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心里暗道,你们家殿下可不是个正人君子,装得很纯情的样子,流氓的事情可一件没少做。
“我不想见她,反正她也不是想见我。自然如此,让她去见想见的人,不是正好吗?也省得我夹在中间。”
回到寝殿的时候,谢闻不在,宫女说是被陛下叫去议事了。
姜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就是这么忙。阿锦从窗户外边跳进来,轻轻蹭着主人的裙角,小云朵也凑过来,想有样学样撒娇,被阿锦两爪子拍走了。
周围的小宫女都笑起来,姜浮俯身将阿锦抱起来,教训道,“不准欺负妹妹。”
阿锦顺着她的手蹭了蹭,讨好得叫了几声,听了但不改。
阿锦真是姜浮见过最聪明的小猫,每次一喊它的名字,就会一边喵喵叫一边进来,不像只小猫,倒像只小狗。
它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着光,瞳孔缩成一点儿,因为正在被主人抚摸,舒服得眯起眼。
招宁问:“是现在传午膳还是等殿下回来?”
姜浮道:“现在。”等谢闻回来,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她早饭就没吃,还经历了一番“剧烈运动”,又见了冯采容,不说还好,说了立马感觉到恶意。
小猫真的很奇怪,不黏人的时候摸一下都要生气,黏人的时候吃饭也要坐到怀里,什么菜几乎是姜浮尝一口,再分一点儿给它。
阿锦也不挑食,就算是青菜叶子,也能尝一点儿,就是不爱吃罢了。
小云朵不太想和人玩,但很想和阿锦玩,但由于每次一靠近,就会被爪子拍脑袋,只能在远处眼睛滴溜溜圆地望着。
阿锦陪吃,小云朵陪睡,姜浮也算过上了,时时刻刻都能摸一把毛茸茸的日子。
等到谢闻回来,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冬日的天总是黑得这样早。
冷风不分白夜得呼呼吹着,国师说,这几日可能会有雪。姜浮暗想,国师可真是全能型人才呀,不光会提高谷物产量,还会看天气。
谢闻脱下大氅,李端厚接过收好。皇宫和东宫这短短一段路,他身上浸染了不少肃寒之气。
姜浮抱着小猫没动静只是静静看着,盈衣推了她一把,她才起身去迎。
阿锦过了黏人的劲,又跑出去玩了,她抱得这个是小云朵。得了自由,也还是直愣愣呆在原地,怎么看怎么冒着傻气。
姜浮道:“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谢闻还未说话,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往屋里走。他身上寒气重,手却很温暖。
谢闻道:“我才刚回来,阿耶又给我派了差事。等过年后,让我去扶月一趟。”
姜浮道:“上次扶月公主的招婿虽然没成,但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难道,扶月人反悔了?”
谢闻笑道:“这倒没有,两国交好,岂会因为一桩婚姻作废。魏国虎视眈眈,有线人报,近些时日调了大军到边境处,恐怕要开始战争了。”
他这次前去,目的就是安抚扶月,最重要的还是买马。
姜浮沉默一会儿,才道,“魏国和我国交界,是云陵还是阳州?”
谢闻:“云陵,岳将军带着大军已经赶过去了。就算扶月的战马来不及,这一仗我们也不会输。”
云陵是四姐夫任刺史的地方,阳州是三叔父任刺史的地方,两州相近,姜清还寄过信,她现在有了身孕,不太方便,等生育完带着孩子一起去见三叔父。没想到,这又要打仗了。
姜浮道:“四姐姐来信,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哎,怎么这时候,偏偏打起仗呢?”
谢闻心里一动:“刚才在御书房,阿耶和好几个叔伯,都催我呢。阿浮,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吧?”
第143章 遇险
宫女们都自发离得很远, 给小夫妻俩说私密话的地方。
姜浮的脸红起来,但颇有些无语,“你又不在东宫, 这孩子, 我一个人想有便有吗?”
谢闻道:“我不是正在努力?你配合些就行。”
他脸上带着笑, 声音压得很低, “争取在过年之前?”
姜浮推开他:“马上就要用晚饭了,别动手动脚的。”
谢闻搂住她的肩膀, “我才刚回来,没呆满两个月就要离开,你就一点儿不想着我吗?”
