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下衣杉,起身笑道:“你是除了潋滟第一个见得到我的女人。”
“也是第一个不愿向你屈服的女人。”
长凌仰天长笑:“哈哈哈……欧阳霜忆,逞什么强,你迟早是我的女人。”
“我不会是司马家的媳妇。”说这话时,她不愿意再看他一眼,然而堂兄的话,却让我和她同时震惊!
“如果是凌风叔叔的儿媳妇呢?你愿意当吗?明雾宣那小子喜欢你呢!”
霜忆迟疑抬头,眼中竟有淡淡的水雾,她苦笑:“那小子半不正经的……”
“可是你就是喜欢他那样的人!”
“……”
堂兄的话,霜忆的话,使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到底是为什么?堂兄和我又见过几次面?他凭什么就判定……难道,我对霜忆表现得真那么暧昧吗?她是堂兄的未婚妻啊……
第14章 第四章
霜忆被堂兄软禁了,就是说,我也要转移保护她的地点了。
那烈焰楼大是很大,可是一点也不好躲!好不容易摆脱了一个人疑惑的目光,却又突然感觉另个人的目光朝我呆的地方射来,我只能飞啊飞,躲啊躲。
无所谓啦……只要那笨丫头能安然无恙,我就是腿跑累死也没关系啦……欧阳叔叔,如忆阿姨希望我好好对她,我又怎么能逃呢?
几日里,一直是潋滟服侍霜忆的起居,除了她,任何宫女都没法接近玉女神医,甚至无法接近欧阳霜忆所居的白楼。
那座楼,白玉雕砌啊,浑然一股白,不免成为烈焰楼的焦点,听说,在欧阳神医没搬进去前,王主便早修造了。
这么说,长凌对霜忆好象很……用心……可到底用的是什么心?江湖中谁又知道?
那日,我伏在白楼上,听着姐姐和那笨丫头的谈话。
霜忆看姐姐的眼神中浑然没有恨意,充满柔和,倒是潋滟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她温柔地掀起她的衣袖,柔声道:“龙魂刀伤还好吧?”
潋滟像是受了惊,挣脱霜忆,惊异打量着她,我才发现,这个司马潋滟已经不是三年前充满天真活泼的堂姐了,她的目光冷了许多。
霜忆温柔替她拉好袖子。
“无论你变得怎样,你始终是我的潋滟啊……只是我不明白,司马叔叔和上官阿姨怎么会允许你和长凌……这样……?”
潋滟再度一惊,接而凄婉道:“霜忆……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能尝到失去亲人的滋味……何况,我不信如忆阿姨就这么死了……”
霜忆目光一紧,将她拥入了怀里,不再过问。
“上官阿姨还没火化吧?”
“恩……”
“你愿意帮我吗?”
“……”
“成交吗?”
*** ***
我倒是想看看,霜儿她是如何妙手回春的,看来这回还真有死人被她从棺材里拉起,只是我仍不太相信,这就叫不死不救的吗?哈哈,我以为她是死了也不救呢……
自从答应了潋滟,她显得更为沉静了,翻看的却都是最最基础的医书,我对她的用意并不十分清楚,只是看到了世上多了另个赛华佗,她也许是胜扁鹊的吧。
绿树浓阴,楼台倒影,水晶帘雨,花香馥郁……她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水气迷雾的白玉楼里,她用纤长的手指轻轻翻着书页,一身素白的衣纱有着说不出的仙气。
……
“记住潋滟,在沙漠之甍里采集每日露出时的金莲花之露,每日日落时采集绿柳树之叶,它们的灵气放才能抑制住女神龙体内的气息不流失。”
……
潋滟是带着疑惑听这话的,但还是相信了,她的眼光告诉我她独自去了沙漠之甍,也没有告诉堂兄……也许堂兄是对不起他娘的吧。
那日,烈焰王主又再度来到了霜忆呆的白楼,似乎还有不少酒气。
“多喝酒伤肝。”
我听着霜儿这么说出,目光中流露出丝丝关心,她扶堂兄坐下,倒了茶。
“这……”王主才要喝茶,却忽然一顿。
霜忆微笑:“这是家母采集的荷花瓣,我也就把它做成茶叶了,想想荷花清爽怡人,恐怕对‘杂气’也很有效吧。”
“我听娘说……”司马堂兄喝下茶,说道:“这荷花是二十几年前采的……你又是怎么保存那份新鲜的?”
