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峋与闻言动了动,向后退了半步说:“那我要不然不擦了吧。”
游照仪一把攥住他腿根拉回来,说:“那可不行,现在又不是行军支援,只是返程。”她涂完最后一点,安抚的摩挲了一下,感觉到宣峋与浑身一颤才把手拿出来,替他穿好裤子,继续说:“况且伤在那,我以后怎么办?”
宣峋与立刻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嗫喏的说:“又没伤到那儿……只是边上。”
黑暗中传来游照仪的轻笑,随即腰肢被揽住,他晓得她要干什么,微微低头与她交换了一个深吻。
二人缠吻间隙宣峋与不合时宜的想起来曾经平姑姑说自己会和父亲一样高大的话,他幼年还一直心存希望以为他和游照仪会像父母那样,结果后来游照仪的身量也一直拔高,他最后也只比对方高了一点点,再加之武力差距,几乎被她搓圆捏扁。
亲了一会儿两人便分开了,游照仪揽着他往回走。
这边楚创也第一时间看见看见游大人扶着世子殿下从密林中出来,二人脸色正常,好像也没干什么,世子殿下去了头上的布巾,在篝火的掩映下更显容貌,她一下子不敢多看,忙低下了头。
月上中天,军众灭了篝火,自己或靠着树或石头睡了,上半夜游照仪守夜,她让宣峋与窝在她怀中睡,宣峋与有些迟疑,说:“久了会很累,你伤才刚好。”
游照仪笑,说:“伤好很久了,没事的,这等地方抱着你我安心些。”
她没去铠甲,只用披风垫着,怕硌到他,见她坚持,宣峋与只好依言窝进她怀里,她再用他的披风将他裹好,做好一切,才轻轻亲了下他的额头。
她的怀抱也令他极其安心,再加之今天又累,很快便抓着她的披风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虽然是在途中的野外,可被游照仪紧紧抱在怀中的感觉实在太好,没觉得有什么不安全,甚至夜半换班的时候游照仪抱起他去叫醒楚创的时候他都没能醒来。
最后是被一阵颠簸叫醒的。
宣峋与茫然的睁开眼,只能看见游照仪的下颚,她迅速的低头看了一眼,说:“醒了?”又抬头目视前方。
他这才反应过来众人已经上路,二人正在乌夜身上,映雪跟在一边,左右兰屏和许止戈护持,见他睁眼皆揶揄的看着他。
宣峋与立刻脸色爆红,说:“你怎么不叫醒我?快放我下来,我自己骑马。”
游照仪却不松手,说:“停下来还要再整装出发,别耽搁行程了。”
宣峋与轻轻的打了她一下,心想就这么两下耽误什么行程,可她死活不松手,他只能把通红的脸埋进她的怀中,不去看众人的目光。
等到了中午,众人到了溪午城,城楼门口巡逻森严,楚创骑马上前,示了令牌、手书,对方见了立刻行了礼,却还是狐疑的盯着游照仪怀中的人。
宣峋与见状,忙让游照仪把自己放下来,整了整着装露出脸庞,许止戈适时向前亮出广邑王府令牌,道:“这位是广邑王府世子,奉命随军。”
城楼众人见状立刻躬身行了个礼,齐声高喊:“世子殿下安。”
这种场面宣峋与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这次却觉得异常窘迫,快速的扬手让他们起来。
兵众打开城门,毕恭毕敬的把他们放过去了。
第34章 多是横戈马上行
(2)
溪午城是个边疆小城, 未起战乱前与崇月多有互市,卖的多是中衢独有的瓷器、丝绸等物,开战后溪午也暂时未被波及, 故而这里所受影响不大, 经过城中的时候很多铺面也还开着。
众人在此补充了干粮、饮水等物,分发之时游照仪却突然走进了一家丝绸店,等出来之时给宣峋与带了一顶帷帽。
众人见状善意的哄笑起来,宣峋与脸色又红了, 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夺过帷帽戴上,又将之前她给他的布巾扔还给她。
游照仪也笑,将布巾收好,众人便继续整装上路。
出了溪午便要进珺行城了, 但夜色已晚,一行三百多兵众,这个城门也不是驻军扎营的那个门, 他们并不好安身,故而众人还是寻了个密林休整。
乾州一带的密林和并州庆山城不同, 秋冬之际并不会落叶,原本在边界一路绵延, 将中衢和崇月大致划分开来, 只有昌延城在这段密林之外, 但边疆密林火攻太易成行, 先圣宣懿皇帝在位之时便下令将城外的林子都砍了,用来修筑城防关卡, 但溪午和珺行接壤之中的密林还好好的,还极为茂盛。
楚创在前方开路, 把周围一些树枝砍断,留下记号。
