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冰这么说的林海，分别给赵子期和侍卫长也一人倒了两颗生脉散，这种对于其他人一颗难求的珍贵药丸在韩冰口中倒成了日常保养品。
“我的大晋朋友们，昨晚喝的可还好？”
四人刚吃完生脉散，就听到营帐外纳托的声音，紧接着穿上僰骁特有服饰的纳托出现营帐内。
韩冰赶忙起身行礼表示感谢，其余三人也点头示意。
“僰骁的酒实在太烈，要不是我不胜酒力，怎么也不能扫了纳托大哥的兴，很是感谢大哥的热情招待。”
僰骁人向来唯利是图，昨日被韩冰金银喂饱的纳托越看韩冰一行人越顺眼，吩咐身后下人端上早餐。
“这是僰骁特有的食物，不过僰骁不比大晋富饶，吃食上可能比不得你们往日。”
韩冰装成受宠若惊的样子端起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大喝一口，朵颐的样子很是取悦了纳托，可内心想要一口吐出去。
“僰骁的食物别具特色，虽然和大晋很不一样，但也是美味可口，只是不知为什么僰骁竟然不种植普通稻谷。”
面对韩冰的疑问纳托愁眉苦脸，“钱二兄弟这你就有所不知，僰骁土地贫瘠，之前我们也试图用从大晋拿来的稻谷种子种植，但长出颗粒甚小，根本就无法和大晋生长的稻谷相比。”
韩冰常年奔走在蛮夷和大晋两地，自然知道蛮夷土地根本就不适合种植稻谷，但其山脉上的珍稀草药却是极难得。
“实不相瞒纳托大哥，我的家乡就在江南一带，那里很是有种植稻谷的经验，据我所知，有一种稻谷种子只要经过特殊的处理哪怕是在比僰骁还要贫瘠的土地上都能生长出饱满的谷物，大晋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粮库充盈。”
韩冰的话让纳托两眼放光，假如真的能解决僰骁粮草问题，攻打大晋就少了一个后顾之忧，更不需要日常为了抢夺粮草而冒险突击封家军。
“钱二兄弟，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当真，如果纳托大哥不相信，我可以先运来一部分试验，等真的种出来饱满的稻谷再说。”
纳托看着韩冰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信了七八分，还没有等韩冰他们吃饭早饭，就迫不及待的去僰骁首领营帐内请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纳托就春风得意重新回到韩冰所在营帐内，传达僰骁首领要见韩冰等人的命令。
韩冰赶忙躬身，林海拿出一小袋的银馃子放到纳托手中，纳托掂了掂份量听着袋子里银馃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满意的笑了笑。
“随我来吧。”
韩冰打头带着林海，最后面跟着侍卫长和赵子期，四人终于踏进了僰骁首领的营帐，更是见到了狼子野心的弗拉。
“弗拉首领，这就是我和您说的那几个商贩。”
纳托向所在上首的蛮夷首领介绍着几人，韩冰他们赶忙低头跪了下去，等待起身的命令。
“纳托，那个说可以在僰骁种植稻谷的是哪位？”
弗拉的声音很符合僰骁的生长环境，粗旷而浑厚，询问的语气更是透露出上位者特有的气势，如此年轻就坐上了僰骁首领的位置，这些年还能带领蛮夷使用手腕和封家军一较高下，可见是个狠角色。
“弗拉首领，正是这位大晋的钱二儿兄弟。”
“抬起头来。”
韩冰抬头看着弗拉的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一股走私商贩狡黠的样子。
“你说我们僰骁可以种植稻谷？”
“小的也只是说说，具体能不能种出来还需要试验一下。”
“你的种子有何特殊？”
“尊贵的弗拉首领，我从富饶的大晋江南地区而来，江南稻谷的种子和大晋边境的种子相比很是不同，颗大而饱满，水分含量更多，僰骁之所以种的稻谷颗粒非常小或者根本种不出来，正是播种后种子的水分营养不够，假如种子有了足够的水分和营养扎根再经过些特殊处理，那自然可以长出粒粒饱满的稻谷。”
韩冰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弗拉满眼透露出不信任，他和封家军打交道多年，就怕这又是封家军的一个陷阱。
“听纳托说你们是偷偷穿过封家军驻守的边防过来，想和僰骁做生意？”
弗拉没有纠结稻谷种子的事情，反而开始盘问韩冰他们此行目的，韩冰根据之前和封思远做好的准备一一解答，弗拉就连韩冰他们出行的路线、时间和气候都没有放过，好在封思远提前有准备，将那几日的天气也都核实无误让韩冰熟记。
经过好一番确认，弗拉这才相信了韩冰他们确实是从大晋偷偷越境的走私贩子。
“既然是来僰骁做生意，说说你们想要什么。”
“弗拉首领，做买卖讲究的是买和卖，与其说我们想要什么不如说您能给什么或者您想要什么？”
“哦？”
弗拉除了对大晋封家军铮铮铁骨佩服外，认为其他大晋人都是自私自利贪生怕死的鼠辈，韩冰一句反问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我想要的你都能给我吗？”
