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泽果然噤声，坐在明云绯身边低声指责她，声音嘶哑，明云绯当狗叫。
“阎先生，我想我有必要去一趟你家。”
阎墨寒不肯放她走：“所以你的回答是yes？”
明云绯不表态，起身离开。温泽想拉住她未果，明云绯快走几步，温泽就追不上了。
晚上，阎墨寒亲自来接明云绯下课。
小可爱弹出消息：你觉得他会把你怎么样？
明云绯坐在车里，百无聊赖看着夜空：“这样那样以后囚|禁起来？”
小可爱：你知道还去？
明云绯：“你关心我？”
小可爱：……你的嘴，一向如此吗？
明云绯：“你不是对我很了解吗？”
她记得她只删除了数据库，剩下的都和核心放在一起，不是明云绯不想删，而是一旦删除它就会自毁。
小可爱立马说：我以为我很了解，接触之后才发现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明云绯：“那你说说看，你了解的我是什么样的？”
小可爱打开了话匣子：明云绯是BOSS选中的少主，是整个系统局承认的少主，无论是位面委托人匿名问卷，还是系统局内部问卷都无一差评，温暖，温柔，温和，有领导系统局的能力和魄力。而且据我观察，你已经被创生神力认可了。
明云绯继续问：“我的神力来自创生，你的来自哪里？”
小可爱顿了顿，显示出乱码。
“是白云岚吗？她是木偶城的大长官，很得王倚重，拥有神力也不奇怪。”
小可爱被她冷不丁一句话吓到了：你知道大长官？
“看来不是白云岚，那就是王。”
小可爱：………
小可爱：我什么都没说。
“王主掌毁灭，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小可爱不说话。
明云绯继续道：“王和BOSS，木偶城和系统局，创生和毁灭，真的只有水火不容的关系吗？”
小可爱：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明云绯笑了：“这次任务结束，你带我回木偶城怎么样？”
小可爱：什么意思？
它要抓狂了，这家伙真的是明云绯吗？！它是不是抓错人了。
“我是在帮你完成任务。”明云绯道：“白云岚因为一些往事和BOSS生了龃龉，情感复杂，她想让我看到BOSS创造的世界的乱象后和她一样叛出系统局，王对此知情而且支持，但她获取的信息和你一样，认为我是一个温和、温柔、温暖的人，不符合木偶城的需要。为了考验我，你来到了这个位面找上了我。”
“你的内部程序是IF语句，如果我按照你的要求完成了任务，你不能带我回系统局，木偶城因为我的不坚定也不会接收我，如果我找不到别的方法或者有人来救我，就只能困在这个位面里，成为阮软软，循环或者消失，我不确定。”
“如果我没有完成，选择毁掉了这个位面，你会带着‘叛出’系统局的我回木偶城见王。”
小可爱：(o_O) 你偷题！
“而王为什么会有位面委托人匿名问卷结果，为什么会有系统局内部问卷结果？这些信息一般由系统局主管收集后交给BOSS，没有第三位知情者。”
明云绯想了想，“系统局的主管绝对执行BOSS的命令，是BOSS公开的眼目手足，不管是它或不是它，都指向一个看起来绝对不可能的结果。”
“但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剩下的只会是真相。”
小可爱绝倒，屏幕成了雪花点，一行字断断续续显示出来，充斥着它的绝望：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阮小姐，到了。”
阎墨寒把他带来了山顶别墅，他长年在国外，没有购置市内房产，这里还是几年前朋友送的。
这样的别墅，这样的霸总，都会配一个管家来说那几句经典台词。
“少爷。”一个中年妇女走出来，“少爷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阮小姐对我家很好奇，身为绅士自然要满足她的小心愿。你说是吧？阮小姐。”
明云绯一进入别墅区就开始寻找信号，越靠近他家就越明显，在不在，还要进去一探究竟。
“是，这栋房子很漂亮，可以参观一下吗？”
“请便。”
明云绯随意逛了起来，对阎墨寒奇怪的目光视而不见。
第136章 循环
“你好, 阮小姐，叫我王管家就行。”刚才的中年女人也来到了后院，为明云绯打开了灯。
“你还是学生吗？”见明云绯不答, 她自顾自说：“很久没见少爷笑这么开心了, 自从温小姐出国后。”
明云绯专心靠近有系统信号的地方, 她一向能一心二用, 但是她不想理她。
“G，仔细一看, 阮小姐和温小姐长得是有几分像的，也难怪少爷喜欢。”王管家把手电筒打开，跟着她往花园深处走，“温小姐就是温家大小姐，活泼聪明又总喜欢赖着我们少爷, 她是少爷唯一的例外。后来温小姐和少爷的事被温家发现，温小姐绝望出国, 和国内彻底断了联系。少爷也改回了阎姓, 自那以后, 少爷就再也没有笑过。”
