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用帕子擦着桌子,然后一愣,
“你要吃吗,我点的只够我吃。”
淮羿:
“……”
错付了。
于是淮羿又加购两份,两人吃完,虞熙拉着淮羿找家餐馆吃中饭,偶然路过一家卖鱼的小摊,那小摊旁边围了很多人,虞熙忍不住也过去凑热闹。
“这么大的鱼,在哪儿捞的啊?”
“什么捞的,今日我去捕鱼,就在护城河西头,它自己从河里蹦出来的!”
卖鱼的这般一说,周围人都不信,纷纷吧唧了嘴几声,埋怨他不说实话。
“好啊你,胡言乱语也不肯讲实话,这鱼好好呆在水里,它怎么会自己跳到岸上?莫非它自己不想活了,就只让你捡了这个便宜去?”
其中一人说了,其余人纷纷点头同意。
卖鱼的委屈极了,
“真的啊,你们爱信不信,倘若真是我捕的,我平日里哪能捕来这么多呢?”
“哼,我今早也去过护城河西头,我怎么没见鱼蹦出来?你不就是不想告诉我们哪里鱼肥,好赚我们的钱吗?”
那卖鱼的皱着一张脸,
“是真的啊,就是护城河西头,我还说这是天降祥瑞,发生异象了,准备向青天大老爷汇报去呢!”
“听他胡说,搞这种噱头就是想卖鱼,走走走,不上他的当。”
“就是,走走走,不买。”
“你不说不说便罢,哄骗人可就不对了。”
虞熙只看了一眼就回到淮羿面前,看到那鱼想到一个人,心情莫名低落了些。
“怎么了?他们围在一起看什么呢?”
“看钓上来的一条大鱼,那鱼比寻常的都大,有,这么宽,这么长呢!”
虞熙说着用手比划了下,那鱼的宽度快赶上她大半个身子了,说完她又沉吟道,
“你说,会不会……”
虞熙说着转过头来,当她和淮羿的视线对在一起,虞熙突然清醒了些,失去了倾诉的欲望,只道,
“算了,不说了,我们去吃饭。”
淮羿一猜就能猜到虞熙在想什么,直接了当道,
“你想到苏雪棠了?”
虞熙眨了眨眼,
“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你。”
淮羿蹙了蹙眉,将手中虞熙吃剩的糖葫芦递给她,
“你想他做什么?他已经和你恩断义绝了。”
虞熙咬了一口冰糖葫芦,被糖粘了牙,还是忍不住呛他道,
“才不是呢,跟他恩断义绝的明明是你。”
虞熙吃着想着,
“其实不知道他后来经历了什么,我还挺担心的,那个孩子,要说其实挺懂事,就是……一开始路就走错了。”
他不该勾结了宁鹤,从她刚出冰川就在她身边当间谍。
要说宁鹤这人也够恶心的,她都被他害成这副模样了,他还要提防着她。
怎么,知道自己的满身功法来路不正,心虚了?
或者是,觉得自己会豁出一条命去找他报仇?
能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他还以为他有多重要呢。
淮羿道,
“苏雪棠对你目的不纯,你还是离他远些。”
虞熙想了想,赞同道,
“也是,但那只是他单方面,我心里,他和我的关系,就相当于你和谢微。”
虞熙这话将淮羿说得高兴,他帮虞熙将糖葫芦上的糖纸拽下来,然后塞进手边的牛皮纸袋里,防止它粘的满嘴都是,
“你能这么想就好,他这么大的人,该走自己的路,不能一直跟着你。”
虞熙听着这话不为所动,但是看着他的眼神逐渐阴沉下来。
淮羿有些奇怪,
“怎么了?”
虞熙猛然爆发:
“谁让你把我的糖纸丢了?糖纸也是很好吃的,进嘴巴里就化了,一个糖葫芦就那么一点糖纸,我舍不得吃才留着等着最后吃的,你给我扯下来就丢了!”
