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也有些混乱，他的脑海里闪过和祁星相处过的画面。
他的记忆一向很好, 甚至记得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其中没有一句涉及过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
虽然这段时间他和祁星一直待在一起，任务也是一起组队完成……但归根到底是杰和硝子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两个人像绑定在一起一样，不管是任务还是训练都不肯分开。
等等……五条悟的思绪飞速运转，杰和硝子该不会也是以为他在和祁星谈恋爱，不想当电灯泡打扰他们, 所以才刻意避着他们, 给他们营造二人空间。
说不定这两人私底下还会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非常有同学爱，非常善解人意, 非常通情达理。
杰和硝子避嫌→他和祁星被迫组队→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所以，这种恶性循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清楚的五条悟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忽视自己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 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夜蛾。
“是杰和硝子对你说的吧。”
“先不管是谁说的，”夜蛾进行最后一次确认, “你们两个真的没有谈恋爱吗？”
“当然没有。”五条悟斩钉截铁地否认。
“那你也不喜欢她？”
五条悟卡住了。
……
面对两位同期分外炙热的眼神，祁星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绯色。
“当然不是！”
“五条悟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我们才认识两个月，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确定关系。”因为情绪激动，少女的眼眸中氲出了浅浅的水光，她呼出一口微热的气体，继续说，“他这个人傲慢又自大，乖张又轻浮，什么事都想要争第一，喜欢和我吵架，只顾着自己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道歉也是那种高高在上讨人厌的态度，满身都是大少爷才会有的恶劣本质……”
她一一列举自己不可能会喜欢他的理由。
“但是……”
但是他会记得自己喜欢的东西，记得她饮食上的偏好，记得她的一些小习惯，在她害怕的时候会把她护在身后，在她难过的时候会不太熟练地安慰她，在她受伤的时候也会放低姿态来哄她……
看起来有些冷漠，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心思却意外地细腻，也并非外表看起来那么遥不可及。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在听到祁星说了五条悟无数个缺点时，就知道两人之间可能没戏唱了。
少女好像对五条悟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想法，是他们搞出了乌龙，弄出了误会。
他们也有些尴尬，刚想说一些缓解气氛的话，就听到祁星话锋一转，说了但是。
然后少女就沉默了下去，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位同期的眼神变化了一瞬。
家入硝子难掩八卦的心思，贴近祁星的耳边小声问：“但是什么？”
祁星回过神，干巴巴地说：“但是五条同学也有…也有一些优点。”
“这并不奇怪，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都有好的一方面和坏的一方面，就算是五条同学也不会只有缺点没有优点……”说到后面祁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她感受到了手心的黏腻，玻璃饮料瓶身冰凉，凝结的水汽全都粘在了她的手上，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她的手指收缩又握紧，心中浮现出无法言说的紧张。
家入硝子：“夏油，你和五条相处时间最久，你觉得五条那家伙有优点吗？”
“优点？”夏油杰想了想，很诚实地回答：“我没看出来诶。”
“哦……”家入硝子刻意拉长了语调，“那就是只有小星一人可见的优点了。”
祁星红着脸，很尴尬地叫了一声硝子的名字。
家入硝子拿起夏油杰喝了一半的汽水，塞到他手心里，又随便收拾了一下他的背包。
“接下来是女孩子的私密话语时间，请无关人士快点离开。”
赶人的意思昭然若揭。
……
五条悟神思不属地走出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发呆。
他对着墙壁罚站半天，也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蛾的问话像是循环音响一样，不停地在耳边环绕。
哦，他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他不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觉得夜蛾又想打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最后又忍住了，没有下手。
只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凝视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智商有问题的白痴一样。
最后又气急败坏起来，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不要站在他面前碍眼。
所以，果然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办公室的房门被骤然打开，夜蛾似乎被他cos门神的行为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
五条悟偏转脚步：“这就走。”
“等一下。”
几张皱皱巴巴的草稿纸被拍到眼前。
“重新写，字数加倍！”
五条悟：“……知道了。”
他将草稿纸攥在手心里，以往让他十分头痛的检讨，现在挑不起他半点情绪。
面前的墙壁再怎么盯下去都是光秃秃一片，盯不出一片花纹，五条悟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像是面对一道难度很高的数学题，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头绪，又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在走廊里游荡的夏油杰。
五条悟眼睛一亮，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迅速跑到夏油杰的身边。
“杰，问你件事。”
没有任何铺垫，他直言不讳地开口。
“如果有一个女孩子超级喜欢你，对你超级有感觉，你会不会接受她做你女朋友？”
夏油杰：“……？”
“不要思考，直接回答。”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过突然，没有一点感情经验的夏油杰，只能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不会出错的答案。
“也许会吧。”
他想了想，然后又强调了一句。
“不过也要看看我对她的观感。”
五条悟：“那…那如果是不讨厌呢？”
夏油杰看到五条悟支支吾吾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露出了然的神情。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了。”
“不过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觉得祁星同学超级喜欢你，对你超级有感觉，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五条悟又卡住了。
