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五条悟真的很强。
他的体术其实是他最弱的一块,如果他用体术去战斗,只能说明他并没有准备用全力。即便如此,我依旧被他打得不成人形——
我真的很虚弱,身体的脆弱外加一年没有做任何训练,我菜得连路边的鹅都能啄我几下解解闷。
十分钟后,我如同死狗一般跪在地上,汗水一滴又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哈——不、不行了——”我喘着粗气,“悟我真的不行了——呼——我、我肺要炸了。”
“哎?真弱啊。”五条悟没事人一样蹲在我眼前,戳了戳我的脑袋,“那你要喝中药了哦——”
我扁了扁嘴:“真的要喝?我病了好久,现在才好了那么一点点……”
“……真是的。”五条悟嘟囔,“就知道撒娇。”
话虽如此,这个狗男人还是没有放我一马。
当管家端上一碗苦得要死的中药时,我一脸严肃地问五条悟:“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
五条悟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嗯嗯,是的哦~”
“……”
这种时候卖萌就很恶心了啊五条君。
我视死如归地拿起中药,在喝进去的下一秒。
我:“Yue——!”
五条悟:“噗——”
他笑得前仰后合,是他知道我重病后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
他大剌剌地过来摁住我试图倒掉中药的动作,强行镇压,捏着我的鼻子开始灌。
我痛不欲生:“啊——yue!——”
“必须喝完哦。”
“啊啊啊五条悟我——yue——!”
“嗯嗯,我在。”
“Yue——!”
……
管家面部肌肉抽动,半个小时后,我生不如死地倒在沙发上,奄奄一息。
“五条悟,我恨你。”我悲怆地说。
五条悟哼笑:“这是老子找了好几个地方才给你找齐的药,敢浪费小心我揍你。”
“暴力狂!”
五条悟无所谓地耸肩,他看着我,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个巧克力慕斯蛋糕。
在我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前,他将蛋糕一口吞了下去。
我:“……”
我的面色陡然狰狞。
五条悟“哈哈哈”猖狂地笑着离开了餐厅。
我:“……”
啊啊啊!有没有人管管他?!
第7章
坦白的我!
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地往下过着,我和五条悟假装着我离开的事情不曾发生,假装着我的病情有所好转,更假装着我们之间没有裂痕。
他没有对我露出过不耐烦与厌恶,我没有对他心灰意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待在五条悟身边,我的身体情况稳定了不少。
五条悟对我的管束逐渐放松,而自我回来,就再也没见过夏油杰。
庵歌姬她们告诉过我,夏油杰来看望过我,不过他和我狼狈为奸的事情惹毛了五条悟,以至于五条悟即便没有对我们发什么大脾气,也坚决杜绝了我们两人再见面一起搞事情的可能。
这个小气的家伙就差在门上挂着“夏油杰禁入”了。
可惜,五条悟这个王母终究抵不过有情人(?),我和夏油杰如同七仙女与董永,顶着天庭的森严戒备,愣是里应外合暗通款曲,在一个大白天碰上了。
“悟那家伙真的是……他没怎么着你吧?”
我大言不惭:“他能怎么着我?”
夏油杰:“……你要真那么厉害,你怎么一直出不来?”
我:“……”
我又转移了话题:“你呢?悟没怎么着你吧?”
夏油杰大言不惭:“他能怎么着我?”
我:“……你要真那么厉害,我们俩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聊天?”
夏油杰:“……”
我们面面相觑。
此时此刻,我们俩和做贼一样蹲在甜品店旁边的小巷子里,猥琐地进行一些谈话。
“悟出任务去了?”我问。
“很棘手的任务,除了他没有人能完成。”夏油杰点了点头,“不然怎么可能请得动他。”
顶着夏油杰意味深长的目光,我扭开了头。
小巷子光线不太好,空气沉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个夏油杰和偷奸似的。
我不太放心:“什么任务?会有危险吗?”
“也只有你会问这个问题……悟可是最强,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烦躁地推了夏油杰一下。
没推动。
我:“……”
夏油杰“扑哧”笑出了声。
我恼羞成怒,倏然起身就想走,结果因为蹲了一会儿脑供血不足,直接晕了下。
夏油杰:“……”
他无语地扶住我:“悟为了你的身体东奔西跑的,你好歹听一听他的话别到处乱跑。话说回来,要不是你身体出了问题,你这次一声不吭离家出走没那么容易过去吧?”