“你忘了家父是神医了吗?他有本领封了我怎么没本领封了这荷花的清香?况且,我也能做到……”
王主看着神医的目光接而一变,起身欲离去。
“等等……!”使我吃惊的是,霜忆喝住了他,小碎步追上,把一包荷叶包着的东西给了他。
“里面有些清凉解毒的茶叶,记住每日用膳后冲泡服下,还有……山珍海味少吃为好,酒……更是别多喝。”
堂兄带着复杂意味瞅着眼前的少女,迟疑着接过,便不再说话,尽自离开了白楼。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完后顿时气得趴在了屋檐上……死丫头……笨丫头……那人可是要占有你的……你还对他那么好……怎么也就从来没见过你对我好过。
我便从怀里拿出块丝绢,上面还有着淡淡的血迹。
三年前,陶瓷划破我的手指,她很细心很细心地替我包上了。
丫头……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
*** ***
这些日子以来,堂兄几乎天天去白楼,而我,也是天天在那边偷看——其实那哪能叫偷看呢?我是在保护她啊……可是,如果我要保护她,又何必每次在自己热血冲上心口时仍然在一旁看着?
好几次,堂兄他几乎快扒去了霜忆的衣裳,几乎快占有她了,我也几乎快冲上去了,可长凌却倒下——终究是逃不过玉女神医的那一击啊……
霜忆看着昏睡中的司马长凌,眼中无限复杂深邃。
笨丫头……
你是喜欢他了吗?
你是在爱这个年轻的霸主吗?
我的问题使我痛苦了好久,郁闷了好久,几次都想回去当我小小的神月教主了,然而少女哀伤的神色让我不得不停步。
终于有一天……
王主再度来到了欧阳神医的白楼,他这次吐得更厉害了,连在房顶上的我都能闻到丝丝的腥气。
“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
她有些盛怒,边照顾着他边责备道。
司马长凌突然抬起了头,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硬生生地把她往下按!
然而,他并没对她怎么样,只是问道:“你喜欢我吗?”
气息瞬间像是凝结了,霜忆的眼中有着不一样的深邃,我看得出她在挣扎,内心和我一样在挣扎吧?
“上官阿姨知道会伤心的。”
“不……她不会……她早已去了那个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
“你知道吗?哈哈……江湖人都说我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的才情,我的霸气……完美无比的结合啊……嫁给我,你便能拥有我的一切!”
她闭上双眼,接而,轻轻地推开了司马长凌,整理着自己的衣杉,眼中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对不起……也许我是真喜欢那个半不正经的小子吧……”
话刚道完,霜忆的目光忽然一变,而司马长凌应声倒下,怪不得她方才不反抗,原来……原来这个笨丫头还有聪明的时候!
我顺势,飞下屋檐,打开了房门。
心在狂跳不已,终于可以结束那种追随的保护了啊!
“公子……你是……”
她并不惊奇有外人闯入,疑惑着说出。我有些气闷,笨丫头怎么可以不认识我?不过也难怪啊,三年都只是我看着她,她并没有看着我啊……
我笑逐言开,用金边折扇敲上了她的头:“笨丫头,本少爷辛辛苦苦看着你长大,辛辛苦苦保护你,你就这么对待本少爷啊?”
少女的眼光疑惑:“公子你到底是谁?”
心里忽然略过丝不安,她怎么回事?难道忘了以前我一直拿扇子敲她头的吗?她不会……我顿时气得跺脚:“啊——笨丫头,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到底怎么了嘛?”
霜忆委屈柔声道:“我真不认识你……”
*** ***
那一夜,我没有睡在白楼屋顶上,而是找了家客栈,我睡上了最舒适的上等房,床好软,好舒服,但是为什么心里会如此孤苦?完全没有看着她睡觉时的满足感。
……
“我真不认识你……”
……
她怎么会这样?只是开玩笑吗?何必呢……霜儿?
是江湖使你麻木?还是你真爱上了堂兄?……不对,你明明在听到“明雾宣”的字眼后眼里泛起水气啊……
孤心赶月,何处是归啊……
第15章 第五章
那个笨丫头现在又怎么样了?睡了吗?夜恐怕已经很深了,可是本少爷还是不敢保证她是否还在伺候堂兄——这是不是他们未来生活的照影?一个才情非凡的的玉女,一个气势凌人的一方霸主……即使再出众,最多所拥有的也只是普通夫妻的生活。
缘殇梦渺顾影堪悲。
今夕何夕慕君情重。
我曾经看着如忆阿姨含着楚楚的泪写下这样的诗句,那时自己还很小,她也很年轻,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如忆阿姨恐怕早就去四方城找霜儿了吧?但是——
她为什么会在江南的?
