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梳妆台前漫无目的坐了会,栗昭挠挠头,起身拿家居服。
还是先洗漱吧。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栗昭从浴室里出来,拿过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翻看有没有未读消息。
陶星叶的消息刚好就在这时进来。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哎我去,你那竹马大帅哥结婚了呀?」
栗昭皱眉。
盐炒栗子:「你怎么知道?」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他朋友圈晒了啊。」
栗昭一顿,退出和陶星叶的对话框,切进朋友圈里。
梁西檐发的就在第一条,时间显示五分钟前,新鲜出炉的。
内容很简单,就一张照片,拍的是两个叠在一起的红本本,其余没有任何配文。
他很少用朋友圈,又设置了权限可见,大家难得刷到他,都有些惊奇。一看还是这么劲爆的内容,纷纷炸开了锅。
底下评论区长长一排刷不到底,全是扣问号的。
但梁西檐什么也没再回。
栗昭大致翻了翻,过一会,陶星叶的消息又弹出来。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你知道?」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对象谁啊?我认识不?」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不过话说回来,那你岂不是没有了契约结婚的对象,只剩尼姑庵一条出路了。」
她似乎让自己这个想法给逗乐了,开始跟她玩梗。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阿弥陀佛四大皆空,青灯古佛了此余生~」
栗昭想笑,忍住了。
她打字。
盐炒栗子:「有没有一种可能。」
盐炒栗子:「他结婚的对象就是我。」
发完这两条,栗昭也没再管陶星叶说了什么,把手机甩一边。
结果没过几秒,她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进来。
在划接通前,栗昭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点,但没挡住陶星叶的咆哮。
“我操?我操!什么意思?!”
栗昭表现得不紧不慢。
“字面意思。”
她说话慢吞吞:“我和梁西檐结婚了。”
“……”
沉默。
默了估计有两三分钟之久。
“你等会儿,你先别挂。”
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穿衣服的动静。
陶星叶语速很快:“我现在去你家,你当面和我说。”
栗昭打断她:“恐怕不太方便。”
于是乱七八糟的动静都停下来,陶星叶语气急切:“什么意思?”
栗昭说:“我现在在梁西檐家。”
“……操?”
或许是物极必反,她竟然平静下来:“你俩还同居了?”
栗昭没吭声。
陶星叶质问:“说好的纯友谊呢?”
“是纯友谊啊。”
栗昭理直气壮,“友情也是情。朋友就不能一起过了?”
“……”
感慨于她的歪理,陶星叶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好有道理。”
她话是这么说,但语调是完全阴阳怪气。
栗昭揉了揉脖子,正酝酿措辞,想着要怎么洗脑她,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梁西檐的声音跟着一同传来:“你好了没?”
栗昭往那边看去一眼。
“一会和你说哈。”无视手机那头的尖叫,她匆匆挂断电话,小碎步跑过去,开了条门缝。
梁西檐就站在门口,因为在家里,他衣衫不似平常整齐,模样悠闲。
栗昭仰头看他:“什么事?”
“你弄完了吗?”梁西檐问,“要不要出去吃个饭?”
“不了吧,”栗昭指指自己,“我衣服都换了。”
两人面对面,就隔着一堵墙的距离,栗昭这话刚落,他就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有了昨晚的经验,栗昭没那么容易大惊小怪。
她觉得好笑,手撑着门框,冲他抬了抬下巴:“你心虚什么?我穿了内衣的。”
绕过梁西檐,她从卧室出来,刚走没几步,又想起来一件事,回头问:“噢对了,你家里有胶水吗?”
栗昭手指比划着:“就那种普通胶水,双面胶也行。”
梁西檐颔首:“有,在书房。”
梁西檐的书房比栗昭家里的卧室还大,暗色调的装修,两边的架子都摆满了,除了各类书籍,还有一些资料。
他领她到办公桌前,让她坐着,自己弯腰在书架下层的抽屉里翻找。
栗昭无所事事,趴胳膊上数桌面的纹路,余光瞥见什么,她视线一顿。
“诶?这不是我上次送你的仙人掌吗?”
她直起身,把仙人掌挪近些,细细打量。
见仙人掌植株饱满,似乎比之前在店里见到的更精神了,不吝夸道:“你还挺会养的。”
梁西檐将找到胶水递给她,突然没头没尾地提议:“那点外卖吧,你吃什么?”
栗昭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愣了会儿,才说:“我不挑,你看着点吧。”
又看两眼仙人掌,栗昭收回视线。注意到梁西檐在摆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抿了抿唇,栗昭试探地问:“梁西檐,你那条朋友圈是怎么个意思?”
闻言,梁西檐点屏幕手一顿。
抬头看她一眼,他状似轻松地开口:“还能有什么意思,简单分享一下。”
“是吗?”
栗昭狐疑地盯他半晌,语气探究:“咱们也不是真的那种结婚,你分享这个干嘛?”
梁西檐垂下眼睫。
栗昭忽地凑近了些,眯起眼审视他:“你该不会——”
停顿的瞬间,他脊背僵直,捏手机的手攥紧。
“又拿我当挡箭牌吧。”
似乎是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相,她说这话时有几分得意。
梁西檐一霎松懈下来。
“是啊。”
点完餐,他慢条斯理地收起手机,不咸不淡盯着她,“都结婚了,借你用用不犯法吧。”
-
不知道为什么,栗昭老觉得梁西檐刚说最后一句话时,总感觉怪怪的。
可她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哪里怪。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栗昭晃了晃脑袋,又插一块苹果肉,一边嚼苹果,一边扒拉着沙发靠背,转身看梁西檐:“你点的什么呀,这么久了还没到。”
“私房菜,现做的,送过来总需要点时间。”
他放下水杯,见她一幅等急了的表情,他无奈:“是谁刚还嘴硬,说不饿不饿?”