很快众人便了寻一个空地,楚创并没有急着燃起篝火,而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她们之前前往支援的时候并没有走这条路,而是绕过了这个林子,此刻虽然只安身在密林边缘,可不止为何有一种浓重的不安感。
游照仪也感觉到了,站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
宣峋与见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游照仪摇头,说:“说不上来,但应该不是敌军夜袭。”
珺行与溪午接壤之处靠近崇月国的德满城,但这个城池之前已经被周写拿下,现而今还在僵持,不应该直接闯入二城之间。
楚创迟疑的说:“要不然现在入城吧。”
游照仪缓缓点头,轻声说:“提醒身边的人,警戒,马上退出密林。”
以游、楚二人为中,众人有条不紊的向周边同袍传达消息,众人慢慢的整装牵马。
游照仪向许止戈兰屏挥手示意保护宣峋与,和他说:“你拉好映雪,万一有动静别让它叫。”
宣峋与点点头,抓过映雪的辔头,目光不错的盯着她。
正当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周边浓稠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楚创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说:“是狼。”狼群大多不会超过十五只,以往楚创等人也遇见过。那群狼也没法把他们这么多人包围,只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来。
游照仪立刻说:“把马往后牵。”那些马感觉到狼群,已经有些开始狂躁不安了。
众人闻言纷纷向周围传达,一人拉着两匹马往后走,其余人上前来。
宣峋与也从游照仪手中牵过乌夜的缰绳,拉着映雪一起往后退,兰屏也紧跟在他边上护持他。
楚创和周围同袍对视了一眼,众人在黑暗中列出一个小阵,游照仪从怀中慢慢掏出一个火折子,轻声说:“以火光为号。”
周围几人点头,迅速往周边传去。
很快,一点火光从游照仪手上亮起,迅速照亮了一只狼的面目,青面獠牙,正凶狠的看着她。
见游照仪点火,周围也渐次亮起火光,狼群退了一步,可依旧没有散开。
身后的马群已然开始有些动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宣峋与一样和两匹马都熟悉,大多数人对同袍的马并没有接触过,那些马匹离了主人,又有狼群在前,纷纷开始在原地点蹄。
很快,几匹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扬蹄嘶鸣,狼群听到动静,立刻跃身,向人群扑过来。
依靠火折子的微光,游照仪面前能看清位置,侧身躲过,那狼身形矫健,立刻扭身朝她一跃而起,游照仪矮身下去,利索抽刀,从那只狼身下滑过,顺便将其开膛破肚。
这边毕竟有百余人,都是上阵杀敌的兵卒,且手中持械,很快就解决了几只野狼,将其拖到一起。
火折子一照,大约有七八只,这个林子实在太过茂密,黑沉沉的无法看清。
游照仪依旧轻声下令,道:“让大家警戒撤退,既然有狼,说不定还有别的猛兽,直接入城吧。”
楚创点头,众人牵上了自己的马,跟其顺着之前留下的记号往林外走。
一行三百多人,一出密林就开始上马疾驰,很快就到了珺行城下。
近日因着战事,这些边城守卫都极其森严,刚一发现便立刻有箭矢对准了他们,厉声问:“什么人?”
楚创忙举出令牌高喊道:“剑南铁骑驻京营,援隽州,奉宋凭玄将军之命返回荷安城驻守!”
上首仔细看了一眼人群,又问:“这位未着甲者又是何人?”
许止戈便骑马上前,亮出令牌,道:“广邑王府世子,奉命随军!”
对方一惊,忙叫人打开城门,又近距离盘查了令牌后才躬身行礼,正准备率众人高声唱安,宣峋与立刻抬手道:“不用多礼,天已经夜了,别引起那么大动静。”
那将领忙点头,问道:“殿下今夜歇在何处?需要末将准备吗?”
闻言,宣峋与看向游照仪,对方说:“我们住最近的营房即可。”
那将领点头,又看向宣峋与,宣峋与以为他没听清,蹙眉道:“营房。”谁知对方有些惶恐道:“殿下怎么能住营房,那里没有独间,都是通铺。”
宣峋与脸色一下难辨了起来,正准备说话,游照仪却突然拦住了他,问:“最近的官驿在何处?”
