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流意得意地笑了笑,扬手甩开手上的血珠,待他再次回头时,江蓼亭又孤身一人走出好远,他轻轻地啧了一声,对她的逃跑能力感到讶异。
不过很快,江蓼亭也遭遇了冰索的阻拦,脚下的冰索像是长眼一般,她踩到哪里,哪里就顶出冰刃,稍有疏忽,深渊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她警觉地四处看了看,没有人走在她前面,眼前的这些冰刃更不能成为她的累赘。
也不顾身后紧追的金流意,她二话不说掏出暗藏许久的剑,以摧枯拉朽的态势一招下去,数道冰刃就被她完全斩平。
金流意这会更加诧异了,他怎么不知道他这跟班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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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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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想看到江蓼亭一马当先的情形,没一会后,还在缠斗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要是他们再斗下去,反倒让江蓼亭捞了好处。
最先出手的是狠辣的“病西施”商萸,她这次发了疯一般朝江蓼亭出手,她似乎全然针对江蓼亭,连身旁的金流意也被她彻底忽略。
商映菡见此场景,反而想过来拦自己妹妹一把。
惊林和钟卿也从旁边悄然围上来,逐渐缩小包围,就这么把江蓼亭和金流意围在圈里,势要一举歼灭。
强敌之下,金流意和江蓼亭只能且战且跑,好在雪亭已就在不远处,只要再坚持一会,再一会......
也就这个时候,惊林和银风从前面围堵而来,手中的攻势也越演越烈,江蓼亭朝金流意靠近的时候,都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她抽空瞥了一眼,金流意的外衫已经被砍得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
江蓼亭见状微叹了口气,出声喊了金流意的名字:“金流意,雪亭就在不远处,无朝露在那等着你,听说它也有回春之术,你知道我意思吗?”
金流意全神贯注地迎战贺琴尘和商萸,听见这话,他抽神诧异地回头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蓼亭却轻轻笑出声来,她眼神狠厉地看向眼前的惊林,忽然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阻止你杀惊林吗?因为他只能由我来杀!”
话才说完,银风的长鞭已经甩到了她面前,本来江蓼亭能轻松闪开,但她身后的人是金流意,她背上也还有他的余温。
江蓼亭笑容依旧,却没让那道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她轻轻松松伸手抓住,借着鞭子的力,顺势飞了过去。
“谢了!”
江蓼亭爽朗的笑声在空中响起,声如洪钟,所有人都愣住了,吃惊地看向她。
江蓼亭趁此机会把手中的长剑抛出,她自己随之飞身追了上去,仅仅在雪花飘落的时刻,她已经闪身到了惊林面前。
惊林和大多数人一样,还在呆望着她,根本没法对她做出任何反应。
也就这时,江蓼亭握住剑在空中轻盈地飞了一圈,霎时间鲜血喷溅,惊林也被她斩成两端,刹那间尸首分离。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斗了那么久,始终没有谁丧命,向来不起眼的江蓼亭却这么轻松地杀了个人,手段还这么血腥。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银风,她看着惊林坠下深渊后,发狂一般扑过来抱住了江蓼亭,江蓼亭却丝毫不避,反倒是嵌住她,和她一起下坠。
金流意见状大惊,想伸手去拉江蓼亭一把却来不及了,在他飞身想跟着一起跃下的时候,江蓼亭忽然高声说道:“不要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江蓼亭就这么掉了下去,金流意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身体里的血滚烫地烧了起来,痛苦地尖鸣着。
金流意长叹一声,决绝地往深渊里瞥了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剑,挡在自己身前:“来吧,血战!”
而此时江蓼亭已经快落到谷底,她睁眼看向怒不可遏的银风,低声笑道:“恭喜,你终于脱离他了。”
银风愣了愣,却又露出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神情。
江蓼亭可不会对她手软,见此想也没想劈了她一掌,银风吃痛不由地松开了手,江蓼亭再飞到空中重重往下一踩,就这么废了银风的大半功力。
银风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她死死抱住江蓼亭的脚,想和她一起下坠,不过这只是亡羊补牢。
此时有人影飞过,江蓼亭行云流水地抓住对方的手,稍一用力,轻松挣开了银风的牵扯。
来人是一直等在谷底的夏无烬,江蓼亭感激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夏无烬眼神淡淡,却还是拉着她跃到山坡上。
银风早已跌落谷底,惊林身亡,她又淘汰,他们已经失了竞争的机会,只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勇气出现在这里。
银风也不想再找江蓼亭报仇了,实力差距太大,她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的,这时她只是站在雪中安静地看着惊林的尸首,大脑却一片空白。
惊林虽然狂躁无礼,却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答应他会一直陪着他得到无朝露,只可惜……
银风摇摇头,披着风雪慢慢离开,她成为雪地上一个移动的黑点时,惊林也被冰雪掩埋,那么洁白又干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一切都算了……
江蓼亭才不会因为他们而动摇,她随意瞥了一眼,坚定地转头问夏无烬:“找到了吗?”
