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宝珠僵着一张脸点头。
其实她早就吃腻了鸡蛋羹，可这碗鸡蛋羹却是象征着她在家里的特殊地位，想到将来有个人要跟自己抢鸡蛋羹吃，她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说了两句就把房门关上了，她越是这样，王改凤就越心疼。
倒是石开山看着石宝珠的态度心里头很不高兴，家里没缺她吃没缺她喝的，摆着这模样给谁看呢？
刚想说两句，就被王改凤拉走了，“你这是做什么，宝珠一直都是最小的，这突然又要来个小的，她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说着，又把自己做的那个梦告诉给石开山，“你说，我肚子会不会真是两个孩子？我看着我这月份也不大，肚子好像就开始鼓起来了。”
石开山心里也期待起来了，“真的，那再等两个月去医院看看。”
要是一下子来两个，谁都得夸他一句厉害。
有了这一出，刚才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
*
周佳禾坐在广播室里翻着报纸，自从石老二出名之后，来找她的人就多了。
周佳禾倒是不介意，反正就当听个故事。
自打她让石天明出名之后，也有人动了心思，想让周佳禾写一篇有关于自己的文章，谁不想出名呢，尤其是他们这些在公社当干部的人，想要升上去可太难了，上头的领导可能早就把他们忘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说不准通过报纸出名，能让领导想起他们来。
周佳禾听是听了，可要不要动笔，还要结合实际情况，毕竟某些事情你没做，她总不能歪曲事实吧。
对于社员来说，夸一夸倒没啥，可对于领导干部，她要是真夸大其词，回头发现与事实不符合，那回头上头领导不得找她的麻烦。
“周同志，我听说你们大队的同志晚上还在扫盲班学习呢？”周佳禾下班的时候，在门口刚好碰到了卢副社长。
“是啊，之前虽然来过扫盲班，可长时间不学，大家都忘记了，知识是需要巩固的，每天学一遍，学得时间长了，也就不会忘了。”
“那你说，咱们公社小学能不能也弄个扫盲班啥的？”卢副社长抓的就是教育方面。
对于大家私底下找周佳禾的事情，他其实也挺心动的，只是到底上头还有个石社长。
而且李书记那边也没什么动作，他也不好做什么。
“应该不需要吧，咱们公社这边的人文化水平咋说也比大队的同志要高啊，其实我觉得公社要发展，那还不如再搞几个厂呢。”
卢副社长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是太着急了，居然跟周佳禾说这些事情，“开厂子哪里有这么简单的，就咱们公社弄这两个厂子，还是因为石社长的人脉呢。”
“工厂弄不成，就弄个养殖场啥得呗，而且这乡下的环境，养着鸡鸭啥的应该没啥问题吧，这鸡鸭还能下蛋呢，咋样都有收入的。”
“公社弄鸡场鸭场？有些不太合适吧。”
“也不一定放在公社，看看哪个大队愿意弄养殖场的，可以把任务分配给他们，反正在公社名下，做得好公社也有功劳。”
看着卢副社长若有所思的模样，周佳禾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哎呀，我就随便说说的，您别往心里去。这天色也不早了，天黑了回去的路不好走，那个卢社长，我就先走了。”
说着，周佳禾骑上车子跑了，留下卢副社长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养殖场吗？
听着很可行的样子。
他思索了一番，调转车头往李书记家那边去了，在公社里，他们两个是一头的，这事他一个人肯定是搞不起来的，得找他商量商量，要是可行的话，这功劳咋样都得算他们身上。
周佳禾嘚啵嘚了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心情极好。
她是有意提这事的，石开山在书里作为疼爱女主的父亲，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跟着女儿享福，不过书里倒是没有怎么提他当上社长的。
但是现实是需要逻辑的，并不会因为他是石宝珠的爹，人家领导就提拔他当社长，能当上红云公社的社长，跟他在公社弄了两个厂子有很大的关系，至于后来为啥没再往上升她就不知道了，她总不能跑过去问人家领导是咋想的吧。
而且书里他直到后来退休也一直都是公社社长的身份，现在石宝珠的光环一半都转移到石天明身上，估摸着就更不可能往上升了。
但是另外两位有机会啊。
石开山可不是什么大度的领导，他们之间的梁子是解不开的，只是现在没空理她，别哪天又想起来要收拾她，还不如直接表明立场，要是李书记和卢副社长起来了，怎么也得念着她一些吧。
她也没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毕竟不成的话也没什么用。
回到大队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怪，她停下跟那些婶子打招呼，“菊花婶子，啥事这么高兴啊？”
“周知青回来了，我跟你说，知青点那个叫吴海胜的男知青走了，咱们今年能多分一口粮食呢。”
“他回城了？”周佳禾挑眉道。
“不是，被调到别的地方去了，”
看着大家因为少一个人能多分到一口粮食就高兴成这样，周佳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想着自己之前撞见了吴海胜的事情，觉得还是不大对劲，在黑市交易被抓住，没必要瞒着大家吧？
到底还是不放心，直接去找了大队长问问啥情况。
大队长不愿意多说，可他走哪儿周佳禾跟到哪儿，眼看着要跟到茅厕了，让他又见识到了这个周知青厚脸皮的程度。
“你是不是知道啥？”大队长看着周佳禾，想着周知青可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周佳禾也没否认，“之前他不是说他妈受伤了请假回家了吗？没过几天我去县城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他了，当时就觉得他有问题了。”
“那你咋不早说？”大队长瞪着眼睛看她。
周佳禾瞪了回去，“他是男同志，我是女同志，他要是发现了对我下手咋办？”
大队长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大队长抽了口旱烟，往周围看了一眼，这才道，“那个吴知青不是被调走了，他是被抓了，他在县城有个叔叔，被人逮到了，已经确认是敌特了。”
“敌特？真的假的？”周佳禾都惊呆了，她还以为那个人就是单纯的在黑市里混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身份。
“应该吧，上面的人应该不会查错，就说是那个吴知青还帮着把咱们国家的东西走私到国外，对了，还帮着敌特逃走呢，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周知青，我可没敢跟大队的人说，你可千万别说出来啊。”
这事情关系太大了，他都没想到就他们这个平和县居然还有敌特。当时听到那个吴知青跟敌特有关系的时候，他腿都吓软了，当然这话不好跟周佳禾说。