“那你们少爷是不爱笑。”明云绯抽空问：“为什么不去找她？”
王管家：“我们少爷不是执着的人，何况温小姐亲口说过这辈子不再见。”
明云绯：“可你刚才的意思难道不是阎墨寒把我当做温小姐的替身吗？”
王管家：……是啊, 但你这么直白做什么我请问呢。
王管家往前走了一步：“阮小姐不是在找东西吗？这边您还没看过吧。”
明云绯走在她身边，听她继续说台词：“以后有您在少爷身边, 我们也放心了。”
这人是明云绯在这个位面见到的最纯粹的NPC，被打断后不会做出临场反应，而是转移话题后继续说台词，但在不涉及台词时, 能初步显示非程序的智能意识。
明云绯觉得有趣，“你和温小姐还有联系吗？”
王管家：“我和温小姐从未有过私交。”
明云绯：“那你觉得你们少爷幸福重要还是和温小姐在一起重要。”
王管家：“当然是我们少爷的幸福重要。”
明云绯：“温小姐回来了怎么办？”
王管家被触发了台词, “温小姐是少爷唯一喜欢过的人，为了温小姐少爷不惜和温家彻底决裂。如果温小姐能回来，少爷一定会更开心的。”
“那我呢？我怎么办？”
王管家启动连招：“阮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看你穿衣打扮也不过是个普通学生。我们少爷这种地位的，婚姻必须门当户对，人人都想攀上高枝做凤凰，可也要有那个运气才行。”
明云绯笑意扩散，刚好她已经定位到了这里正是信号最强的位置，借着手电筒的光，一边仔细找，一边逗她。
果然得到了很多经典语录，包括但不限于：“夫人和老爷不会同意的。”
“你很特别，少爷一向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只有今天他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
明云绯找到了一根黑色的猫毛，她拿到手电筒的光下仔细看清楚，终于确认了。
是槐槐。
它变成本体了，它来过这里。
她用王管家递来的纸将猫毛仔细包好后起身。
王管家好奇问：“阮小姐，你是专程来找这根毛的吗？”
明云绯不答反问：“你见过一只黑猫吗？”
“没有。”王管家问：“是阮小姐的猫走失了吗？”
明云绯问：“你们少爷来了，要是温小姐在的话……”
王管家：“……”耍我好玩吗？老娘不伺候了！
她转头愤怒地盯着明云绯的眼睛。
明云绯和她对上视线，这种矛盾感，她还在围在温泽身边的女生身上见过，她突然福至心灵。
也许不是初步有智能意识的呆板NPC，而是困在躯壳里不能违反人设的灵魂！
明云绯打开小可爱的商城，用开发者模式将价格全部改为零，而后“买”了屏蔽罩，罩住她和王管家。
“你想说什么？”明云绯问。
王管家怒目而视，但不说话。
“想说什么都可以，不会违反规则。”
王管家由愤怒变为诧异，试探着张了张嘴：“阎墨寒！”
她叫出来了！她叫出来了！
以前只能叫少爷的，她现在可以叫名字了啊啊啊啊啊！
王管家激动地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要去收拾行李，这管家谁爱当谁当，老娘不干了！”
明云绯拉住她，“屏蔽罩直径不到三米，你再走两步就出去了。而且时间有限，我们只有十分钟。”
王管家呆住，机械式地回头：“什么？十分钟后我又要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明云绯残忍地点头，冷静道：“我想我可以帮你，把你知道的都和我说说，另外，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黑猫？”
这么多次循环以来，这是王管家第二次看到希望。
第一次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凭空出现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猖狂女人。
如果真的让她成功也好，总比一次一次困在循环里好。
她先回答后一个问题：“前几天是有一只，翻墙进来还把阎墨寒抓伤了。因为它，整个别墅区都进行了一次抓捕流浪猫狗行动，但没抓到它，它后来也没再来过。”
明云绯点头：“我知道了。”
王管家继续说：“这个世界一直在循环，锚点是温泽、舒新和阎墨寒，我们另外其他人都是为他们服务而存在。他们三个每次循环不会有记忆，我们其他灵魂会在新的循环开始时带着记忆打乱位置，重新排布。”
王管家呼吸停滞一瞬，“太痛苦了，有烟吗？”
明云绯从小可爱的商城里扒拉出一根，不知道什么牌子。
