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候机厅的时候，她抬头，用手遮了遮眼，嘴角勾了勾，站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即使处境并不是那么好，她依旧是自信明亮的。
姜絮很感谢这两个月吴敬对她的毫无保留，掌握了公司大多的一手数据，剩下的路，必须她自己走。
她来时并没有带很多东西，因为她原本就属于这里，只是初中的时候姜远山有意将重心放在L市，但根本还在这儿。
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姜远山转院的事情，正好S市第一医院离他们的家不远，她便提前找了人打扫，可以直接住进去。
公司里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因为年前姜远山谈下的一块地拿不下来，这正是姜絮要入手的第一个项目。
她这几天并没有闲下来，通过吴敬，公司一小部分忠于姜远山的中高层转头联系了她，会向她汇报公司最近内部的事。
姜氏是酒店行业，暂且不谈先进的管理和品牌优势，没有一块地理优势好的地，也很难做。
因为没有拿下这块地，许中远正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底下的人一声不吭，这几个月下来，他们就发现许中远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型，眼光不行，不听劝，劝退老成员，偌大的姜氏这么下去迟早被玩完，都在琢磨这怎么将手中的股份兑现。
“你们这么一个月准备的方案干什么吃的？一块地都拿不下来？”
“还不知道被谁拿去了，让你们盯就是这么盯的？”
“……”声音一句比一句响，而下面一句比一句沉默，如果姜总在的话，说不定酒店都已经造成一半了。
正当许中远说得脸红脖子粗，会议室的门被双向打开，一个人走进来，声音不大，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许总怎么动这么大火气，别气坏了身体。”
正当有人疑惑地望向她时，姜絮不紧不慢地自我介绍道：“我是姜絮。”
刚进来时很是脸生，因为她小时候才会跟着姜远山来公司，不认得很正常，但是这名字大家都知道，是姜总的宝贝女儿。
“姜…姜絮？你怎么会在这里？”许中远正要发火，在接触到姜絮实现的那一刹那全部堵在了心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闻言，姜絮挑眉，把三份文件放在桌面上，一份是《城东中土地使用权让出合同》另外两份是《股份转让协议书》
明确写了姜远山将手中百分之八的股份转让给姜絮，是在她八岁生日的那年，也是公司步入正轨的那年签的，那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一直由虞瑾保管，来S市之前，虞瑾一并交给她的还有她自己手中百分之二十股份的转让书。
“嗯…许总，不知道我现在是否有资格站在这里。”姜絮眯了眯眼，嗓音不急不缓道。
整张桌子上坐着的人全部目瞪口呆，一是因为姜絮一跃成为了姜氏现有最大的股东，二是因为他们这么多人都没谈下的土地使用合同居然被一个未成年的女孩拿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许中远整个人僵在座位上，直到姜絮走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姨夫现在是不是该让位了？不管我成没成年，至少现在，我比你有本事不是吗？”姜絮以一种俯视的姿态，不轻不淡地讲出了这句让许中远吹胡子瞪眼却无法反驳的话。
收了散股又怎样，拿钱收买了人心又怎样，现在一分钱都没捞着，那些人当然不满足。
姜絮忽然想到了前几个月他在医院说出的那些话，她还真是要感谢许中远这种一事无成的本领，不懂得斩草除根，以为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底下不知道谁带头，噗嗤笑出声，许中远连脸涨成猪肝色，耳朵都是红的，却说不出话。
姜絮顺理成章的坐上了公司高层的位置，许中远这个时候才开始慌，但是已经晚了，因为姜絮之前做的有关公司的项目方案已经全部给高层过过目，得到除许中远外的全票通过，实施后，无一例外地全部步入正轨。
其他高层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这个女孩，方案中标注仔细切果断，给各合作方时，看似是他们更占利润，实际是公司这边占着优势，不给他们任何拒绝的机会，决策机智的不行，让人不得不拍手叫好。
如果说那块地被她拿下是巧合，那现如今的一些项目，便让人信的服服帖帖。
但这怎么可能是巧合，那时她还未进入公司而那个合作方又是个人精，没点本领，怎么能凑巧拿到。
当初姜絮挑选这个项目时，也是因为姜远山和他交好，聚过几次餐，脸熟。
徐成光确实是个人精，知道现如今的状况和新上任的草包总裁，在姜絮刚提出的时候，他一口回绝了，当初答应见面的时候，也是因为人情所在。
但当姜絮拿出方案书和两份股份转让书时，他才正色地看她，仔细的看完了一份很是详尽的企划书，神色还是有些犹豫，但态度已经动摇了，因为那些决断和姜远山如出一辙，按照这样做下去，这个项目不会差只会好，可在姜絮果断的说出给他们让两个点的利润时，他同意了。
不愧是姜远山的女儿，最懂得怎么拿捏人心。
………
现在公司上下对待姜絮很是亲近，亲切地称为“小姜总”，可也不自觉地像对待姜远山那般恭敬地对她。
“诶，我刚刚去给小姜总送资料的时候看见她在做题诶，高中那个比我命长的物理题，她唰唰就写完了，真的牛哇。”
“哎，小姜总还长得那么精致，人又高，工作的时候贼帅，你是没看见她在会议室发言时犀利的眼神，穿着少年感的衬衫休闲装，气质也丝毫不落那些个西装男，真的要把我掰弯，小姜总以后肯定是妥妥的只手遮天的女总裁啊，想嫁。”
