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着,没说话。
栗昭只当他是被拆穿了不好意思,更加得意了:“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个小醋包。”
她挺了挺胸,伸出食指去勾他下巴,扮演着强抢民女的戏码:“是不是啊,小醋包。”
见梁西檐不说话,她捏完他的下巴,又去揉他脸。
梁西檐的皮肤很好,但唇边有一圈青色的胡茬,她掌心碰到,只觉得有点痒,又觉得好玩,对着他的脸又搓又揉,没注意到他眼神的转变。
等回过神时,已经被他圈进流理台和他身体之间了。
梁西檐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看起来很危险:“是啊,我吃醋了,你预计怎么哄我?”
栗昭往后瑟缩了下,这会儿知道害怕了,目光躲闪:“醋吃多了就多喝水,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想推开他,可实力悬殊,费了半天劲,结果没撼动他分毫,跟挠痒痒一样。
梁西檐喉咙变哑了:“昭昭。”
栗昭咽了下口水:“干嘛?”
他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你让让我,成不?”
栗昭不明所以:“我让你什么?”
梁西檐眼底情绪晦暗。
“三个月实在太久了,你让让我——”
他顿了顿,“我现在就想亲你,行不行?”
第42章 春(已替换
栗昭想说她其实也没那么严格, 可他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她又不好不矜持。
目光闪了闪,她结结巴巴地说:“……你就不能忍忍吗?”
梁西檐视线从她眼睛移到唇上, 声音嘶哑:“忍不了。”
他这样的眼神, 栗昭让他看得难以招架,沉沉地吸了口气。
她细声:“那……”
可刚冒出一个音节,余下的几个字便被堵回了嗓子眼。
栗昭还没反应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半压在流理台上。
天花板的灯光异常晃眼,她的嘴唇被含住, 他用舌头描摹着。
不同于昨天的青涩, 他算得上是进步飞快,无师自通地又舔又咬。
两人呼吸交缠, 栗昭忍不住呜咽了两声。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勾引。
他一只手捧起她的头, 好让她能更深地承受, 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侧。
她第一次接这么激烈的吻, 呼吸都忘了,伏倒在他身下, 眼尾溢出了泪花,皮肤红了一大片。
意乱情迷间, 她恍惚察觉到, 她的衣摆不知什么时候掀起来了。
他略有薄茧的手在她腰上游移,引起一阵阵的酥麻。
她的心也被那只作乱的手提起,只能无助地攀着他的脖子。
可他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只是掐着她的腰, 掌控着她的唇。
良久后,他终于抽离开了一点。
栗昭张大了嘴, 只能下意识地大口喘气。
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也变得飘渺:“昭昭。”
“嗯?”
他的吻又落下,这次只是浅尝辄止。
“喜欢你。”
不知缓了多久,栗昭才慢慢抬手:“我也是。”
她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颤着声说:“我也喜欢你。”
那晚回卧室,栗昭两条腿虚得直打颤,扶着墙才勉强进了屋。
-
钟新宇结婚的这天,两人一早便出了门。
天气晴朗,冬日里萧条的草木也都渐渐复苏了。
他们到二楼宴会厅时,钟新宇和纯子两个人在入口接待宾客。
看见他俩的穿得像情侣装似的,钟新宇一时没适应:“你们俩今天这打扮的,还挺像两口子。”
梁西檐平静地看他:“我们本来就是。”
他鲜少在意这些细节,但钟新宇此刻沉溺于新婚的喜悦当中,没察觉到他俩之间微妙的变化。