“别说得和他有权力管我一样!”我大声逼逼。
夏油杰:“那你直接和他抗议?”
我:“……”
我小声:“没必要吧。”
夏油杰再次笑出了声。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眼底的疲惫消散了些许。
我担忧地问:“怎么了?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夏油杰停顿了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啊……你看上去很僵硬哎,都不像以前那样和我开玩笑了,感觉你快成机器人了。”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果然女孩子心思更细腻吗?”
我觉得他在暗示某个人,毕竟我的情绪崩溃了快一年,他好像也没意识到……
他实在是太忙了,身为咒术界最强,所有的东西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的确抽不出空闲来关注身边人敏感细小的情绪。
夏油杰扶着我走出了小巷,在甜品店里落座。
我给他点了个提拉米苏,他用叉子将提拉米苏一分为二,这才有些消沉地说:“我们和咒灵之间是一场马拉松,永远没有休息的时候。夏夏,我只是有点迷茫这场马拉松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
最近真的好多人都在因为这件事情心态炸裂,我也是,灰原静也是,夏油杰也是。
偏偏我们几个人都没有办法改变现状。
我吃了口巧克力慕斯,歪头打量夏油杰的神情。
我总觉得夏油杰似乎作了什么决定。
当初,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五条家时,也是和他一样的神情。
“和你说也没什么用,你连咒力都没觉醒呢。”夏油杰吃了口提拉米苏,“你这身体还能觉醒咒力吗?”
他的目光扫过我青紫的手背,我条件反射地将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惨不忍睹的伤痕。
“谁知道呢。”我语焉不详。
夏油杰也只是随口一问,他将提拉米苏几口吃完:“我去旧山村出个任务,你买完甜点就赶紧回家,注意身体。”
“等下,杰。”我拉住他,“有人陪你一起去吗?”
“没有。”夏油杰疲惫地摇了摇头,“只是个普通任务,不需要——”
“我和你一起去。”
夏油杰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转身挑了挑眉:“你?你这身体怎么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悟那家伙会杀了我的。”
“没事。”我打断他,“我直觉不能让你自己去,我不放心你。”
.
我没有胆子大到直接消失——司机看到夏油杰扶着我从小巷出来时,那表情活像是在咆哮“娘娘啊您怎么给陛下戴绿帽啊!”的崩溃。
我和夏油杰吃甜点时,他的眼睛更是和探照灯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
我敢确定,如果我和夏油杰直接当着他的面消失,司机给五条悟汇报的信息绝对——绝对——会添油加醋!
我给五条悟发了个短信。
我:悟君~我有事和杰出门一趟~
夏油杰在旁边看着我编辑短信:“你确定悟看不到不会更生气?”
“不会,而且反正怎么样他都会不爽,无所谓啦。”
夏油杰:“……”
“你不要摆出我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好不好!我是因为担心你哎!”
当我和夏油杰一起走向司机时,司机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为什么那么警惕啊?!
他露出一副“天啊五条先生会不会杀了我啊”的神情崩溃道:“小姐,您为什么要和夏油先生死灰复燃啊!?您这样让我怎么交代啊!”
“……”
死灰复燃是什么鬼?
我懒得搭理他的胡言乱语,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和杰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已经和悟打过招呼了。”
司机崩溃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放松,而后更加崩溃:“五条先生没有回复您的短信啊!!”
“没关系,他是出任务比较忙,所以暂时没时间看手机啦。”我体贴地说,“你看,我要是心虚的话我就不会给他发短信啦,对不对?”
司机:“……小姐,您当我是傻子吗?”
我义正词严:“好了,不要耽误我和杰去做任务了,再见。”
司机在风中凌乱,走了一段距离后,我才听见司机的咆哮声:“小姐,您不是咒术师,您去出什么任务啊——!!!”
夏油杰忍不住笑:“你和悟还真是相似。”
“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翻了个白眼。
.
