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劭庭恶趣味攀升, 凑到她脸颊边,低头抚摸着光滑白皙的小腹, 淡淡补充:“说不定这里已经有杀人犯的种了。”
“真是可怜。”
温桐狠狠打了个激灵, 下意识蹬出去一脚, 边往后挪边摇头:“你别胡说。”
江劭庭“嘶”了一声,牢牢握住差点踢中自己的坏东西, 用力捏了捏脚踝警告:“弄坏了我看你以后找谁爽。”
温桐又被他扯回胸前,认真观察对方云淡风轻的脸,才敢试探道:“江总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温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拧眉将被子拢紧了一些,“我要是进监狱了谁给你发工资?”
照发不误。温桐在心里偷偷怼回去,他自己要开这种玩笑,还不给别人怀疑?
“以后别说了,不吉利。”她抬眸认真嘱咐,还想再问问有关于他父母的事情,“伯父伯母——”
“很晚了,睡觉吧。”
冷不丁的打断,她再不识趣也能听出对方的弦外之音:不该管的别管。
温桐松开他,转头面朝另外一边,对着衣帽间一排整整齐齐的衣服出神。
之前落在她家的那件黑色丝绒西服依旧在第一件,应该是很久没穿过。
江劭庭抚上她的肩膀,见某些人不为所动,强行将人扭回来,问:“发脾气了?”
温桐阖着眼不吭声。
和上次生日想问他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一样,避而不谈,她想多了解他一点始终找不到机会。
她只能看到他想让自己看到的。
“没。”温桐挤出一个词,鼻尖莫名涌上一股酸涩。
她并不生气,只是有点难过和失落,她是愿意告诉他任何事情的。
如同在情感的天平上不断加上砝码,眼看着自己这边已经重重沉了下来,她迫不及待想让他也多放上一些,让天平保持平衡。
可他不愿意再加砝码了。
身体缩成一小团,不用看也知道情绪低迷,多半是因为刚才打断了她的问题。
“你问的事情牵扯很多,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江劭庭亲了亲她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不生气了,不是要故意瞒你。”
对上他明亮专注的双眸,温桐忽然产生一种给人添麻烦的内疚,垂下睫轻声嘱咐:“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我也想多为你分担点。”
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情,物质上自己给不了回报,只想在其他方面多反馈一些。
柔弱而坚定的小脸蛋,无异于给他灌了一剂心神荡漾的药,江劭庭用指腹细细描绘摹她的轮廓,哑着嗓音:“桐桐已经帮过我很多次了。”
温桐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对方带着她的手握住熟悉的热度。
她红着脸立马抽回来,在男人的取笑声里钻进他的怀里准备睡觉。
进入12月中旬,滨海基本不见晴天,接连数日都是灰蒙蒙的阴天,听当地人只有等到下雪时分景色才会好看一些。
温桐大概率等不到滨海的初雪,出差前往京港的日子已经提上议程,这两天开了好几个中级会议商榷具体规划。
“还是赶紧让我过去京港吧,不然人还没出发,开会就开得累死。”Luis是夏晚的品牌,整个大秀她都得全程和Colour那边的人对接推进,两人刚从会议室出来她便忍不住叫苦连天。
温桐负责的珠宝起到锦上添花的点缀作用,因此不是联名合作的重点,事情也不太多。
“坚持完今天,明天就坐飞机了。”她一边劝慰一边从夏晚手里接过一沓文件夹。
“之前合作的流程没有这么复杂,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想的,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像套娃,越扯越多。”
“估计就是想在CEO面前表现,才搞这些冠冕堂皇的。”
温桐不太清楚之前的流程是怎么样的,先附和了两句,随后转口说:“但我觉得江总不是个看重场面活的人。”
迈步走上连梯,手一滑文件掉下来几个,她弯腰去捡,继续说:“他看起来就比较务实。”
夏晚也没停下,见她手里其他的资料袋正摇摇欲坠,低下身子伸手整理,“是啊,所以我更不理解那群人在瞎忙活什么。”
“江总怎么会是那种人。”
温桐点头应和,正准备拾起右后方的策划案,眼前忽然出现笔直的西裤。
旁边的夏晚倒吸一口凉气,颤颤巍巍问好:“江……江总。”
没有什么比背后议论别人被当场捉住更尴尬的事情,好在说的不是坏话。
温桐接过他帮忙捡起来的文件,恭谨道:“上午好,江总。”
上次从他家回来后,各种事情交杂在一起,有段时间没去半山风光。
她微微抬起眸。
黑色粗呢大衣,打的暗红色领带,还莫名戴了眼镜?