淮羿:“……”
他忙又从牛皮袋子里翻出来,但是那状况,看着就毁食欲。
“我以为那是垃圾呢。”
虞熙:“……”
*
当天中午虞熙和淮羿就在酒楼包了个厢房,然后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怎得谁先提了句喝酒,两个人就都满上了。
“淮羿,你可是出生晚了,没喝过当年享誉一时的河川酒。
那滋味,那味道,简直比女儿红还要辣上三分,喝到喉咙里还要烈上三分,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间至味!”
虞熙说着和淮羿碰了一个,
“你说说,现在哪有酒能与它媲美啊?”
淮羿从前从未饮过酒,第一次喝就被虞熙灌了许多,眼神不觉有些迷离,但仍神智在线,
“既然你说的那种酒那般滋味,为何两千年来没有传承下来,时到今日竟一点也没人提起了呢?”
说起这个虞熙就一阵心塞。
故人故酒,当年酿酒的人都已经不在了,更别提酒这种令人痴醉的东西。
“那是我娘亲独创的新酒,她现在早已不在了。”
虞熙说着,想起那段被时间尘灰遮盖的曾经,那记忆甚至在脑海中都有些褪色,
“从前娘亲酿的酒一挖出来,就有十里八乡的邻居都来讨酒吃。”
虞熙说着颇为感慨,又倒了满满一杯,给淮羿也填满,
“来,敬我们逝去的亲人,他们在酆都快乐生活,来世投个好胎!”
许是虞熙太过动情,又或者是她这番话也唤起了淮羿心中亲人逝去的伤痛,他与虞熙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都凉了却也没怎么动。
虞熙和淮羿都醉了,两个人仰躺在椅子上谁也不看谁。
虞熙首先从翻白眼的状态下苏醒,然后看着满桌子的菜,推了推他,
“快吃,不然浪费了。”
谁知虞熙这么一推,淮羿直接从椅子上倒了下去。
这‘扑通’一声将虞熙震醒了,她连忙去扶了淮羿,推了推他,见他只是醉了,才放心下来。
幸好他们入的厢房很上档次,屏风里面还有张床,虞熙将他扶过去,然后用手指戳一戳他温度很高的脸颊,
“不能喝酒还喝这么多,不自量力。”
虞熙是老酒坛子了,她喝这么多女儿红自然不在话下,可淮羿不一样,淮羿第一次饮酒,就喝的这么浓这么烈的酒,这般表现已着实不错。
虞熙趴在床头看醉酒的淮羿。
淮羿本就脸皮子薄,皮肤又细,每次凑近了看他仿佛都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似的,这般喝醉了脸红扑扑的,眉毛很黑,嘴唇也很薄,真不敢相信这时这双眼睛再睁开来看着她。
多能让她心跳加速。
淮羿啊淮羿,你长得好好呀。
幸亏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她想亲就亲。
虞熙想着就‘吧唧’一口亲上淮羿的脸。
谁知这么一亲淮羿就睁眼了,他漆黑的眸子看着虞熙的脸。
虞熙被抓了个现行,顿时有些尴尬,但也厚着脸皮直直让他盯着看。
“怎么了?被我美翻了?”
虞熙两手交叠垫着下巴,还冲他散发魅力似的高频次眨眼。
谁知淮羿开口便道,
“离、离她远点,不许,不许……苏雪棠……”
虞熙凑近听了,她以为他睡梦中,不是喊的山言的名字就是喊的自己的名字,哪知竟是苏雪棠?
“你提苏雪棠做什么呀?真毁兴致。”
虞熙说完就扭头走人,准备回桌上继续喝酒,可她刚从屏风后面绕过来,就看见一个鱼尾人身的绝色美人,湿漉漉的靠在窗台上。
“提起我就是毁兴致?”
“苏,苏……苏雪棠?”
