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我冲个脚。”
“好,我看看是什么好吃的。”姜溶打开食盒,眼一下亮了,“鸡蛋羹!”
萧青棠笑笑,擦去足上的水,钻到被子里:“是不是冷了?要不要我放火边热热?”
“我自己放,你躺着吧。”她跳下床,小心翼翼把鸡蛋羹放在火旁,“你去哪儿弄来的?”
萧青棠将她也搂进被子里:“和樵夫换的,就是卖柴的人,他还给我了我一些碎布,可以给你做月事带。”
她瞪大眼。
萧青棠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悄声道:“你这两日不是总想同房吗?应当是月事快到了,要早些准备着。我问寺里借了针线,一会儿我给你缝。”
“不不不!”她摆手又摇头,“不要,我自己会缝。”
萧青棠弯眸盯着捏捏她泛红的脸颊,揶揄道:“你还知晓害羞?”
她瞪他一眼:“再说把你嘴缝了。”
萧青棠笑得开怀:“行吧,那你自己缝吧。我换了不止一个蛋,明日想吃什么样的?炒蛋?煎蛋?水煮蛋?”
“炒蛋!我要吃炒蛋!”
“好,那我明日叫山下的小和尚给你炒。”
“行,我要来缝布了,但我穿不进线。”
萧青棠撑起身,接过针线,对着窗外的雪光:“我来。”
姜溶凑在他身旁,盯着他手看。那线到了他手里就乖觉得很,轻而易举穿了进去,没费一点儿力气。
“唉。”姜溶接过穿好的针线,拿着碎布,唉声叹气。
“怎么了?”
“就是觉得你还是比我聪明。”
萧青棠偏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溶宝很聪明,比我聪明。”
她知晓这是哄她开心的,但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要是有尾巴,早就翘起来了。
“溶宝。”萧青棠侧抱住她的腰,头靠在她肩上。
她下意识回眸看一眼:“嗯?怎么啦?”
“没什么。”萧青棠笑笑,“我爱你。”
第69章
姜溶莞尔:“我也爱你呀, 青棠。”
“还要了一些红糖,等你月事来了,可以煮红糖鸡蛋。”萧青棠蹭蹭她的脸。
她扭了扭:“胡子扎我。”
“等离开这里, 有刀了就刮掉。”萧青棠往后退了退, “对了,还有芽糖,吃不吃?”
“有糖?!在哪儿?!”姜溶眼瞳都明亮了几分。
“忘了与你说了。”萧青棠笑着打开食盒, 将最底层的芽糖拿出来, 掰一块儿喂进她口中。
她眼一下就笑弯了:“好甜!你要不要吃。”
萧青棠看着主动送过来的唇, 喉头微微攒动一下,轻声道:“别招我了,我忍了好几日了,快忍不住了。”
姜溶眨眨眼:“什么忍不住?”
他靠近一些, 垂首在她耳旁悄声道:“想和你睡觉。”
姜溶抿住弯起的嘴角,仰头在他薄唇贴了贴, 眼睛亮晶晶的, 小声道:“我也想和你睡觉。”
他呼吸一紧,双臂收紧,搂住她的腰肢, 密密麻麻往她脖颈上落下许多吻。
“别弄别弄……”姜溶忍不住低喘几声,“我在忙呢!”
萧青棠低低笑出声:“好,你忙。”
她拿针的样子有些笨拙,缝出来的线有些歪歪扭扭, 总归是不齐整, 但模样认真极了, 全神贯注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雪化了, 只有未经清扫过的树梢枝头还是白的,窗子支开,新鲜的日光和冰凉的雪风一起灌进来。
过几日,天彻底放晴,萧青棠不懂天象,也不知还会不会下雪,打算下山去问问人,顺路再给寺里砍些柴火。
快至晌午,姜溶听见外面有人声,开心跳下床,蹬上靴子往外跑。
“他先前那样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如今竟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可不是,此处是真难走,爷的腿都要断了。若不是为看那小娘子,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
“你回来啦?”
门一开,却是两个陌生男人,男人听见声音,都朝姜溶看来。
她一惊,慌忙退回房中,嘭一声关上门,紧紧拴好。
“哟,还真在这儿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露出一抹奸笑,大步往门前去。
“小娘子?”
姜溶用背紧紧抵住门,不敢说话。
“听闻你最喜欢用奶糕,我这儿带了些,你要不要出来尝尝?”