银丝眼镜,看起来更加深沉禁欲了。
“占用温策划几分钟时间,不知道方便吗?”
话音刚落,夏晚如临大敌,立刻向她投去担忧的一瞥,挤眉弄眼示意拒绝掉。
温桐回给她一个笑容,朝男人颔首:“有空的。”
见此情形,夏晚主动抱走她手上的东西,三步一回头生怕出什么事情。
温桐忽然懂了上次他说的。
偷情的感觉。
“去那边说。”江劭庭看向露台,阔步走过去。
她同步跟着上前,滑动玻璃门刚合上就被拽进他的怀里。
背靠墙壁,温桐害怕有员工突然进来,没抱两分钟便想钻出去,奈何对面男人跟堵结实的铁墙,怎么都推不开。
“什么时候去京港?”江劭庭抬起她的下巴,顺手掐了掐脸颊两侧的软肉。
“明天。”
大衣翻领是毛绒绒的材质,看起来相当暖和,温桐遵从内心想法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
江劭庭由她贴着,眉心微蹙:“怎么这么快。”
“不快了,再等下去都要到新年了。”熟悉的清冽味道,闻上去安心而放松,她干脆靠着他闭眼小憩。
江劭庭被她一说才想起来已近年底,抚着她的后脑勺提议:“今年一起过年吧。”
温桐仰头看他,没怎么犹豫应下来:“好呀,来我家,刚好我们三个还能一起打牌呢。”
“我们三个?”
“对啊,我,哥哥。”她环住男人的腰,激动补充,“还有江总。”
江劭庭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捏了捏她的手背再次开口:“还是我们两个吧,不然干起事情来不方便。”
透过眼镜,目光尤为暧昧迷离,温桐情不自禁踮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男人正沉浸在她的热情里,下一秒冷水就泼了下来。
“不行,我不能让哥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不知为何,他想起一个通俗易懂的数学原理: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能不能说说你那哥什么时候结婚?”
温桐嗔了他一眼,回答:哥哥都没有女朋友,怎么结婚?”
江劭庭能感觉到这傻乎乎的小混蛋确实对她哥没那种感情,但她那个哥哥可就不一定了。
同是男人,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当天晚上我们回半山风光。”见她竟然还有想反驳的念头,江劭庭直入主题,“总不能我们做的时候,你哥在门外旁听吧?”
温桐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对他这种诡异至极的联想很是无语。
江劭庭当她默认了,侧眸看了眼阴沉的天空,叮咛道:“京港比这边冷很多,记得多带厚衣服,别着凉了。”
“好。”
翌日,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降落在京港国际机场。
和他说的一模一样,温桐刚下飞机就被冷风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寒气“咻咻”刮过耳畔,刺得生疼。
不同于滨海的温润湿寒,这种城市干燥而严肃。高楼大厦林立,往前走两步,又出现了一座座古朴的院落,新与旧的交织明快而鲜艳。
夏晚被风吹得只差没把脑袋缩进羽绒服里,嘴里却还在念叨昨天的事情:“他真的没找你麻烦?”
说好的几分钟,结果大半个小时后才回来,吓得她差点以为被CEO误会她们说了他坏话。
“真没有,只是中途其他部门有急事,我在外面等了很久。”温桐的谎话信口拈来,唯有眼神闪烁不定。
“吓死了,江总怎么神出鬼没的,我都以为要被炒鱿鱼了。”夏晚满脸后怕,用冻僵的手解锁手机查看打的车还有多久到。
下飞机后两人去餐馆吃了点东西,因此没有和大部队同行,现下在路边等车。
路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踩上去簌簌作响,温桐牙齿打颤,不断哈气暖手。
正冻得血液流通不畅,恍惚间听到背后传来一句清冷的女声。
“学妹?”
第65章 凛冬
距离上次见面还不到半年, 温桐却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猛吸了一口寒风才回过神来。
“学姐。”她握紧行李箱拉杆,无意中瞟到对方手里提着的纸袋,怔愣片刻后才接上话, “好久不见。”
陈依棠将手提袋往上提了一点, 问:“你是来这边找工作吗?”
