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洛好似看出她心中所想。
“乖，别动，我带你到没人的地方。”
他仰望四顾，找到一个没人的甬道。
翁小白安静下来，蹲在墙边，不让程洛看她的脸。
程洛叹了口气，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在她身边坐下来，默默地环抱住她。就像这段时间里，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他也不说，不问。因为知道此时翁小白只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去其他。他能做的，只是让她感受到陪伴，不让她伤害自己。
翁小白起初还挣扎，后来蹲得累了，脚麻身子一歪就倒在了程洛身上靠着。
程洛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安抚。
有会场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被程洛婉拒。
工作人员却也没有完全放心离开，就在周围晃荡。
许久，程洛轻笑一声，像敲门一样曲指敲敲翁小白的额头。
“小白，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快要被当做拐带父女的人贩子了。”
她虽然依旧恹恹的，但先前那种能将人淹没窒息的情绪已然散去。
程洛起身，活动了一下脚。
他转身背对着她蹲下，拉了她的手到肩膀上搭着，将她背起来。
“抓好，我们回去了。”
翁小白不想去面对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她的脸埋在男人的背上，能感受到他肌肉隆起的弧度线条，略有有些弹性。
到车库的路，是那样的近。
好像是她几乎才被他背上，就听到他喊：“到了。”
她滑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拉开车后门坐了进去。
程洛一愣，终是无奈地叹气。随即拉开另一侧的后车门，再次坐到了她的身边。
“小白，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那耐心的语气像在哄一个不懂事儿的幼儿园小孩儿。
也许是这些日子过得太顺遂，她竟然也生出一二分任性来。又或许不想再继续这种似偷来的呵护让自己持续内耗，打算破罐子破摔。
在当下那一刻，翁小白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
她调整面部表情 ，抿着唇和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个笑。
她说：“程洛，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你可以先走的。”
哪怕是程洛，此时也没有能跟上她的思路。
然而他的身体比脑子快，几乎翁小白说话的下一秒他便脱口道：“我错了。”
这下轮到翁小白懵了，这样的反应并不在她的预设之内。
“我错了。”程洛再次说，语气之坚定，表情之诚恳。
“不论今天我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我先认错。”
她一下子都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要说是什么。程洛专注的眼神，让她几乎说不下去。
捏攥着身侧的裙摆，她故作轻松：“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让你现在先回家。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的病好多了，你这段时间一直陪着我我很感激，真的，不过我也不能一直拖着你，让你什么也做不了……我现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想到刚刚还犯过病，她强自解释：“刚才就是人太多了而已，以后我尽量避免独自去太热闹的地方。”
程洛静静地听完。
“你不是这么想的，你心里不想我走。”
“这有什么好骗的，前段时间我情绪确实很糟糕，你作为朋友已经做得够多了……”
话还没说完，身侧的手被握住，一点点拉离她攥着的裙摆。
“既然让我走是你的真实想法，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她下意识地反驳，眼神却避开不敢看他。
“好，就算是你没紧张。”
可他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相信的样子。
“而且，谁说我是想要和你做朋友的？”
翁小白似有所觉，抬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滚烫如烈日，让她下意识想后退。
然而哪里还有她退的机会。
男人握紧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我，从再见到你的第一次就说明了我的来意。小白，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你嫁给我。我的求婚戒指还放在你那里，小白，你要赶我到哪里去？你赶走了我，又打算从什么地方赔我一个老婆？”
最后一句，他说得轻轻的。听在翁小白耳中却犹如惊雷。
他喜欢她。
程洛喜欢她。
他眼中的情绪浓烈炙热，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她的心跳得那样快，快得似乎她自己似乎都能听到声音。
震惊让她几乎失去语言的能力。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何回应。
许久，才低低地控诉，带着委屈：“可是，你后来都没有再说过。”
程洛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在做什么，如果我不是有所图，那个男人愿意几个月一直围绕着一个女人转。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男性朋友能做到的，小白，我在追你，你难道就没有感受到吗？”
“我又没有被这样追过。”她张口，依旧是小声的控诉，又问，“是啊，我也想知道你图什么？”
“当然是图一个老婆。”程洛笑了，“傻不傻。”
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白，好像有哪里不对？
“所以呢？”男人问。
翁小白：“什么?”