没说出去就是怕传出去，万一让漏网的敌特听到消息跑了就不好了，而且还会在大队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放心吧，我嘴严着呢。”
大队长不咋放心，毕竟周知青没事的时候会跟大队里那些碎嘴老娘们混在一起。
眼看着周佳禾走了，他刚把旱烟放嘴边就想起来一件事。
他记得周知青能一棍子打死一头野猪，她难道会怕一个男同志？
感觉那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
吴海胜是在县城的时候被堵了个正着，人家公安同志也过来通知了大队长一声，叮嘱他别说出去。
只是大队长没想到，周知青先前就撞见过一次，幸亏她没到处嚷嚷，要不然他还真不敢想会有什么后果。
经过这一遭，大队长看着那些知青们的目光都带着探究，搞这么一出，他是真害怕了。
就这还有人不识相往他面前凑，还是他本家的侄儿，是替自己媳妇来打听情况的，想问问那个吴知青是不是被调回城去了。
大队长冷哼一声，“回城？要是这么容易就回城了，哪里还有这么多知青下乡，让你媳妇趁早死了那条心。”
他们不愿意下乡，他还不愿意收呢。
第69章 吃瓜四
石开山觉得最近公社里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 可他看了一圈，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最主要的是他媳妇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肚子里真是怀了两个，让他一时间喜不自胜，更没空去注意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他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上面领导的批复已经下来了, 说是同意他们红云公社搞养殖场。
石开山气得直拍桌子，“你们两个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背着我搞这些小动作。”
他这话让李书记和卢副社长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们也是公社的领导，做这些是为了公社的发展，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了。
只是能不撕破脸他们也愿意维持那虚假的和谐，李书记主动开口道，“老石，这个法子是我想出来的，这段时间你太忙了, 就没跟你说。”
石开山却并不想听他们的解释，他只知道, 这是老李和老卢要联手对付他呢, 要是真让他们搞成了，那到时候他们在公社的话语权就压过了自己。
他心里很恼怒, 要是早一点知道就好了，现在上头的批复下来了, 这个养殖场哪怕是走个过场, 也是要搞的。
当然，要是搞不起来, 那上面的领导也不能说什么。
快速的思索了一遍，理清了头绪，石开山冷静下来，对着面前的两人道，“既然是你们想出来的法子，那你们就弄吧，不错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这不管是工厂还是养殖场，没点本事也是弄不出来的。”
到时候失败了，上头的领导会怎么想，他都不需要做点什么，他们就会跌下来。
看他这态度，李书记和卢副社长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担忧。人心不齐就是这样，劲使不到一块儿去，就怕老石在背地里给他们使绊子。
不过他们还是得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让人去通知了各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到公社开会。
这样急急忙忙的通知，让大家心里都没底，大队长想着周佳禾在公社，也算是他的一条人脉，也顾不得心疼自行车，都快把车蹬出火星子来了，看着人还没到齐，先去广播室找了周知青问问啥情况。
见他过来，周佳禾也不意外，离话筒远了些，跟大队长说明了情况。
“公社要选个生产大队办养殖场？”
“是的，大队长，我看咱们大队还是很有养殖优势的，你努努力把这个机会给争取下来。”
大队长没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有这好事其他大队不知道去争取吗？说得好像他一开口就能争取到似的。
周佳禾看着他道，“其实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李书记和卢副社长上心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报给了上面，只不过石社长那边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太高兴。”
大队长懂了，其实领导的事他不太想掺和，可谁让周知青在里面搅和了一遭呢，她还是他们丰收大队的知青，就是说跟他没关系，领导也得信啊。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到时候我见机行事吧。”大队长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才说道。
他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如果真有这个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开会的时候，石社长先当着大家的面说了一通话，让众人心里都有些打鼓，听着感觉像是在敲打他们一样。
听到李书记说选个生产大队搞养殖场的时候，有的大队长就不作声了。
有几个倒是想试试，可是瞥了石社长一眼，到底还是歇了心思。
看着没人吱声，石开山拿着自己的搪瓷杯子坐在凳子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可不是他不同意，是底下的大队不乐意，就算是领导来了也没法子。
卢副社长也有些急了，李书记却是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着急。
“各位同志，我知道大家有些为难，不过我们这个养殖场计划是上面领导同意的，公社这边也会给办养殖场的大队给予帮助，要是办成了，也能为大队创收，大家再仔细考虑一下，不用着急，给大家几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再告诉我们。”
石开山跟着附和道，“是要考虑清楚，李书记说了办养殖场的好处，我也不是打击你，有好处自然也是有坏处的，大家伙都没什么经验，一股脑的冲上去，失败了可能会损失惨重。”
他这一开口，本来还有一两个跃跃欲试的，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大队长倒是心动了，他想要试试，只是没人作声，他也不好意思冒头。看石社长的样子还挺反对他们办这个养殖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