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很快乐地浪费时间的感觉。
“你说, ”走在路上, 昭昭忽然问谢归,“如果一个人忽然实现财富自由, 他会最想做什么?”
“花钱。”谢归说。
“怎么花呢?”
“买吃的。”
“要是全世界的美食都吃了一遍呢?”
“去旅行。”
“听起来不错, 但是不是太没追求了一点。”
“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有追求?”
昭昭托着下巴想了半晌, “做慈善?”
“可以, 那就全都捐出去。”谢归配合她说。
“啊?全部吗?”
昭昭顿时有种到手的几百亿忽然丢了的感觉,她突然为自己从来没有拥抱过的东西而有些心疼。
“要不……”昭昭试探性说,“捐一半?”
“剩下一半呢?”
他们正经过一个花店, 昭昭信口胡说:“先开个花店吧,听说过没, 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那我不用开。”谢归说, “我今生太漂亮了,来生给别人点机会。”
昭昭掐他的胳膊,“自恋鬼!不应该说我漂亮吗?”
“好好好, 你最漂亮。”谢归闷闷笑了两声, “那剩下的钱呢?”
“全存起来!放在银行吃利息!”
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更不会像李格一样能让钱滚钱地理财,她的一箩筐鸡蛋只要放在一个够稳固的篮子里就好了。
“然后可以产生更多的钱来做慈善是吧?”
昭昭没想到谢归还能给她拔高,不过她仍旧厚脸皮地接了下来,“对啊,富则接济天下嘛。”
“好主意。”谢归说,“那捐十分之一吧,剩下更多的钱还可以生出更多的钱,帮助更多人。”
“那只好这样啦。”昭昭赞同得勉为其难,“听起来也别无选择呢。”
两个人晃晃悠悠,在人/流拥挤的街道上一唱一和。
已经逛了一个多小时,路过几个超大的奢侈品店,几乎是他们以前旅行时昭昭必被谢归拉进去的店,但现在一个都没进。
开始谢归还会问,“啊?什么都不买?”
昭昭语重心长解释:“你懂什么,这叫调研性逛街,为我们以后财富自由做准备。”
然后晃荡到精品店,挨个试小发卡和发箍发带小背包。
不过有些精品店简直是小玩意刺客,价格高得吓人,昭昭最喜欢的环节就是拿个不起眼的东西让谢归猜价格。
谢归已经被她训练得会对着一个68块的发卡说“这么贵?抢钱啊”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用担心谢归会在她离开后再返回买她试过的所有东西。
因为这厮没钱啦!
公司清算后,为了给员工发放补偿甚至房子车子都卖掉了,只能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她现在作为家里唯一的扛把子,拥有十足的话语权。
她出去上班的时候谢归就在家等她,开始学习做饭,虽然做得比她还难吃,但……勉强能下嘴吧。
昭昭有种包了个听话小奶狗的感觉。
她以前绝对没有想到过她和谢归的身份会像现在这样对调,不过谁让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撒谎说他是蹭饭吃的呢。
现在好了,一语成谶,真成蹭饭的了吧。
回家的路上,昭昭问谢归:“当普通人的感觉如何?”
“不知道。”谢归说。
“啊?”
“我不是普通人。”他说。
昭昭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自己是帅气的万人迷这种她听了想揍他的话了。
但谢归将她拢在怀里,在微凉的秋天的夜风里,车子在身边驶过,路灯和煦,他说:“我是被爱的人。”
他们和陆续散去的人/流一样,缓缓归家。
……
十月底,陆廷深家里扔了个小公司给陆廷深锻炼。
不走寻常路的陆大公子,在入职的第一天就包下隔壁酒店办了个酒会。
谢归被邀请参加,他出场的时候,穿了身很普通的T恤外套牛仔裤,陆廷深盯着他这身衣服看了很久,“哪个设计师的款?”
谢归扯了下衣领标签,“优衣库。”
“日本设计师?”
