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去山边玩的少年见状就找长辈,看到长辈点头,立刻跟上去。
喜儿听到脚步声回头看看,无奈地收回视线。
有为好奇地问:“他们也来抓野鸡找鸡蛋啊?”
“管他呢。”喜儿叮嘱俩小的不许乱跑。
金宝很想往山上去,但他怕喜儿揍他,到山边就找个阴凉地等喜儿。
清河村这两年日子不错,会打猎的人也很少上山,因为山上除了有野猪还有毒蛇,十分谨慎也有可能中毒受伤。喜儿也不常上山,这就导致一两个月不来,野鸡野兔子就忘记危险。
韩得明抓一把土坷垃随手一扔,惊起好几只野鸡。韩得明惊叫:“野鸡!”
喜儿看过去,野鸡一溜烟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韩得明领着一群少年跑过去,哪还有野鸡的影子。韩得明气得咬着牙放狠话:“不要让我再看到它!”
有为过来提醒他准备弓箭。韩得明呼吸停顿一下,假装没听见。
喜儿揉一把外甥的小脑袋:“弓箭不用钱买?”
金宝点头:“我舅会做。”
喜儿很是意外:“你大舅这么厉害?”
“我小舅啊。”
喜儿只见过金宝大舅,潜意识认为他说的是他大舅:“自己做的贵吗?”
钟金宝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娘知道。”
韩得明忍不住叫喜儿回去问问宁氏。韩得明刚才从西跑到东早把山边的野鸡野兔子吓跑了。喜儿带着俩小的也不能上山,犹豫片刻决定原路回家。
这几日没什么活,下午酉时左右,宁氏拎着一小篮鸡蛋和一筐在喜儿园子里种的菜回娘家。
喜儿园子里还有很多荒地,宁氏今年种了很多菜。沈伊人帮她算过,单单干豆角就能晒百斤。沈伊人问她怎么吃,她说自己留二十斤冬天煮面汤,剩下的都给她父母送去。宁氏解释以前跟相公和儿子在娘家住那么久,她爹娘没找她要一文钱,嫂子和兄长也没抱怨过。
宁氏还没到娘家门口,在门外做活的嫂子和弟妹就迎上来,一个接鸡蛋一个接菜,嘴里抱怨家里都有。宁氏解释最近天热没做变蛋,腌的咸鸭蛋还没吃,鸡蛋不卖就坏了。
金宝大舅母顺嘴接道:“做给金宝吃啊。”
“他人小饭量小,早上一个就饱了。中午在隔壁玩就在隔壁吃了。”
金宝大舅母忍不住问:“金宝的那个姑姑还没定亲?多大了?”
“才十九。不算大。”宁氏到屋里就问弟弟哪去了。随后说明来意,喜儿要做弓箭,需要什么材料她买,再给他一点辛苦费。
金宝的小舅母就想答应,大舅母摇头:“又不是外人,要什么钱。他闲着也是闲着。”
宁氏:“喜儿婶肯定不能让他白做。家里还有鸭蛋吧?叫她给你们做一坛变蛋?”
金宝大舅母立刻答应下来。
宁氏稍作歇息离开,金宝的小舅母就恭维长嫂聪慧,她就没想到这点。
金宝大舅母心说,那是你不知道钟子孟一家厚道。要是不要钱也不要东西,人家宁愿花钱买也不找他做。
翌日,金宝的小舅来姐姐家,告诉她需要哪些东西。喜儿给他一百文,叫他自己买。
宁氏的意思叫二郎买,二郎在长安多年肯定比她弟懂。喜儿摇头:“等他回来菊花都该谢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宁氏送走弟弟就跟相公分析,二郎去长安干嘛。
村里没什么活,村正太闲一看到钟子孟一家就跟妻子分析,长安出什么事了。
然而就这一天当今天子召见秦王,告诉他有人秘奏,金星出现在秦地,天下之主乃是秦王。秦王又不是太子,陛下也没打算废太子改立秦王,这份秘奏不就是说秦王有反心吗。
秦王看到秘奏懵了,父皇想干嘛?这是他能看的吗。
应付了天子,秦王见到房玄龄等人,秦王府一干能吏武将也都懵了。二郎甚至没忍住脱口而出:“陛下老糊涂了?”
