤,宣峋与轻轻摸了摸,问:“她们弄的?”
游照仪说:“嗯,被那个皇帝割的。”杨元颂根本没想让她活着,一直只吊着她最后一口气,到了战场上见她无法出声也是下手狠绝,如果两人不是对立阵营,游照仪或许还会欣赏她。
宣峋与没说话了,帮她继续换药,胸口那个箭上早就不流血了,但还在长新肉,边缘结痂了,中间还是血肉模糊一片。
宣峋与轻轻把药敷上去,游照仪还是痛的直吐气。
但是也没办法,宣峋与抖着手忍泪帮她重新包好,又用小铫小炉给她熬药。
她已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宣峋与似乎草木皆兵,晚上看她闭眼睡觉就会在她身边坐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睛,才会松一口气,这时候才能累极的睡一会儿,到了中午又会醒来,给她熬药换药。
药还在熬,她忍住酸涩,尽量带着笑意对他说:“让我亲一口。”
宣峋与瞪了她一眼,但还是俯下身来与她濡吻,她吻的太过彻底,宣峋与不时的发出几声气音,察觉到她想用力,忙后退和她分开一点,盯着她的眼睛道:“好了!不许动。”
二人唇齿间还勾连着一道银丝,游照仪极其侵略的看着他,伸出舌头把那道银丝舔断。
宣峋与瞬间红了脸,直起身子去看药炉。
第32章 始信人间离别苦
(3)
这夜, 宣峋与照旧和衣睡在她身旁,但始终却不闭眼,只侧身躺着看着游照仪。
游照仪正睁眼看帐顶, 说:“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
宣峋与闷闷的说:“我吃不下。”
游照仪左手手臂已经能动了, 闻言过来摸他,宣峋与也没什么反应,任由她摸。
随意摸了几把,便说:“你瘦了好多, 都不好摸了。”她本随口一说, 想激激他,谁知宣峋与并没有什么反应,很平静的回了一句:“是吗。”
游照仪扭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木然的看着她, 她便道:“脸也瘦了,不好看。”
宣峋与闻言顿了顿,说:“没事,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
她心下一顿,不知该作何反应, 嘴唇嗫喏了几下,可是却没说出话来。
可宣峋与在被下的手此刻却狠狠的捏紧了, 他几乎怨恨的看着游照仪, 双目泛红, 心中涩然。
为什么不反驳他?为什么不戳穿他?是因为, 真的、真的还是不喜欢他吗?
快反驳他啊!说你其实是喜欢我的,你喜欢我!你怎么会不喜欢我……
可如果脸和身体都不好看了, 灼灼是不是就彻底不要他了?
被这个想法捏紧了心口,他几乎死死扼住手心, 努力让自己平静。
见她缓缓闭上了眼,连日来她无知无觉的样子又瞬间浮现在眼前,他紧绷的神经几乎又要断开,死死的看着她。
睁开眼吧,睁开眼告诉我,你喜欢我……
连日的噩梦袭来,他几乎陷在这种情绪里难以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对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嘴里说道:“等你变漂亮了我就喜欢你了,从明天开始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就会越来越喜欢你。”
紧绷的身体突然泄力,宣峋与整个人都僵住了,讷讷的问:“真的吗?”
游照仪又伸出手来摸他,说道:“真的,你漂亮我喜欢,不漂亮我也喜欢,但我更喜欢你漂亮。”
宣峋与任由她摸,抖着声音继续问:“你会不要我吗?”
游照仪说:“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如果我死了,你觉得能活就继续活,不能活了就来陪我,我也是一样。”
游照仪感觉他整个人都在战栗,说:“好了,来亲亲我,别害怕了。”
过了半晌,宣峋与才缓缓的动起来,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吻,一滴眼泪如重千钧的砸在她脸上。
一吻过去,他落回一旁,依着她哭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恐惧、崩溃一齐哭出来。
游照仪并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哭累,沉沉的睡过去。
……
第二日清晨游照仪睁开眼睛的时候,宣峋与已经在一旁给她熬药了。
边看着药炉边吃饭,一点声音都没有,见她醒了,他便端了一碗水走过来,说:“吃早饭吧。”
她喝了口水漱了漱嘴巴,复又吐回碗里,宣峋与伸手拿回去,端着一碗清粥过来。
因为伤在胸口,还没彻底结痂之前宣峋与不让她起身,她也只能任由他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吃。
天天躺着也耗不了什么力气,一碗粥下肚她便有些饱了,见状宣峋与便自己坐回去吃东西,他自小吃饭都很有仪态,累世家风养出来的贵公子深谙食不言寝不语,一小口一小口的往自己嘴里送,时不时看看药炉,或是看看游照仪。
看他吃的还挺香,游照仪也有点饿。
她问了一句:“现在不会有人过来吧?”
