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别取笑我了。”
清源的目光热切,“倘若你能成为云骑军,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将领。到时我们也面上有光。”
朝露金眼流转,用余光看了一眼清源,“云骑军?”
玄龄推着朝露去吃饭,“唉,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朝露都说饿了!走,咱们先去吃饭。”
*
前去地衡司的应星扑了个空。
朝露早在三十分钟前离开。
地衡司的执事感叹道,“玉阙离朱明很近,若是和罗浮一样,有一个星期左右的路程,肯定就错过认亲了吧。也亏得他们来得巧。”
应星:“能告诉我朝露去哪里了吗?”
执事:“告诉你也无妨,他们往长乐天去了。”
应星点头道谢,而后离开地衡司。
“短生的孩子就是心急,”执事摇了摇头,“阖家团圆,尽享天伦之乐,怎么就偏偏要去打扰人家呢?”
*
“你和你母亲真的是一模一样……”玄龄积极地给朝露夹菜,如此感叹,“你的头发,眼睛的形状,还有身高。你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和你差不多高。”
朝露夹菜,“可以多和我说说看爹娘的事情吗?”
清源:“说起这个,你爹幼年时是出了名的不听管教,经常躲到学宫里面,说是要加课。”
玄龄与清源对视一笑,“你娘也差不多。她在抓周时抓住了玩具,我就知道她的心性一定好玩。哪知长大了,还真的贪玩到连家都不顾了……唉。”
“朝露又听话,又那么了不起。试儿抓周时,肯定抓住了刀剑吧?”
朝露咽下一口菜肴,“不是哦。”
“我在试儿时,抓住的是玉兆。”
玄龄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那也好。未来若是能成为优秀的卜算子,也算是美事一桩。若是能在战场立下一份功劳,就更添几分美妙了。”
【纳努克:说的全都是废话。】
【纳努克:换我直接全烧了。】
【阿哈:第一次享受游刃有余的发话所以要发疯了吗~憋坏的神真可怜(小丑面具)】
【愤怒值+1!】
朝露茫然:为什么被阿哈挑衅,加的是我的愤怒值啊?
似是觉察到朝露的心不在焉,三人很快吃完晚饭,离开了。
*
玄龄与清源继续走在朝露的两边,“卜算子虽好,但还是云骑军最能发挥你的才能。”
“即便不能光耀门楣,征战沙场出一份力,也是好的。”
玄龄:“对了,朝露。你想不想和同龄人一起?我们两家都在玉阙,定会有许多同龄玩伴,结交起来也对你有所帮助。”
“在罗浮肯定很辛苦,很累吧?寄人篱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现在你有家了,还可以有新的友人。祖父祖母都很期待你回来。”
清源见朝露一声不吭,“难道是在罗浮还有放不下的亲友?人一旦到了新的环境,旧的好友自然就会离别,这是你迟早要经历的事,等你过去了,就会觉得友情不值一提……”
“够了。”朝露一手推一个,绑着石膏的左手灵活到令两人难以置信,她退后一步,“既然这么在意能不能成为云骑,那两位为什么不自己去参加考核。”
“……是我太想知道爹娘的消息了。但你们根本,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他们。”
比起对素未谋面的爹娘不施加关心,朝露更生气、更愤怒的是他们对自己的交友关系指指点点。
可以说,迄今为止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调动朝露的情绪,只有说她的友情不值一提,这让她无法容忍。
玄龄用手肘戳了戳清源,脸上堆起笑容,“是我们说得过分了,但你想想,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我是你的祖母。倘若你不依赖我,你还能依靠谁呢?”
【愤怒值+1!】
【愤怒值+1!】
【纳努克:从肚子里诞生出来的,假如是个虫子。他们还会说血浓于水么?】
“……就凭你们?”朝露握紧拳头,“哪有根本不在意孙女伤势、要满目疮痍的孙女和自己逛街的祖母、哪有明里暗里决定孩子仕途的父母……你们在意的根本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很好哄骗。”
“毕竟——沉睡了六年的我只是十二岁的小女孩。”
朝露亮起的金眼直视两人,愤怒的情绪涌上她的大脑。绷带散开,无风自动。
和蔼的家人终于撕下了面具,“那你觉得你的成就很了不起吗?假如不是你有幸得到了十王司的赏识、又怎么能封印燧皇?”
