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小的进步。
反正翁小白自己挺开心的。
这天他俩从桌游工作室出来,翁小白挽着程洛的手臂,还在为刚才的一局狼人杀喋喋不休:“你就是个暴民,胡乱搅局,不然你们好人一方能赢的。”
“那不是我知道你拿了狼牌,帮你来着。程太太我给你当卧底来着。”
“哎呀,谁要你帮嘛。”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笑容藏不住,又说,“可是你一开始就在搅局呢,你第一晚就知道我是狼?”
程洛轻嗤:“你那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我是狼,但我装作是好人’。”
“我不信,别人都没怀疑。”
“呵,别人又不是你老公。”
翁小白将信将疑。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幼稚又无聊的话,忽然听到有人叫:“程洛?”
斜前方过来一位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士,惊喜道:“程洛,真的是你!我就说瞧着身形像,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一点儿没变。不像我都发福了。”
其实这位女士并不胖,就是脸上肉肉的,穿着长大衣的身形匀称有力。
“张怡琳?确实好久不见。”程洛给翁小白介绍,“我小学和初中同学,以前是邻居,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又介绍翁小白,“我老婆,翁小白。”
翁小白和她问好。
这位邻居女士相当热情:“你终于结婚!我以前就老好奇你程洛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今天可算是见着了。别在这儿站着了,我开了家馆子就在这里,今天请你们吃饭。”
也不等人想什么托词婉拒,她就已经一手拉一个往店里带了。
“可别说什么晚上有事,这都饭点儿了,最大的事情就是吃饭。你们家我又不是不知道,家族的团年饭早吃完了。”
她把他们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还能说什么的,只好跟着去了店里。
往回走了十米。张怡琳家的店可不是她所说的什么小馆子。
一家四间门面房的大铺面,楼上楼下有三层。看招牌经营的汤锅,牛肉羊肉是招牌。
正是饭点儿,店里宾客盈门,在一楼的门口有一溜椅子,坐着嗑瓜子的都是排队等位的人。
看出两人的迟疑,张怡琳快语说:“别担心,有位置,不打扰做生意。”
他们被带到了三楼的一间贴着“闲人免进”的办公室,里面有一张四人位的火锅桌。
张怡琳:“本来是留来自己吃饭用的,偶尔朋友过来店里没位置都在这里将就一下。快别站着,坐吧坐吧。”
店里人潮涌动,张怡琳的老公恰好在店里,亲自配了锅底和菜肉送过来的。
她老公姓李,酷帅酷帅的,打败了翁小白刻板印象里开店的都是小胖子的认知。
李老板自己爱吃,也爱折腾,从大学开始就捣鼓着一些美食生意了。
如今在县里开了好几家店,经营不同品类。家家热闹非凡。
他不但生意做得好,身材保持不错,而且还特别健谈,初中也是和程洛他们一个学校,不过不是一个班。但也是和他一起翻过墙,熬过吧,挨过罚的小伙伴儿。
翁小白边听他们聊天边努力干饭。
汤锅的锅底是骨汤,上面飘了几颗红艳艳的枸杞。切得薄透的牛羊肉片丢在锅里,沸水翻滚,肉片瞬间变色,卷曲弹韧。
程洛给她调了两个蘸水油碟,一个是沙茶口味,一个是麻酱的。她吃得特别欢。
张怡琳:“我从来都以为程洛是那种就算谈了恋爱也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啧啧……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 。”
李老板在一旁附和点头:“是是是,还是会还各种挑刺的那种。”
程洛用筷子在翁小白的油碟里蘸了蘸,又往里滴了几滴香油,这才满意。
他回老同学的调侃:“是什么让你们对我有了这样的错觉。”
张怡琳:“你都忘了,我们初二那年去野炊,老师烧好水给让我们自己泡面吃。你连泡面都不会,直接干嚼方便面。那时候我觉得你特别酷,其实就是个生活小白而已。”
又感慨,“所以啊,还是遇到了对的人。”
程洛居然还点头:“每天给她做饭吃,其实挺解压的。”
对面夫妻俩纷纷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岔开话题不让这个男人有秀恩爱的机会。
小时候的情谊总是可贵的,即使多年未见,一个酒桌上坐下来,也能谈得酣畅,喝到微醺。
李老板一巴掌拍到翁小白桌子旁边,话语间很是得意:“我家怡琳以前还追过你家程洛呢,可最后还是成了我老婆。”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又说,“你们女孩儿是不是都情感成熟得特别早啊,她追程洛那会儿我还只知道打游戏呢,半点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思。”说起来他还挺懊恼的,“不然我早就追她去了,她第一个喜欢过的人就是我,也不是程洛了。”
这是真醉了吧?
