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探案手册——娇莺不语【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2 14:43:22

  云游商人心虚,不做言语。
  铃兰道:“你这奸商,用桃花石冒充桃花玉欺骗高家。你说郎君他知道送我的玉只是块不值钱的石头,你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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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偏摘梨花
  元邈回审讯室后,云游商人安分地跪在下方,低垂脑袋,少了先前的趾高气扬。
  铃兰轻咳了一声,云游商人刻不容缓地开口,将自己如何帮何翀寻觅渠道出售赝品玉石的事,一五一十供述出来。
  话语中亦有提及杨宴。
  去年八月中秋,何翀曾言将拖欠订单的货物。
  云游商人细问之下才知,负责制作赝品的杨宴竟要抬高分成比例,何翀不肯让利,杨宴一气之下拖欠此订单。
  九月时何翀仍未交付订单,甚至给云游商人致信,称让他近期回西域避一避,杨宴狗急跳墙,想要到官府告发他们售假。
  云游商人对自己帮助贩假的罪过供认不讳,但仍没有供出高家也从中获利。
  元邈并不知情,铃兰考虑到高鹜定罪会影响大唐安定,特地交代云游商人不可牵扯高家进来。
  所以审讯到最后,一个高字都没有出现。
  在云游商人供出何翀后,原先逮捕的三个客栈伙计也改变口风,或许看出高家打算弃车保帅,便供出何翀蓄意杀害杨宴的事。
  何翀先以重新分赃为由,约杨宴在客栈包间见面。后在深夜时,将杨宴困在酒窖里。
  等到天亮时,委托三名客栈伙计,通过酒窖与天台的小窗,将杨宴的四肢以细线悬挂在天台上,两端绑在两侧浸湿的沙柱上。
  杨宴醒来时,束缚他两侧的沙土已经干燥,他微微活动四肢,便能牵动两侧的小柱。
  两侧小柱因受外力拉扯而瞬间分散,丝线再无法支撑杨宴的身体,他便因自身重力牵引,从顶层直直摔了下去。
  时间荏苒,转眼间已至暮春三月。
  唐代清明节至寒食原本共有四日假,贞元年间又改为七日,而且放完假之后也不必调休。
  大唐的节假日偏多,一年有三分之一都在放假。但元邈忙于案牍,前面忧心剑南道的事,中间平反不少剑南地区的冤假错案,所以开年以来都没怎么休息。
  近日元邈难得清闲,带铃兰游赏剑南周边风景,此刻两人正在剑南西最热闹的街市闲逛。
  铃兰认真倾听他描述玉匠事件,忽而发问:“若当时杨宴发现自己身处危境,及时撤回脚步,是否就能免于一死?”
  两人行至一间鞋店旁,元邈停在店前,握着一双皂靴打量,随手递给铃兰,“杨宴鞋底干净,是一双新鞋,鞋底较硬,没有过细小的磨损,脚底缺少抓力,极容易打滑。”
  “再有,当时是霜降时节,天台那种地方,时常结着薄霜,穿双干净新鞋踩在天台上,稍不留神便会滑倒。”
  铃兰点头,取钱交给鞋铺掌柜,说道:“所以当时你非要以那般不寻常的方式送我下天台,也是考虑到这点?是我误会了。”
  元邈身侧有一棵梨花树,花簇满枝。修长的手指折下一枝白梨花,又把花枝塞在铃兰手中,认真道:“没误会。”
  “哦。”铃兰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拿着花转身就走。
  她身穿白色高腰长裙,肤色欺霜赛雪,走过路旁梨花树时,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但红透的双耳突兀地暴露着存在。
  元邈无奈一笑,跟随在她身后。
  *
  杨宴因伪造赝品,本该关在大牢里,但斯人已逝,唐律法不责已故者,朝廷对杨家既往不咎,只追缴了赃款与罚款。
  杨家在剑南东川的旧宅邸充了公,拍卖抵现为杨宴的赃款,杨实则携一家老小搬去剑南西川。
  趁着元邈放假,铃兰提议携礼探望沉冤昭雪的杨实。
  元邈知铃兰想见的并非杨实,那块身世玉佩早已丢失,再见杨实毫无意义,她无非寻借口去见杨实之女杨小娘。
  遂同意铃兰的提议,与她偕行至杨家探望。
  杨实听闻替他洗刷冤情的御史元邈到访,不禁喜出望外,赶忙召唤家中老小出门相迎。
  元邈和杨实坐在外屋里交谈,铃兰则钻进内屋里,与杨小娘叙旧。
  杨小娘床头柜上面干净而整洁,仅摆放着铃兰送的绢人,以至于入屋第一眼便能注意到。
  铃兰开口感慨:“竟还留着它。”
  “裴娘子送的东西,我哪里舍得丢弃。”杨小娘抱起绢人,格外爱不释手。
  “要是裴娘子能一直陪我就好了。”杨小娘一双黑亮的双瞳盯着铃兰,低声恳求:“做我娘亲可好?”