“人家的十七岁已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而我十七岁还在奋斗高考，在题海里焦头烂额，小姜总在办公室里写作业时都毫无违和，敢问怎么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女鹅。”
“………”
许中远这些天烦躁的掀了好几次办公桌，可那边的人在和他谋划了那场车祸之后，就没了声响，像是摆脱他一般，每天都像是在刀尖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姜絮除了第一次，再没说过让他下去的话，像是当他不存在一般，方案全然由不得他插嘴所有的权利都被架空。
………
“姜絮是怎么回事啊？”虞婉见许中远进门，立马上前问道：“她怎么会空降公司？”
“你姐姐把手中的股份全转给她了，还有姜远山以前给她的。”许中远此时有些有气无力，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压至此。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做那样的事，万一被她查到了怎么办，你让我和沁沁怎么办。”虞婉一下子激动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掉。
许中远烦躁地叹气：“做都做了，还能怎么办，她一个没成年的手段还能大的过那个人？”
虞婉只在一旁哭哭啼啼，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害怕。
许中远皱眉，闭上了眼，瘫在沙发上，也不去安慰虞婉，久久没有动弹一下，没有睡去，但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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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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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由夏转秋，又入了冬，转眼一年已过，姜远山还没醒。
虞瑾现在也会给他们做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姜絮知道，虞瑾从来不在家里过夜，她会去医院陪姜远山。
姜絮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虞瑾拉着姜远山的手流泪，整夜整夜的不睡，人还是清瘦了许多。
可她没法劝，她父母的感情之深，无法分担。
有人说，危机关头，人的第一反应是保护自己，就像主驾后面的位置是最安全的，可偏偏有些情感凌驾于本能之上，她的父亲在分秒间动作比思考更加迅速地向右打方向盘。
如果无法避开灾祸的话，那拼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即使让自己身处险境。
冬天的风总是萧瑟地吹落秋叶，街上人来车往，没有人会注意落在地上的枯叶和光裸的枝头。
姜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年，她做了很多事，姜氏日常运转，没有蒸蒸日上也至少没有停滞不前。
她彻底将许中远打压下台，也有了阻止他在背后做小动作的能力，将他的分公司从总部剔除，虞瑾也没有任何异议，这还不够，她还要找出车祸的证据和背后的人，让他们永远翻不了身。
她请了家教，学完高中的所有课程，也花了很多时间补英语，早晚都会背单词。
每次在做英语阅读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放慢速度，用贺烬教她的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的方法，先读题，然后再去文中找关键词，勾画的很认真。
现在即使面对冗长的文章，她也能从容应对。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过程中到底有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姜絮思绪分散，在街上走了很久，忽然看见街角有一家麻辣烫店，正好没吃晚饭，走进去，点了一碗加了很多辣椒。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点菜时加辣椒了，只知道每次总是会脸很红，连嘴唇晕染上了深色，但是她就是想。
从一开始吃得胃发疼到现在的无辣不欢，她没有用很久去适应，当时好像只是寻常改了一个习惯。
一直到现在，完全适应与同之前完全相反的口味，也许今后都会是这样了吧。
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打开房间的灯发现床上摆了礼盒，是虞瑾放的，盒子上摆着卡片，“宝贝，生日快乐，这是我和你爸爸去年为你准备好的成人礼物”
盒子里面是一张房产证和一辆车钥匙，还有虞瑾亲手设计的项链。
看到这些，她才恍然想起，明天是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好像真的过了好久，纪静她们刚开始也会在微信上找她聊天，但似乎达成过什么协议一般，从来没提到过贺烬，刚来这边的时候，每天也确实没有看手机的时间，渐渐的聊得也少了。
她开着房间的灯进浴室洗漱，出来时正好过了零点，桌上的手机叮叮的响，是纪静吴芸芸还有许志鑫他们发来的生日祝福，她一一感谢。
