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西檐点头:“那就好。”
“不是,人客套一下,你尾巴还真翘上天了。”
江樾奚落,“还是你真把老婆奴这评价当夸奖了?”
梁西檐面不改色:“难道不是吗?”
江樾:“……”
-
隔天早上,两人竟然都起晚了。
大清早的晕头转向,一通手忙脚乱,弄得栗昭都无心尴尬了。
直到坐上副驾,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她才逐渐平复下来。
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慢慢浮出水面。
她抠着安全带,偷偷斜眼去瞄梁西檐。
而他神色平静,没事人一样。
也不知道是过渡能力太好,还是不把他们之间的关系转变当回事。
唉。
昨天她还跟他面前装淡定,结果人家才是真淡定。
纠结了会,栗昭开始没话找话:“你昨晚睡得好吗?”
顶着一对乌青的眼圈,梁西檐侧头过来:“还行。”
沉默。
过了会,他大约是意识到车内气氛不对了,于是礼尚往来:“你呢?”
栗昭点头:“也还行。”
又沉默。
“……”
算了。
还是别尬聊了。
一路默到公司楼下。
栗昭解开安全带,刚推开车门,梁西檐忽然喊住她:“昭昭。”
栗昭疑惑:“嗯?”
他眼睛弯了弯:“我女朋友。”
“……噢。”
栗昭下了车后,梁西檐没急着走,车在她公司楼下停了会儿。
上班高峰期,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
梁西檐取了支烟出来,还没来得及点上,手机突然响了。
钟新宇打来的。
他接起:“有事?”
电话那头,钟新宇大着舌头问:“小梁,今晚跟哥一起喝个酒呗。”
“今晚什么事?”
“我的未婚派对啊,”钟新宇叹口气,“我这不是快结婚了吗。”
“你的未婚派对,”梁西檐兴致缺缺,“我一个已婚人士去做什么?”
“……”
真受不了他这副三从四德小媳妇的模样,钟新宇嗤了声,“那就当是单纯喝个酒行吧,我请你。”
看见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后,梁西檐敛了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我看起来很闲?”
“不是,你能有什么事?”
“我再强调一次,我现在是已婚人士。”
钟新宇真是不懂了:“你已婚,所以呢?”
梁西檐语重心长,用一种过来人的口吻说:“要顾家的,懂吗?”
钟新宇:“……”
服了。
-
由于栗昭这一整天都是容光焕发春风满面的,搞得司蔓真以为她中彩票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让她请客。
本来以为她会笑着抛回来。
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付款的时候眼都没眨一下。
这也太反常了,司蔓眉心直跳:“五百万吗?”
“什么五……”栗昭撇头,“怎么可能,真中五百万彩票我还能有心思上班?”
“也是。”司蔓打量她,“那你是高兴什么?”
“我就……”顿了下,她含糊其辞,“高兴啊,乐天懂不懂?”
司蔓:?
信你个鬼。
吃过了饭,两人回到公司。
因为VIBE的项目是重点项目,栗昭和另一位负责人刘东商量了下,通知小组群下午开会。
这次和VIBE合作的项目是对方公司推出的新品耳机,因为是全新的系列,代言人的选择、广告的创意策划……等等都得从头开始。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密集地讨论了一下午,栗昭还神采奕奕的,半点没感到疲倦。
会议结束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栗昭拿起外套起身,从会议室出来,她打开手机看了眼。
梁西檐半小时前发了条消息过来,问她下班没。
栗昭打字:「刚下。」
随后回到工位上,简单收拾了一下资料,拎起包准备回家。
电梯刚上来,她兜里手机便振动了下。
还是梁西檐发来的:「出来和我说一声。」
梁西檐:「在你公司楼下。」
栗昭眼睛立刻弯成月牙,心雀跃起来。
出了公司大楼,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那辆熟悉的商务车。
她小跑着过去,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你来多久了?”
他看着她唇红齿白的一张脸,半晌才说 :“刚到。”
栗昭点点头,没去细究。
见他发动车子,她问:“咱们去哪?”
“你想去哪?”
栗昭下意识想说回家吧,可转念一想,哪有人谈恋爱天天往家里待的,于是转口:“咱们去江边散散步吧。”
梁西檐没意见:“行。”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江对面街道的一个空位上。
因为这边一条街都是大排档,车停的有些偏,两人还得步行一小段路。
下了车,栗昭和梁西檐平排走,两个人一时都没说话。
沉默了会,栗昭侧头看了看梁西檐的肩,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睛看着前方,自顾自走着,好像没有情侣约会散步得牵手的意识。
唉。
这种母胎单身的男人,就是少根筋,不懂事。
还是一会到了红绿灯路口,她自己来吧。
正琢磨着,手心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栗昭怔愣片刻,低下头。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手掌一点点描摹、下滑,最后挤进她的指间,和她十指相扣。
梁西檐扭头看她:“不是说第一个月可以牵手,我行使现在的权利,不过分吧。”
“……喔。”
行吧。
是她小瞧他了。
-
两人牵着手在江边走了很久,路上还遇到不少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栗昭抿着唇,手指偷偷动了动。
他察觉到了,但没松手,只是从十指相扣换成了两手交握。
栗昭觉得再这样下去真不行,从昨天到现在,她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都要笑僵了,可实在没办法。
江边风大,头发糊了一脸。
栗昭看着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江面,忽然想起来,去年秋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她和梁西檐确定了结婚。
当时还以为只是应付家里,做个结婚搭子,其余不会变化。
没想到现在还不到半年,一切都天翻地覆了。
她和梁西檐居然谈恋爱了。
她居然梁西檐,在谈恋爱。
这事但凡再往前数三个月,她都要直呼大逆不道。
人生还真是变幻莫测啊。
栗昭扭头看向他。
察觉到她的视线,梁西檐自然而然地看过来,和她对视上。
“怎么?”他问。
栗昭吸吸鼻子:“我闻到烤红薯的味道了。”
她眼睛很亮,一副馋虫上脑的样子。
梁西檐无奈,四处看了看,见烤红薯的摊位在台阶上,于是牵着她过去:“走吧。”
两人上了台阶,上面是人行道,道路上铺了路缘石和两色的小砖块,可能是因为修建地有点久了的缘故,不少地方砖块都裂开了,有些地方甚至没有砖,就这么空了个小坑。
买烤红薯的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大姐,推着炉子坐在一棵槐树下,见有人朝这边过来,她笑着站起来。
“吃烤红薯吗?”