“你在罗浮能结识到什么像样的友人,没用的同龄玩伴?你和你的爹娘是一个模子——”
“再对我的弟子大放厥词,我就割掉你的舌头。”一道冰冷的女声打破了两人合谋的喋喋不休,银色的长发犹如月华散落,她步履缓慢且坚定,扬起的发丝与朝露擦肩而过。
朝露顿时安静下来,一腔热血被另外一种情绪取而代之,“……咦?”
“师父?”
镜流赤色的眼眸扫过朝露手上的绷带,“伤不是痊愈了么?是谁动的手?”她原本平古无波的语气有了起伏,染上愤怒。
朝露的绷带松松垮垮的搭在四肢,看起来就像是被扯坏的。
朝露:“啊、不不不,不是、是我自己……”
镜流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她直视前方两个不知好歹的男女。
“这种时候闭眼比较好。”一个手掌横置过来,放在朝露的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声音虽然慵懒、却犹带几分怒气。
手掌的位置恰好距离她的眼皮还有几公分,这足以看出对方有克制的保持距离。
“转过身,离开这里。”另一道声音响起,朝露的肩膀被摁住,硬生生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拐了个弯。
从掌心漏出来的余光缝隙,朝露隐约能看见两人的胸膛以及发色,一黑一白,左右为男。
……
朝露:“对不起……但你们两个夹住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走,能放开吗?”
“景元、应星。”
“啊,抱歉。”白色大猫猫的语音落下,“接下来可能会有少儿不宜的血腥场景,所以只好请我的小师姐先行离开了。”
别那么叫我。这句话刚要脱口而出,朝露的手就被应星牵了起来。
“行了,喊得我一声鸡皮疙瘩……人我先带出去了。”应星的手带着微热,四肢在剧烈的呼吸起伏中随着心脏微动,很明显是跑来的。
“啊,其实我……”没有被打。朝露刚想说,就被景元打断。
景元面带微笑,“好了,有事可以朝应星哥解释。但作为等价交换,接下来这两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师父了。”
朝露的解释还没说出口,就被应星带离了现场。
景元松了口气,玄龄与清源已经被镜流的气场吓得口不择言,“你们又是什么人?!哪有资格来管……”
景元:“二位看来还不懂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真可惜。分明是连我都懂的道理。”
青年的金眸凌厉,“姗姗来迟十八年、另有所图的亲人……你们又哪来脸皮来管朝露的事?”
*
“应星,你别急,你冷静一点……”朝露被带着走出小巷,身后的东西都被她抛之脑后,“其实我没事……”
在途中,朝露其实不是很受伤,也从来没有信任过素未谋面的所谓【亲人】。
两人终于走到阳光之下,应星松开她,“冷静?你怎么不冷静想想,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黑发赤眼的青年板起脸,一本正经的训诫,“你刚醒不久,这些东西交给谁处理都行,就是不能你亲自上,谁知道他们都抱着什么企图?”
朝露的手臂垂下,缠着的绷带拖到地上,“我一个人能解决嘛……”
她没想到应星、景元和镜流会过来。本来想自己偷偷解决的。
应星虽然眉眼柔和,但连续加班一个星期,导致整个人阴气森森。最近他留了刘海,遮住自己的左眼,这令他看起来更凶神恶煞了。
身上缠着绷带的少女与身强力壮的青年形成鲜明对比,有不少人看了后瞳孔紧缩,更别说少女身上的绷带半坏不坏,围观的群众瞳孔地震!
“不是解决的问题。”是从头到尾,朝露就没通知过应星,是觉得他无法信赖?还是对他没有信心?
应星从早上追到中午,问遍了长乐天的人,到最后与景元会合,恐怕整个长乐天都知道他追着一名粉发少女不放的事。
或许的确是过保护——但睡了六年的朝露一醒来,就被所谓的“亲人”堵在巷子里……他看见的瞬间血压直接爆表。
“云骑军吗?!对,没错,就是这里!我看见一个黑发的男人把一名少女堵在小巷门口,他们好像吵架了,女孩手上有绷带,四肢好像行动不便,你快看看!晚了说不定她就被家暴了!”
在应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着蓝色制服的云骑军接到围观群众报案,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云骑手持长枪,“你们!特别是你!把手放下!”
他把枪尖对准应星,“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会上交给地衡司成为呈堂证供!”
巷口的骚乱很快迎来了更多的围观群众,众人对应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无法忍耐应星被指着的朝露急了。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朝露一边辩解,一边把左手的石膏拔了下来,举高高展示给群众,“我的手很健康!他是我的朋友!”
