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保安愣怔片刻,没反应过来,“董事长,你的意思是......?”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说完,挂了通话。
连煋赶忙把手从邵淮衣服里抽出,拔腿跑了。
她在外面猫腰等了会儿,也没见到有保安上来,贼心不死,继续溜进邵淮办公室,问道:“你叫的保安呢?”
邵淮没说话。
连煋反手反锁上办公室的门,来到邵淮身侧,哭丧着脸,“你也知道的,我没手机,也没钱,什么娱乐方式也没有,又失忆了,还得天天拖地,日子很苦的。”
“所以呢?”
“所以我喜欢你啊,想和你说说话什么的。”
邵淮淡淡看了眼她蠢蠢欲动的手,“能不能先把手洗了。”
“为什么,你看不起清洁工,嫌我手脏?”
邵淮缓闭了下眼睛,“你刚吃饭团,手上都是油,别蹭我一身可以吗?”
“那我去洗了手,你就让我碰你?”
邵淮没承认,也没否认。
连煋健步如飞,跑出去洗手,速度很快,回来时手上的水珠盈盈发亮,邵淮抽出纸巾递给她。连煋擦过手,回身又把门反锁上了。
她绕到邵淮身侧,先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上面是英文合同,她英语熟练,但这些商务式条款,对她来说是隔行如隔山。
“站着好累哦。”自言自语道,重重叹气,肩膀垮下,“要不我坐你腿上吧。”
邵淮眼神微漾,没说什么。
连煋窃笑,得寸进尺拉开他的胳膊,跻身靠前,并着腿侧身坐到他腿上,格外满足,一罐暖和的蜜糖水,把热烘烘的心浇了个透彻。
邵淮傲岸的身躯有了那么一丝玉山将崩的诡谲,从容指顾,冷峻的脸不动声色,手抬起来,指尖在键盘上错落有致地敲打。
连煋窝进他怀里,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是这艘船上最帅的男人。”
“谢谢。”
连煋笑了,指腹按在他的喉结,玩了一会儿,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邵淮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住一秒钟,没说什么,很快又继续自己的工作,对连煋的骚扰无动于衷。
连煋又亲在他的唇上,他巍然不动,薄唇抿得很紧,不让她真的亲。他越是这样,连煋玩得越开心,捏他的下巴,蛮力钳住他两腮,迫使他张嘴,弄了几次,邵淮顽抗不屈,没让她如愿。
她两只手捧住他的脸,强行让他正视自己,“还挺烈,为什么不让亲,看不起我?”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是你在追我,我又没答应你,为什么要配合着取悦你?”
“那你觉得我是流氓了?”
“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吧。”连煋一脸无所谓,依旧坐在他腿上,头靠在他宽实的胸膛,从口袋里摸出巧克力,撕开包装袋,放进嘴里。
邵淮不理她,她自娱自乐玩着包装袋,折叠得方方正正,拉过男人的手,塞他手心里,蛮横道:“送你的。”
邵淮没响应,把包装袋压在文件夹底下。
“你想吃巧克力吗?”连煋又抬头看他,“你让我好好地亲你一下,我就给你一颗巧克力,不让亲,我就只送你包装袋了,我也是有脾气的,不能无底线纵容你。”
邵淮嘴角的笑匿迹隐形,情绪收敛得很快,“不吃。”
“不吃就不吃了,我还舍不得送人呢。”
连煋晃悠着两条腿,窝在他怀里,手伸进他衣服里乱摸一通,把他衣领弄得歪斜。正玩着,别在腰间的对讲机震响,是乔纪年在呼叫她。
连煋按下接听,“干嘛?”
“到饭点了,跑哪里去了?”
“哦,我马上就来,等我!”
连煋匆匆从他腿上跳下,口袋里摸出一颗圆形巧克力,丢在桌子上,对邵淮挤眉弄眼,故意调戏他,“送你礼物了啊,可别又说我在猥亵你。”
她跑了出去,急不可耐要出去吃饭。
邵淮捡起巧克力,放在掌心端详许久,慢条斯理拆开包装袋,把巧克力放嘴里。
连煋来到餐厅,老位置,乔纪年在等着她了,前面摆放着三菜一汤,小炒肉、红烧豆腐、葱香炒花甲,汤汁比较浓郁,茶树菇炖老鸭汤。
几个菜都是乔纪年借用餐厅的厨房做的,他手艺不错,菜色很下饭,连煋每回都能吃得精光。
“上哪儿去了?”乔纪年先给她舀了碗热汤。
“去玩了。”
“去哪里玩了?”