姜浮撇嘴道:“我想你又能怎么样?你就能不去吗?真讨厌, 早知道这样, 我就不嫁你了。”
谢闻笑道:“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很多次了。”
姜浮伏在他肩膀上,心里有数,皇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他太着急给谢闻立威了。
思考良久,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那,我问你, 你可一定要如实回答我,”姜浮坐直身体, 摸着自己的腹部, 那里还是很平坦, “如果, 我生不出来孩子怎么办?你是不是要选别的妃子,延续子嗣?”
谢闻:“不会, 长兄家的几个孩子,都聪颖灵秀,我们俩若是真的不能生,过继个最聪明过来的不就行了?”
姜浮哼了一声,“算你识相”,复又问道,“那万一,我生了一儿一女,可女儿却比儿子聪明好多,儿子蠢笨的可以那又该如何是好?”
谢闻愣了一下:“再蠢笨的孩子,从小细心教养,也不会……”
他话还没说话,招宁已经在外间喊,到用晚膳的时间了。
两人停止谈话,相携前去用饭。
阿锦吃饭的时候是一如既往得积极,明明另外给它准备了小猫吃得水煮肉,它也吃了,但每次还是要跑到姜浮这里,尝尝新鲜的菜肴。
姜浮选些清淡的喂给它,阿锦便吃得很起劲,不住蹭她的手。
谢闻道:“好馋的小猫儿。”
姜浮道:“哪里馋啦?我们阿锦就是喜欢吃怎么啦?”
冬日的猫毛愈发浓密,姜浮摸了一把爱不释手,“阿锦真是最乖的小猫。”
谢闻笑道:“霍尧人在阳州,家里的小猫春日又生了好几窝,你要是喜欢,再去要几只过来?”
姜浮有些意动,但怀里的阿锦乖乖伏在身上,急得喵喵叫也没有跳到桌子上。她笑道:“还是算了,阿锦小心眼,连小云朵这么呆的都不喜欢,要是别的猫,打架可怎么办?”
姜浮看向不远处的一团,小云朵像是完全成熟了的蒲公英,只要轻轻一吹,就会炸开来。两只黄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这边。
看得出来,它真的很想和阿锦一起玩。小云朵想和小猫做朋友,不想和姜浮做朋友,每次被姜浮抱在怀里摸的时候,虽然不挣扎,但那张圆圆的脸上,总是透露出来几分生无可恋来。
阿锦则是看见小云朵靠近,就要拿爪子拍它的脑袋,连靠近姜浮也不许。
姜浮觉得真像是养了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孩。
姜浮曾经怀疑过国师究竟会不会算命,但不得不说,他是有些真本事的。次日从床榻上醒来,外面天亮堂得很,揭开床子才知道,原来是雪光。
她罕见得没有赖床,起了个大早去看雪。天空还是阴沉着,估计还有的下。
阿锦在雪地上跑了一圈儿,留下几朵小梅花,然后跑进来,把小云朵从姜浮怀里赶走,很机灵得把冻得冰凉的小肉垫搭在姜浮手上取暖。
原来姜浮还要睡觉,就没人敢在外面喧哗,现在她醒了,招宁过来争求她的意见,得到同意后,快乐的和同伴们玩起了打雪仗。
欢呼着,笑闹着,年轻的笑脸是雪地最好的点缀,每个人手都冻得通红,身上却是热汗。
盈衣无奈吩咐,“早上刚扫好的雪,又被你们弄成了这样,一会儿玩够了,可要自己清理。”
招宁她们都答应得很爽快。
苏嫦还在一旁恹恹的,姜浮突然想起来,大理寺初见时,苏嫦也抱着一只猫,她不由问道,“你以前养得那只黑猫呢?”
苏嫦道:“那是大理寺的猫,自然要留在大理寺。”
姜浮道:“你怎么总是不高兴?若是闲得无聊的话,我把你安排进控鹤卫?”
苏嫦这次倒是抛弃了懒洋洋的语调,拒绝得十分迅速,“你懂什么,春困秋乏夏打盹,人生不过梦一场,我如今清闲得很,有什么不高兴的?”
姜浮很表赞同,浮生偷闲,的确很不错。
谢闻下朝后,看见她早早醒了,也很惊讶,“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
自从到了冬日,姜浮就算早醒了,也坚决不起来。
姜浮道:“今日下雪了。”
谢闻的鞋子路上湿了,新换一双,他道,“既然起来看雪,过来堆个雪人。”
姜浮拒绝:“不要,好冷。”她小时候也喜欢堆雪人,但时候手上又红又肿,还痒得很,姜浮就不喜欢了。
谢闻道:“好吧。”
他走出去,过了一回来回来的时候,手背在后面,“猜猜是什么?”
