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落地,两臂平直出两掌,直挡肖王胸口,“咦?你的胸肌比小黑差多了。”
肖王血从口鼻喷出,当然不是因为白骨那句,而是他深受她内力冲击。
“姑娘何方人士?”
白骨的记忆里只剩那么一个地方,“玉和山庄。”
肖王擦了擦血,再上掌试探,白骨旋掌而出,肖王掐住她腕,探其脉。内力强劲,天玄术?不,还有地影术。难道乌兰贺把功法给了她?难怪她说乌兰贺通她的房。
肖王收了手,气沉丹田,微微笑道,“姑娘,我那乌贤弟死得早,好侄儿不成气候,你就留下。”
“我不要,我要回玉和山庄。”白骨甩头就走。
肖王拦住了白骨,“姑娘别急,玉和山庄的人我马上请来,乌庄主也会来的。”
“嗯,那好吧。”白骨勉强答应了,在这里等小黑也不是不行。
梁王高兴极了,拉起白骨就回屋,“太好了,我们成亲去。”
虽然成亲两个字听起来不太好,但白骨也想不出那是什么东西。而且比起成亲两个字,她更在意另三个字。她问梁王,“你刚才说虎头山?那是谁的窝?”
“不知道啊,反正现在是我爹的。”
白骨回头望望身后人,满脸伤痕的姑娘仍然投着刀般目光。
白骨一直在想她到底是谁,直到再也看不到。
“肖王不是向来讲究门当户对,怎么能让个野丫头当梁王妃。”粉色衣袖擦了擦眼角泪,陈芍气息压得很重。
“九姨娘很讲规矩?”
“家父家母从小教导。”
“如此有自知之明,就不该来找本王。”
可陈芍却走进一步,到肖王肩头靠上,“周家野心勃勃,他们若反咬王爷,梁王可孤立无助。届时他们挟天子以令天下,王城就改姓了。”
肖王捏住陈芍的下巴,目光垂下倒显温和,“替本王看着他,你想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傍晚,玉和山庄收到了来自肖王府的请帖,送帖人当场被扣下。
兵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悠行于山庄内的是公主,她收着请帖,旁观满五江湖门派。他们个个神色慌张,不知此行会遇到扶郅公主。
“别慌,我在这儿就是等你们,知道你们杀完虎头山,会来杀玉和山庄。不是同心同道,就想铲除。”
“公主,既然如此,我们各退一步,换个人当这个山庄的庄主,从此天下太平。”
他们还想谈条件,扶郅理也未理,“各位身家都在钱庄,方家钱庄的新掌柜你们先认识下。”
扶郅伸手而出,娇小女子行出,衣裙清丽,两个发髻像圆耳朵似的顶在头上,圆圆的脸还是稚嫩模样。
她的出现引来哄堂大笑,都道,“公主,你找个黄毛丫头当掌柜?”
“嫌她小?你们纳妾嫌十五岁小吗?扔掉幼女时嫌她们小吗?虎头山血海淋漓的时候嫌她们小吗?”扶郅双眸冷望。
字字相问,得不来江湖回答。
“按着各位的算法,我是不小了。”圆圆的脸上扬起了笑容,拿出了钱庄的印章。
在那日血泊中,还有同为宠物的四小姐,她已经吓晕,扶郅就把她抱走了。用钥匙替她打开了钱庄紧锁的大门,拿出了钱庄的印章。
“公主,我来教你,这样的丫头,把她杀了也不会怎么样!”
堂下提剑直冲四小姐,扶郅挡身在前,掌出无犹豫。那人如肉块贴在墙壁,须臾落地,骨碎身亡。
“你们教会我的很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需要我一样样还给你们吗?”扶郅甩袖去尘,目无一人。
无人再敢异议,皆落荒而去。
咔嚓咔嚓,鸡腿骨落地,胖胖的脑袋从窗前钻出,杜志恶边嘬手指边好奇,“公主,你带的鸡腿我吃完了,你事办好了吗?”
星辰已起,肖王府的院里正是狗怨人怨。
椅子背着窗,姑娘反坐在上数着星星,“怎么感觉少了什么?唉?怎么记不起来是从哪儿来的呢?”