“我不吃,你们快走!”她声音有点儿发颤了。
外面的人正在兴头上,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又道:“好看的首饰,要不要?”
姜溶连连摇头:“我不要!”
“欸?三郎不是说这小丫头挺好骗的吗?”
“这还不够好骗吗?你瞧除了她谁还会应声?”
“也是。”
男人开始敲门:“我这里有好吃的,你开门,让我们进去说。”
木门经不起推搡,已开始摇晃,姜溶心慌得厉害,浑身忍不住颤栗:“你、你们别过来,萧青棠一会儿就回来了,他看见你们在这儿会揍你们的……”
男人讽笑:“他都被赶来这里了,你还以为他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萧二爷?即使他来了,爷也不怵!快开门!我可不是苏绍钦,没那么多耐心跟你在这儿耗!”
他说得嚣张,心底还是有些怕的。
听闻萧青棠废了苏绍钦一只手,他去看过,没那样严重,但有几根手指不太好用了。若不是苏绍钦把这丫头说得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他们绝不会来触这个霉头。甚至方才他们都是叫随从绊住寺庙里的和尚后,偷偷从山底爬上来的,就怕被人发觉。
不过,幸好来了,方才惊鸿一瞥,他瞧清了,这小娘子长得的确不错,不怪萧二平时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沦落至此。
里面的人迟迟不肯开门,他有些恼了,与同伙对视一眼:“将这门撞开。”
“可行。”同伙压低一些声音,“早办早走,萧二就算回来了知晓了,但不知是谁干的也不能拿我们如何。”
“好!”男人抬了抬眉,眼中闪过兴奋的光。
两人相视一眼,一同往门撞去。
姜溶不察,被撞出去好远,踉踉跄跄稳了几步,一头摔在炕边,前日萧青棠给她洗的裙子沾满了灰泥,掌心也陷进去好些碎石子。
“早些开门也不用受这罪。”男人大步走近,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她拎起来。
她头在炕边碰了一下,红了一块儿,额头上全是灰,往下落一些,堆在眼睫上,半掩住泛红的眼。
男人捏住她的下颌,将她脸抬起,肆无忌惮打量:“生得不算太出众,但别有一番趣味,刚巧爷还没玩过这样的。你先来还是我先来?罢了,还是一起吧。”
另一个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包精致的点心,拿出一块儿塞到她口中:“吃,不许大喊大叫。”
姜溶从没这样怕过,微红的鼻尖翕动,晶莹剔透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滚落,全落在酸甜的奶糕上,多了一丝咸味。
可她的眼泪只让这人更兴奋,男人拎着将她扔在炕上,左右嫌弃扫视一眼,扯了腰带,朝她走去,冲另一人道:“你在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吧,也不知萧二用过没有。”另一个男人也解了腰封。
“这还真不知,说来似乎他从没和我们一起玩儿过?”
“说这做什么?干正事儿。”
“也是。”
……
萧青棠远远见门开着就觉不对,快步跑近便见两个男人站在炕边,正是长公主之子和国公之孙。
他顾不上那样多,扔了手中食盒,提着拳头就往人身上砸。
两人未察觉他来,都被掀翻在地,怔怔看着他。
长公主之子先一步反应过来,急忙道:“二郎手下留情,我们就是来看看你,没有旁的意思……”
萧青棠扫一眼炕上放着的两条腰带,再看一眼满脸泪痕的姜溶,哪儿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当即怒发冲冠,一脚将人踢得飞撞在土墙上。
“二郎,二郎。”国公之孙知晓逃不过,赶忙跪地求饶,“二郎你回来得及时,我们还未做什么,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你我若是闹翻了,我外祖那儿过不去……”
“还未做什么?”萧青棠勾了勾唇,紧紧握拳,“你还想做什么?我看你是找死!”