夏无烬眉头紧皱,低声说道:“有个地方有些诡异。”
江蓼亭点点头:“去看看。”
两人绕着雪山飞行,没多久就找到了夏无烬所说的那个地方。
如果不是身临其境近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怪异之处,可现在细看,就会发现空中洋洋洒洒的雪在这里根本堆不起来,再怎么飘雪,这里都没什么变化。
一座雪山上这已经是最大的不正常,江蓼亭思忖片刻,点头道:“试试吧。”
夏无烬没言语,只看着江蓼亭把自己的剑插进雪堆里,她再鼓足了劲运功,用力一推,一个半圆形的洞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
江蓼亭抬头看了夏无烬一眼,淡然道:“不用等我,我们在蕉雨堂汇合。”
夏无烬无声地笑笑,低头道:“先有命出来再说吧。”
江蓼亭不再说什么,二话不说跳进洞里,她边走边不断开拓前路,没多久雪山内部就被她打得全是窟窿。
可即使如此,这雪山还是屹立不倒,丝毫没有想要坍塌的迹象。
江蓼亭觉得自己真是来对了,她横了心,往更深处走去。
而此时金流意也快走到雪亭了,但随行的却还有商萸兄妹俩。
贺琴尘和钟卿还是棋差一着,还没到雪亭就已经被淘汰了。
为了甩开这两人,金流意可下了不少力气,这个时候他的左手几乎动不了了,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刀伤,更多的还是来自商萸的暗器。
他旧疾发作,再加上商萸的毒打,半条命已经交代在这了。
好在商映菡似乎有所顾虑,刚才他一直没朝金流意下死手,直到这种时候,他还不忘了劝商萸:“无朝露不是那么好拿的,没了这次,我们下次还能来。”
商萸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她气恼地捂了捂耳朵,重重地踢了商映菡一脚:“你神志不清了?我是怎么到这的你不知道吗?你这时候劝我放弃,还称得上是我兄长吗?”
商映菡张了张口,半晌只道:“我会护你安全。”
金流意没理会争吵的两人,此时距离无朝露滴下还有一段时间,他找道一个角落打坐调息,也不忘暗中关注着无朝露的动静。
不过也奇怪,在江蓼亭坠落深渊的时候,他疼得撕心裂肺,临到这个关头,心里的刺痛却慢慢消了,虽然不知道江蓼亭到底在哪,但他总算是安心了些。
江蓼亭却根本不受金流意的影响,甚至她知道在自己掉下深渊之后,金流意对无朝露的执着也会让他熬过那段日子。
金流意可不好杀,她不信他那么快就会死。
她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这蛰伏在香叶雪山里的雪灵兽,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是朝着雪灵兽来的,这是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在她一心一意的横冲直撞之下,雪山已经空了大半,好好的雪山硬是被她从里面碉成了空心萝卜,不过有雪灵兽在,这雪山根本不会塌。
怀着这样的心思,江蓼亭下了更重的手,如果她恢复以前的功力,她一剑斩下去,整个香叶雪山就得变成两半。
现在虽然只有以前的五成功力,但也够了。
她现在就和躲在暗处的雪灵兽玩谁更能忍的游戏,她完全有时间可以耗,只是这香叶雪山就不一定了。
江蓼亭虽然打砸打得轰轰烈烈,但也没忘关注暗处的动静,感受到后脑勺那股诡异的冷风时,她想也没想在空中翻了个身,回身就把手中的剑抛了过去。
本来还静止的雪块忽然起身抱头鼠窜,没多久就露出原型来:一匹通体洁白的狼,如若不是在雪中急速逃窜,还真分不清它和雪山。
江蓼亭没想到对方那么怕她,便提着剑追了上去,但雪灵兽在这雪山里如鱼得水,很快又像泥鳅一样消失不见。
想要抓到它还是得费点力气,江蓼亭却一时半会没那么多精力。
她想了想,趁着雪灵兽还是狼形的时候,催动咒语,一张红色的网牢牢不舍地追了上去,飞快地一张一合,就这么把雪灵兽困在原地。
她松了口气,背着剑朝雪山顶进发,金流意可还在等着她去救他呢。
果不其然,在无朝露逐渐成形的那段时间里,争斗还是爆发了,商映菡也没拦住商萸,商萸绷着一张脸,势要除掉眼前的半残废。
商萸的针上有各种各样的奇毒,金流意已经被射中好几根了,再这么下去,他不被自己的怪病折磨死,就先死在这里不可。
他且战且退,商萸却赶尽杀绝般追击。
眼看着金流意退无可退,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时,商萸轻嗤一声,手中的毒针却再次脱手。
一阵风雪却倏然卷过,商萸定睛望去,自己飞出去的三根毒针却莫名其妙地少了一根,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形时,一股冰冷的寒意也抵上了她的脖颈。
她又听到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是江蓼亭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后,用她的毒针抵着她:“商萸,我可以杀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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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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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蓼亭话音才落,守在暗处的商映菡忽然大喊一声:“断不可以,手下留人!”