韩冰狡猾一笑，注视着弗拉的眼睛，毫无畏惧说出心中所想。
“那要看弗拉首领您出的价格，只要价格合适，没有什么是不能买卖的。”
弗拉听完韩冰的回答向后一靠，单手支在宝座扶手上，充满侵略性的坐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我想要大量封家军使用的那种兵器你有吗？”
赵子期安插在蛮夷中的细作已经打听到蛮夷现在最短缺的就是作战兵器，因为蛮夷地域荒凉没有矿石，就算他们作战勇猛可面对封家军制作精良的兵戈军械却总是处于下风。
“那要看弗拉首领您的出价了。”
韩冰虽然听到蛮夷提出想要兵器恨不得立刻答应，但是弗拉心思缜密，定然会察觉其中有诈，还是要讨价还价一番才能博取信任。
“你想要多少？”
谈判双方都不会先亮出自己的底牌，弗拉深谙这个道理，何况现在是在僰骁的地盘，他想要听对方的价格。
“您说的是封家军使用的哪种兵器？矛、戈、戟、勾、锏还是其他？”
弗拉没有想到韩冰居然对兵器这么了解，决定还是再次试探韩冰来历。
“看样子你对兵器懂得不少，可是上阵杀过敌？打过仗？”
韩冰一早就和封思远设想了各种和弗拉见面的对话，封家军和蛮夷交战多年，彼此比朋友、下属甚至同床共枕的妻子都要更加了解，对手之间的这种默契没有经历过兵戎相见是无法体会到的。
“就我这身材和胆量哪里敢上阵杀敌，只是偶尔捡一些报废了的兵器运回去重新熔了做成些马车上的器具卖，久而久之就认得多了些。”
“那就说矛的价格，你可有封家军矛的设计样式？”
“弗拉首领，您常年和封家军打仗，不会连缴获的兵器都没有吧？只要给我一个样品，我就能做出来，至于价格好说，我要成本的三倍利润。”
弗拉还没有对韩冰这番话发表任何意见，站在一旁的纳托倒首先急了。
“钱二儿，你是拿我们僰骁当冤大头吗？成本的三本利润，你是真敢要啊！”
弗拉抬手示意纳托闭嘴，纳托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你们打算怎么运到僰骁交给我？”
弗拉打量眼前这个身材娇小但口气不小的人，眯了眯眼睛，提出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弗拉首领实不相瞒，我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的进入到僰骁，还是因为封家军最近倦怠，只要摸准了他们巡视时间，钻空子偷偷进来就好，不过小量的矛倒也还好运输，但大量的就得花费些时日和精力了。”
弗拉从前线探子的情报中已经收到封家军最近懒于巡视的消息，这点和韩冰说的倒是吻合。
第109章 第109章
“既然你这么笃定自己能做成这笔买卖，那就按照我给你提供的兵器样子先一样做几个，我也好看看你的本事。”
韩冰听到弗拉这么说直接原地磕了个头以表感谢。
“不过弗拉首领，就算利润不给我，成本总是要先交一些的，就当这批货的订金如何？”
如果韩冰没有提这个条件弗拉可能还在对这四人设防，可听到韩冰这番为利而动的话倒让他完全相信了韩冰走私贩子的身份。
“那是自然，具体多少你和纳托联系就好。”
韩冰满意的笑了笑，把商人算计的样子淋漓尽致的展现在弗拉面前。
“既然弗拉首领这么爽快，下次交货的时候我会带一些江南特有的稻谷种子来，您可以先试验一下，如果效果好的话，价格咱们好说，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弗拉看着韩冰算计的样子，心中倒放心起来，一个为求财敢躲过封家军偷渡到他这里的人，只要价钱合适，还有什么是对方不敢做的。
“好，那给我看看你的本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后面有的是机会合作。”
韩冰磕头谢恩，在纳托的带领下从营帐内走了出去。
“钱二兄弟，你是真敢要，居然敢当着僰骁首领面要三倍的利润，怪不得说大晋人唯利是图，今天我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无奸不商。”
韩冰跟着纳托回到了之前的营帐里，从怀中掏出很多首饰摆到桌上。
“纳托大哥，您不能这么说，我们兄弟四人冒死前来也就是求财，何况这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利润是孝敬您的。”
纳托听到韩冰这么说两眼放光，摆弄着桌上的东西装作不经意般的询问。
“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纳托大哥，我见僰骁女子很是喜欢大晋的这些首饰，我知道僰骁普通人家没有钱买这些，以物易物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韩冰说完见纳托对自己的提议很是感兴趣，趁机抛出更大的诱惑。
“首饰的价格从大晋偷运来可以翻几番，咱们僰骁的草药运回大晋也可以翻几番，僰骁制药技术落后，等我把草药炮制成丸药再运回僰骁价格又翻几番，这里外的利润加起来很是可观，您在僰骁地头熟悉，我在大晋地头熟悉，不如咱们合作，最后利润平分如何？”