他毫不犹豫将人拎起,一拳砸在人脸上。
那人要说些什么,可来不及,又是一拳落下,两边的脸一块儿肿了起来。
轻微的呜咽从身后传来,听得萧青棠心痛,一把将人摔在地上,按着脖子一拳又一拳打下去。
一幕幕没来得及发生过的画面从他眼前闪过,他牙关越咬越紧,拳头也越来越重,打得那人满脸青肿,口吐鲜血,已分不出是人是鬼。
很快,那人眼一闭,头一歪,没了动静,不知是死是活。
萧青棠心中怒气未散,钝钝转头,看向正在往门口爬的另一人,缓缓起身,将人提回来扔在地上,一脚踩在人脸上,面无表情看向远处,狠狠来回碾压。
他后悔了,不该那样轻易弄死那人,这一个,他要留着慢慢杀。
长公主之子怕了,连声求饶:“是是苏绍钦唆使我来的,是苏绍钦,是他,他说你身边的这个这个、十分有趣,我一时鬼迷了心窍……二郎你放过我,今日之事我绝不会说出去,我就跟国公说,是我们半路遇到劫匪……”
萧青棠垂眸,冷冷看着地上的人:“不会说出去?”
“是是是,我绝不会说出去!我起誓,我跟你保证!”
“可你若是也死了,不就无人知晓是谁干的了吗?”
地上的人咽了唾液,动动挨在地上的脸:“二郎、二郎你别,我、我,你想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要什么都能给?”萧青棠嗤笑一声,捡起地上的砍刀,往下一摔,正好落在男子胯间。
男子一声惨叫,昏死过去。
萧青棠掀起衣摆重重擦了擦,转身朝炕边走去。
姜溶看着他,颤颤巍巍起身。
他瞥一眼炕上的奶糕,抓起她的手腕:“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吃旁人给的东西,为何不听?”
姜溶早吓得说不出话来,眼泪挂在脸上,只会摇头。
“不听话。”萧青棠重复一声,红着眼往她手心里狠狠打,“叫你不听话!叫你贪吃!”
“我没、我没……”她疼得往后缩,眼泪一下又全涌出来,“我没要,是他们、是他们……”
她看着门,抽噎解释:“门、门……门撞开了……”
萧青棠回头,看见摔落在地的木门,霎时悲泗淋漓。
“我没要吃的,是他们塞到我嘴里的,我没有要吃的……”
萧青棠将她紧紧抱住,止不住哽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溶宝,是我没弄清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动手……”
她也哭得厉害,整个屋子都是她的哭声:“我害怕,我好害怕,我栓了门的,可是他们还是闯进来了。”
“我知晓,我知晓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我冤枉你了,是我的错。”萧青棠捧着她的脸,亲亲她灰扑扑的脸颊,轻声问,“伤到哪儿没有?”
她抽出手,指着额角:“摔倒了,这里,还有腿上……”
萧青棠轻轻掀开遮挡住的她额头的碎发,看见了那块红痕。他轻轻吹了吹:“莫怕,我们明日就离开这里,给你买些药膏抹上。”
她连连点头,吸了吸鼻子:“腿、腿也好疼。”
“我看看。”萧青棠将她放在炕上,蹲身轻轻卷起她的裤腿,她膝盖那处的确青了一块儿,“还能走路吗?”
她扶着萧青棠的胳膊在地上来回走了两步:“能,就是有点儿疼。”
萧青棠又将她放回去:“这两日不要跑跳,不要碰到。”
“好。”她点点头。
萧青棠瞥一眼炕上的奶糕:“这东西不要吃,不知晓里面有没有掺药。”
姜溶用力摇头,眼泪又要出来:“不吃了,我再也不吃了……”
萧青棠呼出一口浊气,摸摸她的脸:“对不起,是我没弄清原委,我冤枉了你,我不该打你,手心疼不疼?”
她仰着泪涟涟的脸:“疼,好疼……”
“对不起,溶宝。”萧青棠捧着她的手轻轻吹了吹,“饿不饿,我还带了饭回来。”
“饿了。”她蹙着眉,泪光还在眼眶里打转。
“我去看看摔坏了没。”萧青棠又在她脸上亲了亲,将摔在地上的食盒拿回来。
食盒里的饭菜都倒了,只有煮的鸡蛋还好好儿的,只是壳碎了。
萧青棠洗了把手,将鸡蛋捡回来,吹了吹,剥去外壳递给她。
“洗洗脸,流了这样多眼泪,一会儿吹了风,脸上要被吹裂的。”
“嗯。”她捧着鸡蛋小口小口吃,眼珠子跟着萧青棠动。
萧青棠弄了些水,将帕子浸湿了边给她擦脸边解释:“这两人不能再留了,他们家里人都是当朝的大官儿,若是被他们家里人知晓,我们会惹上麻烦。”
“那要怎么办?”
“把他们烧了,最好是烧完再下一场雪,便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好,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