  这等童言无忌的话,铃兰听后并没作真,笑侃:“此话千万别让外面的御史听见,回头他又把你爹关起来。”
  年岁小的孩子分辨不出玩笑话,身子因害怕而微微颤栗,煞白着小脸,“那还是算了吧。”
  “说起来,你家中只有父女两人。”铃兰好奇地问。
  杨小娘眼神里透着伤感,“我娘亲很早就去世了,爹一直没有娶续弦,担心继母欺负我。但我爹心思粗,脑海里只有玉石,很少关心我。”
  铃兰叹了口气,抚摸她手,转而自嘲。
  “我父母虽都健在,但我不知他们在哪里。父亲留下一块玉佩,我想靠玉佩找到他,却不慎把玉佩弄丢了。”
  杨小娘幽幽地问:“玉佩?写着裴字的那块玉佩?”
  铃兰听罢,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写着裴字的玉佩?”
  杨小娘走近床头柜,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绣袋,铃兰认出那是自己数月前遗失的绣袋。
  又见杨小娘从绣袋里掏出一块雕工精致的玉佩,小心地递给她。
  铃兰接过玉佩,捧在掌心打量,这枚玉佩正是她曾随身携带的碎玉,而今竟被修复完整。
  凑近再观察玉佩,尽管玉身充斥大大小小的裂纹,但仍可清晰看出上面的“裴”字。
  她不可置信地发问:“你怎么做到的?它为何会在你手里?”
  杨小娘担心受铃兰责备,含泪认错:“去年在玩具店里,裴娘子走前掉了这玉佩,我正好捡起来,发现玉石竟是碎的。”
  “我从父亲和爷爷那里继承了修玉的手艺,便将玉石修好。可后来您再未看望过我,所以我便起了贪念,把玉石收藏起来留作念想。”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泪扑簌簌而落。
  铃兰哪会与小孩子计较,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我怎么会怪你,还该谢谢你替我修复玉石。”
  她捏着那玉石,看着玉石上面写着的裴字,加上她先前无意中想起的椒字。
  所以,她的真名是——
  裴椒。
  《旧唐书》《新唐书》或者野史集里,都不记得有关于她的记载。
  铃兰却觉这姓名极为耳熟。
  她忽想起杜鹃姑姑曾经的话,说裴现的女儿因为幼年时胡话,而被灌下了离魂丹。
  她这段日子服下元邈的丹药后,曾梦见过自己的爹和侍奉她的嬷嬷,梦境里的两人面孔模糊,她实在对不上号。
  但她清楚记得,在她预言了宪宗的死后,两人偏宣称她鬼附身,强行给她灌入导致她失忆的离魂丹。
  这么说来,裴现的女儿的真名是裴椒,裴柔兰是四时会成员为她起的假名,
  而她,便是四时会正苦苦寻找的裴柔兰。
  郭贵妃可真是魔高一丈,四时会哪会想到他们一直寻找的柔兰,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铃兰嘴角不经意翘起。
  *
  长假的最后一日,两人回到剑南东川,街巷里的百姓仍未从节假里抽身出来。
  节前官府查没了何翀的全部家当,元邈明日上值要清点赃款并提审何翀。
  铃兰回想着史书里的记载,元邈在清点何翀的赃款时,会无意间窥破剑南东川的一桩大事。
  一场席卷剑南道的反腐风暴即将来袭。
  距离元邈成为顶流,只剩不到一个月时间。
  铃兰打算提前开溜,等他功成名就时,两人便形同陌路了。
  这段日子相处以来,铃兰发现自己并不讨厌元邈。
  在穿越到大唐以前,她所在的世界流行一部官场群像剧,里面的人气男配结尾处意外反转为反派,有评论说他与历史上的宰相元邈经历雷同,都是白切黑。
  穿越到大唐后,她发现元邈比样板戏男主还要伟光正,黑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惜,元邈是顶流,她不想做炮灰。
  珍爱生命,远离顶流。
  离别的时间将近,铃兰回房间便立刻收拾行囊,她恐自己走慢一刻便不舍得离开了。
  屋内岑寂无声,鸡福宝啄着碗里的棒子面,丝毫未察觉主人要抱着它回长安的意图。
  忽地,鸡福宝咯咯叫了两声,铃兰回头,见元邈拉开大门,直接闯进房间。
  铃兰手忙脚乱拉好床铺挂着的帘子,走上前质问:“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元邈目光扫向铃兰身后的窗帘,又瞥一眼鸡笼旁立着的饲料袋,袋子瘪成了空袋。
  很多事不言而喻,铃兰想要离开。
  元邈忽问:“想回裴府?”
  铃兰点头,她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找回身份的事,只回答:“义母在裴家,过年时都没有回去过,这段时间总该回去一趟。”
  元邈听到这里,嗤笑一声,戳穿道:“回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又道:“你父亲是裴现,待你回家后借由此事与裴相谈判,裴现定然不会驱赶你。”
  被说穿心思,铃兰反而理直气壮:“我是裴家的人,住在裴家何错之有。怎么,你想阻拦我?”