王管家点上，吸了一口，飙出满眼泪花：“上上上上次循环我是一个物理学家，那时候问题一旦陷入死胡同，我就喜欢抽烟。”
“物理学家在剧情里的作用是什么？”明云绯。
“随时准备着为三个主角服务，顺便发展基础物理，完善世界观。”王管家背过身吐出烟雾，继续道：“我们叫这些没有直接和主角接触的角色十八线，十八线剧本一般比较宽松，只要不遇到主角突然发癫想要登上月球的情况，可以在不出格的情况下可以安稳度日。
最痛苦是我这次拿的角色类型，主角身边的配角。不仅人设被严格限制，还会随时触发重要台词。”
王管家苦中作乐地笑了一下，“不过也比拿到温泽身边的女配和舒新住处的野猫好，前者线下线上全方位无死角触发关键台词，后者身心都很痛苦。”
“谁在限制你们的人设？如果不遵守会有什么后果？”明云绯问。
“可能是鬼吧。”王管家吸完烟，随手丢在花丛里，沧桑道：“不遵守就会消失，彻底变成没有意识的NPC。”
明云绯点头，“你们之间能联系？在什么时候？”
“前几次轮回中有人拿到发明家身份，做出了可以屏蔽监管的通讯器。”王管家掏出了一个按键手机，里面只有一个软件。
“我可以看吗？”
王管家道：“你随便。”
打开是论坛形式，人人都可以发帖。
明云绯随意浏览起来，很多发疯贴，但人类灵魂的坚韧性她一向不会小看，就像此时，即便是在这样高压的环境下，仍有人创造出了丰富的作品以供娱乐，滋养精神世界。
苦中作乐的帖子也不少。
翻着翻着，明云绯看到和自己有关的。
――杨南（温泽前女友）：啊啊啊爹的烦死了，鬼今天又去打篮球了，我跟傻子一样在体育场坐了一下午，还有羞辱小可怜的关键剧情啊啊！
1L:南南离保洁远一点，踢倒了脏水我收拾不完。
杨南回复1L：好的大佬。
王管家在一旁解释道：“鬼是三个主角的意思，小可怜就是你。”
“为什么？”明云绯问，“我们都没有记忆在循环，为什么他们是主角，我是小可怜？”
王管家包含同情地看她一眼，“别人是千万遍享福，你是受千万遍苦，能一样吗？”
明云绯：……确实不一样。
王管家又说：“你是阮软软吗？还是别的人穿越进来了。”
明云绯不瞒着她，没有瞒的必要：“我是明云绯。来自另外的时空。”
“小可爱本人呢？”
“她自杀了。”
王管家似乎不意外，平静地说：“这种时候，死亡是一种觉醒，也是一种解脱。”
“时间快到了。”王管家认真看着明云绯的眼睛，郑重道，“不管你是什么来头，绝对主角不是好惹的，能离开就离开吧，不要成为第二个小可怜。”
她说完这句话，屏蔽罩解除，她又恢复成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管家模样，“阮小姐，这边请。”
明云绯分明看见她眼睛里的挣扎和微弱希望。
跑！跑吧！
一个人逃出去，就是所有人逃出去了。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明云绯略微点头，不动声色道：“回吧。”
王管家跟在她身边，两人一步一步靠近灯火通明的别墅，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只有一处冒着光，像是深海里久不见光丑陋的鱼，满嘴獠牙。
黑暗就一定不是正义的一方吗？
明云绯止住念头。
“阮小姐，还满意你看到的吗？”阎墨寒问。
“当然。”
第137章 毁灭神的力量
“阮小姐很喜欢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过在这里, 一切以我理解得为准。”阎墨寒低眉，声音不紧不慢：“满意就好，你会在这里住很久。”
王管家拉开椅子, 阎墨寒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明云绯没动, “我要离开。”
阎墨寒想笑, “你当我是卖房产的中介吗？来看过就想离开？”
“你也得离开了。”明云绯轻笑：“我很好奇, 温家的长辈们知道你和温泽是那种关系有什么反应，毕竟从前……”
她顿了顿, 不紧不慢道：“还有一位温小姐。”
她话音刚落，王管家就过来说：“少爷，老宅来电话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阎墨寒眼眸加深，“你就不怕我报复吗？”
“尽管来。”
“我回老宅一趟，王管家, 你把人看住了，在我回来之前, 她不能踏出别墅半步。”
他走后, 明云绯又用了一个屏蔽罩, 在王管家的帮助下，顺利离开了别墅, 和阎墨寒不过一前一后的时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个位面夜空中的星星都显得呆板无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