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避而不谈自己主动的第二次,把责任都推他身上。
梁西檐没计较这些细节。
栗昭于是继续说:“所以就不能再做朋友了,也不合适。”
梁西檐点头,适时应她一句:“你说得有道理。”
“那既然这样。”
她心跳如擂鼓,却没避开视线,梗着脖子和他眼对眼,“我们就只能,谈个恋爱了。”
没有任何停顿,梁西檐满含笑意:“好。”
第40章 春(已替换
或许是他答应的过于爽快, 栗昭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有片刻的冷场。
她舔了舔唇,心跳得很快:“那咱俩接下来怎么办?”
梁西檐觉得喉咙发痒, 只顾看着她, 没注意她说了什么,胡乱“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嗯?”
栗昭轻咳一声,“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梁西檐没吭声了, 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心不在焉。
他们都忘了要进屋,昏暗的过道上, 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温不断攀升, 氛围变得不可言说。
安静着,梁西檐蓦地向她迈了一步, 喉结上下滚了滚, 慢慢地垂下头。
距离拉近。
随后, 骤然拉得更远。
“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吧。”
栗昭很突然地别开脸, 一边按脖子一边往屋里走,心虚地补充, “好像太乱了。”
“……”
有的时候,梁西檐真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的, 但他确实很吃这一套, 每次都被欲擒故纵到。
她看着栗昭撸起袖子,蹲下开始捡东西,长长的一条落下, 变成小小一团。
他无奈地甩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废料, 认命跟上她的脚步,在她跟前弯腰半蹲下, 然后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我来吧。”
栗昭没跟他客气,手里花啊线啊都塞他怀里,然后后退一小步,就这么蹲在他旁边,抱着膝盖看他干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转过来,无奈地看她。
梁西檐捡花捡得没脾气了:“你从哪弄来这么些破烂玩意?”
“什么破烂玩意。”
她可以这样说,但是他不行。
栗昭不满,“这些可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好不好。”
他挑眉:“比如?”
“比如这个花,我可是特意选的最好的,一朵一朵的挑出来的呢。”说到后面,她有点底气不足。看着面前这些都有点枯萎的花瓣,暗自腹诽怎么这么不经放。
她眼神闪烁:“你别它们现在长这样,当初都可鲜艳可饱满了。”
梁西檐失笑:“好,还有呢?”
“还有这个彩灯,这是我货比三四五六七八家选出来的,它打开以后会特别亮,而且灯光一点色差也没有。”
“不过,现在不开灯看不出什么,”说到这个,栗昭忽然撑着膝盖站起来,“不行,我一定要让你看看。”
她起身把客厅灯关了,然后将彩灯电源接通,打开开关的一刹那,整个房间里瞬间铺满五颜六色的光亮。
从地面到墙上,还有头顶的天花板,流光溢彩。
“你看,是不是一点都不破烂?”大概是出于一种无聊的胜负欲,她有些嘚瑟,蹲回梁西檐身边时,还拿手指了指那些小灯。
一转头,却发现两人现在的距离几乎没有,鼻尖只差一点就蹭上他的。
她瑟缩了下,人往后仰,想稍稍拉开点距离。
可他却不依不饶地欺身上来。
“昭昭,”梁西檐的呼吸拂到她脸上,“习惯一下。”
栗昭胆怯:“……习惯什么?”
他笑了笑,声音压低了,如同蛊惑:“习惯,我们两个现在的关系。”
栗昭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低下头,一点点靠近。
其实只是一下子的事,但是脑子却像开了慢镜头,每一个细节都缓慢而鲜明。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触碰到时,被她一只手挡住了唇。
栗昭别开眼,拿红透了的耳朵对着他:“梁西檐,没有你这样谈恋爱的。”
他停下动作,虚心求教:“那该怎么谈?”
“别人谈恋爱呢,都是先约会,牵手,拥抱,然后再亲,这样循序渐进。”
栗昭指控,“哪有像你这样一上来就亲的,还亲好几次,你好轻浮。”
“……”刚确定关系就被指责轻浮的梁西檐叹了口气,有点儿无言。
“那恋爱要怎么谈,才能显得不轻浮?”
梁西檐笑了笑:“昭昭教教我。”
栗昭坐直了,打着约法三章的语气:“既然是谈恋爱,就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她伸手指:“第一个月牵手,第两个月抱抱,第三个月才能亲。”
梁西檐:“……”
这待遇竟还不如之前。
“你好好反思一下,我回房间洗漱了。”
栗昭站起来,看着收拾了一半的东西,吩咐:“你记得把这些都处理了。”
栗昭这个澡洗得格外久,温热的水流兜头洒下,她闷声站着没动。
水流来得横冲直撞,将她的眼鼻嘴全糊住了,五感不清,只能感知到自己始终没法平复的心跳。
良久,她终于从浴室出来。
仿佛是在海上漂浮的孤舟,脚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落不到实点。
直到床头柜上手机短促的响了一声,她才醒过神。
陶星叶发来的。
是条语音,她应该是在外面,那边很嘈杂,还夹杂着风声。
“我跟你说认真的,别搞什么彩带彩灯,我刚在街上遇见一个,真的土爆了。”
这条刚放完,又进一条新的:“你还不如戒指塞蛋糕之类的,虽然是老套了点,至少没那么浮夸。”
栗昭现在已经方方面面的认清了陶星叶的不靠谱。
戒指塞蛋糕,真不怕直接咽进肚子里。
她清清嗓子:“晚了。”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
看着上面闪烁着的“对面正在输入”几个字,栗昭已经预想到她要说什么了。
她笑:“我和他已经挑明了。”
又很执着地补充:“他先动的口。”
陶星叶压根不在乎这些细节:“所以,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栗昭想了想,发语音:“男女朋友。”
默了会。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你俩是小学鸡吗,这进展还越忙活越回去了?”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之前还是夫妻,现在反倒退成情侣了?”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能拿出点成年人的速度?”