宣峋与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以为她想找谁议事,便没好气的说:“乾州战事焦灼,现在都在训练,没谁来看你。”
游照仪便装作失落的哦了一声。
很快他也吃完早饭,过来帮她换药。
身上的刀伤都已经恢复了,胸口的伤也大致结痂,宣峋与低头仔细看了看,还是认真的敷上药,帮她包扎好。
游照仪左手蠢蠢欲动,在他腰间腿上摸了好几把。
宣峋与早就习惯,置若罔闻,起身去把药倒出来,拿小扇子扇凉。
他坐远,游照仪就摸不到了,心里极痒。
好容易等药凉了,他又坐过来,游照仪便又把手放到他身上。
他举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游照仪便张口喝,间隙闷闷的说:“太苦了。”
宣峋与道:“你昏迷的时候都是我先喝的,我也没喊苦。”
她闭嘴了,继续默不作声的喝药。
直至她的手滑到腿侧,宣峋与才瞪了她一眼,说:“别乱摸,把药喝完。”
她佯装收回手,继续在安全地带漫无目的的摸索。
终于喝完最后一口药,宣峋与起身把碗放回床边的小桌子上,又坐回来帮她掖被子。
宣峋与穿的不多,因着快入冬了,怕她这个病人虚弱,帐内放了一个小炉子,有时候烧起来还会觉得热。
游照仪的手也终于找到他层层衣摆之间的破绽,立刻从那里滑进去,入手一片凝脂般的触感。
宣峋与立刻隔着衣服摁住她的手,警惕道:“想干什么?”
游照仪说:“我就摸摸。”
宣峋与和她确认:“不能再往前。”
游照仪点点头:“绝对不。”
见状,宣峋与半信半疑的缓缓放开了手,可随即便抬头看见游照仪得逞的表情,心知上当,立刻出手拦她,但还是差之一厘。
宣峋与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抬头瞪她。
游照仪说:“你放手。”
见她已然得逞,他只得咬牙放开了手。
……
不知过了多久,宣峋与已然无力的伏在床头,没什么威慑力的骂:“你混蛋……”
游照仪恍若未闻,手中不停。
宣峋与瞪了她一眼,又被她摸得软.了身子,低喘着问:“你、你好了没?”
游照仪见他又要意动,说:“你到被子里来。”
宣峋与说:“大白天两个人在被子里像什么样子,万一有人进来怎么办?”
游照仪说:“你不是说没人来?”
宣峋与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是这个意思,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妥协道:“就、就这样……你快点。”
他往她床边又伏了下去,颤着身体,时不时颦眉轻蹙,一副快.感过头的苦恼样子。
……
等宣峋与彻底换了一身衣服回来,已经坐的离她好几丈远,警惕的不再靠近。
游照仪并不在乎,认为能有一就有二。
果然等中午喝药的时候,他又坐在她身边,游照仪正待故技重施,见宣峋与无动于衷,摸索了片刻才发现他穿的严严实实的,一丝破绽也没有。
她颇有些无语,道:“哪有在妻君面前穿这么严实的?”
宣峋与把药喂到她嘴里,咬牙切齿的说:“你上辈子是色鬼投胎吧。”
……
色不色鬼的,游照仪不知道,只知道宣峋与此刻正要脱衣上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宣峋与给她换了药,正要脱衣,却见她双目如炬,紧紧盯着他。
他脱衣的手顿时迟疑了,但见她一脸期待,只好放下手与她商量:“不能弄我。”
游照仪说:“我能干什么?我现在都不能动。”
宣峋与脱了外衣,说道:“你手能动就够了。”
闻言,游照仪真诚的说道:“我最多摸摸你,我太久没摸你了,我想你。”
此言一出,宣峋与也有点隐秘的高兴起来,脱至一件单衣,要她作保:“最多摸一摸。”
游照仪重复:“最多摸一摸。”
他便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的躺在她身边。
刚一躺下,她的手果然就不老实的摸上来,从他的衣襟里钻进去,在他胸膛抚触了片刻又渐渐向下。
他忙抓住她的手,说:“不许往下!”
游照仪只好收手,说:“那让我亲亲你。”
宣峋与便松手,小心的撑在她身侧吻她。
吻了没多久,她手又开始摸索,可宣峋与手撑在她身侧,一时不敢乱动,怕压到她,只能僵着身子,皱眉眉看着她。
她闭着眼,恍若未闻,愈发过分。
宣峋与最后只能整个人伏在被子里咬牙,神思恍惚,眼前只有沾满泪水的枕巾。
经此一事,宣峋与终于相信她快好了,不再天天那么紧张。
约莫又过了半个月,天气越来越冷,游照仪已经能自行起身喝药,但下床走路还是有些勉强,她趁宣峋与不在的时候下床走了两步,结果还是龇牙咧嘴的回到了床上。
主要就是在战场上被杨元颂狠击的那一下,还有之前在马上、地上撞来撞去弄出来的瘀伤,都集中在她的腰侧或者胯骨,行走之前就会牵扯。
中午大夫来照例看诊,她硬着头皮顶着宣峋与冷沉的视线问:“我什么时候能下床?”
大夫年纪和裴毓芙差不多,但脾气很大,闻言语气极差道:“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这才多久就想下床了,年轻人真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
她讪讪的笑了笑,说:“这毕竟在军中。”
大夫收好自己的药箱,道:“军中少你一个也能打,”他示意了一眼宣峋与,说:“你郎君没了你可要死了。”言罢就拿起药箱出去了,连个眼神都没再给游照仪。
显然众人都对前些日子宣峋与的状态充满担忧,连带她也没得到什么好脸色。
大夫出去了,宣峋与还是冷凝的看着她,问:“你想下床干什么?”
游照仪说:“我没想干什么,我就问问。”
宣峋与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伤彻底好之前不准离开我身边半步。”
游照仪只能连声答应,保证自己绝不再犯。
……
焦十安见她状态好了不少,便偶尔会来和她说话,这时候宣峋与就会自己到外面,等焦十安出来了他再进去。
焦十安大多和她聊战况,说战事焦灼的厉害,中衢和崇月的战力本就相当,大部分战役都是两败俱伤,偶尔崇月占一占上风,偶尔中衢占一占上风,照这么下去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