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
“卧槽磕到了。”
舍友几人纷纷起哄叫嚷起来。
昭昭耳朵烧得发烫,她挪开舍友的手,把手机外放关掉,拿起来贴到耳边,又走到了阳台上才说:“我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啦,她们非要我给你打电话,你早就睡觉了吧。”
裴仅说:“嗯,我知道。刚睡。”
他们学校没有定时熄灯的要求,宿舍区凌晨仍有几盏灯像她们宿舍一样亮起,远处静谧,透着安然的气息。
昭昭忽然产生了玩闹的心思,她对着电话说:“那如果我真的需要100万,你还会这么回答吗?”
夜空寂静,没有风声,那是个很晴朗的夏天的夜晚。
“嗯。”她听到裴仅很简短地说。
……
“抽惩罚抽惩罚。”
大钟和俞灵起哄的声音打断了昭昭的回忆,她回过神来,低头去点小程序里的惩罚。
在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上,昭昭犹豫了一下。
她很怕抽到某些问题,但比起“大冒险”这种需要真正付诸行动的来说,只是回答个问题似乎也就没那么尴尬了。
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如果她现在问裴仅要100万,他还会给吗?
这是个很危险的想法,昭昭迅速否定,手指用力戳在了“真心话”上。
“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对于有男朋友的成年人来说,这其实不算是个十分大尺度的问题。
如果前男友不在现场的话。
俞灵和大钟揽在一起拍掌起哄,小程序对局还没结束,那位国际友人也不明所以地跟着凑热闹地“wowo”叫。
昭昭耳朵红起来,她缩着脖子往沙发背上靠,“这个嘛……”
没等她支吾完,肩膀被人从一侧揽过去,谢归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擦了擦她的唇角,替已经懵了的昭昭回答:“刚才。”
俞灵捂脸指缝里露出眼睛,一边声音细细软软地尖叫,“啊啊啊,谢归哥你不要太会啊,犯规了!”
大钟也笑着说:“是啊小谢,又没让你们大冒险。”
谢归一只胳膊搭在沙发上,扯了扯嘴角,“这可不叫大冒险,这叫奖励。对吧,昭昭。”
昭昭脸憋得通红,有些气急败坏道:“谁要你这个奖励啊。”
谢归抬唇,“你不喜欢吗?不能啊,要不再来一次,你好好回味一下——”
“我抽完了。”谢归的话被裴仅冷冷的声音打断。
谢归抬了抬眉,停下了自己即将进行的动作,看着裴仅。
裴仅抽的也是“真心话”。
问题是:你人生中做过最疯狂的事。
其余几人视线悄无声息地交换了一下,都觉得要听到的肯定是个挺没意思的答案。
裴仅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做出什么疯事儿的人,他身上的气质过于冷淡了,感觉什么都无法激起他巨大的情绪波动,就算是愤怒,也最多是两句冷嘲热讽,反正肯定不会动手。
就连昭昭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和裴仅认识这么久,他的人生简直可以用“井然有序”四个字来形容。
中学的时候除了课表,裴仅还有个自己的学习计划表,变态的是他每天都会按照上面执行。少有几次被昭昭打乱,他次日都会把那些落下的补上。
大学以后,包括昭昭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在放飞自我,裴仅仍旧每天固定时间去图书馆,昭昭也会跟着去,裴仅在那看书,她就趴在旁边睡觉。
偶尔睡了一觉醒过来,裴仅还在看书,她当时就想,裴仅不会是个智能AI吧,严格规划、木得感情,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活人啊。
要说有什么例外,昭昭想,大概就是和她交往这件事了吧,不过后来裴仅还是及时止损和她分手了,所以也不算。
综上,裴仅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你能指望一个机器人发什么疯呢。
电线短路吗?
裴仅头低着,视线放在那行字上反复逡巡了几圈,然后抬起头来,“前几年刚来瑞士读书的时候喝多了,给,之前的女朋友打电话。然后那天晚上醉倒在了街头,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几个流浪汉。如果不是有个流浪汉借了衣服披上,那天大概就死了。那晚室外温度零下十几度。”
说这段话的时候,裴仅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每句都能到突破认知程度的话被他轻描淡写说完,空气已经死一般的寂静。
当然,大部分是惊讶。
毕竟机器人也会发疯这件事实在是过于新奇且离谱。
大钟按捺不住好奇心,问:“所以你前女友接你电话了吗?”