旧山村位于一个很偏僻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和夏油杰两人一路换乘车,经历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达。
夏油杰路上担心我身体,进入山村前体贴地找了个餐馆让我先吃一点东西补充体力。
我的确有点不太舒服——按照往常,这个时候我应该正在挂水。
我和夏油杰站在山上,自上而下地观测着被怨气裹盖的破旧山村,我的不安越发明显。
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浓重的诅咒气息。
“真的要来?”夏油杰瞥我,“你可以在这里等我。”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五条悟还是没有回复短信,这里已经快要失去信号了。
一种不太确定的不祥的预感,让我给五条悟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不要生气哦悟君,我只是有点担心杰,确认他没事我就会回去了。
发完信息,我看向一边等待我回答的夏油杰,认真道:“走吧。”
……
事实证明,我的第六感有的时候真的准得可怕。
旧山村是一个古老落后的村庄,和现代社会完全脱节,村民的衣着打扮都像是上个年代的。在愚昧无知下,他们一代又一代地传承着错误的理念,怨天尤人,以至于积攒了大量的诅咒,死伤无数。
在找不到起因的情况下,极端的恐惧让他们将一切都加诸在了两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身上,只因为这两个孩子似乎有一种和他们不一样的能力。
这是两个觉醒了咒力的孩子。
是咒术师。
她们骨瘦嶙峋地被关在铁笼里,幼小的身体上满是伤痕,衣衫褴褛,□□着脚,脸上只有恐惧与绝望。
关着她们的房间破败不堪,又臭又冷,食物腐烂的残渣围绕在她们的周围。两个孩子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麻木地看着我和夏油杰。
夏油杰周身的咒力突然变得极具压迫感——那是杀意。
我意识到了不妙,与此同时,那群人还在口口声声地咒骂着两个女孩。
在一阵窒息的咒力爆发下,夏油杰却一反常态地笑了。
他伸手将刘海捋起,声音甚至是温和的。他转身对叫嚣的村民说:“可以请你们先出来一趟吗?”
“……”我骤然看向夏油杰,我拉住了他,“杰。”
夏油杰云淡风轻地将我的手拉开,他俯视着我,神情从容淡定。他甚至拍了拍我的脑袋,很是宠溺一般:“等我回来,夏子。”
然而,他的咒灵却建立起了一个小型的结界,将我困在了其中。
……
夏油杰出去了。
我抖着手拿出手机,信号那一栏依旧是无信号。
下一秒,我的手机在夏油杰的咒灵的攻击下被碾碎成了齑粉。
身后两个小女孩惊慌地后退着,我连忙回身安抚:“没事,没事……”
我没有再试图做什么。
夏油杰和五条悟被并称为最强,他要做的事情,我根本拦不住。
我不知道等了夏油杰多久,在我浑身冰冷似乎要再次发病时,夏油杰终于回来了。
他面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之前夏油杰的笑容是戏谑中带着调侃;跟五条悟在一起时,就是那种非常明显的两个人渣的笑。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警惕地察觉到夏油杰看我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夏油杰只是笑,他伸手摸着我的侧脸:“夏子,我作了一个决定——”
“……”
“你知道吗?咒灵的诞生事来源于无法控制咒力的普通人,而咒术师是不会产生咒灵的。也就是说,只要世界上没有普通人,我们就可以得到解放。”
我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了——因为他掐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地温柔,掐着我的手也带着我熟悉的温度。
我看着眼前这个不久前还为了照顾我的身体,一路上小心翼翼保护着我的男人。
他安抚地说:“所以夏子,我要一视同仁地杀了所有普通人,包括你。你不是说过想要让普通人自生自灭吗?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他轻松地一手将我举了起来。
窒息感和死亡即将降临的痛苦让我不由自主地开始挣扎,声音从气管里挤出:“杰……”
身后两个小孩已经吓得缩到了角落中。
夏油杰不为所动,他甚至还有心情和我聊天:“夏子,如果我把你的尸体扔到悟的面前,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他自言自语道:“应该会疯狂的吧……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地找我报仇,然后诅咒你,让你变成咒灵。你知道吗,夏子,从医生说你可能活不过今年起,悟就疯了;可他到你面前却还是假装平静。
“只有你死了,悟这样的‘神子’才会坠入人间,他才会体会到我们这群普通咒术师的心情……”
我哑着声音,眼前已经开始一阵又一阵晕眩。
我竭力道:“我……我觉醒了术式。”
夏油杰眼睛一眯:“临死前还想骗我吗?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