江蓼亭笑了笑,正想调侃他们两句的时候,商萸却不服气地动用飞针往江蓼亭腿上扎来。
江蓼亭便手疾眼快地踢了一脚,本就体弱的商萸立即像飞鸟一样飘了出去。
好在商映菡伺机而动,他迅速飞过来接住商萸,却还是被她高速的撞击力连带着一同撞到墙上,充当了结结实实的肉垫。
饶是被他挡了一下,商萸还是受到了重创,她一落地就开始口吐鲜血,怎么都止不住。
商映菡吓得不轻,就要带着她走人,商萸却眼角含泪,痛恨地看着江蓼亭,含糊地喊道:“商映菡你真没种,竟然这么听她的话……”
江蓼亭看她咬牙切齿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别恨我,实力差距没什么好说的,你再回去修炼几百年再来找我,如果我还活着,我们可以好好比一场,不过这无朝露我要定了!”
商萸听完死死地咬着唇,心里的不甘全露出来了,此时也依旧不死心地用颤抖的手指着江蓼亭。
商映菡不想多说,他狠下心一掌敲晕商萸,沉默地背着她离开。
江蓼亭神色未变,走过去朝靠在角落里的金流意伸出手,笑道:“我来救你了。”
金流意此时已不想说什么了,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只问:“你到底是谁?”
江蓼亭把他拉了起来,坦然道:“知道我是谁,和得到无朝露之间,只能选一个。”
她摆出自己的条件后,金流意却忽然转身离开,一步一步之外,是滴下的蜿蜒的血。
这是要断绝来往的意思?不过他选择离开似乎不太明智。
江蓼亭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并未选择追上去,而是从容地打开瓶子,算好时间后,欺身上前,一滴晶莹剔透的露水完美地落到她的瓶子里。
江蓼亭得到了这珍宝,却没有想象中高兴,仅仅这一次,他们为了这无朝露就争得头破血流,更不要说之前那数不清的能人异士了,有多少人在这里折戟,都是为了这一滴轻如雪花的露水。
这天下像这样的名贵珍宝却不止一个,引得数不清的人为它们自相残杀,抛头颅洒热血全落了空,那还不如全让她得了,是去是留,全凭她处置,她也有这实力。
打定主意后,江蓼亭又想从山崖上跃下,她还要去找她的雪灵兽。
不过这时候忽然窜进来的几片雪花和寒风叫住了她,她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金流意萧瑟的身影。
他面色冰冷,神情却很坚定:“我想知道,你是谁?”
江蓼亭闻言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轻声道:“为了知道我是谁,你宁愿不要这无朝露吗?有了它你就再也不用受我的桎梏,可想好了?”
她的话问完后,金流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但略微的思考后,说出的答案也未变:“我想知道你是谁。”
说完又补充道:“无朝露到底有没有回春之术,谁也不知道真假,但我想,你应该要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江蓼亭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这么选择,她沉吟片刻,略微点头道:“这样吧,你随我去个地方,到时你可以猜猜我是谁,要是猜错的话,我再告诉你。”
“那是什么地方?”
金流意问完,江蓼亭却没给他答案,她选择从山崖边跃下,只留下一句:“跟紧我。”
金流意随着她飞下,跟着她在雪山里七拐八拐,看到的依旧只有一片雪白。
江蓼亭停下后,他不耐烦地问:“让我到这里看什么?”
江蓼亭看着空荡荡的雪堆,环顾四周后,了然地摇头:“看来还真跑了,不过我也不觉得会那么简单。”
雪灵兽在这雪山中能变换成它所想的任何样子,除非把整座山夷为平地,它这次真的不会再轻易露面。
但江蓼亭早有准备,刚才那张红色的网也不是寻常之物,被挣开后,红色的网反而成了无形的红线,一头连着雪灵兽,一头是江蓼亭的手。
江蓼亭翻动手腕,轻轻捏了个诀之后,那根红线就在她眼前出现,线的那头微微颤抖,看来那头白毛兽正担惊受怕地等着她离开。
江蓼亭轻轻扯了扯手上的线,低声笑道:“你躲好,我来找你了。”
金流意对这种捉迷藏不感兴趣,而且他今天心情非常糟糕,身上的伤口也还可怖地张着口,身体里的血都流了大半,他实在没有跟上去的力气。
“你找吧,找到的话再回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