“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已经再次向你表明心迹，你的答案是什么？本来不打算这么早问你，想让你再好一些，做决定的时候不会被生病时候对我的依赖情绪裹挟，能够完全分辨你对我的真正感情。”他顿了顿，“可是现在，我就忽然就不想那么正人君子了。我想问，小白，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让我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和资格继续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不然你说不定什么又想着赶走我。”
如果他不是将她的手攥得那样紧，这个给她选择的问题真实性可能要大一些，而如今……看境况，只能接受唯一答案的样子。
他的坚定给了她心安，让她在这关键时刻还有思绪好奇。
她问：“如果，我今天不能答应你呢。”
程洛自嘲地笑笑，说的话漫不经心又霸道非常：“还能怎么办，继续追呗。然后把靠近你的其他男人都揍趴，等到你能够接受我为止。”
“那我以后岂不是只能嫁给你？”
“也不是，”程洛玩笑，“我们还可以各自单身到老，反正也只是一纸证明而已。”
这个笑话听起来有点儿冷。
翁小白深呼一口气。
“既然迟早都是你，好吧，我答应。”
这话一出，倒是程洛怔住。
他求证问：“Yes？”
“Yes。”她很笃定。
“我，可以，抱抱你吗？”他声音带着颤。
翁小白点头。
这并不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拥抱，然而这次拥抱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各自却都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像两只受伤的小兽在试探着依偎在一起。
程洛终于放开她的手，张开手臂缓慢将她拢住。
翁小白甚至能感受到，他双臂僵着，都没敢把她抱实。
不知道怎么，她感到心疼，密密针扎一样的疼。
程洛，这个她爱着的男人，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一定受过莫大的苦难。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
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环在他的腰上，把自己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程洛。”她心疼地呼唤他，“没事儿了。”
这一声，就如打破了某种禁忌。
程洛终于将她结结实实地箍在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间。
“小白，小白，小白……”他声声呼唤，“我终于，我终于找回了你……”
听他声带哽咽，脖颈间感受到了润湿的肤感。
“程洛？”
“没事儿，我就是太高兴了。”他空出一只手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捋着被他弄乱的头发，他说：“以后，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的。”
不知道是在劝慰翁小白，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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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起了，终于！
开心转圈圈~
第27章 恋爱日常
靠着程洛。
这是第一次，在情绪正常的时候，离他那么近，近到能看清他的长睫毛。
也不知道，一个男人，睫毛长那么长做什么。
程洛偏头：“在看什么？”
“数你的睫毛。”
说完才觉得这话傻得可以，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洛轻笑。
他的桃花眼还略带着些哭过的红，目光专注看着人的时候，实在是杀伤力非常。
翁小白还是忍不住去看他。
程洛略俯身，拿睫毛去逗她的睫毛。
痒痒的。
两人离得那样近，几乎眼睛碰着眼睛，脸靠着脸，呼吸可闻。
男人不过稍稍向前，唇便贴住她的。
他吻得很轻，充满怜惜。翁小白却连指尖都在颤抖。
这般温存并未持续太久，有几个路过的年轻男人嬉笑着吹口哨起哄。程洛离开她的唇，将满面通红的她按在胸前。对于车外的起哄很是厚脸皮：“这样看不到脸，不就只知道我们是谁了？”
翁小白小小地哼了一下以表示不满。
“习惯了就好了。”程洛继续厚脸皮，又哄道，“现在可以跟我去前面坐了吧？”