甩出去的石膏刚好砸在应星的额角,令他眼冒金星。
【乐子值+1!】
朝露迈步上前,立马试图扶住站不稳的应星,“啊!应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而她右脚的绷带散开,垂落至地面,刚好一脚踩了上去,绊倒了。
“咳……”应星很没形象的咳嗽出声,朝露一头装在了应星的胸膛,铁头把应星的胸膛给撞凹了。
……
应星撑着最后一口气,用手压在朝露的腰,避免她摔得太狠。
但这时,他的想法是——
朝露,你创人的功力还真是一如既往!
云骑:不知怎么回事,但总之一起逮捕!
……
就这样,朝露和应星来了个地衡司半日游。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章夹了一点点私货,下章揭晓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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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应星,你脸好红。”
“……应星啊。”朝露目光深沉, “其实我从小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大的有点过分了……”
“你矮得一如既往。”猛男应星果断还击,“别想蒙混过关。”
总之, 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应星和朝露都被完美的保释出来了。
这还得多亏应星在仙舟朱明多年, 又是做后勤的, 认识不少云骑军。
抓错了的云骑对应星连连道歉, 急着追究朝露的应星也没多追究,两人重新回到旅馆。
应星把朝露摁到了椅子上, 像审问受刑的犯人,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朝露, 看得朝露心里发毛,“那两个人渣和你说了什么?”
朝露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 “你先让让……我有点看不见前面。”
……
朝露是真的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从小到大营养都这么好,从头到尾都大得过分大得惊人, 从少年时期就跟蜈蚣一样有八块腹肌的啊!
应星顿了有一秒左右, “你还有三秒时间可以献上呈堂证供。”
“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别用这种目光看我嘛,不就是多大点事儿……”朝露目光游离, “就是仙舟常见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一代不行还有下一代, 生个鸡蛋让孩子飞嘛……”
“我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觉得该为了这个影响我和好朋友们重聚的好心情!”
“就是……他们不太在意我爹娘,而且指责我的交友情况,所以我才生气了。”
*
“所以。”景元的神色柔和了下来,两人却觉得四周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你们对她说了什么混账话?”
镜流看了景元一眼,再慢悠悠的把目光转向一男一女, “老实交代可以让你们少受点苦。”
玄龄眉头皱起,五官因压抑的愤怒而扭曲,几乎挤成一团,“哪有说什么?你们干涉他人家务事,是否管得太宽?”
清源:“我们与那孩子有血缘关系,接她回去享受天伦之乐又怎么了?轮不到外人来指摘对错。”
两人一唱一和,彼此符合着应声,“与你们何干?”
*
朝露的手中拿着一块断裂成两截、明显有过修复痕迹的玉兆。
没有落寞的姿态与神情,只是从言语中透露出几分迷茫,“为什么他们都没有问爹娘的死活,只是一味责问他们先前做的错事?其实早在这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就是和他们吃了顿饭,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想让我回去当云骑,未来混个好名声,家族面上有光。”
应星沉默地听完,“你立下的功绩与他们何干?你既没有享受过他们带来的好处,也从未与他们见面。你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你一手促成的。”
“恐怕是想打着你的名义招摇撞骗吧。”
“嗯……你说的对。”朝露叹了口气,摩挲着手里那块精致的玉石,断裂的开口明显到难以破镜重圆,迄今为止都有不深不浅的一道裂痕,“反正在他们的眼中,只要说几句好话我就很好骗……”
“当初就应该把石膏砸在他们脸上!哪知道师父和景元来了……”
*
“据我所知,仙舟【玉阙】的航行方向正好与朱明接轨,你们是这几天才听到消息,想碰碰运气吧。”
“很可惜——”景元笑意不减,“你们的算盘打错了。”
“纵使你们有血缘上的联系又如何?朝露的户籍与你们毫不相干。”
玄龄张嘴,像吐出泡泡的海底鱼,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和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户籍只要去地衡司更改……”
景元无情地打断,“但更改需要本人同意,这就是你们想与朝露见面的理由。只要当事人同意,便可盖棺定论。”
“站在你们的角度来说,即便是劝说失败,无功而返,于你们而言也只是损失了一张星际和平公司的船票。”景元拍拍手,掌心与掌心相接。
鼓掌的脆响在狭窄的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