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鹿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4 23:01:39

  思由及此,秦葶便觉着心口一阵恶心传来。
  若他是图钱还好,若是图旁的,倒真让秦葶觉着一阵恶寒。
  “他......”秦葶欲言又止,一想着,这厮方才入了自己房间的事,若传出去只怕有损名声,话峰一转便改了口风,“他好像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我一开门便这样了,大概给自己摔晕了吧。”
  在场之人自是不信这一说法,门房更是机灵,“夫人,这般说出去旁人也不能信,要是问起,就说他夜半图谋不轨,让咱们护院给拍晕了。”
  “随便,你们看着处置吧,将他送官去最好。”
  秦葶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比起方才的惊吓,她更在意那个人。
  本来这事闹的该是她害怕,可从前刘二可比这吓人多了,经过一次,便不怕了。
  得了令,众人将半死不活的陈达给架着走了。
  何呈奕下手不轻,那抵门的杠子竖在墙角,用着倒是衬手。
  四下安静,门外终于没了动静,她也知何呈奕不会再轻易现身,转身便回了房去。
  良久,何呈奕才从□□中探出身来。
  早就躲到房上的暗卫再次跃下地来,今日能让这种人溜进院子,已是他的失职,于是便跪地想要请罪。
  这里离秦葶的房间近在咫尺,何呈奕生怕她突然出现,便同眼前人轻挥了手,二人拐到角落里去。
  那陈达是邻居,和普通的小贼正有区别,未必会踩点,也更难发现。
  方才之所以何呈奕要自己亲自跟进去,是怕暗卫下手没个轻重,会吓着她。
  方才入室太急,虽屋室中没掌灯,可他还是怕被她认出来。
  或是,她已经认出来了,若非如此,她不会那般淡定不乱。
  何呈奕猜不到后果,也不想去猜,只垂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将那个叫陈达的腿打折,让他这辈子爬不得墙走不得路。”
  暗卫应声:“是。”
  何呈奕这才小心的从角门离开。
  他自认为做的很完美,可关心则乱,就在他慢步轻轻的自秦葶窗前走过之际,秦葶暗中窥在纱窗之边,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那气息,那种感觉,那做事的手段,是何呈奕没错。
  隐隐听到门声响动,秦葶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她独自在窗边贴靠了良久,心情复杂,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甜。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只要何呈奕在她的身边,她便不必担心太多。
  “何呈奕,护我的人是你,吓我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她于心里默念道。
  作者有话说:
  第 129 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痘
  陈秀才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但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他也算是个通情达礼的人,见自己的儿子做出这么无法无天的事, 一张老脸便觉着无处搁,且随他去了。
  谁知那陈达怎就摔伤了腿,两条腿骨皆折断, 而后被关在牢中便发起高烧来,随而半死不活之际便冒出痘症来。
  可将牢中狱卒吓的半死,还以为是得了天花,几经郎中细细辨认,天花倒不似,不过是水花。
  虽不及天花治命, 可若是得了照顾不好也易丢命,且一不小心抓挠了脸上便会落下疤痕, 成了麻子。
  府衙本就不乐意难为读书人之后, 加上他又得了这病,生怕着人,便连夜将陈达送回了陈府去。
  陈秀才觉着没脸见人,几经同秦葶赔罪, 秦葶瞧他已经这么惨, 也没爱同他计较,得过且过了。
  只是隔了没过一日, 秦葶也发起烧来。
  病来如山倒, 明明在夏日里,这病也来的蹊跷。
  这消息传到何呈奕的耳朵里时, 已经是第三日。
  自打那日在小宅里出了那档子事, 何呈奕便整日觉着心里发虚。
  整日想着是不是秦葶已经把他认出来了, 或是在生气,或是在害怕,亦或是心头一怒而起,离了京去。
  这让他很是惶恐,开始有些后悔那日不应该他出头。
  “陛下,宫外面传来消息,秦葶病了。”齐林这阵子忙的紧,几乎成了宫里宫外的传声筒。
  何呈奕正忙着批折子,听此言,手上的朱笔被他重重搁下,朱砂染的四处都是。
  “怎么了?”他眉目沉下问道。
  “回陛下,已经看过郎中了,是痘症,前两日发烧,喝了药下去不顶用,今日痘子才发出来。”
  齐林在这不咸不淡的说着,可何呈奕心底却有一股火直窜脑顶,“病了三日,却无一人来同朕讲,你们是做什么吃的!”
  见他怒起,殿中宫人连同齐林皆一一跪下,齐林忙解释道:“ᴶˢᴳᴮᴮ回陛下,前两日以为只是普通的着凉发烧,秦葶自己也说药吃下去便没事了,哪知第三日便严重了,这才知道她一直病着呢,那头的人便紧忙跑去冷府报信,郎中去把了脉,方知是痘症。”
  “朕去看看。”他按着桌案站起身来,大步迈下殿阶。痘症虽不及天花,但也好不到哪去,可大可小,轻视不得。
  “陛下,可万万使不得啊,痘症是会传染的,您若是没发过,很易被传染,龙体不能损伤啊陛下!”