第41章
虞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但她要做的第一件事, 不是别的,而是过去抓了一把苏雪棠湿漉漉的蓝色头发,感受一下触感。
又湿又硬,甚至那硬度, 虞熙怀疑都可以刺破纸张。
和人的真的, 很不一样呢, 而且她摸也没有掉色。
早就想摸了, 摸完虞熙就舒服了。
虞熙摸完没顾得上回答他的话,也没注意他的神色,摸完的第一件事是心虚得回头,看了看屏风后面的淮羿。
那个影子还好好躺在床上,虞熙松了口气。
苏雪棠蹙眉, 一把抓住虞熙的手,
“你这么心虚做什么?我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虞熙蹙眉,手指放在嘴唇前狠狠用气音‘嘘’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苏雪棠的身后,见是通着大河的水,便拉着他的手,纵身一跃,跳下了河。
接连两声不小的落水声,偶然从桥面上经过的人瞧见了,连忙开始大喊,
“来人啊,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当地居民都很热心, 他一叫喊就引来了许许多多围观的人,同时也不乏有水性好的直接脱了衣裳准备下水救人。
可岸上的人们看了半晌, 也不见水面上哪里有人翻出水花来求救。
“你老眼昏花了吧,哪有人落水啊?”
“就是,根本没人喊救命。”
“你是不是耍人玩儿的?”
“唉,伙计们穿上衣裳走人,天寒,别冻着了啊!”
众人等了片刻,又在岸上散去了,只留当初看见二人落水的那人,疑惑的看着水面挠脑袋,
“不是,我分明是瞧见了啊……”
*
虞熙拉着苏雪棠潜到水底,虽然苏雪棠给了虞熙宝物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可虞熙还是不习惯,更不知道如何在水下说话。
于是虞熙急得在水底给苏雪棠打手势,很焦急的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苏雪棠会意,上来就捧着她的脸想给她灌输氧气。
虞熙登时瞳孔地震,又来?
于是虞熙只好灵活躲过,然后拉着苏雪棠的手指了指头顶,示意上岸。
苏雪棠这才明白,心不甘情不愿的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他有尾巴,游得比虞熙快多了,简直是水中的王者。
他将虞熙也拉了过去。
虞熙做不到他进出水面那般自如,从水下到空气中着实适应了一会儿,才伸手将面上湿湿的头发撩到后面。
虞熙深呼吸了一口,才道,
“我们出来说,不要在里面,万一淮羿什么时候醒了。”
苏雪棠蹙眉,
“你怎么和我见面鬼鬼祟祟的。”
虞熙眼睛登时睁大了,手上摸着头发上的配饰,唯恐丢了哪一样,
“那是自然!淮羿上回就想杀了你,这会再看见直接把你给刀了怎么办?”
苏雪棠下意识想反驳,但看了看虞熙,还是蹙眉妥协道,
“好吧,不管怎么样,你是关心我的,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你说什么鬼话,什么叫我心里有你,我心里有很多人好不好,”
虞熙瞪了他一眼,然后想起什么,
“对了,胸口的伤好了吗?”
虞熙说着直接掀开他的头发看了一眼。
好家伙,当初那么重的伤,这才几天不见,都已经恢复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你恢复的还不错嘛。”
看起来手感很不错,虞熙忍不住手附上去摸了一把。
哦,触感更是让人流连。
虞熙本也只是装作不在意的接触了下,这下却被苏雪棠一下子抓住了手,他晶蓝的瞳孔中映着虞熙的脸,
“圣女姐姐也是很担心我的吧?你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苏雪棠说着,似乎还动了情,一手抓了虞熙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
虞熙赶紧甩开他,
“喂喂喂,你说的可不要这么暧昧,好像我们关系不一般一样,我可没原谅你,只是希望你不死而已。”
苏雪棠蹙眉,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澄亮的眼睛看着虞熙撒娇,
“圣女姐姐,那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没有再和宁鹤联络了,以前是他控制着我的肉身,逼迫我去做的,可是现在圣女姐姐帮我找回来了,我只会感激你,又怎么会替他做事呢,我只喜欢你的。”
苏雪棠撒娇的时候鱼尾一左一右的摇着,像只听话的小狗。
虞熙忍不住心软。
她两手抱在胸前,装作很不情愿的道,
“好吧,那你现在既然已经被我给反间了,那就告诉我宁鹤让你做什么?”
“啊,他只让我跟踪你,然后定期向他汇报姐姐的行踪。”
苏雪棠回答的很快。
虞熙嗯了一声,
“还有呢?”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