姜浮想起一年前的冬日,他来和自己求和的时候,手里拿得是雪捏的小猫,颇有几分胸有成竹,“是雪捏的小猫?”
谢闻笑道:“不对。”他那手伸到姜浮面前,请功似的炫耀,“是雪捏的花。”
下面一根细条,上面是雪被碾成薄薄的片,虽然无鲜花的芬芳,但更圣洁美丽。
姜浮从她手里接过来,心里一甜,“殿下就知道在这种小事上哄我。”
她也知道很受用就是了。
雪做得花被小心插在瓶子里,摆在外面的桌子上,在室内只怕用不了一会儿就化了。
谢闻的手一片冰凉,姜浮的手覆上去的时候,情不自禁颤了一下,更加埋怨道,“要是冻着了,被别人看到,又不知道要枣什么谣了。”
谢闻注视着她的眼睛:“我哪管别人说什么,只要我的阿浮开心,不就行了?”
姜浮给他搓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嗔道:“不知羞。”
这是姜浮在皇宫中过得第一个年,比起在姜家的其乐融融,简直忙得过分,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
年一过,上元还未至,谢闻便要出发前去扶月了,随行的还有应逐星姜渐。
阿兄也要去扶月,这已经让姜浮很惊讶了,更惊讶的还在后面,姜渐特意来向他辞行,话里话外,都是要为国捐躯的意思……
姜浮觉得他想多了,一年多过去了,那扶月公主说不定早就忘记他是谁了……
谢闻一行人启程不久,战争就开始了,魏国出兵攻打云陵,不过有岳回风坐镇,十拿九稳。
岳为轻自请去寺庙祈福,姜浮作为太子妃,也陪同前往。
山间的寺庙清幽寂静,不像玉京,没有云陵在打仗,难免还有未去除的年味儿,还有元宵的欢快气息。
往年这种事情,应该是让宋贵妃来得,可今年新添了太子妃,姜浮肯定要身先士卒。
不过是住上十天,也不是那么难捱,妙华寺庙的斋饭很好吃,和尚们也都慈眉善目,虽然姜浮并不信佛,但仍旧摆出了一副虔诚的模样,和这些大师们客客气气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有小猫作伴,无论是小云朵还是阿锦,都是坚定的肉食主义,还是别为难它们了。
姜渔这次也一起来了,国师最近在研究如何养蜜蜂,她最怕小虫子了,小时候还被大马蜂蜇过,手肿得老高。
正好有为军祈福这事,她忙包揽过来,以陪伴姜浮为借口,拒绝和蜜蜂们相处。
岳为轻的话不多,总是愁云笼罩,姜浮劝慰,“岳娘子是担心岳将军吗?”她压低声音,“我听别人说了,魏国这次,纯粹是不自量力,我们陈一定会赢得。”
岳为轻勉强道:“我晓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觉得心惊肉跳,睡也睡不安慰。”
姜浮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岳娘子担心父亲,忧思过重在所难免。我的女官苏嫦,懂些医术,不如让她开些安神的方子?”
岳为轻道谢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太子妃了。”
她面色带了一点红,“不知道这次,扶月购买战马之事,能否顺遂。”
姜渔吃着山上摘的野果子,噗嗤笑道,“肯定能行!我听说,那位明月公主,可是继承了扶月王的位子,是新任的女王,现在扶月都是她说了算。她不是对姜渐有意思吗?正好这次姜渐也去了,就让他留在那里,施展美人计,岂不是手到擒来?”
旁边的苏嫦跟着笑起来,岳为轻脸上却笑意全无。姜浮瞪了姜浮一眼,暗自腹诽道,岳为轻担心的,恐怕就是这个吧。
姜浮道:“你不是和招宁约好了去摘果子吗?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姜渔站起身,将手上的野果汁水往身上随意蹭干净,她是越来越不在乎这些繁文礼节了。
她和招宁的欢呼声大得很,出了寺门还能听得到。
岳为轻垂了眼眸,用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画圈圈,“你阿兄他,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吗?”
姜浮沉默一瞬,姜渐唯一承认过的心上人,不就是那位小顾大人嘛?
但她又不能真的和岳为轻这样说,只能含糊道,“他一心读书建功立业,阿娘给他相看,都不乐意呢。”
岳为轻道:“大丈夫志在四方,是好事情。”
姜浮道:“他在家里说了,要一辈子不娶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