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个夫君?白骨隐约听到了这个词,但她已顾不得了。
乌兰贺也听到了,他鼻梁皱起,转身扑上付誉丞。
嗷声在战地扬起,盖过了箫声。
“嘘!嘘!”箫声发出竭力的嘶吼,还带着愤声,“废物,快抓扶郅,你在干什么!”
乌兰贺正抓着付誉丞猛嚎猛嚎。
箫声吹得更丧心病狂,一鞭抽来,吹箫人翻下了马。
“吹什么吹,这么难听,害我小黑都疯了。”白骨拎鞭站在马上。
箫已破裂,肖王顶着一道红痕,捂上嘴角,“我没害他,我是帮他,你看他刚才多厉害。”
白骨短暂地沉默了下,跨上马拎起肖王,“那我也帮你,你不是要见我大漂亮吗?”
大漂亮正一马当先驰骋而来,白骨把肖王扔去。
圆圆的弧线划过天边,肖王在空中高喊,“本王没说这么见她!”
“肖王已擒,所有兵马进陈家庄园!”扶郅令道。
兵马横扫而过。
白骨穿过战地,把小黑提上马。小黑趴在马上,两爪还抓着付将军。
白骨拍拍他脑袋,“松手。”
“呜~呜呜。”他摇着头,晃着脚。
付誉丞最清楚了,这坨现在对白骨呜呜呜的,刚才对他那是嗷嗷嗷的。
“好吧,那把他一起带上来。”白骨抓住悬在马脖子上的付誉丞。那一刻,乌兰贺两爪松开,付誉丞直直摔下马。
庄园里兵马齐聚,肖王被绑在桩前,眼前是嘻嘻哈哈的笑声。他儿子正和小狗玩得满身泥。
看着梁王追狗跑,肖王痛心疾首,“臭小子,你追什么狗,还不救你爹。”
梁王抱住狗,躲到了扶郅身后,“你个坏人,你杀我狗,我不认识你。”
“扶郅,你给他吃了什么毒药。”肖王气得发抖。
扶郅抱过小狗,拿了块骨头扔出,小狗去追骨头,梁王去追小狗。扶郅悠悠行到肖王面前,“王叔,他六岁那年被你逼疯,前些日子又害他发病,你忘了吗?”
肖王默声片刻,忘与不忘,在此刻都算忘了。他扬起生硬的笑,“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王上已永绝子嗣,你我强强联手,事成之后,你就是新朝长公主。”
“我们联手,事成之后,我为王上,你是新朝种地的,怎么样?”
肖王喉咙一堵,“你简直在说笑话。”
“当年你送我母后去死,不是更大的笑话。”扶郅挥剑砍落他的腰牌。
肖王笑容灭去,“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让兵马入你粮仓。”扶郅把腰牌收了起来。
木桩随着肖王的身躯左右乱晃,“你可恶,你讨厌,你个妖女,你才是白骨魔头。”
“我若真为你口中的白骨魔头,江湖便不会死。”扶郅眼底透澈若白纸,又似镜子映透人世,眼一瞥,又见四小姐狂奔而来。
“公主,姐姐她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白骨又压不住体内的内力了,用了它,它就又乱窜了,这会儿冲得她根本起不了身。
她听到大漂亮说她中毒了,因为小黑有毒。
小圆一个劲摇她,“你和他又干什么变态事了。”
白骨也不知道,她倒是很想说话,可说不出来,小圆还扒她衣服。
怪事啊,小圆怎么也要扒了她?扒衣服不是不好吗?小圆不是最讨厌变态了吗?白骨想抓住衣领,大漂亮上手直接扯了。
哇,大漂亮怎么也这样。
但是大漂亮披上的毯子真暖和,白骨像躺在棉花团里。她身边还有阿黄,不住汪汪叫,急得很。
小圆搓着她的背急得很,“这是什么毒,怎么伤口自己在长好?”
“先别给她穿衣服。”
大漂亮也变态了,但白骨呼着气,背又烫又痒,只能趴着睡,确实穿不上衣服。
哇哇乱叫突入,发狂之人从窗口扑上床,扶郅逮他手肘把他翻下,“贱人,不清不楚用地影术,用了还入魔。现在好了,毒人一个,还毒另一个。”
“呜。”乌兰贺蹲在地上,委屈地叫了声。
“呜什么呜,还指望问你拿天玄地影术,结果变成一条狗。”扶郅狠抓着他手臂,他的爪子都弯下了,和床上舔爪子的阿黄一模一样。
“呜,哇,哞,啊,”他用另一爪画着圈圈点点,又吐舌掐住自己的喉咙,“啊呜!”