纳托没有想到韩冰居然还有这一手，心中对大晋人奸诈阴险的印象又多了几分。
“大晋什么草药最值钱？这些首饰分别值多少药材？”
韩冰给林海使了一个眼色，林海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册子内分别画了首饰的样式和能换多少草药，细心的连如何保存储运都写了上去，可见不是一日之功。
“钱二兄弟准备的可真是充分。”
纳托翻看册子不经感叹，大晋连个普通走私贩子都能制作如此精良的图册，怪不得弗拉看不上五座城池一心想要入主大晋，要是他早就迫不及待的攻城破防长驱直入京都，可惜封家军实在强悍，他们用了很多法子都无法突破。
“我们大晋普通百姓如何能像您一样衣食无忧，出生高贵，为了讨些生活不得不多做一些多想一些。”
“钱二兄弟说话爽快，那我也不能含糊，只要你能做到答应弗拉首领的承诺，还有给我的利润，僰骁境内首饰换药材和药丸买卖的生意交给我，一定办的大家都满意如何？”
韩冰听到纳托说完和其相视而笑，其中意味二人心知肚明。
终于很多事情敲定后，韩冰将订金分成三份给了纳托一份当好处费，一行四人带着僰骁提供的兵器样式绕了另外一条路返回到大晋境内。
“纳托果然开始着手准备收购草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在僰骁人多眼杂，赵子期没有冒然和他安插的细作碰面，但是在离去后就收到记录了弗拉和纳托行动的密函。
“接下来当然是要准备给僰骁的货物，买卖就是要有买有卖。”
韩冰笑嘻嘻的看着赵子期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出接下来的打算，也叫林海给林达去信，叫多宝斋打造一批大晋寻常女子使用的首饰，材质使用一般的就好，但样式要结合蛮夷的审美，自己则亲自给在江南坐镇的老掌柜写信。
“韩冰，你在僰骁答应弗拉给他们提供稻谷种子，真的有这种在僰骁那种贫瘠土地上都能种出来的稻谷？”
僰骁年年进犯大晋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那里没有可以种植的地方，只能通过这种烧杀抢掠的方式掠夺生存食物，但掠夺数量毕竟有限，无法支持大规模进攻，如果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可以种植囤积粮草的法子，就相当于有了可以和大晋抗衡的底气，这是赵子期不想看见的。
“这是自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商人做不到的，只要利益足够大。”
韩冰看着赵子期紧紧皱住的眉头终于憋不住笑了起来，她就是想要逗逗赵子期，看他知道僰骁有了和大晋打仗的资本生气的样子。
“韩冰！”
赵子期这次是真的震怒，国家大事不同儿戏，尤其韩冰当着僰骁首领面承诺下次带一些种子给弗拉做实验，既然说出就一定有她的法子能办到。
“王爷，种子我虽然有，但是您忘了以我和封家军的关系，怎么可能让蛮夷愈加强大，此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赵子期也一时被韩冰气糊涂，居然把封家军在韩冰心中的地位都忘记。
“封家军就在前方，你不去？”
赵子期一挑眉，语气中充满了不高兴，他们这趟僰骁之旅还算顺利，算是打通了蛮夷的关系，接下来就是韩冰发挥她特长的时候，但是赵子期不能长久呆在封家军营，虽然晋帝的旨意是修养后再行出发，但京城晚回去一日，赵子伯和卢元夫就对他来说就多一分威胁，还是要早日回京才是正经。
“不了，我要先去江南替殿下看看您的钱袋子。”
韩冰知道赵子期是怕她心里惦记封思远，可儿女情长早就不在她的计划内，何况赵子期身份特殊，谈买卖可以，但是谈感情，韩冰可没有这个打算。
“我要回封家军营带上我的人继续去完成父皇的旨意，也只有尽快平息各地暴徒，才能回京继续未完事业，安插在僰骁的细作以后会将纳托和弗拉命令安排的消息传递给你，万事都要小心。”
韩冰给赵子期告别后和林海骑马而去，赵子期看着韩冰肆意奔驰毫无拘束的背影，很想从后追上她，可惜京城那里还等着他早日回去，终于在韩冰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远方的时候，和侍卫长两个人才不得不转身朝封家军营的方向驾马而去。
和老掌柜汇合的韩冰把他们僰骁之行的细节全部说明，并查看让老掌柜借用盐引的势力找到的大晋最好稻谷种子。
“小姐，这些种子只要在江南耕种定能种出上等稻谷，但是在蛮夷之地怕是种出的颗粒还是要小上一小。”
“老掌柜，江南盛产棕榈，就用棕榈做蓑衣的法子让人用棕丝将养料水分和稻谷种子包在一起，这样保证种在蛮夷境内的稻谷能够长的饱满。”
老掌柜听完韩冰这么说，赞许的点点头，既然蛮夷地域不适合种植，那就给稻谷种子人工营造可以生存生长的环境，这番操作狩猎为生的僰骁人根本就不可能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