“那我哪知道我的胃这么不争气。”
吃够了水果,栗昭捧着依旧干瘪的肚子,一脸幽怨地趴沙发上:“还要多久啊,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她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叮铃铃”一串。
她如听仙乐,朝门口飞奔过去。
结果一打开门,看清来人是谁,一张脸顿时垮下去。
“我操,你……”
与此同时,钟新宇也看清了开门的人,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他张着嘴,见栗昭披头散发,还穿着睡衣。
钟新宇眼睛都要掉地上,那模样活像见到了鬼:“你怎么在这?”
他又看一眼手机:“都这个点了,还穿成这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栗昭意兴阑珊地松开门把手,转身往回走。
“哦,简单说明一下——”
她头都不回,平静地告知他:“我现在是这里的女主人。”
第18章 冬(已替换
许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梁西檐从餐厅过来。
“不是外卖?”
“不是。”栗昭反手指了指后头,无精打采地说,“钟新宇。”
他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人, 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
听这语气, 好像还不太欢迎的样子。
“我不能来?”
钟新宇冷笑,随后“噢”了声,恍然大悟状:“我来得不是时候, 打扰你俩的好事了是吧?”
梁西檐先觑了眼栗昭神情,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他皱皱眉, 冷声:“有事说事。”
“怎么, 这就想下逐客令了?”
见他三句话就开始不耐烦,钟新宇脾气也上来了。
他从门口进来, 悠哉悠哉地说:“我得坐坐,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他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这时走廊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男生探过来半个头,迟疑地问:“外卖?”
栗昭立刻应了声, 折回门口接过店员手里的包装。
很沉一兜,也不知梁西檐点了多少。
她把外卖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桌上, 感觉这么多东西, 她和梁西檐两个也吃不完,于是看向大摇大摆走进客厅的钟新宇:“你吃了没?”
钟新宇没什么胃口:“早吃了。”
栗昭点点头:“那你看着我们俩吃?”
这好像有点奇怪吧。
她正琢磨着,梁西檐说:“我们有点事, 你先吃吧。”
说着, 又转头看向钟新宇:“你有什么事?”
“啊,这个嘛……”
仿佛终于想起正事, 钟新宇拖长了音调,“看你朋友圈晒了结婚证,我来看看弟妹长什么样。”
梁西檐没什么情绪:“那你现在看到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钟新宇装听不懂:“我还没看够。”
栗昭吃着饭,顺带听了一耳朵,只觉得钟新宇真够黏糊的,她放下筷子,替梁西檐问:“那你还想看什么?”
“我想看,”
钟新宇卖了个关子,注意到梁西檐扫过来的警告眼神,终究收敛了点。
他挑了个无伤大雅的话题:“这么多年交情,你俩结婚,总得请我吃个喜糖吧。”
栗昭想说没有,但梁西檐先开了口:“喜糖在柜子上,自己拿。”
她惊讶:“你还买糖了?”
梁西檐“嗯”一声:“超市顺便买的。”
拿了糖,梁西檐将钟新宇请了出去。
栗昭坐着没动。
那两人似乎在门口还说了什么,隔得远,只隐隐约约飘进来“鬼迷心窍”、“玩火自焚”之类的词汇。
她听不清,也懒得细听。
外头走廊上,梁西檐反手把门关了。
钟新宇手里拿着梁西檐给的喜糖,仍旧不可置信般:“你俩真结婚了?”
梁西檐反问:“不然还能是假的?”
“不是,”钟新宇瞠目结舌,“你给她灌什么迷魂汤了?”
梁西檐没说话。
他神情淡淡的,似乎懒得回答这个无聊问题。
钟新宇哽了下。
其实最开始看到梁西檐那条朋友圈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这孙子肯定是在开玩笑,但随即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因为他很清楚,梁西檐就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第二反应是他终于想通了,终于放弃了栗昭那棵不开花铁树,开始拥抱新的人生。
所以他兴冲冲开了半小时的车过来,就为了第一线吃瓜,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有那么大本事,把栗昭这根在他心里长了十年的刺拔出来。
可他怎么也没想过,梁西檐的结婚对象会是栗昭。
怎么会是栗昭呢,这简直不可思议。
回忆起梁西檐从前患得患失的那几年,钟新宇不由打趣:“不是一直说怕连朋友都做不成,现在不怕了?”
寂静的夜晚。
走廊里的声控灯熄灭,只右边窗外的月光流转,梁西檐站在光与影的交界线,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朋友?”
他寡淡地笑了下,在这暗夜里,显出几分诡谲:“早在她还没和陈柏川分手,我就知道,我跟她这辈子都做不成朋友。”
-
因为一连请了两天假,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栗昭还被司蔓用看动物园大猩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
她让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说话都忸怩了几分:“怎么样,发现我新长出来的三头六臂了吗?”
司蔓眯了眯眼,审问她:“你这两天干嘛去了?”
“结婚。”
她说得轻飘飘,司蔓以为是开玩笑,没当回事。
猜测栗昭这是不方便说,她便收了好奇,坐下开显示屏。
过了会儿,栗昭往她工位上扔了盒东西过来,司蔓拿起来看了看:“你最近哪来这么多喜糖,你又吃喜酒了?”
栗昭摇摇头:“不是,这是我的喜糖。”
“你的喜……”
司蔓下意识接话,随即话音一转,惊掉了下巴,“你还真结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