秦王听闻这话不禁苦笑,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然而此事也提醒秦王不能再等。
六月初四,喜儿跟往常一样吃了早饭就到树下盯着小外甥练字。清河村村民该放羊放羊,该卖鱼卖鱼,该闲聊闲聊,跟往常没什么两样。
然而玄武门血流成河。
皇帝封赏政变的功臣那日,此事才传到清河村。
明月高悬,村正敲响钟家的门。
夏日昼长夜短,天黑下来已有戌时两刻,此时应该亥时左右。钟子孟很是疑惑:“这么晚了还没睡?”
村正鬼鬼祟祟往四周看看,推他进去,二话不说把人拽到堂屋:“你实话告诉我二郎去长安干嘛?”
“一点私事啊。”钟子孟道。
村正压低声音吼他:“你放屁!多少天了?天子都要换人当了,什么事需要这么久?”
钟子孟心说,就是此事啊。
“那你说他去长安干嘛?”
村正张了张口:“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什么就棺材了?”
钟子孟前几日担心小舅子也不担心,二郎此行凶险,但也不危险。他之前那样任谁看见都会认为他活不长。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只要秦王把他送到太子身边,二郎一人便可除掉他。届时可以推给鬼神,沈二郎回来索命。秦王掌权,天子不信也得信,二郎自然没有性命之忧。
村正:“来找二郎的那个人带着两把宝剑?什么人买得起剑,还会使剑?”
“这又能说明什么?”
村正想给他一拳:“这几天皇帝论功行赏,过几天就得帮秦王清算太子和齐王的人。到时候,我跟你说——”
“胡说什么?”钟子孟见有为出来,叫有为去舅母房里。
有为摇头:“舅舅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八岁了,不能再跟舅母睡。”
沈伊人拉着儿子出去:“去舅母房里玩一会。”
钟子孟:“你怀疑二郎是太子的人?秦王有十八学士,二郎又不是不知道。他活腻了帮太子和齐王。”
“这么说二郎没事?”
钟子孟下意识想点头:“那天来找二郎的人像能征善战的将军吗?二郎今年才二十五岁,值得太子亲自派人来请?”
村正摇头。
“那他是秦王的人?”
钟子孟心里咯噔一下:“今天上午赵掌柜怎么说的?”
清河村的人知道这事都是听赵掌柜说的。
村正想想:“秦王率领长孙无忌、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秦叔宝等人入朝,并在玄武门设下伏兵,还说伏兵就是秦王府护卫。”
“他们哪个不比二郎年长?秦王有这么多人还需要二郎?”
村正再次摇头:“可是也太巧了。”
“哪里巧了?你当除掉太子和齐王是秦王一拍脑袋决定的?”钟子孟暗暗腹诽,就是临时决定的。尉迟恭临走前说此事未定,可能得过些日子。
村正沉思片刻:“指不定谋划多久了。”
“对。二郎的病去年就好了。不早点来找二郎,临到跟前找二郎,二郎要是脚崴了,或者病了呢?”
村正悬着的心落到实处:“都是最近太闲闹的。”
“还得喜儿数落你。”钟子孟把人送走,关上大门才敢长舒一口气。
喜儿和小薇分别从东西两边出来。钟子孟抬抬手,一家人去堂屋。当着儿子的面钟子孟也不好说太多,担心小孩藏不住话,只说村长闲着无事胡思乱想。
炎炎夏日早上睡觉舒服,有为趴在床上睡懒觉,钟子孟把妻女和喜儿叫到厨房,告诉她们二郎可能一时半刻回不来。
沈伊人:“赵掌柜告诉你的?”
“他都不知道二郎不在家。”钟子孟实话实说,“我也是猜的。昨天听到赵掌柜说陛下论功行赏,我以为他说秦王。二郎既然回去了,肯定得等秦王荣登大宝才能回来。”
小薇:“四个大儿子一个早夭,死了两个,只剩秦王,皇帝还想干嘛?”
钟子孟摇头:“皇家的事,不好说。皇帝不甘心还得来一场。”
沈伊人:“老糊涂了?”
