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郁磊的声音。
原瓷知道这么个小熊,叫做“生日小熊”。外观是一个小熊,戴着生日帽,捧着个生日蛋糕,可以录人音。
她原是不知道这个“快递”的意义,可是后来,她知道了——
在将生日小熊拿出的时候,一抹粉色也随之展露,原瓷这才注意到,她拿起那张信封,上面的收件人写着——
十八岁的原瓷选手。
她微愣片刻,这不是个简单的快递,更多来说,像是不可能,但又跨越时空的礼物般。
原瓷微微抖着手,展开信封,拿出信纸——奇怪,这也是粉色的。
此刻,她似乎能想象得到,对方趴在书桌上,认真地、一笔一划,斟酌再三写下这封信的模样,就那么同样神奇地刻画在她脑海里。
【十八岁的原瓷选手:
你好,我是来自二十六岁的裴郁磊。
你可能没有想到,时隔八年,我们会再次相遇。
现在的你,靠在我怀里睡着了,看上去睡得很满意很舒服,我也很开心。
这个时间段的你,应该在备战高考吧。在这段时间,你不用怀疑自己,以你的能力,走在哪里,结果怎样,都会活得很好。
哪怕没有遇见我,你也是那个坚定朝自己目标走的最棒的人,你会有很好的人生。
十八岁的你,毕业快乐,你的人生拥有无限可能。
以前我总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虚度时光,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太糟糕。所以我同现在的你想象,我多后悔啊,那个时候没有好好学习。
如果认真学习,如果早点认识你,说不定咱能谈一段青春恋爱。
独自走过这么多年,你也很累吧,其实很多时候,你不用强迫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不用过度去批判自己。
你可以是自己眼中的不完美,只要成为你自己就好,试着去认可自己,即便做不到最好,但这也是一种完美。
我只希望,哪怕在我看不见你的日子里,你仍旧可以随心所欲去成为自己。
你总是很好,是个很负责任的医生,是为朋友着想而从不展示悲观点的朋友,是偷偷掉眼泪也不舍得父母难过的女儿。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那么好,因为真正的好,是让自己开心。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哪怕不是我,所有人都应该会喜欢你,当然,我希望你很少时间会哭,大多数都应该开心地活着。
十八岁的原瓷,世界很大,等着你去看。
不过你的二十五岁,就先被我预订了,这时候的你,有句话说得不太对——
无论在什么时候,我总会找到你,去爱你。
落款:yours best
——裴郁磊】
此时此刻,原瓷意识到,那一地的烟头,似乎有了解。
看到最后,原瓷有些想哭,但她忍住了,因为比起这一切,她更有一种冲动,那就是——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特别想见裴郁磊。
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嘟嘟嘟——
电话响的第三秒,对方接通了。
“你在哪里?”她声音带着些急迫。
“怎么?”对方喘着粗气,“想我了?”
“嗯。”
没想到她这么痛快承认了,对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在哪里?”原瓷又问他。
“收到礼物了吗?”裴郁磊笑笑,“市中心的体育馆,我等你。”
••••••••
作者留言:
《当你》
第54章
因为不是休息日的缘故,市中心体育馆并没有太多学生打球,但不显得空荡荡——
裴郁磊一行人在场内打了个痛快。
他套着一件黑色背心,上面依然是“24”的数字,尽管进入初春,但天气始终带着凉意,而他却因运动而不畏惧这点寒冷,反倒勾勒出他紧实的肌肉线条。
汗水滴落在眉眼处,篮球在他手中游刃有余,他喘着粗气,胸前起伏,身姿矫健,突破身前人的防御,猛然一跃,“哐当”一声,篮球入框。
原瓷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她和裴郁磊只是隔着十多米远的地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会意。
比赛还没有结束,原瓷站在场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室内的人。
等比赛一切结束,裴郁磊去换了套清爽的白色卫衣朝她走来,原瓷忽然有种错觉——这人还是十七八岁打篮球的高中生。
玩心大起,她冲对方吹了个口哨。
裴郁磊手里拿着瓶矿泉水,衣袖挽起,青筋暴起,清晰可见:“美女,一个人啊?”
“是啊。”原瓷道,“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孤独?”