“她每次出任务都是和我一起组队，会从我手里抢甜品但又不会抢你和硝子的，只会和我一个人生气，受伤的时候也是正好掉到了我的怀里……”
“等一下，”夏油杰打断了他，“这种她本人都没办法预料的事……就不用拿出来说了吧？”
五条悟将手中的汽水举起来。
过去了很长时间，汽水已经没有那么凉了。
“是橘子味的。”
“所以呢？”夏油杰不以为然，“她给我们每一个人都买了冷饮，就连两位学姐都有份。”
“我和你们的都不一样，我的可是橘子味的！”
夏油杰见五条悟这样郑重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忽略了什么，橘子味汽水可能有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玄机。
他收敛了神色，仔细观察五条悟手中的橙色汽水。
玻璃瓶上氤氲出一层水汽，有细小的气泡从瓶底不停往上涌，到达水面后又忽的炸开……没什么记忆点的包装，也不是什么过于出众的口味，既不是特色款又不是隐藏款，简而言之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想不明白的夏油杰直接发问：“橘子味有什么特别的吗？”
五条悟：“说明她有再认真记我的喜好，我随口一提她就放在了心上。”
夏油杰：“……”
“她肯定是喜欢我喜欢得不行，对我才会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轻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对一个人的特别是爱情的开始。”
“你居然也会看轻小说？”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五条悟说，“重点是我该怎么回应这份感情。”
“这种事情你不是很熟练吗？以前不也有被你脸吸引的女孩子，你之前怎么做的现在就可以怎么做。”
五条悟：“不行吧。”
夏油杰挑高眉：“为什么不行？”
“……当然是因为她和别人都不一样啊。”
夏油杰用魔法打败魔法：“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对一个人的特别是爱情的开始，那是不是可以由此证明，你对她也有好感呢？”
五条悟：“………”
……
门锁彻底没办法使用了。
家入硝子搬了个椅子，象征性地挡住了门。
虽然教室里只剩下她和硝子两个人，但祁星还是有些尴尬，脸上的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
“快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当然是对五条啊。”
“……”
祁星的思绪像是被猫抓乱的毛线团，她从未想过她和五条悟之间会发展成这样的关系，本来觉得很正常的互动现在好像也变得暧昧起来。
她碰了一下侧脸，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指尖微烫的温度。
家入硝子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你要是不反驳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祁星仓促地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没有还是不确定？”
祁星：“不确定吧。”
“也是啊，你这个年纪的确会分不清楚好感和喜欢。”
好感和喜欢……这不是一回事吗。
“虽然这家伙不是一个很合适的恋爱对象，但只要你觉得OK的话，那么一切都没问题。”
“你可以和他先试一下，试过之后发现不喜欢，发现没感觉，我们还可以再挑再换嘛。”
还可以这样的吗。
祁星的心很乱，的确分不清楚自己对五条悟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个范畴。
她下意识开始跟着家入硝子的思路思考。
“这样做的话，五条同学不会介意吗？”
“我们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感受？”
祁星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家入硝子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
“你就是太乖了才会被他一直欺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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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VIP] 第五十三章
祁星已经是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她乖了。
她在硝子面前, 在夏油同学面前，在夜蛾老师面前的确很乖，但她在面对五条悟时, 又确实和这个字沾不上半点边。
她忍不住小声为他辩解：“他也没怎么欺负我。”
家入硝子：“可他总是对你动手动脚啊。”
她伸出手摘下了祁星头发上的糖果色发夹，上面的草莓装饰歪了一点，有胶水重新粘合过的痕迹。
“这个发夹也是他弄坏的吧？”
祁星点了点头。
“你不能总这样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可是他向我道过歉了，还给我买了一大盒类似的发夹当做歉礼，我每天换着带也带不完。”
家入硝子：“……啊？”
她很难想象这种事情居然是五条悟会做出来的，他这种满脸都写着白痴的家伙，在哄女孩方面为什么会这么懂？
难道是偷偷去哪里进修过？
家入硝子有些怀疑人生。
“除了这些发夹他还送过你其他东西吗？”
“有的。”
“说详细一点，我帮你分析分析。”
“很多种类的甜品, 生奶油味的喜久福他最喜欢每周都会买很多, 然后他吃不完会分一半给我，让我帮他解决……”
家入硝子忍了忍, 还是没忍住插话。
“吃不完这种借口也太草率了，一次两次买过量还可以理解，次数多了明摆着就是故意的。”
祁星：“是…是这样吗。”她还是第一次从这种角度考虑问题，并且觉得硝子好像说得对。
“还有呢？”
“还有游戏卡带和手柄, 因为游戏要两个人打才有意思, 所以我把这些东西都堆在他房间里了……”
“那你平时打游戏都会去他房间, 只有你们两个人？”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的表情很坦然。
由此可以看出来, 打游戏就是单纯的打游戏，没发生过任何不单纯的事情。
家入硝子放下心。
她用眼神示意祁星继续说，
祁星对她没有一点隐瞒, 将五条悟这些日子里来送过她的东西都说了一遍。
家入硝子听到最后都有些麻木，甚至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错觉, 觉得这恋爱合该五条悟来谈，其他人都不行。
还不是女朋友就知道这么照顾小星，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要送她一份，真成了他女朋友他该不会恋爱脑发作，将整个五条家都送给小星吧。
所以……
家入硝子发自内心地说：“我真的建议你和他试一试。”
……
祁星走出了教室。
她的手心里还攥着家入硝子还给她的发夹。
她松开手掌，看到了发夹上面的装饰草莓。
胶水是她和五条悟一起去杂货店买的，也是五条悟自告奋勇承担起了修复的工作。
他们两个人之前谁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缺乏理论也缺乏实践，怎么弄都弄不好，还不慎把胶水弄到了手上……
最后虽然勉强黏住了，但成品也不怎么好看，不仅粘歪了，还弄上去一大块多余的胶，看上去很突兀。
但祁星鬼使神差的，没有把它扔掉。
她收回思绪，重新将发夹夹在了发顶。
当硝子第一次和她说让她和五条悟试一试时，她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
因为只有她知道，五条悟不仅仅是她的同学，还会成为她的老师。
十几年后的五条悟也不是比她大很多，有一张完全冻龄的脸，和她站在一起也没什么年龄差距，但她从未想过会和老师发展成恋人，也从来没对自己的老师产生过别的想法。
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她回不去还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