人话都说不上了,扶郅气得直跺脚。
乌兰贺也一跺脚,哼哼带气爬上床。
“贱狗,下来。”
扶郅没能拉住他,他狂踢着脚,把鞋子都踢了,爬到白骨身边。
“死变态!”四小姐捂住眼睛,挥着给白骨拿的衣服。
乌兰贺任着打,缩起身子,和小狗一起伏在白骨身边。
撇开他这狗样不说,扶郅突然觉得乌兰贺的蠢样像另一只宠物。
“你变成这样,不会是因为肖王吧?”扶郅就是想到了梁王,想着他停留在六岁会不会还有原因。
“嗯。”乌兰贺用双臂盖住白骨的背,红红的眼睛一眨又一眨。
“公主,万江海逃出牢笼,把肖王放了。”门外付誉丞来禀。
扶郅气得闭声许久,“万江海呢?”
“不见了,但守门的军将被吸光了功力。”付誉丞答。
“呜呜。”听到被吸光功力,乌兰贺搂紧了白骨,头紧低。
门外走入身盔甲,付誉丞眉间还滴着雨水,“公主,我想看看她。”
第27章 洗小黑被围观
“嗤嗤”,低吼从乌兰贺口中发出,他就像野兽驱赶入侵者。
乌兰贺话虽说不出,事也记不清,但他记得白骨,记得白骨的前夫君是个大坏蛋。
乌兰贺呵止着付誉丞的靠近,扶郅也没有再赶贱狗的想法了,她提醒付誉丞,“你该去肖王粮仓了。”
“我就看她一眼。”付誉丞壮着胆走进。
乌兰贺抬起了身,他上身低伏把白骨护着,冲付誉丞低吼不绝,红目都快滴出血来。
“记住我对你说的,她是白骨,不是盛华。”扶郅道。
“嗤!”乌兰贺双臂支起,冲着付誉丞一叫。
付誉丞还是半梦半醒,他心中那片梧桐枝下已无人,唯有枝头红影如风。
可是,“吭哧吭哧,”狮毛怪整坨占据了付誉丞的视线。那怪物拱着被子,把白骨埋了进去。
付誉丞再也看不见白骨了。
夜里微雨连连,直到这时周子颢才反应过来,扶郅是要什么。
她要天下,要当王上,她就不是个女人。周子颢越想越怕,感觉娶了个怪物。
在被看守的屋中,破衣从窗外突入。
“乌容海已去通知他城将领,援军正在赶来,我们先躲至他处。”
万江海来得及时,周子颢就像活了过来,是怪物又怎么样?不就是和男人一样要天下,那就用对付男人的手段对付扶郅。
“金库呢?你什么时候打开。”周子颢扑去掐住陈芍。
受了打的陈芍没有活人的反应。
陈十一娘人若石像,仿佛在看周子颢扯一副烂皮囊,“周公子,府里再空个院子。”
周子颢头微抬,左眼皱着眼角,“你当我蠢?假货送上门,还想再套好处。”
“世上怎会有钥匙胎记?周公子想想,谁能把钥匙图纹我女儿身上。”
周子颢恍悟。
笑声突来,若崩裂的鼓,陈芍看着陈十一娘眼眶红透,“你手上有钥匙,却一直看我被打。”
陈十一娘薄叹,“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凭什么你这样过来,也要我这样。”陈芍夺了周子颢袖里的迷药,把它撒出。
天明,白骨醒来时,被窝里有个毛脑袋,阿黄就若个发热的毛团,伏在她身边。要命的是小黑还像毯子一样盖在背上。
“小黑,你太重了。”
这一说一动,小黑跳了起来。
白骨爬出被窝,就见他抱着阿黄背过身,还给她指指床边的衣服。
是身盔甲,白骨从来没穿过。
“大漂亮穿盔甲可威风了,你看我威风吗?”盔甲系罢,白骨踩着被子,蹦到乌兰贺面前。
“嗯!”两只宠物咧着嘴,异口同声。
可白骨发现了点古怪,她看看阿黄,又看看小黑,这两只蹲在一起昂着头,小黑就差条狗尾巴晃啊晃。
白骨鼻子微动,“你们?”