那之前和现在又不一样,栗昭腹诽。
而且她和梁西檐进度已经很快了,一上来就亲呢。
亲了两次。
还差点亲第三次。
想到这,栗昭脸上又开始发烫。
她舔了舔唇,打字。
盐炒栗子:「我们总得循序渐进一会嘛。」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从你俩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了吧。那你们如果要上床,是不是要到循序渐进到下辈子了?」
饶是认识好几年了,栗昭也很难不被陶星叶满脑子的黄色废料镇住。
盐炒栗子:「不是。」
盐炒栗子:「你怎么突然就开始限制级发言了?」
陶星叶被她的回复整乐了。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我昭。」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认清自己。」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你现在是已婚少妇。」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不是十八岁少女。」
桃子就是唯一的水果:「不适合玩纯情了,好吗?」
栗昭:……
算了。
她把手机扔床上,踱步到窗边,开了扇窗,试图把屋子里的温度降下来,于事无补。
芜城的四季一直都是很分明的,刚出正月,就进入回南天了,外头涌进的空气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潮得厉害。
栗昭趴飘窗上出了会神,心里乱糟糟的一团,扯不清楚。
片刻后,她忽想起没加VIBE项目另一负责人的微信,于是又踱回床边。
可刚打开手机,屏幕上就弹出来梁西檐的对话框:「睡了没?」
栗昭一屁股坐下,在床上打个滚,睁眼说瞎话。
盐炒栗子:「已睡勿扰。」
抱着手机傻乐了一会,以为他会再说点什么,可等了半晌,没再弹进来一条消息。
怎么回事嘛。
静了会,她又忍不住主动找话,结果刚准备发出去,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栗昭心一紧,立刻把刚敲好的字全一股脑删掉。
故意拖了半分钟,她才慢吞吞接通:“做什么?”
梁西檐低笑。
“不是说已经睡了,声音这么精神。”
他揶揄,“失眠了?”
“没啊,我怎么可能失眠。”
栗昭犟嘴,“别说是今天这么点小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影响我的睡眠质量好吧。”
听出她的嘴硬,梁西檐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好一阵,都快把栗昭给笑毛了,才温吞地说:“可是我睡不着,怎么办?”
他声音本来就很有磁性,在手机里过一遍,像电流穿过。
什么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撒娇。
栗昭面上发烫,握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闷声说:“那你,就再酝酿酝酿。”
他叹气:“这么狠心啊。”
“嗯,你也别太黏人了。”
栗昭语气绵软,但说出的话十分傲娇:“这才第一天就这么黏糊,以后怎么得了。”
“……”
梁西檐有些无奈。
隔着手机,栗昭听见他的轻笑声,低沉迟缓,她耳朵开始痒。
“好奇怪。”
栗昭说:“咱俩一个屋里,还要打电话交流。”
他从善如流:“那我们去客厅?”
栗昭立刻拒绝:“那咱们今晚还睡不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于是不说话了。
沉默着,心跳声愈发清晰,好像整个屋子都在冒粉红泡泡。
过了会儿,栗昭翻个身,改为趴在床上,她翘着腿,两只脚无意识地晃啊晃。
抠了抠床单,她小声喊:“梁西檐。”
他“嗯?”一声,等她下文。
她却不说了。
几秒后,又喊一遍:“梁西檐。”
“嗯?”
“梁西檐。”
他不厌其烦:“嗯。”
栗昭把脸埋被子里,被褥将声音闷了一半,软绵绵地传进听筒里。
她说:“我男朋友。”
第41章 春(已替换
月色温柔, 斜劈一道光进来。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的反应,栗昭有些蔫蔫的。
她刚想糊弄过去。
“再说一遍。”
梁西檐哑着嗓子,“刚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
栗昭踢了踢被子, “重要的事我只说一遍。”
电话那头, 梁西檐没吭声了。
情绪七上八下,栗昭又有些想逃了。
她嘟囔:“我要睡了。”
梁西檐回:“睡吧。”
“那我挂电话了?”
“行。”
听见这声,栗昭把手机从耳边举起, 但手指在屏幕上伸了又收,怎么都点不下挂断。
真是……
栗昭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半晌后,他声音又从听筒里传来:“舍不得挂?”
“才没。”
栗昭撇撇嘴, “刚忘记了, 现在就挂。”
她说着就要动作。
可梁西檐忽然说,“可是我舍不得, 你先别挂了, 成不?”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怎么比她还会。
栗昭不争气地“哦”了声:“好吧。”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话可说, 彼此只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 察觉到那边气息逐渐平缓,梁西檐试探地问:“睡着了?”
无人应答。
这睡眠质量还真是雷打不动。
他扯了扯唇, 柔声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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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樾的电话是在梁西檐离开书房后的下一秒接进来的。
他知道今天注定失眠,索性没回卧室, 直接去了阳台, 给栗昭养的几盆花花草草浇了点水。
夜深露重,江樾的声音混在在风中。
“哎,我说你这人。”
他开门见山:“你有没有风度, 自己提前改了航班, 让人女同事一个人回来。”
梁西檐难得情绪爽朗。
“我事先和她说过,她说想再在圳市逛逛。”
顿了下, 他问,“她平安到家了没。”
“早到了。”江樾轻嗤,“人还夸梁总二十四孝老婆奴,要咱们公司广大男同胞向你看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