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淮羿将楚辞放了出来?
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才让淮羿能孤身前往酆都,以凡人之躯去与那鬼帝一战?
如若没有完全准备,以淮羿的品性,绝不可能白白送命。
可是,即便有了楚辞的助力,宁鹤修炼千年,又有她的天赋,他们的胜算仍然……很小很小。
他为了她,就要这么愚蠢吗?
为了她的一句戏言,连命都不顾了?
不知不觉,虞熙面上留下两行清泪,当她看到灵器阁中原本清点好的斗篷果然少了一件,只觉得浑身又冷又凉。
看到斗篷的那一刻虞熙就想明白了。
让虞熙感到寒心的,不是淮羿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前往酆都打那一场硬仗。
让她遍体生寒的,是她的懦弱。
即便淮羿这般对她了,她拿到斗篷,仍然对去往酆都感到胆怯。
上一次是知道根本不用面对宁鹤,只是去酆都走个过场,这次不同,虞熙明知道淮羿去找他了,成了很好,若是败了。
虞熙连去给他收尸都做不到。
虞熙很怕,很怕宁鹤那个笑里藏刀,可怕到让她骨头缝都感到寒意的人。
他就像长辈口中说的,真正的帝王,不会为了任何私情怜悯。
他不仅会杀了淮羿,还会再次找上她。
虞熙很怕。
再让宁鹤碰见她,他不会手软的。
于是虞熙不会去了。
*
等虞熙拿着斗篷,呆呆走回五清殿的时候,满殿的合欢宗弟子都长舒了口气。
“听那女弟子说了我才知道,幸得你没有去,幸好幸好,虞熙,你走了,可是把我的心都带走了!”
陈捉妖夺也似的将虞熙手中的斗篷拿走,然后交给后面的弟子,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拿走。
将虞熙安抚了扶坐在凳子上。
虞熙双目呆滞,整个人好似气若游丝,没有了一丁点力气,看过来时也没有任何情绪。
陈捉妖心说大事不妙,手上给虞熙倒了杯茶,宽慰道,
“原也是他自愿,与你无关。”
虞熙嘴角扬了杨,笑比哭还难看,泪水不知不觉就淌了一脸,
“是,与我无关。”
“我连去给他收尸都不敢。”
虞熙抹了一把泪,可刚抹完那泪珠子还是像短线了般坠下来。
她看向窗外,那边一片景色秀丽。
庭院是当初淮羿的师父山言掌门亲手设计的,典雅别致,淮羿也很是喜欢。
他曾经对她说,从小,他就在这个窗户能看到的那片空地练剑,以后他与虞熙成亲了,虞熙一起床,也可以从那个窗户看到他了。
她当时说他想得美,自己根本不会和他成婚。
他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虞熙想,原来世事无常,是这么个无常法。
不知在殿中呆坐了多久,斜阳黄昏,一股巨大又弥散性极强的血腥味盖过殿中的熏香,刺激性极强得飘了进来。
虞熙好似已经失去五感,根本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坐在窗边看着那片空地。
那片空地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虞熙?”
有人唤她。
“虞熙?”
她转眼,看见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
去时穿的高山白雪般的衣绸,如今被不知谁的鲜血浸湿,一路带着滴答的血迹,染红了来时的路。
“虞熙,聘礼我带来了。”
他想将东西递过来,但是看到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又怕脏污沾染了她,忙在衣裳上擦擦,可越擦越脏,那盒子都沾了血了。
“……嗯,里面的丹核是完好的,我将它完整取回来了,虞熙,你……”
少年还没说完,就被抱了个满怀。
他只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每次见她都如初见般惊艳。
他心中无限柔情,低头轻倚在她的头上,和她贴在一起。
“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淮羿。”
“永远。”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