忽然窗外有光闪了一下，她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一道笔直的金线冲上天空，停顿了一下，耀眼的光照亮了她望去的那片的天空，随后更多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她不由的走上前，打开窗，传来的声音很小，她窗户对过去的地方并不是市区，城东的郊区，当初姜远山喜欢清静，便特地选了这块别墅区最靠近郊区的一栋。
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绚烂的烟花，像是独为她绽放一般，直至最后一朵在空中落下，她回过神，心里那一个一直被她掩藏的身影再也盖不住，她转头跑下楼，打开门时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想要冲出去的脚步顿在原地，现在又要去哪里呢，怎么找得到他。
姜絮拉着门的手无力垂下，她蹲下身，抱住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一滴泪不知何时挂在眼角，任由它滑落。
快了，再等等，最多半年。
………
最近贺氏不太安稳，沉默了这么长时间的贺望江终于按耐不住了，各方都开始有动作，但他哪知道，他按兵不动这么些年部署的计划，早在一年前就被贺烬摸了个清楚，他正在为最近计划的顺利进行而暗自窃喜，外界所看到的贺氏内部的动荡，正是他所期望的。
“贺总，那笔钱打到的账户查到了，是洪天的情人，洪天原配因病去世前就在一起了，不过一直没领证。”
“嗯，盯着他。”贺烬连着两个晚上没睡，有些困，他垂着眼，随意按了按耳边手机旁的音量键，通话音量忽大忽小。
“是，那要将消息放给姜小姐吗，她也在查，不过从许中远那头开始查，查不到这里。”那边的人继续说道。
“不用，等着。”贺烬停顿了一下，等到那头挂了电话才慢悠悠把手机揣进兜里，又从里面摸出一根淡蓝色的细皮筋套到手上，又在手指上绕了一圈。
上次贺余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似的来堵他，他这次没收着手，和宋厉他们打的人至少半个月下不来床，他看见贺余手里那根皮筋的时候就将它拉了下来，如果不是宋厉拉着他，估计人就要废了。
拿回家后他将皮筋在洗衣液里泡了一个晚上，洗了好几遍，颜色都洗掉了一点，原本是天蓝的，洗完之后变成淡蓝的，他也不在意，就一直戴在手上。
现在他想，什么时候，再去要一根呢。
………
高三下学期，是冲刺高考的最后一个学期，也是高三生们斗志最昂扬的时期，马上就是苦尽甘来的日子，寒窗苦读十二年，只为那一刻。
宋厉许志鑫他们有空就找贺烬问题目，再没抄过作业，刷题没日没夜，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贺烬也开始认真听课了，再没见过他上课时睡觉，下课的时候另当别论，老师们都很是欣慰，特别是温敏，找了他好几次，已经是她第七次问他的志愿想往哪儿填了，而贺烬每次的回答都是一致的“S市”，次数多了，温敏便开始问她想报考什么专业。
这次王余光也在，他见温敏叫来了贺烬，便上前问了一句：“贺同学，姜絮同学最近还好吗？”
贺烬手中转着的笔一顿，掉在了桌面上，他拿起来随口答道：“还行，高考可以正常发挥，或者更好。”
王余光有些惊讶，但也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他是真心想念这孩子，乖巧听话特别是物理学的这么好，是他教过的学生的女生中学的最好的了，那天赋都让他不得不佩服，可这遭遇…….唉真是让人心疼啊。
温敏也听见了，当初就觉得这两个孩子相配，各方面势均力敌，性格也恰好互补，知道两人在一起还在办公室里带头磕他们俩呢。
王余光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走开了，也不知道高考前会不会回校。
不过有姜絮和贺烬两人在，三中今年的高考，肯定是大放光彩啊，说不准省理科状元就出在他们之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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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
第36章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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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烈日骄阳，蝉鸣声噪。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校园外原本气氛沉闷的人群一下子闹腾起来。
街上，欢闹声不止，他们寒窗苦读的十二年在这一刻彻底结束，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希望的未来，此刻的他们不在意几天之后的结果，因为他们现在是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身。
姜絮是在L市的另一所高中内高考的，离三中很远，走出考场时，电话就响了，来不及犹豫，立马定了下一班飞S市的飞机。
姜远山又进了抢救室，虞瑾没受得住刺激晕倒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
两个小时，飞机落了地，姜絮一刻都没缓地赶到了医院。
吴敬见到她时，也没了刚刚电话里的紧张，脸上带了安抚的笑容：“大小姐，姜总手术很成功，只不过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夫人太过劳累，也还没有醒，您考完试这么赶过来也很累了吧，你先休息，我待会让人送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