  齐林忙跪扑在地,拦了他的去路。
  “滚开!”何呈奕又将齐林一脚踢开,眼中怒意正盛,“叫上宫里的太医,随朕一起,她若是有半分闪失,你们谁都别想活。”
  眼下,他也顾不得许多。
  何呈奕别无所求,只想看到活蹦乱跳的秦葶。
  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这间在如意坊并不起眼的小宅。
  太医站了满院,何呈奕先命人将晗儿送到冷府去,而后甚至连掩面的帕子都不戴一个便直挺挺的往秦葶的房间里冲。
  众人相拦,都被何呈奕骂回来。
  此刻秦葶整个人已经烧的不醒人世。
  面色霜白,脸颊两侧又透出异样的红。
  额上有两个小痘突出皮肤。
  许久不曾见过,再见竟是这般,何呈奕心口泛疼,将旁人都赶到一旁,大步近前。
  指背探上秦葶的脸颊,滚烫在手。
  他沉目轻咬了牙关,虽然房间里的人无一人敢发声,但他却仍然觉得吵闹。
  稍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朕自己照顾她。”
  众人虽觉着不妥,可何呈奕的脾气都清楚,也不敢逗留,都轻步退出。
  此下房间里又仅剩下他们两个人。
  太医给开的方子里有安神药,是为了让她睡的沉一些,以免身上发痒便抓挠起来便落了疤。
  这会儿秦葶睡着了。
  可她还是恍惚着觉着好似听到了何呈奕的说话声。
  想睁眼,睁不开,身上似绑了百斤重的沙袋。
  许是知道她在病中,也知她服了安神的汤药下去,何呈奕这才胆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说话。
  他俯身下去,手掌轻轻拍着秦葶的发顶,用极其轻柔的语气说道:“秦葶,别怕,我在。”
  明知秦葶曾不止一次说过怕的就是他,他也要这样说。
  秦葶沉拧着眉,竟将这些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头晕脑胀的,她却觉着一定是何呈奕来了。
  勉强将眼睁开了一条缝隙,眼前那张脸很模糊,但是他没错,“何呈奕.......”
  她唇齿微张,说话都很费力,心头却是压不住的欢喜,“何呈奕是你吗?”
  嗓音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
  他猜想秦葶当是很厌烦他的,即便是她病中问起,何呈奕也不敢贸然回应,随意打着马虎眼道:“你是不是做梦了?”
  秦葶浅闭了眼,试图挪动了身子,“是做梦吧。”
  何呈奕哪里会这么温柔呢,她心想。
  他常掐着自己的脖子放着狠话。
  明明有时候很在意,偏偏就嘴硬着说些难听话,将她越吓越胆小,越推越远。
  “那天......也是你吧......”秦葶好似在说胡话。
  让何呈奕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回他没敢应声,秦葶抬起手,想要去抓额头的痒,却被他一把拦下,手被何呈奕攥在掌心里,“痒了也别抓,会落下疤的。”
  秦葶当真就乖乖的不使劲儿了,任由他攥着手。
  “还痒吗?”她听到他低声问。
  秦葶点头。
  何呈奕身子探离的她更近了些,轻轻朝她额头上吹着凉气,为她解痒。
  他离的近了些,秦葶闭着眼闻到他身上的松香气。
  许是病中多愁又多思,这一刻秦葶听到他的声音竟然酸了鼻子。
  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自他的掌心将手抽出,反手抓住了他的指尖儿,“我这病传人的......”
  “嗯,我知道。”
  “你从前没起过痘症。”
  “嗯,没起过。”
  “那你回去吧,回宫去吧。”
  那头没再应声。
  此时只听着房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有太医脸上蒙着巾布入室,亲端了汤药过来,“陛下,药好了。”
  何呈奕连多一眼都没瞧看他,只扬了手道:“将药搁下出去。”
  再次听到门声响,何呈奕端过墨色的药汁子放到床边小几之上,轻舀一勺子吹了又吹,适温时才送到秦葶的唇畔。
  躺着喝药着实费力,他便起身过去将秦葶自床上抱起,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小臂上,再一口一口的将汤药喂给她。
  秦葶烧的糊涂了,先前又喝了安神药,只随他如何摆弄如何是。
  病中恍惚,当真让秦葶分不清是梦是真,是宫里还是宫外。
  一口接一口的苦汤子喝下,秦葶的头朝她臂弯里扭了扭,突然说道:“你总是欺负我。”
  持汤匙的手一顿,何呈奕轻抿唇角,自嗓子里挤出一句:“嗯,何呈奕不是人。”
  “你总是掐我的脖子。”
  这一声,便又让何呈奕心下一酸,“嗯,再不掐了,你若不嫌弃,我便让你掐回来,掐个够,只是,你肯吗?”