椅子被姑娘晃得嘎嘎响,在她身后是睡着的梁王。他抱着阿黄很久很久,还在梦呓些许,“小狗,哇哈哈哈哈,小胖狗。”
狗都傻掉了,它的眼神从来没有那么怨过。
“就那么点路,小黑怎么还不到。”白骨的肚子饿了,咕噜噜的叫。这窝里的饭不好吃,她想吃虾排、烤鱼、烤鸡腿。
看那熊孩儿睡着了,白骨就轻手轻脚过去,偷出阿黄,一同去找吃的。
这个窝虽然比小黑的大,可找吃的太难了。白骨转了圈全是些刀剑,还是阿黄的鼻子灵些,摇摇尾巴叫了声,把白骨带到了一处屋子。
屋子里头左右两张木桌,各摆了金盘子,盘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点心和鲜果,两桌各摆檀香,左桌之上是金佛,右桌之上是三清。
白骨两桌各拿了好些吃食,抬头看看四座金像,一个不认识。但望着金佛,头有点晕,眼睛发酸。
她记忆里没有佛了,不知那是什么,就是看着心里难受死了。总有个身影浮现,一身白衣,戴着面具,教她功夫,摸她脑袋,白骨感觉那是娘亲。
可娘亲现在在哪里?
白骨啃着糕点,听到了脚步声。她揣着食物找地方躲,最后提着阿黄躲到了佛像后。
门嘎吱嘎吱,进来了两个人。白骨也不管是谁,反正和阿黄先填饱肚子再说。
“王爷,周公子被万江海带去京城了,为了自保,他必会除掉万将军,从此王上无军将,王爷一大心患也没了。”
白骨听着那人的声音,极为耳熟,想了会儿知道了,是坑里那个投网的人。
“乌贤弟生了两个儿子,还是乌县令你有志气。”
这会儿说话的,是那个下巴长头发的。听他意思,那个投网的和小黑是一个娘亲生的。白骨悄悄偷看了眼,和小黑有点像,不知道他叫什么,但小黑比他好看多了。
“立金佛王爷可是腾了块地,黄金一半得献给王爷。那方丈不识抬举,非要找万江海告状,那他只能死了。”
小黑笑起来奸诈,他不笑都显奸诈。
“以后别说县令,丞相都让你做。”下巴长头发的拍了拍他。
他可高兴了,“王爷抬举。”
随后他便走了,佛像后没什么声音了,白骨咬着糕点直愣愣,他们刚才在说什么呢?她听着稀罕,可还感觉熟悉,这事儿是不是梦里梦到过?
“佛祖,三清,弟子诚心上供,请尽情想用。”下巴长头发的又开始念叨了,这回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了。
白骨看看自己和阿黄吃的点心,原来这是给叫佛祖和三清的人。这可怎么办?把别人的吃掉了,“佛祖”和“三清”是不是没吃的了。
“佛祖保佑,我定要一雪前耻。”
原来还要求人保佑。既然把别人的吃掉了,那就应了他吧。白骨抱着阿黄,一人一狗异口同声,“嗯!”
“三清保佑,我要得到天玄地影术。”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白骨还是和阿黄用力点头,“嗯!”
“佛祖和三清一起保佑,我再要百年阳寿。”
“嗯!”就阿黄一只狗叫了,它叫完懵懵看着白骨。
“你怎么那么贪心,虽然吃了你好吃的,可我怎么保你活多久。”
有什么像雨点打在头上,肖王抬头,有只手艰难伸来,在他发上抓住碎末。
不好,他发上的糕点渣碎成了沫,糊在他发上了。
肖王闻到了头顶食物残沫的味道,又看看金佛,整个佛像周围洒着糕点残渣。金佛之上趴着个姑娘和条狗,口含糕点,相伴晃着头。
“不好意思,你头发回去洗洗吧。”白骨说着又喷出了不少糕点渣。
肖王胡子直吹,都快吹上脸了,“把她和她的狗给我扔了!”
糕点渣依然如雪花般落到肖王头上,白骨低头干啃糕点,“明明是你让我留下,还不给我好吃的。”
肖王彻底气昏,提起扫帚来轰。早上那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她和她的狗扔出去。
白骨肚子还没饱,就抱着阿黄跑出神堂。
佛堂外火把亮堂,乌容海正被擒于兵将前,肖王追打出来时停在屋瓦下。
“左拜佛祖右供三清,神佛无欲拜者贪婪。王叔啊,你若是神佛,可会应你?”
漫天火光,兵甲战衣行出,那是个威风凌凌的女子,长发高束,面容似清冷仙。虽然记忆不多,但白骨对她可喜欢了,“大漂亮!”