栗昭点头:“对。”
“要几个?”
“一个就行,”栗昭忙说,“他不吃。”
大姐没说话,看一眼梁西檐,他点了点头。
“你要哪个?”她指指炉子里已经烤得差不多了的一个,“这个行不?”
栗昭往里看了眼:“这太大了,我吃不完。”
她用眼睛挑了会,指着一个小一点的,“拿这个吧。”
“这个刚放进去,要再等十几分钟哦。”
“没关系。”
这上面离江水远一点,风也没那么大。
栗昭牵着梁西檐的手没放。
等待的间隙,她踮着脚蹦了蹦,有一茬没一茬地和梁西檐说着话,一张脸红扑扑的。
梁西檐随她闹了会,兜里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来看一眼:“我去接个电话。”
“好。”栗昭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等梁西檐一走,看她这么黏人的模样,烤红薯大姐忍不住打趣:“你男朋友很帅哦。”
“你说得对,”栗昭顿了下,有点小骄傲地说,“我也觉得。”
红薯大姐像是受不了,嫌弃地“咦”了声。
电话是钟新宇打来的。
刚一接通,钟新宇的大嗓门就把梁西檐的耳朵震了下。
“不是,你跟我炫耀什么?”他的反射弧过于长,这会儿又续上下午的话题,“我又不是没婚结。”
梁西檐转头看一眼栗昭,轻描淡写地说:“哦,那挺好的。”
“……”
钟新宇让他噎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默了很久,他质问:“你是在敷衍我吗?”
梁西檐无所谓地说:“啊,被你发现了。”
“…………”
钟新宇:“没爱了是吧?是不是没……”
“停。”
梁西檐打断他,“说话注意点,我有妇之夫。”
钟新宇:“………………”
买好烤红薯后,栗昭踱步到梁西檐身边,刚好听见钟新宇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栗子我就不专门发请帖了,给你俩名字写一张上好吧?”
她疑惑:“他干嘛?”
梁西檐解释:“说是要和简纯结婚了,让咱俩去参加婚礼。”
“啊?”
栗昭有些惊讶,转念一想,钟新宇和简纯都谈了四五年了,也正常。又问,“什么时候啊。”
梁西檐再次牵起她的手,往回走:“二月初七。”
二月初七。
栗昭在心里默默算了下日子:“那不就是下周?”
走到停车的位置,他先给她拉开车门,才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上了车,栗昭眼睛看着前方路况,忽想起来一件事。
“那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份子钱?”
她扭头问:“你准备包多少?我跟你包一样的吧。”
梁西檐手松松搭方向盘上,哑然:“我们是一起的。”
“对哦。”她傻笑起来,总是忘记这茬。
二十分钟后,两人回了冷萃云湾。
一进家门,栗昭便直奔厨房,从餐柜里拿了个调羹。
她把红薯皮剥了,用勺子挖着吃。
很小一个,几口就没了。
梁西檐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洗手。
见她手指沾了红薯糖浆,梁西檐挤了点洗洁精,伸手帮她搓。
两个人的手一起泡在水龙头下,栗昭看着他认真的侧脸:“梁西檐。”
“嗯?”
手洗好了,她甩了甩水珠:“咱俩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有点亏啊,份子钱什么的。”
见她糙成这样,梁西檐看不过眼,抽了张纸,又开始帮她擦手。
他漫不经心地问:“那我们也补办个婚礼?”
栗昭“唔”了声:“那还是算了。”
她皱眉:“太累。”
梁西檐笑笑,把湿掉的纸巾扔垃圾桶里,没说什么。
无所事事,栗昭抓着他的手玩了会。
厨房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乐了一声:“我们俩现在这样,算不算先婚后爱?”
他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拇指指腹一遍遍轻抚:“所以你爱我吗?”
“那当……”
栗昭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什么,紧紧抿上了唇。
“你怎么还诓我。”
被她发现了,梁西檐很没负担地笑起来。
栗老师教育他:“你如果想听我说那三个字,那你应该先和我说,然后我再说‘我也是’,这样才行,懂了吗?”
梁西檐笑得更夸张了。
可没过一会,又渐渐平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栗昭眨眨眼,被他用这样眼神看得久了,有些害羞起来,她刚想伸手把他的眼睛捂起来。
他忽然喊她:“昭昭。”
“怎么?”
“昨天,”他停顿片刻,眼神里有些躲闪情绪,“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昨天那个人?
栗昭思考了下:“你说陈柏川啊?”
他轻轻“嗯”一声。
像是不把这当一回事,栗昭无所谓地说:“他是我们公司的新客户。”
梁西檐垂下眼睫,看她的目光仿若审视:“这样。”
终于听出他语气里的隐晦情绪,栗昭眯了眯眼。
“梁西檐,”她笑得很贼,“所以,你昨天其实是吃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