他们闲扯的功夫,纯子在后头抿着唇轻轻笑了笑。
她这会儿还没换婚纱,穿了条粉白色的纱裙,头发低低盘起,看起来很温柔。
“真好看啊我们纯子,”栗昭把红包递给她,“新婚快乐。”
纯子有些脸红:“谢谢。”
因为后头还有其他宾客,他们便也没多聊,跟着指引去了给安排的位置。
宴会厅已经来了大半的人,大多都互不相识,但或许是因为被现场热闹喜庆的氛围感染,大家都不怎么拘谨,因而也并不显得沉闷。
栗昭和梁西檐被安排在新人亲友的那一桌,一桌子人,没一个认识的。
同他们看谁都抓瞎,栗昭和旁边坐着的人客气点头示意了下,便也不怎么说话了,就坐边上喝饮料。
眼睛盯着桌布上的花纹,思绪刚飘起来,梁西檐忽然过来拿她手里的杯子:“你少喝点。”
栗昭抬头:“这个没酒精的。”
梁西檐笑:“那也不能喝太多。”
栗昭“噢”了声,看他把杯子放下,也没再去拿,而是抓着他的手,研究起了他掌心的纹路。
梁西檐是个断掌,据说什么运都不太好的那种,栗昭从前不信这个,但这次却对这个说法有点不舒服,沿着他的掌纹描了好几下。
无所事事间,席上忽然有人吹了个口哨,高声招呼:“哎呦,这不老戴嘛。”
顺着他的视线,栗昭扭头,最先看见的是一个男人。
温和而沉稳,眉眼间似乎有些熟悉。
她拧了下眉,总觉得这人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思索着,余光又瞥见后头跟着的女人。
栗昭福至心灵,记起来了。
——尤雪和她老公。
与此同时,两人也已经穿过几张桌子间的空隙,往这边走过来了。
栗昭听见刚出声的男人又说了一句:“哎,戴炜,我这儿还有空位,你跟你老婆就搁这坐得了。”
男人没拒绝,笑着道了声谢。
拉开一张椅子,先让尤雪坐下,随后自己才在旁边另一张椅子落座。
有人打趣:“呦,这么疼老婆,老戴好男人啊。”
他这话刚落,戴炜还没反应,尤雪便先腼腆的笑了起来。
她红了脸,目光闪躲,四处望了望,接着注意到了什么,她视线忽然定格住。
栗昭眨眨眼,刚要抬手和她打个招呼。
就听尤雪明朗地笑了笑:“梁西檐?这么巧。”
原来没看到她。
栗昭右手刚举到胸前,尴尬的在空中停了半秒,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她侧目打量坐旁边的男人。
梁西檐原本在回消息,听见有人喊,他稍稍从手机抽出些思绪,往声源那边望去一眼。
尤雪说:“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
梁西檐情绪淡淡的,客套的笑了一下,“是啊。”
见两人有来有往,戴炜问:“谁啊?”
尤雪笑着和他解释:“我大学同学,除夕那天见过,还有个女生……”
尤雪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梁西檐身边的栗昭。
“栗昭?”
尤雪有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刚忙着和梁西檐说话,没注意到你。”
“没事。”她心里有点堵。
察觉到梁西檐的视线,栗昭扯了扯唇,问了句没用的:“你也来吃喜酒啊?”
“对,”尤雪点点头,眼神示意身边的人,“我先生和新娘子是亲戚。”
栗昭干巴巴:“这样。”
这么会儿,戴炜终于搞清楚状况,笑着和两人点头示意了下。
尤雪还没过劲,热情打探:“你们俩一起来的啊?”
“当然了,”
同桌有个看热闹的人,自来熟地插了句话,“人小两口,不一起来,难不成还单独来啊?那不得还得多包一份子钱。”
他话说完,一时没人接话,气氛凝固住。
大概是被这沉默搞懵了,男人尴尬地挠挠头,不太确定地问:“我误会了吗?你们不是夫妻啊?”
栗昭抿抿唇,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疲于社交,也没张口解释。
而梁西檐轻缓地笑了声。
“是。”
他说,“你没误会。”
“噢。”
男人松了口气,“就说嘛,还以为我看走眼了。”
又沉默下来。
宴会厅里人声鼎沸,栗昭抬头,看见尤雪眼睛瞪大了。
她讶异:“你们俩,结婚了?”