  “是。”元邈回答。
  铃兰冷笑道:“那你希望可是落空了。卖身契上面的姓名是裴铃兰,而我的姓名是——”
  “裴椒。”元邈轻声接道。
  不知在回答她的姓名,还是单纯在唤她的名字。
  元邈感慨:“看来解药奏效了。”
  “多亏裴现的注解详实,否则短时间内做不出解药。”
  铃兰愣神,不解其意,问道:“你从未见过我爹,怎会有他的注解?”
  元邈淡淡道:“说的是裴现丢失的那份离魂丹手稿。我爹根据它反向做出四时会的逆练离魂丹,而我继承了他们的手稿。”
  铃兰听到这里,慌张失措:“你不是生平最恨四时会吗,怎会替四时会做事?”
  “真傻。”元邈嗤了一声,继续道:“可还记得在女蛮国时,有一边陲小国的王子,能力平庸,却有四时会兰字科的头衔。”
  铃兰想起那时候莫名其妙死去的昊彩国王储,能力不如竹字科的弟弟,一心想要脱离四时会。
  “说的是危澜?他或许是继承的头衔。”
  “你猜他继承的是谁的头衔?”元邈道。
  铃兰怔了怔,答案昭然若揭,危澜原应是他的代号。
  两人身为离魂丹制作者的子女,四时看似厚待他们,给予他们较高的起点,但其实他们是四时会的控制他们父母的人质。
  表面看着风光,实则冷暖自知。
  “他既已去世,这头衔自应物归原主。”元邈说完,话锋一转:“柔兰,组织寻觅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主动到我这里自投罗网。”
  铃兰警惕地看着元邈。
  若是他们知道她就是柔兰,恐怕又要拿她做人质,用以威胁裴现,帮四时会做害人的药物。
  她摸了摸太阳穴,假装仍在失忆:“什么柔兰啊。我怎么不记得。”
  元邈慢慢靠近,瞥了一眼她身后,“柔兰这代号还是当初我替你取的。要不,我们一起回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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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一下女主的名字:
  铃兰的名字来源是安宁司的等级零+四时会的等级兰,合起来是铃兰。但铃兰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是裴椒,前世今生都叫做裴椒。
  女主历史原型小字“柔”,是男主原型起的,不是我原创。
第33章 账册疑云
  铃兰抬眼望向元邈身后的门,还未等她挪身过去,视线被他挡住。
  元邈向她步步紧逼,铃兰缓缓后退,直至她失去退路倒在床边,而他跟随她入帐。
  帐外鸟鸣虫叫纷乱,帐内静谧无声,晦光迷离,兰香隐约。
  元邈站在榻前,恰见铃兰预先拾掇的包袱,心生烦躁,提起来甩到帐外,并居高临下地看着铃兰。
  “你要离开?”
  兴许帐内温度偏暖,或是凝视过来的目光灼热,铃兰脸颊发红,回道:“不敢了。保证不敢了。”
  既然目的达成,元邈不忍心继续逗弄,弯腰贴在她耳边:“刚才所说,全是骗你的。”
  铃兰惊讶转头,脸颊不经意间蹭到他唇边。两人同时怔愣住,彼此在极为微小的距离内相互对视。
  温热的鼻息撩拨铃兰的感官,她此时脑海中产生大胆而脱轨的念头,尽管这在现代来说并不算离经叛道。
  食色,性也。
  元邈抬起铃兰的脸,慢慢向自己靠近,铃兰本能使然闭上双目。
  忽而一声凄厉的鸡叫声传入帐中,铃兰倏地睁开眼睛,推开蓄势待发的元邈。
  铃兰恐鸡福宝出事,迅速拨开帐子,瞧见一只黄皮子两足站立,扒在鸡福宝的笼子旁,试图撬开鸡笼的锁。
  鸡福宝拼命甩摆着双翅,瞪着绿豆眼咯咯乱叫。
  铃兰朝门口而来,随手拿起笼子旁烧炭用的火箸,轻戳了一下笼子边的黄皮子的肩。
  黄皮子眼见胜利在望,回头瞧见来势汹汹的铃兰,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愣了愣,吓得连滚带爬钻出门口。
  它刚跨出门槛,铃兰赶忙关上房门,将手中火箸立回鸡笼旁,疲惫地瘫坐在胡凳上。
  她内心害怕这等动物,黄皮子可是现代恐怖故事里的常客,除了平日里偷鸡,还爱开口吓唬人。
  铃兰此时身心俱疲,又过了门外的冷风,头脑比之前清醒不少,转头看向被她忽略在侧的元邈。
  元邈静静等了半晌,见铃兰坐下来,不等她问话,便满心期待地靠过来。
  铃兰却在他接近前起了身,站在门口扶着门框。
  刚才是气氛烘托使然,这会儿她清醒了,不可能让他如意。
  她轻描淡写:“鸡福宝受了惊吓,我身为它的饲主,得花些时间安慰它。”
  元邈岂能听不出铃兰逐客之意,他感觉得出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但既然铃兰不愿继续,他也只得暂时放弃。
  元邈意兴阑珊地跨出门口,想到仍有些不敢,回头打算与她约定改日再续,却猝不及防见她掩上房门,将他关在外面。
  屋外花开得正盛,桃红柳绿,明媚动人,可他偏爱洁白的花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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