连煋没正面回应,而是苦着脸问:“乔纪年,你家里是不是挺有钱的?”
“还成吧。”
连煋眼神哀怨:“我这样没钱没势的,是不是很容易被人瞧不起?”
“你居然也会烦恼这个?”
连煋:“我在追人,但我现在吧,太落魄了,人家看不上,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在追谁?”
“我在追你啊,天天和你表白,这你都看不出来?”
乔纪年笑出声,“我没看到你的诚意。”
“别找借口了,就是看不上我。”
连煋大口大口喝汤,船上真无聊,手机没有网,心痒了,想找个人玩一玩。可这两人也太难追了,天天送礼物,天天表白,搞了这么久,一个都看不上她。
她本想着,追不上邵淮也就算了,退而求其次和乔纪年表白,将就将就也能凑合凑合,但乔纪年也不同意,口口声声说她没诚意,哪里是没诚意,分明是看她没钱,就故意钓着她呢。
顺着大西洋向西一路航行,经过七天在公海上枯燥的行程,终于抵达了巴西的里约热内卢。
灯山号将在里约热内卢靠港补给物资,并停留三天的时间,让游客上岸游玩。
巴西需要签证,里约热内卢是个旅游圣地,海关检查系统十分完善,连煋依旧没办法溜出去。不过她已经不在乎能不能溜出去了,在拎包这块,赚的中介费远比自己出去拎包多得多。
游客基本都上岸了,连煋也垂涎岸上的风光,但乔纪年送她的望远镜,被她租给秦甄带上岸玩了。
她来到邵淮的办公室,“董事长,你在干嘛?”
“工作。”
“真敬业。”她跑到他面前,从口袋拿出一支已经没墨的圆珠笔,这是她从垃圾桶翻到的,“送给你。”
“谢谢。”邵淮接过笔,从善如流放进笔筒中。
“我想借你的望远镜玩一玩,可以吗?”
邵淮缓缓抬起眼皮,“乔纪年送你的那个呢。”
连煋摆摆手,“唉,那个啊,就是个二手货,都坏了他才给我的,镜片花得要死,都没法聚焦,没法玩了。”
“书架上,自己去拿吧。”邵淮下巴一抬,指向对面书架右侧的望远镜。
“好嘞,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个好人。”
连煋带着望远镜出来,站到甲板右舷,拿着望远镜看对面的风土人情,里约热内卢很热闹,熙来攘往,游客络绎不绝。
望远镜的放大倍率很高,她饶有兴致地将视野转向港口前方的小广场,想查看自己手下的拎包员和游客的相处情况,每个人的脸在圆镜片中,表情细微可见。
看着看着,连煋在人群中捕捉到个面如冠玉的男人,身高腿长,五官惊艳,竟然和邵淮那样的顶级帅哥不相上下,但那男人看起来很不耐烦,隔着这样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他的戾气。
连煋仔细回想,她似乎没在船上见过这个男人,真帅,好想追。
她继续端着望远镜,把视线对准男人,他身侧还跟着几个马仔,他们时不时拦住游客询问,似乎在找人。
邵淮不知什么时候从办公室出来了,悄无声息站到她身边,看到她嘴角上扬,笑容就没停过,问道:“在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有个大帅哥,好帅啊,简直是贴着我的心长的。”
连煋将望远镜对上他的眼,“你快看,比你还帅呢,我好喜欢,你认识他吗?是不是船上的游客,给我介绍一下好不好,以后我追他,不追你了,再也不骚扰你了。”
“没看到。”邵淮把住望远镜,在圆形视野中搜寻。
“港口出来的小广场,有个绿色的遮阳伞那里,就在水果摊旁边,穿花衬衫那个,那么帅的,一看就能看到了。”
邵淮徐徐移动望远镜,在连煋的指示下,商曜的身影赫然进入视野中,他瞳孔一缩,把望远镜还给连煋,快步朝驾驶舱走去。
径直进入,乔纪年正在里头记录航海日志。
“商曜来了。”邵淮沉声道。
乔纪年背脊猛然僵直,“商曜?他怎么来的?”