迎面冲来红衣姑娘,把公主抱了满怀,还有小狗毛毛的尾巴拍着盔甲。
带了兵马在后,穿了盔甲在身,可扶郅的威风全没了。无奈……嫌弃……但她还是扶住白骨的背,探探伤情。
肖王见二人紧密,特别是白骨抱着扶郅不撒手,捶了好几下胸口缓缓闷气,“蠢儿子,你都抢了什么回来。”
“我们是一个窝的!”白骨道。
肖王急促的咳嗽声止也止不住,到底多少人和她一个房?肖王捶胸顿足不能停歇。
白骨又看看身后,“小黑呢?他怎么没来?”
“管他干什么,来救你的是我。”
“小黑为什么不来?”
“他死了。”扶郅果断道。
白骨眼眶红了,半字说不出,唇不住抖了抖。
看她那可怜样,扶郅松了口,“好吧,我瞎说的,但等那个男人来救你,屁用没有。”
“嗷!”夜色中,从天而降黑衣人,行在屋顶。
他手里拎着梁王,那熊孩儿衣袍皆乱,四肢乱舞,“王妃,表姐,有怪物要吃我!”
那怪物头发炸如狮毛,声音如狮吼,身姿魁梧,肌肉都快绷出衣服了,他步伐强劲,暴怒地从屋顶跳下。
众人悉数后退,当风拂起那人发时,可见他瞳如赤血。
扶郅拿剑直指,“这坨是何物?”
“啊,又变大了。”白骨奔上前。
扶郅把她拉回,“什么叫又变大了。”
“小黑的胸肌。”
扶郅愕然无措,“你就在看他那两块肉吗!”
“嗯,可好看了。”白骨坚定地点头,越看越带劲。
“你看看他全身,肌紧呈发力之状,是内力逼血充筋骨,那是疯魔。”
怪物扑过来了,扶郅手里却多了条狗。
狗主人已经朝怪物奔去,上手就揉怪物脸颊,“小黑,我醒来就看到你这样,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白骨醒来时,就见小黑内力充盈,胸肌宽厚,还趴在他胸口扒开他眼皮,那时他眼眸发红。在白骨眼里,那是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内力都快爆出来了。
扶郅当然不那么认为,只有白骨才会觉得那坨好看。
“这贱人怎么还没好。”扶郅仅仅意外于此。
“他出不了魔了,”乌容海起了笑声,一开始像幸灾乐祸,后来只如万般嘲弄,最终只剩苦笑,“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白骨手下,乌兰贺倒是安静下来,眸色复原,身上肌肉也小了许多。白骨对此很费解,又抓着内力,一抓抓,手背上都是眼泪。
小黑已经泪流满面。白骨不知他哭什么,擦擦他眼角,“小黑,你怎么了。”
乌兰贺扔掉了熊孩儿,用力抱住了她。
太近了,靠得太近了……他功力跳来跳去的,去往哪里白骨都感觉到了。它沿着任脉这条线,从心口到丹田。嗯,好怪啊,白骨头回这么清楚地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内力。
而他只是埋在她肩上穷哭。
扶郅仍觉他很贱,拿剑拍着乌兰贺的背,“喂,贱人,喂,装可怜趁人之危,松开,松开。”
在扶郅的挥拍之下,乌兰贺才把白骨松开。
肖王却趁此抓过白骨,“好侄儿,今有白骨魔头为祸天下,为了江湖正义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第22章 我是你夫君
肖王戳了乌兰贺的心肺,他再次内力涌动,赤目怒吼,飞扑而来。
黑影带起飞沙走石,肖王两眼睁大,亲眼见风驰电掣,何能不内心澎湃,这地影术果然超绝!
同时也有另一影飞出,竟是梁王上去咬住肖王的手。
若乌兰贺是挂在肖王身上的狮子,那梁王就是头熊,目光恶狠,牙齿紧合,咬着肖王死活不放。
这局面白骨都不知该先提走哪个,背后又有人喊,“王爷,有客来了。”
在两坨恶物中,惨烈的急呼发出,“你觉得本王方便吗!”
然客已被引至,月下有少妇至,约末三十些许,身着宝蓝衣裙。见满院兵马及怪人,引她来此的下人已吓晕,而女人转头就唤,“快救……”
白骨针刺入她声线,然府内兵马已闻声而来,四处兵刃群起。
白骨先把小黑扒拉下来,反拿了肖王做肉盾,“别过来,这个窝她现在说了不算。”
肖王手掌还被梁王咬着,身后又是白骨,身周是扶郅和她的兵马。在痛嗷中他大义灭亲,一脚踹开了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