他唇角微勾,单手搭在她肩上:“是吗?好巧,我也是。”
裴郁磊收拢手臂,让人往他这边靠了几分:“既然这样,就一起走吧。”
“去哪儿啊?”原瓷仰着头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裴郁磊拉开车门,转身和杨毅他们招了招手,“先走了。”
杨毅“啧啧”两声,隔着五米远的距离冲他扬了扬头,示意知道了。
身旁有第一次见原瓷的人,之前是在朋友圈见过,但见到真人和裴郁磊的态度,依然有些惊讶:“这裴郁磊女朋友啊?第一次见他这么急。”
杨毅应了声,心想啧啧,这好多个“第一次”你们都没见着啊,得亏他坐的是VIP通道。
但他没说这些,只是故作深沉,拖长语调:“相信我,他——超——爱——的。”
*
车窗外夜幕降临,灯火璀璨,外面涌动的人群,似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天地缝合,黑夜漫长无边。
原瓷收回视线,看向后视镜上挂着的玩具——
粉色小兔。
“你把它挂这了?”
裴郁磊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嗯。”
“装饰品啊?”原瓷想起来,对方说过会“还”的:“还挺好看的,那就不用还了。”
裴郁磊闷声笑了笑:“没收到吗?”
原瓷一愣,想起来对方是没忘记的,那个生日小熊就是“回礼”了。
“这算什么买卖?”原瓷故作深沉,长叹一口气,头微微后仰。
不曾想,下一秒,对方一句话却让她愣住了。
“不是买卖,通俗易懂又浪漫点儿,定情信物。”
原瓷撩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去哪儿?”
“饿吗?”
她抿了抿唇:“还好。”
“那就先带你去个地方。”他眼底笑意流转,装作漫不经心道。
原瓷没再多问。
“听歌吗?”
“随便放一首吧。”她将手搁在后脑勺的位置,缓缓闭上双眼。
裴郁磊的歌单,什么歌都有,放到第三首歌的时候,不同于先前激昂的快节奏,这首歌比较舒缓。
原瓷睁开眼:“什么歌?”
裴郁磊眼也不眨:“《儿歌》。”
原瓷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转过头,眼尾带笑:“歌名就是这个。”
她愣了愣,随即拿出手机搜索了这首歌曲,点击的时候,和车内放的音乐声交错。
“生活生活会快乐也会寂寞,
生活生活明天我们好好的过。”
………
原瓷特别喜欢这两句歌词,她点击了收藏,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视线停在周围的人身上:“你会唱吗?”
裴郁磊转头看她一眼:“想听?”
原瓷点了点头,不等对方回答,又道:“你给玩具熊录的音,就唱得很好听。”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欸,话说你知道哼歌和唱歌的区别吗?”
裴郁磊嘴角微微一翘:“有什么区别?”
“哼歌就是,‘哇塞,你唱得真好’,”她语气略微夸张,“唱歌就是‘哇,你唱得狗屎’。”
对方眉眼含笑:“是吗?”
“那你试试?”
裴郁磊张了张口,跟着这首歌的旋律哼哼两句。
“那你唱唱?”原瓷语气有些急迫,“试试。”
在她面前,裴郁磊就像个哆啦A梦,许什么愿望都帮她实现。
他快速扫了眼屏幕:“我和你约好养只黏人的小猫,和一只大的,温柔的狗狗。”
原瓷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像磁盘一样。
他清了清嗓子,又跟着哼过去了。
“我特别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原瓷低语道,她将歌词同读白般念了出来,“我们都觉得成功没那么严重,做自己反而比较心安理得。”
红灯路口停下,裴郁磊侧过头,故意盯着她缓缓开口,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念道:“嗯。不去想自由,反而更轻松,愿意感动就是种享受。”
原瓷笑笑,车重新发动的时候,也跟着哼哼了两句。
“唱什么?”裴郁磊没听清,问她。
“你猜。”
*
到达目的地,原瓷看着熟悉的又高挂在上的招牌,才明白裴郁磊这一趟出行的意义。
——壹号台球。
“你这是……”
疑问还没问完,她便被裴郁磊牵着手向里走去:“进去看看。”
说是“看看”,但显然不止是这些。
壹号台球的老板性别为女,与前夫离婚后,一人带着两个孩子,用前半生攒下的积蓄开了这家台球厅。
这是原瓷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却不是第一次看见这里的布置,倒是第一次看清这里。
纵使多年,但老板娘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裴郁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
“周姐。”裴郁磊冲对方点点头。
被称为“周姐”的女人看了眼裴郁磊紧紧握着的那只手:“哟,好久不见,这是你女朋友?”