弄得翁小白挺尴尬,倒是两个当事人还挺坦然。
张怡琳看她老公醉态乐得不行,还举着手机录视频呢。
程洛……他也挺无奈的。
张怡琳笑着解释:“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就他还记着。”说着还推了一下她老公,又继续和翁小白说,“所以我才说,一直想见见程洛的另一半……”
李老板打断她:“你才不是这么说的呢,你说的是要看看是哪位高人能收了程洛这个祸害。”他语重心长,对翁小白,“弟妹哇,难为你了,你家程洛长了一张花心的脸,各种桃花肯定不断……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好多女同学围绕他身边让他帮忙讲题,或者让教打游戏什么的,还给巧克力啊零食什么的。我那时候傻啊,以为他真是以为游戏打得好她们是真心来拜师的,我学习是不行,但打游戏我在行啊,就可劲儿努力练技能,可到头也没有人用零食贿赂我让我教打游戏,唉,年少无知啊!”
李老板痛心疾首!
翁小白又怎么不知道呢,她可太知道程洛在学生时代有多受欢迎了。
可这么样一个男人怎么就最后拽住她了呢?
有投契的人,有好吃的,有好故事,翁小白一晚上都心情不错。
县城里的夜生活结束得早,路上已经很少人。
羊肉吃了暖和得不行,出了店门,即使冷风拂面,翁小白也不觉得冷。连大衣都蓝的穿,让程洛给抱着。她自己则走在前面,追着影子小步跑。就像以前,下晚自习以后在回家路上,自己逗自己玩儿一样。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她此时的围巾被某个“男同学”拉着。
“你这样拽着我不舒服,而且像在遛那什么一样。”
微醺的程洛蛮不讲理:“我可不就是怕我家的宠物走丢么。”
说着还把围巾往手上缠了一圈。翁小白被迫跟着围巾靠近他,被他抱住,蹭蹭。
“很开心?”
“嗯。”
“为什么?”
“就是觉得这世上能有多少人能够与年少时怦然心动的那个人修成正果,我居然是那其中幸运的一个。”
“我也是。”
程洛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
“你说,要是我们在学生时代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翁小白心血来潮地问。
“我想想。”程洛一本正经配合她闹,“我好像已经不太记得清周围同学是怎么谈恋爱的,你记得吗?”
翁小白的寝室就有一个妹子在高中时候恋爱,经常在寝室卧谈会的时候听她说她的恋爱日常。
她本以为能够轻松回答程洛的问题,结果此时她脑中闪过的全都是,妹子男友各种求色色的骚操作,不求色色的时候因为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把妹子气哭,然后寝室大吐苦水,第二天又黏黏腻腻地和好。
他们最后什么结果来着?
好像是因为两人凑钱买了一个游戏机,然后因为这个游戏机晚上谁带回寝室的归属问题吵架甚至大打出手,最后双双负伤被定义的打架斗殴被请家长来着,再然后,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
啊,就这?
完全不羡慕。
她也不能想象记忆中年少的程洛会对动手动脚的的猥琐模样,更别说打架……
翁小白恶寒不已。
程洛:“想起什么了?要是在学生时代在一起你会怎么和我谈恋爱?”
“程同学,请你严肃一点。”翁小白板起脸,“学生要有学生的样子,谈恋爱是成年人该考虑的问题,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想什么谈恋爱。你的思想很有问题!”