  听到嫌弃二字,秦葶心口便又酸动起来。
  她什么时候嫌弃过何呈奕呢,就连他是阿剩时都不曾嫌弃过啊。
  她也爱何呈奕的,真的喜欢,只是后来他总瞧不起她,她便怯了,便不敢再喜欢了。
  她不想看着何呈奕娶别的女人,不想看着何呈奕同旁人在一起,但这些她从来都没同他讲过,生怕说了,只换来他的一句“你也配。”
  只能嘴硬心也跟着硬起来,一遍一遍洗脑说自己不在意他。
  病,有时候也是个好东西,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秦葶一滴残泪自眼角滑过,正落在他的衣袖上,夏日衣衫单薄,很快便透到他的皮肤之上,一片湿润。
  “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光明正大的对我好呢?”秦葶再次侧了侧身,胡乱抓了他身前的衣襟,闭着眼问,“你如果有我兄长待我一半好,我就不讨厌你了......”
  一提兄长,又让何呈奕倒吸一口凉气。
  他好像终于明白了秦葶想要的东西。
  只要让她随时感觉到他在疼她,爱她,护她就好了。
  这就是她要的安心和自由。
  根本无关身处何地何方。
  暂将汤匙放下,他双臂环住秦葶,脸歪在她的发顶,“若是我待你比你兄长待你要好上百倍,你乐意回来吗?”
  秦葶闭着眼没再说话,她嗓子疼的似有刀片在划动。
  她当真用此刻不太灵光的脑子细想了想,若是如此,她会答应的。
  即便喝了药,可秦葶的烧仍未退下,反而是脸上的痘冒出更多,身上亦是。
  怕她忍不住下手去抓,何呈奕日夜不敢合眼,轻扯着她的手,片刻不敢怠慢,实再熬不住了,就将秦葶抱起放在怀里,而后自己轻轻环住她的,就这样生生硬熬了两天两夜。
  最后秦葶的烧退下,身上的痘也基本都发出来,何呈奕知,烧退了,人便清醒了,他生怕又惹了秦葶不高兴,趁她清醒过来之前,提前回了宫,根本没看到,秦葶在清醒过来时的满目失落。
  她当真是喜欢她病时的何呈奕的。
  会温柔好声又好气的哄着她。
  若他一直肯像病时那样,秦葶宁愿一直病着。
  痘症来的快去的也不算慢。
  半个月后身上发的痘便结了痂,顺而脱落,愣是一颗疤都没落下。
  她身子好了,何呈奕也再次消然无声,就似从未来过。
  秦葶每每提笔想同“小双”写封信,可笔墨在前,久久不曾落下,亦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唯有一点对她来讲是有些可怕的,她惊觉,她好似已经开始有一点点想念何呈奕了。
  而且这种感觉在日益扩大,大到她已经不可忽略。
  小丸子在一天天长大,眉毛也浅浅的长出来,那张脸几乎是从何呈奕脸上拓下来的。
  夜里,趁着小丸子睡熟,秦葶起身来到窗边桌案,轻研香墨,特意取来了一张黄花压的信纸,在上面工整写下几个字。
  信纸装封,以蜡封口,信封上写的仍是蜀州的地址。
  她轻步出了门,唤来一直帮她寄信的刘婶,将信交到她的手上,“刘婶,这个明日帮我寄出去。”
  刘婶接过,并未觉着有什么不妥,满口应下。
  秦葶回了房,隔窗望着天上的月亮,细细回味着那日她病时,何呈奕同她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隐隐心动,又有一点隐隐的后悔。
  她猜想着,何呈奕此刻会不会很得意,又不敢肯定自己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
  脑中一时有些凌乱,又有些小鹿乱撞似的惶恐。
  若少女情窦初开,怕他又厌他。
  ......
  鸡鸣才啼,秦葶心里装着事儿,一下子便醒了。
  第一反应是看小床里的肉丸,睡的香甜,只是不知何时尿了。
  熟练的取来一块干净的尿布给他换上,而后穿了衣裳出了门去。
  将换下的尿布丢在院中的空盆中ᴶˢᴳᴮᴮ,才想回房时,目光突然扫过后院的角门。
  自病好后便不曾出过门,此刻她突然很想出去看看到底墙下还有没有脚印,他有没有来过。
  伸手将门栓抽到一侧,门声响动,随着门的缝隙缓缓拉宽,正有一道人影,迎着将来的晨曦立于角门正前。
  那人长身挺立,换下往日一身严肃黑袍,转身着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双手垂至身侧,其中一只手上,还捏着一纸压花信纸,上头隐隐可见墨迹。
  见了那张脸,秦葶的心猛跳一下,竟不是恐惧,不是无助,而是一如昔年乡间阡陌间,不经意抬眸间看到那张俊朗面容时的惊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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