裴郁磊点了下头。
高中时候,他喜欢打台球,常常和杨毅几个约着来这边玩。
他台球技术很好,也参加过几次比赛,最开始便拿下第二名,后来便是蝉联几次第一,直到他离开这里,离开临水。
后来,哪怕回到临水,他却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周姐似乎觉得“稀奇”,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扫量了遍原瓷。
裴郁磊把人护在身后:“有空桌吗?”
周姐挑挑眉:“到处都是,跟原来一样?”
裴郁磊笑笑:“嗯。”
桌上放着球杆,他走过去,用巧克粉擦了擦球头,缓缓下压,俯身于桌。
原瓷突然想起来,她第一次见裴郁磊在壹号台球,不是在他的账号里。
是在别人的账号中,而裴郁磊是处于背景的状态。
当时,似乎是台球厅宣传比赛的时候,那时候是秋天,天气渐凉,裴郁磊穿了件白色长T。
他没什么刻意去耍帅的动作,旁边立着球杆,他双手抱胸,干净利落的碎发垂在眼前,唇角淡扯,似在跟身旁的人说话。
那张照片不太清楚,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那时候,裴郁磊已经退学了。
原瓷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翻遍评论区,底下有人艾特自己的好友道:这就是裴郁磊。
那人的好友回复她:靠,帅疯了,我说真的。
那一刻她才确定——没有认错,这就是裴郁磊。
而现在,真实的、鲜活的裴郁磊也在眼前。
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认错的可能,不用担心,脸上晦涩不明的神情。
他半倚桌沿,冲这边扬了下头:“原瓷,过来。”
她缓过神,朝那边走去。
“会打吗?”
原瓷摇了摇头。
“我教你。”
说完,他便拉过她,把杆放在她手上。
“想怎么玩?”
原瓷抿了抿唇:“你不是教我吗?按规矩来。”
裴郁磊笑了声:“行。”
感到身后有人贴近,她不免抖了抖肩。
“别紧张。”裴郁磊道,“瞄准。”
这会儿,他倒像是个尽职尽责的“老师”了。
“左手肘微微弯曲。”裴郁磊靠在她耳边,低声道,“回杆的时候把握好重心。”
“扑通”一声,一杆进洞。
后来,原瓷让裴郁磊放开她,自己跟着刚才的“教学”又摸索着来了几轮,旁边那桌有人见裴郁磊手法不错,提议着来打一局。
开始前,裴郁磊问了问她,原瓷没什么意见,站在一旁观看比赛。
周姐端了盘小吃,朝她走来:“这小子,打台球还真有点天赋。”
原瓷笑了笑,没说话。
此刻,轮到对方发球,裴郁磊站在一旁,眉眼带了点儿冷感,鼻挺唇薄,打台球的时候,卫衣不小心被拉扯往下了些,隐隐约约露出锁骨的部分。
“那会儿,他在我们这边名气还挺大。”周姐咂咂嘴道,“长得帅,技术又好。我记得他高中后面好像没读了是吧?听说他要去外面打工,我说你还不如在我这儿干助教。”
触及到她的视线,裴郁磊不正经地挑了下眉,轮到他发球,他用巧克粉擦了擦球头,在发杆的前一秒,抬睫看了眼她,默默勾了勾唇。
“他长得帅,台球打得好,自然而然就受欢迎了。很多女生都想找他,男生也有。不过有些就是抱着其他目的,只做了一天,他就苦着脸跟我说‘周姐,我做不了这个’。”
球撞入的声音传来,异常清脆。
周姐继续道:“我都没见过他带女孩子来,这倒是稀奇。”
——裴郁磊赢了。
白炽灯下,对方祝福完他后。他转过头,下巴冲她微扬。
原瓷张了张嘴,没出声,看嘴型说的是“厉害”。
周姐被旁桌的人叫去,裴郁磊也刚好停在她面前。
“刚才见你俩有说有笑的。”裴郁磊个子很高,得有一米八往上了,此刻却弓着身问她,“你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
裴郁磊端详她的脸,对方若有若无的笑,怎么看也不是所谓的没什么。
他慢慢直起身,拖着散漫强调:“哦——没什么的话,那我去问问老板娘。”
说着,脚一顿,便换了个方向,动身过去。
“欸——”
原瓷拉住他,眉一挑,戏谑道:“说你花样年华,小迷妹和小迷弟多得去法国排队。”
裴郁磊额头的青筋一跳,若有所思:“我是保守派。”
“哦。”原瓷意味深长。
“真的。”他做出发誓的动作,语气特别诚恳,“我坚信,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