程洛失笑,配合她的演出:“好的,我的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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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过年过年
年少时的爱恋多可贵,它落入眼中便化作星辰,熠熠生辉。
翁小白和程洛足够幸运,年近而立,依然手握那时的星星。
有的人,回望少时,那星星已然褪色成一颗普通的路边野石,不过是当年懵懂,没有见过太多世面。
有的人,星星依然是星星,且历久弥新,但远在天边,怎么也抓不住,只能作为偶尔疲累之时仰望的存在。
有的人,能见星河璀璨,并不执着于年少时看到的那一颗,也能好好体味这烟火人间。
就像张怡琳。
这个姑娘,聪明,务实。得不到程洛的回应便及时止损,找到更合适的人,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星星。
不像翁小白,她放不下,忘不了,又要不到。
她就算迫于母亲的压力勉强结婚,也会心有挂碍,对与婚的另一方极不公平。也会让年少时的星星变成一团模糊的光,触不可及,面目浑浊但小心珍藏。
人性劣根如此,从来便对得不到的东西更容易心生执念。
如果程洛不回炉城,她大概就会变成那种被世人不喜欢的样子。消沉,游移不定,拎不清。
翁小白恹恹的,和程洛说自己的分析。没有什么比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更让人泄气。
“想什么呢!”程洛轻拍她的额头,他笃定地说,“即使我们没有在一起,你也一定会积极地生活,努力经营家庭,让人心生艳羡,如果没有意外……嗯,我是说遇到别人出现意外需要帮助会全力以赴成为他人的希望,总之,不论怎么样,你都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哈?说得跟真的一样。”翁小白觉得程洛是在哄她,但并不影响她为此而开心。
伴侣的夸赞总是比别人来得有用。
酒气渐渐散去,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
程洛把她的外套胡乱裹住她,推着她往前走:“少想些有的没的,明天就是除夕,过年呢,高兴些。”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重叠交缠。
翁小白忍不住回头亲了他一下。嗯,跳起来亲的,突兀的,硬邦邦的,毫无技巧的……撞疼了他。
程洛:“嘶……”
翁小白哈哈哈笑着往前跑。
此时的幸福和幸运或许就是她上辈子做好事太多换来的吧,她自我安慰地想。管它呢,她的星星都撞在她家门口了,不抱住它就是傻子。胡思乱想什么的太浪费情绪和精力,她应该好好活在当下,感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跑出不过二十米,就被逮住了。
挣不开,她吐槽:“腿长了不起哦。”
他好笑:“有本事,你别亲完就跑啊。”
她在他怀中仰头:“有本事,你亲回来?”
脸颊红扑扑的,嘴唇水润润的,眼睛是微醺的迷离,语气是娇软欲滴的。
嚯,这姑娘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至少不知道对于她眼前的男人意味着什么。
她还傻乎乎地挑衅呢。
腰被忽然箍紧,向上提去,双脚踮高,几乎离地。
“啊……”
惊呼声被他吞噬,浓重的酒气肆虐口腔,霸道凶狠。她尽力招架着,却溃不成军。只好抱紧他的脖子更好地借力支撑。
他是那么地渴望和投入,似乎察觉到她的无力,略微放开她。
翁小白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靠着他,有些不忿:“回去了!”
“嗯。”他含糊地应承,然而行动却和语言极其不一致。
半拖半抱,男人将她推上路边花坛旁的一处石阶,搂住她让她站到比他高一步的位置,继续去找那饱满娇润和雨后花瓣的唇。
石阶不高,此时,他俩高度恰好一致。
真是解决问题的一把好手呀。
迷离间,翁小白想。
男人咬了她一下:“专心。”
“大哥,大街上……啊……你,差不多得了。”
“又没人。”他反驳。
“可是有车啊!”
痴缠许久,他终于放开。指腹揉过,擦了擦她的唇,他一脸严肃,拿出手机摆弄片刻,拉着她就往前走。
“走错路了。”翁小白提醒。
“嗯。”
他却一往直前。
走了几十米,他们来到一家连锁酒店门前,他毫不犹豫拉她进门。
翁小白木着脸。
大哥至于嘛?
程洛依然严肃。用行动表示,非常至于!
大厅前台有人在咨询什么,他直接拿身份证去一旁的自助机上办理入住。
翁小白跟着他,她连手心都是烫的。
取卡,电梯,刷卡进门,关门。
一气呵成,连电都没来得插卡,程洛双手搂住她,双眼摄住她,声音喑哑:“现在没人了。”
“……”
纱帘半透城市不夜的光。
屋中微亮,白被翻浪,一室迤逦尽藏。
翁小白半趴在程洛身上,脸贴着他不着一物的胸腹,她嫌太热也不够软。可是却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不是很满意地将就着。
程洛抚着她汗湿的发际轻笑。
突兀的电话铃声在静夜中响起。
程洛摸黑半歪着身体伸长手在床下地毯上找到了被主人遗忘的手机。
翁小白随着他的动作被抖落,被迫翻身滚进柔软的枕头里,舒服地喟叹一声。
夜里微小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足够她听见听筒里是程妈妈的声音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程洛拿着手机翻身再次从后搂住她,边回程妈妈说喝得有点多明早再回。程妈妈又问翁小白,又嘱咐他们喝点什么解酒。
应付完,程洛说:“安心睡。”
翁小白确实困意涓涓,挣扎着说:“没卸妆。”
“你躺着着,我帮你。”
“包里有卸妆湿巾。”
“知道了。”
她仰躺在床边,让他帮她洗脸卸妆。
实在太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虽然睡得晚,但她现在睡眠质量超好,凌晨六点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