栗昭没吭声,佯装在解衣袖扣子。
梁西檐瞅了眼她。
再转过头时,眼底多了些温柔,他点头:“对。”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尤雪深深吸了口气,眼睛不可置信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
接着,她面上绽放出一个十分明媚的笑容:“恭喜。”
是很真诚的语气,真诚到栗昭都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
她瞄了瞄尤雪。
又温柔又漂亮,她一个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心生好感。
接着又瞟了眼正在慢条斯理抽纸的某人。
他垂着眼,没再和尤雪交谈,神色也很平和。
看起来好像已经放下了。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梁西檐原本在用纸巾擦两人面前的桌面,冷不丁看过来,问:“你怎么了?”
两人对视上,栗昭立刻别开眼。
“没有啊。”
见他还扭着头,不依不饶地凝眸审视自己。
栗昭忽然有些堵,语气重了些:“我真没怎么。”
梁西檐还再想说什么,可刚好这时候该开席了,侍者在后头说:“让一下,我上个菜。”
梁西檐往一旁挪了挪,再回头时,栗昭在拆碗筷,一副急等着吃的模样。
他只好收回视线,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片刻后。
饭菜上了桌,大家纷纷动起了筷子。
期间戴炜一直在给尤雪夹菜,贴心细致,很是殷勤。
栗昭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
见栗昭一直盯着那边看,梁西檐问:“想吃那个?”
“没有。”她摇头。
可过一会,又小心眼地试探:“就是觉得尤雪她老公对她挺好的。”
梁西檐拿杯子的手一顿,挑了挑眉。
他想起来上次新年,栗昭对这个戴炜的评价。
有些晦暗地取笑:“你又羡慕了?”
“没啊,我是替你高兴。”
“替我高兴什么?”
她状似真心地刻薄:“看见初恋女神过得这么幸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吧。”
梁西檐怔了下,反应过来:“她不是——”
“哎呀,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栗昭故作大度的打断他,接着,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又提起一段。
“你记不记得大二有次,咱俩吵架,我巴巴过去找你和好,结果你为了和她说话,理都没理我。”
梁西檐敛了笑:“我不是为了她没理你。”
栗昭:“那你是为了什么。”
他注视着她:“为了你。”
“为了我?”
栗昭面露荒唐,“为了我所以不理我,这逻辑不通吧?”
可梁西檐又不说了,他叹了口气,抬手掐了掐她的脸。
刚好这会儿突然放起了婚礼奏鸣曲,司仪开始念词,大家的交谈都渐渐停了。
栗昭目不转睛地盯着梁西檐,他笑了下:“生气了?”
她有那么小气?
栗昭别过眼:“没。”
婚礼进行中,这会儿还没到新郎新娘上台的时候,司仪在台上活跃气氛,笑话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逗得底下满堂哄笑。
栗昭似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放在台上,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唯独梁西檐心静不下来,思绪钻进了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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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栗昭说的这段,梁西檐印象还蛮深刻的。
应该是大二上学期,她和陈柏川刚确认关系那会儿。
那段时间他情绪完全烂了,面对她的滔滔不绝的分享欲,只剩刻薄的冷嘲热讽。
次数一多,栗昭脾气也上来了。
之后两人一见面就像炮仗似的,动不动拌嘴。
爆发是在一家粤菜馆里,当时两人莫名为了吃不吃辣这么点小事争执起来,之后越吵越凶。
吵到最后,栗昭被他彻底激怒,甩了脸子直接走人。
那之后两人就开始冷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面。
一直到芜大校庆的时候。
为了庆祝母校生辰,校学生会决定排练一则话剧,尤雪是话剧女主角,而梁西檐则是后勤人员。
那天是校庆前夕,话剧表演前的最后一次彩排。
梁西檐是整场汇演的拍摄和直播的负责人,在正常表演前,还需要调整一下机器。
打开摄像头的一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狗狗祟祟地猫着腰从前面经过。
他愣了下,太久没见,他目光不自觉的追了过去。
随后,看见了她身侧的陈柏川。
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栗昭像是有感而发,忽然回头往这边看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