夜愈深,息愈浓,月琉璃,人愈悲。
躺在床上,我抬起手指,那白玉扳指在夜色中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
……
“李如忆真的是那种很好很好的女人!”
“浑小子,当初是谁怪爹把你送到那去的!”
即使是嘲笑人,弄月公子还是不失那种风雅啊,爹用他的弄月扇敲上我的头,目光却随即变得深邃不可测。
“要我说,你当初怎么不干脆娶了她!知己是什么都能让的吗?”我懒懒打个哈欠,在这午后风雅的欧阳宅庭院中昏昏欲睡。
爹没说什么,只是笑笑,问我道:
“那……你爱霜忆吗?”
透明的阳光,清香的花朵,翠绿的小草,风雅的亭子,虽然一身白衣,摇着扇子的爹那么潇洒,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好可怜?
而自己的脸,随即涨红起来,不可一泄地叫道:“那笨丫头笨死了,以前在江南的清霜舞时,做家务还要和我猜拳,常常就是一件衣服谁洗吵个没完,那种笨丫头谁要啊?……本少爷才不削呢……全天下女人死光了我也不娶她!”
才说出来,自己……
竟有那么些后悔了!她真的是一无是处吗?而自己那时眼珠一转,朝爹堆笑道:“我才十四岁耶!”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那如忆阿姨当初就是……”
“哦!她就是十四岁时再见到了欧阳叔叔,寄予君怀啊!爹啊,这追女孩子可不是单纯的对她好哦!那欧阳笨丫头……”
……
现在想想,当初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地一味笑言,大人们爱拿霜儿开我玩笑,自己也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把这些还到那丫头身上去,她和我一样,什么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也不嫁给我的字眼……可是,堂兄不会死啊……
……
“明雾宣,你快看呐!”
霜忆用她刚绣完花的手指着雾气迷蒙的夜空,星星如宝石般点缀,闪烁间,一道亮丝划过。
“流星呗,有什么好惊奇的,你好象上辈子没观测过天象一样。”
“可是,那流星真的很美,如希望在闪烁,是不是?”
她的眼神充满着神往,我突然感到她似乎只是一个爱祈祷的孩子,抱着唯一的希望,企求着那渺茫的心愿。
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笑盈盈点着她轻柔的面颊,道:
“你现在可是为我打工,就得听我的知道吗?第一,不管在谁面前。弱智也好白痴也罢,朋友也好儿子也罢,你自个儿得记住说话别显那么幼稚,第二,以后别老无缘无故地叫我名字,第三,你个小姑娘好好的自个儿家里不呆来江南干什么?”
“星星真的很美啊……”
我简直哭笑不得,说了那么多,她居然一句都没听进去。
“难道,你想让我摘给你?”
她的目光正如那闪烁的明星:“可以吗?”
……
这星星也正如这我不能给她的幸福吧……她多么希望得到,却要忍受烈火的灼烧啊……
雾气迷蒙的夜色,那白玉扳指竟似也有泪。
丫头……霜忆,你睡了吗?
老要本少爷来担心你……每天看着你,你知不知道那种滋味是什么啊,可是你既然看到了我,为什么又要搞得跟前世和我结仇一样不认我?
现在的月色很惨淡,就跟你的脸一样,皎洁,又有几分深邃,只是常会有乌云去遮住占有。
乌云是再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月的精华的,但是,如果月是愿意被乌云遮掩的呢?
……
“你别老在那盯着把刀发呆,告诉我,潋滟哪去了?”
司马堂兄冷冷扫了霜忆一眼,又把目光移到龙魂刀上,他微微皱着眉头,擦拭着他那把刀。
可是他的瞳孔中,似乎少了分对霜忆的偏见,多了分情感,三年前的他们,才十四岁,但对于感情早已有了自己的见地。
“你以为你抛线条很好看吗?去绣花吧!”
话是在讽刺,但是别人听着听着,感觉却特别不一般。
那未来的神医菀尔一笑道:“比你耍大刀好看就是了!”
“你……”
只有在霜忆面前,堂兄才会稍微有点情绪,那时的他满脸通红,不过是被气的,于是,他开始去追她,他们的身影便留在了那树林中。
“还真是两小无嫌猜啊。”
那时,爹和我一起看到了,爹便拿出了他那套气死人的方法来气我。
什么叫无嫌猜?
什么叫青梅竹马?
什么又叫指腹为婚?
难道人就一定得听天由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