她被牵着安置到了副驾驶座，还被摸摸脸奖励这么乖。
脸再次爆红。
程洛十分好心情地笑，也不知道是哪里取悦到了他。
公路边的风景一模一样，然而来时和回去的心情却完全不同。这段平平无奇的路景此后对于翁小白来说便会有不同的意义。
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一直傻傻地盯着程洛看，直接靠着窗看外面。路过一个商场时，她提议：“这里有一家餐厅不错，晚上咱们就在外面吃吧？”
再次脱单，对象还是程洛，再怎么也得庆祝一下不是？
程洛：“明天再带你来，今天回家吃。”
“哦。”有点失望。
程洛：“今天不一样，咱们在一起了，得庆祝。”
原来他对此早有安排。
翁小白的眼里的神采又复活过来，期待地问：“那咱们吃什么。”
“吃饺子，我来包。”
饺子？是不是有点太平常了，要不是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翁小白都要怀疑这是一个队女朋友抠抠搜搜奇葩男的诡计。
程洛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
“这是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呢？说我一顿饺子就把新上任的女朋友给打发了。”
“没有。”说起来不是很有底气。
程洛也不拆穿，伸手握住她的，语带安抚：“饺子是团圆，我们团圆了。”
翁小白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团圆，在最传统的释义里，要家人的相聚才当称之为团圆啊。
她反握住程洛温热的手掌。
“嗯。”
程洛说他要包饺子，是真的全程自己包。
不但自己剁馅，拌馅，连皮也自己擀，还熟练得很。
知道的晓得他在海城创业，不知道的还道他去海城学了几年新东方。
“小白。”程洛在厨房里喊。
“什么？”
他朝角落努努嘴：“你搬个板凳坐那里。”
翁小白差不多猜到他的意思，果不其然，听他又说：“我在厨房劳心劳力，让你在这里陪我一会儿不过分吧。今天不炒菜，厨房没油烟。”
事倒是这么个事儿，她搬着板凳就去了。可让她震惊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在撒娇，是她始料未及的。
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又道：“你在这里陪着我，我干活儿的劲头都要足些。”
程洛干活儿特别利索干净，他也不嫌麻烦，居然一下子调了六种馅。为了区分这几种不同的馅儿，包饺子的时候还采用了不同的捏法。于是，一帘饺子里形状各异麦穗状的、福袋状的、耳朵状的、折扇状的……
“怎么那么多，自己包本来已经很麻烦了，一种馅料也一样的。”这让她看着总有一种在折腾欺负他的错觉。
“也不多，吃不完的放冰箱里冷冻，以后我们不想做饭的时候可以直接煮饺子。”
翁小白勾唇笑了，她喜欢听他说“我们”。
是的，我们。“我们”与“我和你”是万万不一样的。尽管前几个月他们也是这般朝夕相处，但没有哪一次程洛晚间离开的时候会让她觉得如今晚一样难分难舍。
程洛也是一样。
于是他该离开的时间一再推迟，两人窝在沙发上把一部不怎么吸引人的连续剧看到了大结局。最后翁小白困到直接靠在程洛怀里睡着了，然后两人在不宽的沙发上睡了一夜。
翁小白睡得腰酸背痛，不到六点就醒了。
醒来就能看到程洛固然是好。她回想了一下昨晚的过程，特别想打自己的头。都怪夜晚太容易让人矫情。
说她矜持吧，分明和程洛搂着睡了一宿，矜持得特别虚伪。还不如直接到床上睡呢，她马后炮地胆子大起来，反正两人是男女朋友，谁能说什么！
大概是担心程洛觉得她随便？觉得一起睡沙发和一起睡床的意义不一样？
反正就挺矫情的。
当人女朋友的第一天，她便觉得自己做得不好。
纠结又拧巴。
而且这沙发她睡着都觉得浑身酸疼，更别提大高个的程洛。
这让她十分沮丧。
也不由得患得患失，就她这么不讨喜的性格，程洛和她相处久了会厌烦的吧？
“一大早就气呼呼的，是饿了？”程洛醒来看见怀里生闷气的一小只，便问，声音还有些沙哑。
这话让她怎么回？只能闷闷说没什么。
又觉得程洛每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给她张罗一日三餐，还有各种零食点心，好像她大脑空空只能容下对于食物的思考一样。这让人更失落。
程洛没再追问，洗漱完很熟练地系上了围裙。
“早上吃煎饺吧，昨晚有剩一些煮好的饺子。我再磨点豆浆。”
“嗯。”翁小白闷闷地应，围着毯子继续堕落地开始追剧。
前几天刚过了小雪，天气已经很冷了。
南方冬日的湿冷劲儿，冻入骨髓。好在昨晚屋里开着空调，两人才没睡感冒。
可空调开久了，屋里也闷，不舒服。她关了空调，打开窗通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