“算是吧。”谢归懒得和他解释。
陆续有很多人过来给陆廷深敬酒,但几乎没有人过来和谢归搭讪,他被移除继承权的消息在圈子里传遍了,今天来的,还碰巧都是知情的。
少数有几个想过来的人,无一例外不被旁人拉住,说还是少惹麻烦吧。
谢归独自坐在吧台喝酒,看着酒会里觥筹交错虚与委蛇的人。
他以后都不用这样了,这是做一个普通人的福利。
一直到下半场,陆廷深才有空抽身过来,谢归和他碰了下杯,“你那小雨妹妹呢,怎么没来,前两天都出专辑了,不领过来炫耀炫耀。”
陆廷深本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又闷了一大口,“和一个音乐制作人跑了。”
那张专辑上了热搜,昭昭在客厅公放,谢归听了。
不说难听吧,起码配不上它被炒到的热度。
女声条件一般,正式版本还好,现场几乎没法听。
但小姑娘很谦逊,态度很好,会自我调侃还会哄人,说自己已经在紧急报班了,大家耳朵受伤的医药费她来付之类,所以整体评价还不错。
陆廷深说完,谢归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举起杯子,和陆廷深碰了下,也一口吞了下去。
陆廷深垮着脸,嘟囔,“早说喜欢这种啊,我又不是砸不起资源。”
又瞅向谢归,眉头皱起得可以夹死苍蝇,“你小子怎么就这么幸运呢,我怎么就遇不到一个昭昭。”
谢归呵了一声,“少装,你要人家喜欢你,你也得真心喜欢人家啊。”
“这次是真挺喜欢的。”陆廷深一脸痛心。
“你哪次不这么说。”谢归把酒给他倒上,“快三十了,收收心吧,别装得自己都信了。”
“草。”陆廷深骂了句脏,“你他妈怎么现在开始婆婆妈妈的了。”
“走了。”谢归也没和他回骂,放下酒杯起身。
“这么早?再玩会儿啊,还有下一场。”
“不了。家里有人等。”他很故意地回头看了眼陆廷深,“你不懂的。”
“草。”
临走的时候,谢归拿干净的纸袋子装了一袋子甜品打包,陆廷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谢归你他妈穷疯了吗?你那款游戏不是被八千万收了么,你他妈拿去赌了?”
是他去年和昭昭闹别扭的时候去济州岛谈的一款游戏,当时没完全签下来,后来又遇到一连串的事,他几乎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没想到在昭昭带他离开家的第二天,合作商忽然又找上门来,用高于当时谈的价格百分之十的成交价买下了他那款游戏。
所以昭昭是他的福星。
她在他每一个想要放弃的节点,都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拯救他。
“带回去昭昭会夸我的。”谢归挑挑眉,言语中透着毫不要脸皮的得意。
“你他妈……”陆廷深感觉收到了一万点暴击,“老子想打死你。把狗骗过来杀是吧?”
“谁让你问了。”谢归说。
陆廷深送他离开,快分手的时候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谢归拿出手机给自己打车,语气随意懒散,“等等吧,你没被人养过,不知道有多幸福。”
陆廷深:“……”
他咬了咬牙,说:“嘚瑟吧你就,小心哪天被她发现你瞒着她,一生气把你踹了,我可在后面等着呢我告诉你。”
谢归斜蔑他一眼,“放心吧,我们家昭昭眼光还没这么低。”
表面淡定,但其实在陆廷深提醒的时候,谢归就已经出了一身心虚的冷汗了,他光顾着享受被昭昭包养的感觉,忘了万一哪天真被昭昭先知道了,她会不会真的不要他了。
一上出租车,谢归立刻打了个电话。
……
十一月开始,昭昭每天都会收到一大束鲜花,同事们不知道谢归破产的事,都还以为是谢归在搞浪漫,一个两个调侃着羡慕。
只有昭昭知道,谢归现在别说是买这么大束的花了,就是菜市场买个芹菜也得向她报备要钱。
但送花人没留名字,昭昭也不知道去找谁拒绝。
她最开始还以为是裴仅,但仔细想想,裴仅应该做不出这种事,他如果送的话,可能会送钱吧……
大半个月过去,昭昭的桌子上、甚至整个办公室里已经堆满了花,美红产假后回来上班,还说以为是自己的欢迎仪式呢。
第一束花都已经枯萎了,昭昭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送花的人是谁,她又不敢把花带回家,谢归现在脆弱得很,她生怕他受了刺激会多想。
但这么大动干戈的事情,昭昭总有种预感,像她这种衰神肯定会在个意想不到的时刻里猝不及防暴露,她决定找个时间和谢归摊牌,顺便表明一下自己绝对没有红杏出墙心思的决心。
十一月快结束的时候,谢归问她要不要一起逛个街,昭昭心说,好时机,正好路上不经意地提一下,要是谢归敢和她生气,她就把他扔了自己跑回家,反正谢归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
好主意啊好主意。
昭昭欢欢喜喜答应下来。
这次是在她家附近的一条街上,昭昭一路上都心思重重,琢磨着怎么不经意地说起这个话题比较自然。
正走着,不远处前头出现一家花店,门口摆着几个大麦花篮,看起来是新开业的。
昭昭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这里开了个新花店啊。”
“是吗?”谢归看过去。
“是啊。”昭昭说,“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总是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花,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花好看吗?”
“好看……不是,这个不是重点好吧,关键是,我那个朋友很困扰,她有男朋友了!”昭昭差点说漏嘴,心里提醒自己说话可得再小心点。
谢归想了想,又问:“那,你那个朋友,喜欢这些花吗?”
“怎么可能!”昭昭义愤填膺,“我是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我是说,我朋友不是那种人,她直接把花扔了……额,其实也没扔,因为挺浪费的,而且确实还挺好看的……但,她内心是想扔的,你懂我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