俞灵拍了他一下,“要是接了就不是前女友啦。”
大钟又说:“那也不一定啊,复合后还有再分手的呢。”
“但接了还让裴仅哥在室外差点冻死,不是更狠心么。要是我肯定就不和她复合了。”俞灵说完,后知后觉自己的僭越,又向裴仅抱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也可能那个姐姐刚好有事吧。”
谢归李昭的那侧始终没有动静,昭昭板板正正坐着像是在训练体态一样,两只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视线呆滞。
谢归则保持着慵慵懒懒的坐姿,一手端着酒杯,眼睛轻而慢地眨着,慢慢品着杯子里的酒。
“没有。”裴仅回答了大钟的问题,“她换了号码,那个电话是空号。”
饭局在一片不太痛快愉悦的氛围中结束。
男生们负责收拾桌子,昭昭把自己用过的杯子放到洗碗机里。
关上机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是裴仅发来的消息。
[我回过头。]
[但,算了,都过去了。]
昭昭忽然就想起那时,当裴仅说出他会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话时,她回答的是,那我一定会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跑。
无论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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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发文时间,但存稿充足,还差个结局了,不会坑。
所以,是早上发,晚上发,还是零点发,这是个问题,,,
第9章 ◇迷路
别墅大概是专门出租给旅客或者聚会用的,一层有片娱乐区域,放着桌球台、棋牌桌,旁边还放着两台街头霸王。
简单收拾完楼下,大钟去楼上冲澡去了,俞灵听闻谢归是做游戏研发的,就吵着让他和自己一起打一局。
谢归没什么兴趣,说了句再说吧,垂着眼从口袋里掏出包烟,递了根给裴仅,“抽吗?”
裴仅摇头,“不了。谢谢。”
俞灵走到他两人中间,拿走谢归的烟,声音甜甜软软的,“吸烟有害健康,我都不让大钟抽啦。不然你们两个打一局吧,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呢,明天又不用早起。”
谢归张了张嘴,却没拒绝,看向裴仅,挑挑眉,“来一局吗?”
裴仅说:“我不会玩。”
“很简单的啦,我可以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俞灵说着已经拉着裴仅的胳膊把人拽到了游戏机旁坐下,裴仅不太自在地往下拽了拽袖口,盖住方才被俞灵拉过的地方。
谢归把剩下的烟放回口袋里,走了两步又回了头,看着昭昭,“不过来给我加油?”
“我觉得有点撑,想出去转一圈。”昭昭小声说。
“那我陪你。”谢归说着去拿外套,昭昭阻止了他。
“不用,我就在附近转转,顺便有开着的商店买点纪念品,很快就回来。”她看向游戏机旁边的人,“你打游戏吧。”
别墅在郊外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昭昭记得来的路上好像有个经营时间很晚的便利店,记不清是哪个方向了,但出了别墅只有一左一右两个选择,她脑袋里掷了个钢镚儿,往左边走过去。
夜风不算温柔,吹在脸上有些刺骨,好在她出门前裹了很厚的衣服,拽着衣领往上拉了拉,半个脑袋埋在毛领里。
今晚柏林的夜间最低温度零下6度,比起国内北方某些城市的冬天,不算特别冷。
但在这种温度的室外待一晚上,是种什么感觉。
裴仅这么一个洁癖,别人坐过的床单他都要换下来的人,那晚却是被褴褛不修边幅的流浪汉救了的,他是种什么感觉。
还有,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才拨出的那通电话,听到的却是空号的提示,又是什么感觉。
前面没有路了,昭昭停顿一会儿拐了个弯。
裴仅离开的第二年,她阑尾炎住院,某天忽然接到一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她对着电话喂了几声,对方也没有回答。
那天刚好谢归来医院看她,看到就问了句,骚扰电话?然后对面立刻挂断了。
那时候她和谢归还没有在一起,她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有种直觉,对面就是裴仅。
她愣住半晌再打过去,对面已经关了机。她翻出自己之前得知裴仅出国后赌气拉黑的裴仅的微信,拉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裴仅删了。
裴仅说的那个电话,应该在这之后。
毕业的时候,手机号码学生优惠到期,移动过来宣传新套餐号码,昭昭刚和谢归在一起。
还是夏天,空气燥热,知了拼了命地叫着,昭昭拿着身份证,站在宣传棚底下想,是该往前走了。
如果时间倒回到那个夏天,她知道在几个月后裴仅会再次打来电话,并且在空号的提示音中醉倒在瑞士的街头,她还会换这个号码吗?
不,没有如果。
如果真有如果,她应该会把时间调回到更早以前,在裴仅说“好,分手”的时候,抬起胳膊堵住他的嘴,说,好什么好,我是赌气的你没看出来吗?哄哄我啊。
可他又凭什么要一直哄她。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但现在已经是现在了。
经过了很长一片没有路灯的区域,前面终于亮起了光,一间小小的Sp?ti出现在面前。
灯光挺暖的,里面货架上堆满了各种各种的小东西,圣诞节刚过没多久,玻璃门上还挂着一些五颜六色的气氛贴纸和挂饰。
在迈上台阶的时候,昭昭告诉自己,她已经有谢归了,这样不对,哪怕只是想想,也不对。
她从货架上挑了块黑巧,当年李格点名的那款,不仅在瑞士,在柏林也有,甚至国内也有,全球贸易经济的现在,没有什么是不能流通的。
拿着巧克力去柜台结账,昭昭忽然发现了个严重的问题,她没带手机。
而且没有带卡,也没有现金。
值班的店员是个碧眼棕色卷发的男孩,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
昭昭发现自己没带钱后,很抱歉地把巧克力放回柜台,用蹩脚的英文说自己忘记带钱了。
刚准备转身走,碧眼小哥喊住她,应该说的是德语,或者是带口音的英文,反正她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