将领道:“不远。”
游照仪便说:“你带路,我护送世子去官驿,再叫一个人领我的人马去营房。”
那将领立刻点头,找了一匹马走在前面,兰屏和许止戈自然是跟着宣峋与的,于是四人打马前行,跟在他的身后。
官驿倒是干净,见状宣峋与便想洗个澡,谁知还没等他安顿下来,游照仪却要走。
他忙拉住她,茫然的看着她,问:“你不陪我吗?”
游照仪说:“我是统领,应该与他们同吃同住,那有他们住营房我住驿站的道理?”
宣峋与说:“那让他们也来住官驿。”
游照仪摇头,说:“能住官驿至少得有官职,这不合礼制。”
宣峋与又说:“那我随你去住营房。”
游照仪说:“你就别为难那个将领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让世子睡营房,说不定就要被革职了,而且营房都是通铺,男女分开,你跟我睡还是跟那群男人睡?”
她见对方依依不舍,摸了摸他的脸,说:“好不容易能睡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明日就来接你,兰屏和许止戈就在你左右保护你。”
宣峋与见状,只得放手,嘟囔道:“还不如睡树林呢。”
游照仪好笑,安抚似的和他亲了一会儿,在对方依恋的目光中开门离去。
……
三百多人大约分了五间相邻的营房,游照仪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安顿好了,楚创猜到她要回来,忙招手道:“大人,给您留了个位置。”
游照仪走上前去,问:“人数和守夜之人安排好了吗?”
见对方点头,游照仪才卸下甲胄,和衣而眠。
宣峋与如愿洗了个澡,又给自己腿侧搽了药,可是等彻底躺到床上的时候却死活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想刚刚的狼群,想一日的奔波,想昨夜在游照仪怀中的安眠。
他在心中叹气,又骂自己,怎么一夜都坚持不了。
可是就是坚持不了,根本离不开她,一离开她就感觉像一条缺水的鱼,时间一久就要窒息而亡。
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宣峋与认命的坐起来,咬唇思忖了一下,从携带的包裹中掏出了一件游照仪的衣服。
啊、好羞耻。
他在心里说着自己,可是依旧忍不住,将对方衣服紧紧的抱在怀中才重新躺在床上。
有了游照仪的气息包围着他,他终于安心下来,渐渐有了睡意。
第二日游照仪较之平常早起了一会儿,她一动,楚创也惊醒了,游照仪便说轻声:“我去接世子,两刻钟后你便整军。”
见楚创点点头,游照仪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亮出令牌进了官驿后,她先去了宣峋与房间,他睡得很浅,和那晚在她怀中根本不一样,她一推门对方就惊醒了,茫然的看着她。
见是游照仪,他立刻清醒过来,依恋的朝她打开双臂,游照仪走过去把他揽进怀里,立刻瞥见了床上的一件衣服。
随即语带笑意的问:“怎么还抱着我的衣服睡?”
听她这么说,宣峋与才反应过来,脸色爆红,手忙脚乱的去拿那件衣服,下意识的想把它藏到被子里。
游照仪一把把他整个人抱起来,他突然腾空,忙整个人缠在她身上,也没空去管那个衣服了。
见她眼里都是一种带着侵略性的笑意,他立刻不敢看对方,羞恼的说:“那我睡不着啊……”
游照仪了然的点头,说:“哦,没有我就睡不着了?”
宣峋与红着脸轻声嗯了一下,眼睛还是看向别处,生硬的转移话题,说:“你、你帮我衣服拿来。”他昨日沐浴,干净的外衣还在包裹中没有拿出来。
游照仪笑,并不戳穿他,帮他从包裹中把衣服取出来递给他,去叫兰、许二人。
待三人四人回到营房,楚创刚好整军完毕,随着游照仪一声令下,大家便又继续上路。
一行三百多人,不可能在城中行军,故而都顺着城郊的山脉走,夜里找个林子扎营。
城中的山林没有城外那般茂盛,也没再遇见过野兽,行军也比较顺利,到了第四日黄昏,终于看到了昌延城的城门。
昌延城楼上的守军认识游、楚二人,见对方前来,立刻开了城门,看着游照仪一脸不忍的说:“游大人,可叹您平安归来了,我们听闻您被崇月带走都担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