“谁知道呢。”钟子孟看向喜儿,“无论谁问你二郎去长安干嘛,你都说不知道。”
喜儿乖乖点头。
第二茬水稻种下去,黄豆还得一两个月,村民真正闲下来,有人就问喜儿:“二郎还没回来?”
喜儿摇头。
村民很是好奇:“二郎在长安忙什么呢?”
喜儿认真思索片刻:“忙着跟长安的小妖精谈情说爱吧。”
村民噎住,在一旁做活的沈伊人吼她:“不许胡说!”
“那你说二郎怎么还不回来?”
沈伊人被问住。
金宝的母亲也忍不住问:“您也不知道?”
沈伊人的脸色变了变,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谁知道他在长安干嘛。”恰好钟子孟从院里出来,叫侄媳妇问他。
钟子孟:“怎么又说二郎?想他了?”
村里的日子过于平淡,难得有一件趣事,有村民就说喜儿说二郎的魂被长安的小妖精勾走了。
钟子孟转向喜儿:“我怎么跟你说的?”
“你不是这样说的?”喜儿反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钟子孟张了张口:“天天胡说八道,就不担心二郎真被人勾走了?”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关在家里也没用。”喜儿老神在在,跟看透情爱的佛爷似的。
钟子孟指了指她:“你,你是真洒脱啊。”
喜儿点头:“做人就要洒脱。像村正没事就瞎琢磨瞎担心,早晚得糊涂的不知道吃喝拉撒。”
村正很想反驳,可他无言以对。
这些日子城里老弱妇孺都在聊发生在玄武门的那场政变,村民进城卖鱼听到不少,唯独没听说有姓“沈”的。皇帝论功行赏也没他。说明二郎去长安不是参与此事。
村正:“我今天可没招惹你。”
“你哪天没招惹我?”喜儿反问,“天天问二郎什么时候回来,二郎是我相公,又不是你相公。”
沈伊人举起草鞋:“怎么说话呢?再说傻话我打你。”
“你们不就希望我说二郎被人勾走了吗?”喜儿哼一声,“沈二郎敢不和离就找别人,我打断他的腿!”
第73章 笨方法
远在长安的沈二郎莫名打个寒颤, 心底十分不安,亲自带领一队侍卫巡查,假山池塘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喜儿问村正:“还问吗?”
村正老脸通红, 讪笑道:“我们也是担心二郎。”
“咸吃萝卜淡操心。”喜儿白了他一眼,摇晃着摇椅闭目养神。
村正隔空指指点点,喜儿转过头, 村正吓得手背到身后。村民扑哧笑出声,喜儿睁开眼, 不懂她坐在摇椅上有什么好笑的:“有病!”
几个村民笑得坐在地上,沈伊人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喜儿瘆得慌:“姐夫,怎么了?”
钟子孟忍着笑回答:“不关你的事。”
喜儿相信姐夫, 但不信其他人, 就把椅子拉到最外面,大树勉强罩得住的地方。好在是上午,太阳升高, 阴凉地变多,喜儿一个时辰不用挪地方。
午饭后太阳偏西, 树下没了阴凉地,钟家门外安静下来。喜儿领着有为到东边墙根底下乘凉,那边有一大片阴凉地。钟子孟也在, 趁着只有自家人,他问喜儿担不担心二郎凶多吉少。
喜儿很坦诚:“担心也没用啊。”
钟子孟羡慕她心宽:“也不担心二郎替他挡刀?”
喜儿:“二郎又不是小孩子, 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随即又补一句,“他不后悔就行。”
有为奇怪:“舅舅替谁挡刀啊?”
钟子孟心中一凛,脸上多了几分慌乱, 佯装镇定道:“爹随口一说。”
“我八岁了。”有为言外之意,不是三岁小娃娃。
喜儿:“你爹跟村正一样爱胡思乱想。晓说肉文H文po文都在企鹅裙午24久〇吧192村正前几日还说你舅是太子和齐王的人, 太子一脉想杀秦王结果被反杀,陛下要杀了你舅舅,你舅有可能连累全村人。”
“那天晚上吗?为什么会连累全村人?”
喜儿胡扯:“怀疑咱们村还藏有太子的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大抵在喜儿身边,有为并不感到害怕:“有吗?”
“你看谁像?”喜儿问。
有为摇了摇头。
喜儿又问:“你舅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