“我怎么知道。”
第17章
一月份的巴西, 正值夏季,炙阳高踞天穹,若张火伞。
商曜长身玉立, 黄绿相间的花衬衫, 配上黑色大短裤,这么随意的一身, 还是难掩矜贵俊美,眉骨高,剑眉如刀裁, 高鼻深目,整张脸深刻诠释眉目如画。
他身旁几个下属,还在拿着连煋的照片东捱西问, 不断打探消息的同时,还得时不时觑商曜的脸色,大少爷脾气如今越来越躁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惹到他。
连煋在邮轮上业务广泛, 认识她的游客可不少。
这一问, 消息立即就有了, 游客们毫无例外给出的口风都是:照片上的人就是连煋, 就在船上当清洁工, 负责甲板外围公共区域的打扫。
商曜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听到这话,烟拿下来, 折断在修长两指之间, 咬牙切齿, “居然真让她在船上当清洁工,行, 邵淮,你够狠,使这么下作的手段。”
前方出境通道出来两个熟人,商曜眯眼看去,也不走过去,就站在原地摆架子,等着邵淮和乔纪年自己过来找他。
“好久不见,哟,商少怎么有空来巴西了?”乔纪年的调性和商曜一个路子,吊儿郎当,不同的是,乔纪年是浮于表面的拽,商曜则是时时刻刻戾气绕周身,由内而外的怨气冲天。
商曜没和他们废话,折断的烟随手扔垃圾桶,声音沉哑,“把连煋交出来。”
“连煋早死在公海了,我们上哪里找她去?”乔纪年道。
“不说是吧,我自己上船找。”他一把推开乔纪年,跨步向前。
邵淮站着不动,也没阻止他。
商曜走了几步,又折返,灯山号不是小渔船,现在正停靠在作为入境联通枢纽的港口,他没有船票,没法上船,强闯只会被警察带走,不划算。
“叫连煋下来,说我不和她计较了,只是想和她把以前的事情说开,让她别害怕。”
乔纪年:“都说连煋不在这里了,她死了,你不愿意接受也没办法。”
商曜眼睫结霜,黑云压顶冷睇着乔纪年,暴戾恣睢在眼帘底下潜藏,“你们把她藏起来,该不会是想要护着她吧?行,我保证,绝对不伤害她。”
乔纪年往外扬了下手,示意他有多远滚多远,“大老远跑到巴西来发疯,有意思吗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大家难做。”
邵淮临风而立,侧身调转方向,冷冷丢下一句话,“先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吧。”
半小时后,一家格调雅致的商务餐厅,包厢里,三男对垒而坐,势不并立,虚伪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邵淮手指轻点桌面,打破僵局,“是不是该开诚布公谈一下,连煋到底对大家做了什么,把事情讲明了,才好决定怎么面对她。”
乔纪年语气轻飘飘,“她骗了我五百万。”
邵淮目光转移到商曜脸上,“你呢?”
商曜过分精致的脸上,旧愁新恨交叠,肉眼可见对连煋的唾弃愤恨,可就是憋着不说,“我觉得这是隐私,连煋欠我的账,我会一一找她清算,没必要摊开给你们看笑话。”
说话间,他神色森然,看向邵淮,“这么喜欢开诚布公,那你倒是先说说,连煋为什么要砍了你的手指?”
邵淮喝了口咖啡,避而不谈。
关于对连煋的审判和讨伐,从来都是雾里看花,如堕烟海。每个人都声称连煋对不起自己,气势汹汹要找连煋算账,可一追根问底,大家又都藏着掖着,颇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乔纪年最恨连煋的一点,不是那五百万,而是连煋说要带他离开,最后却抛下他,自己走了。但外人问起连煋如何对不起他,他向来只说连煋骗了他五百万,至于连煋抛弃他一事,向来闭口不谈。
商曜藏得更深,他没法,也没那个脸广而告之,说他被连煋踢了一脚之后,至今不能人道。这件事只有他和连煋知道,从今往后,也只能他和连煋知道。
至于邵淮更不用说了,处处捂着,要不是他父母把事情捅出来,报警要抓连煋,谁也不知道连煋对他又坑又骗,还切了他的手指。
说好的谈一谈,谁都遮遮掩掩,寥寥几句,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