见她视线在自己手上停了会, 陈依棠甜甜一笑,垂眸温柔抚了抚凸起的小腹,“这是我刚和初霁在商场买的婴儿用品, 不久后这个小家伙就该用到了。”
许是怀孕后自带母性的温和, 那张高傲英气的面庞也多了几分柔软。
温桐没想到他们进展这么快,在她看来这种尴尬的关系实在没有寒暄的必要, 不亚于给双方添堵, 但来都来了,她也不能不理人, 僵硬献上祝福:“以后一定会是个可爱的宝宝。”
陈依棠将鬓边的发丝撩至耳后,目光扫过她被风吹红的脸颊, 提议道:“你刚来京港还没地方住吧,要不要去我们家坐坐?”
“不用了。”夏晚出声打断她的话,补充,“我们来这边出差, 等会去洲际酒店落脚。”
“这样,洲际酒店……”陈依棠红润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指尖不禁蜷紧了些, “需要送你们过去吗?初霁等会就到, 这么久没见我们刚好聊聊天。”
温桐不太习惯她的殷切,和陆初霁更没什么好说的, 看向穿梭的车流回答:“我们打了车,应该就快到了,不麻烦你们。”
也好,有需要的话记得联系我们。”陈依棠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从车上下来的司机,微微颔首后合上车窗。
蓝调的天,干净萧瑟,看不见一朵多余的云,路边的老树光秃秃的,轻易可以透过枝桠缝隙窥见大道的尽头。
万物肃杀的美感,令人深感孤独与寂寞。
等到汽车远去,夏晚揣着兜用手肘撞了撞她,“她是不是看不惯你啊?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温桐搓着冻僵的脸蛋,说出的话立即化成一团白雾,“没有吧,不是挺客气的。”
“我的老天,你没感觉她就像城里人打发乡下来的穷亲戚吗?”夏晚拉紧羽绒服帽子抵御寒风,愤愤不平,“要不是我拦着,你就被拉上去了。”
远远看到打的车来了,温桐搪塞道:“那我下次躲着她一点,好冷,我们赶紧上车。”
她对人际关系一直比较钝感,要不然也不会当初莽撞地亲了江劭庭一口,上次提到这件事那个男人还声称是自己在勾引他。
江岸集团不缺钱,出差订的洲际酒店是京港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虽然比不上半山风光,但也相当不错了。
夜晚,她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落地窗外的高楼流光溢彩,点亮的光如同永不坠落的星辰,璀璨耀眼。
华灯初上,正如迈入感情里的暧昧氛围。温桐趴在边缘静静眺望远方,她来到的第四座城市,首都,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捡起来丢在地毯上的手机,接下视频电话。
因为正在泡澡,温桐只探出脑袋瞧了瞧他在干什么,没看到人,棕色桌棕色书柜,好像是公司的办公室。
“江劭庭。”她尝试性喊了句。
这种正想着他就打电话过来的感觉踏实又充盈,她的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
等了会没人回答,她凑近了一点。
蓦地闪现出一张挑不出瑕疵的脸。
四目相接,江劭庭眸光一黯。
雪白的酮体泛着热气的粉晕,锁骨下还汩汩滴着水珠。
这个女人,又在出差的时候不老实。
“温桐,你在一个正常男人面前什么都不穿是个什么意思?”
尾音还在空中,屏幕已经黑了,紧接着响起一阵扑腾的水声。
温桐忙不迭在架子上扯了条浴巾遮住上半身,确定什么也看不见后才把手机翻回来,难为情地表示:“我还在泡澡,不是故意的。”
江劭庭自然不会以为她是有意为之,她要是会这种事情自己的位置都能让她来坐。
他只瞟了眼裹得严严实实的某些人,不屑道:“遮什么,你哪里我没见过。”
“也不知道谁刚才怪我不穿。”温桐盯着屏幕下方的按键,暗戳戳回嘴。
“怎么不说大声点?”
“……”
即便两人已经有过深入交流,但从心底她还是有点敬畏这个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男人。
或许是年岁带来的压迫感,也可能是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多数时候她并没有勇气也不想激怒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