“嗯?”两只一同朝右歪歪脑袋。
“臭死了!”
“呜……”两只垂了头。
宠物当然得洗干净。白骨出去打了好些水,满了两木盆水,把阿黄抱了进去,阿黄乖乖在里面等着,可小黑一点也不乖,蹲在床上不肯下来。
“你可臭了,洗干净!”
小黑死抓着床,白骨抓着他的腿往下拖。
“嗷嗷嗷。”他像要被杀掉那样叫着。
她不得不松开他,摸摸他脑袋,“你不想脱衣服?”
“嗯嗯。”他脑袋在她手下蹭着。
“脱衣服是不好,”白骨承认这回事,可她又觉只是对坏人,对小黑不是这样,“但我给你脱过好几次,你也没怎么样啊。”
白骨双手张来,乌兰贺身影呆滞。
“扑通”,乌兰贺被扔了木桶。
“啊!”尖叫四起,付将军踏入门口就呆若木鸡。
方才看到了什么?白骨把狮毛怪脱……脱掉了……
“叫什么叫?付将军你怎么还在这儿?”扶郅闻声而来,就看到白骨拿着两把刷子,站在两木桶中间,刷着狗脑袋和人脑袋。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能把这两只扔河里吗?”
“可是大漂亮,河里可冷了,小黑和阿黄都怕冷。”白骨说着抖了抖。
热汽从木桶飘出,蒙上层白雾,小狗昂头任白骨刷着它,很快它就洗干净了,给它擦擦毛,一只狗香喷喷的。
但小黑一点都不好洗,头发全团在一起,毛又没有阿黄柔软,白骨换梳子梳了好久。
“公主,你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吧。”付誉丞背着身,一时道不尽该替谁羞。
“不敢看的是你,不是我。”扶郅干看着白骨,看得乌兰贺都不敢冒头。
白骨也一直低着头,她理着乌兰贺满头乱发,狂发被她硬是梳直,可她仍然没有放下梳子。
梳梳他的发尾,又梳梳他头顶,她终于问,“那个,盛华是谁?”
白骨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手中梳子没停过。她那时虽昏睡,可还是听得清楚。盛华这个名字,是在睡梦里钉入脑海的。
这声问,震在扶郅心头。
“没什么,和你无关。”扶郅始终没避开这洗人洗狗的场面。
“可付将军说过,盛华是你姐姐,她是我夫君,我是盛华吗?”白骨挠着小黑的耳朵,漫不经心又瞧瞧大漂亮。
大漂亮怪怪的,来回探着头。
“你个变态到处收小妾,怎会是我姐姐。”扶郅瞟眼而过,转身就走。
被大漂亮嫌弃了,白骨猛梳了下小黑的发尾。
扶郅走出时,顺手指了付誉丞,“别再昏头昏脑,若我姐姐在你面前,你会这样吗?”
付誉丞身若僵木。
“付将军,是你说的,还说是夫君。”白骨依然在追问他。
赤红的眼睛从木桶里冒出,直望那背着身的将军。
付誉丞觉得背真凉,不敢转身。他听到狮毛怪的低吼,还有哗啦水声。他微微侧身瞥了眼,眼前一幕着实不太对劲。狮毛怪的手抓上木桶,恶狠狠盯着他。
但白骨在擦狮毛怪的头发,还在他发上缠上红布带。不一会儿,狮毛怪的发由红布带扎起,成了潇洒侠士,白骨又把红布带缠进他发中,那就成了俊美的侠士。
“小黑,你这样毛色真好看。”白骨敲着他胸肌。
狮毛怪拱开白骨的手,脸红红的。
“嘻嘻,你更好玩了。”白骨搓搓他脸,他不停拱她胳膊。
付誉丞目睹这幕,只能说出变态两字。
“哼,姐姐又变态了。”屋外四小姐路过,无疑肯定了这一点。
“我最近才认识姑娘,今日是来告别的。”付誉丞身影匆匆别去,踏到门口,却见梁王。
“你们在洗澡,一起啊。”梁王兴冲冲走进。
付誉丞提起他往外走,门也关上了。
屋里暗了些许,白骨有些失落,“还以为能找到娘亲呢。”
乌兰贺抬头,脖子下巴都拉长了,圆亮的眼睛只望她。
白骨对他笑了笑,大大的外袍蒙上了头。袍子宽大,搅了好些时候,白骨掀开时,小黑已穿好衣,拉着她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