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从上到下,盛澜清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指。
傅笑宁抬头,看到一双深沉漆黑的染情眼眸,以往他冷峻的脸庞,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山,让人望而生畏,此刻渗出汗珠顺着鬓角流落,滴在她的心上。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锁定在她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让她忍不住打颤。
他的手掌很温暖,却很坚硬,倒是她指骨之前用力而发痛,此刻她想挣脱却没有一丝力气。
盛澜清的手臂微抬,将她压制在怀里。
傅笑宁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他的体温在急剧攀升。
她的手抵在他胸口,感受着他心跳的声音,那样沉重,却又带着些急促,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他不说话,只是用手臂紧紧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到怀里,然后低头,用力封缄了她柔嫩的唇。
盛澜清的吻来势汹涌且霸道,像是要将未来不见的相思都宣泄出来。
温存间,她恍然有些被带入长长久久的想法。
相思?他会吗?
她不过是他身为上位者为大崇选的最好棋子。
如果她做不好棋子,是让他失望,还是愤怒……
他的舌尖在她口腔内横冲直撞,搅得她无法思考。
在她气喘吁吁之时,他攻势停止。
盛澜清低头轻吻她额前碎发,然后,将她抱紧贴向自己,声音沙哑而性感:“还有力气。”
“还好。”傅笑宁的睫毛微颤了几下,随即,她抬头,回应道。
这样的反应,像是一种鼓励。
“那再一次。”
傅笑宁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眼底的惊慌显露无疑。
“不了不了!”
傅笑宁的呼吸急促,她的身体紧绷的厉害,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雪花偏偏散落,伴着月明风轻叩响窗。
雪夜根根冰棱,茫茫白雪中春暖消融。
那一刻,世界所有声音不及耳边呜咽。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傅笑宁醒过来,看到床头有一盏灯光。
“醒了?”
傅笑宁睁眼看大约个别院,她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看关门的盛澜清。
门外的冷气吹散屋内的旖旎和温暖,傅笑宁又扯了一被子盖着。
盛澜清褪-去身上斗篷,在她床尾被子下暖了一会。
半眯着的傅笑宁感觉腿上被触碰,她抱着被子后退,牵动酸的不能再酸用力过度的腰,全身骨肉都有种疲劳过度的感觉。
“这是干嘛?”
她抬头看盛澜清,看见盛澜清指腹剩余的药膏,落在腿上还有冰凉。
盛澜清也正好抬-起-头来看她。
两人视线撞上,空气中有些尴尬和暧昧的氛围在流淌。
“抱歉啊,有一些蹭到被子上了。”傅笑宁低着脑袋。
对未来的理智突然回归。
想起那句,女生第一晚之后百分之九十都后悔。
当然,她就是预感他要走之后。
色-欲熏心!胆大妄为!
万一这回没睡到,游戏结束就回现实了怎么办。
就想到造个孩子来睡他。
要是一个月后没有……
她可咋整啊?
难道再睡一次?
关键是她也没想生!
她看着盛澜清另一只手的药瓶,侧着支起上半身道:“我自己来就好!我自己来!”
盛澜清的目光太过强烈,让她根本不知所措。
盛澜清伸手扶住她的腰把人带回来,他的气息离得她很近,呼吸纠缠间,她的脸颊泛红。
动作也不容拒绝。
傅笑宁闭着眼睛,这种尴尬总比侍女来好吧。
再说也是谁造的谁处理。
想通之后,她就是想到一点别的线索。
“太傅追回来了吗?”
“太傅……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盛澜清动作重了些,她闭着气,断断续续问。
半响手间揪着的衣服离开,盛澜清已经站直离开。
他换端着水的侍女进来,净了水,又从第一位侍女那端起热乎的饭菜。
“昨天下午折腾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吧,我让厨房备了些饭菜,先吃点垫垫肚子。”
傅笑宁被盛澜清扶坐起来,她低头看自己的衣服已经不是那件,脸色微红:“衣服是你换的?”
盛澜清端了个板凳,侧身拿上面的饭菜,傅笑宁就看见他耳尖红红的。
“嗯。”
“衣服穿错了。”
盛澜清也不恼,只是饭菜盛好到一个碗递给她。
傅笑宁接过碗,盛澜清把枕边的披风披在她肩膀上,帮她掖好被角。
“你要看着我吃?”她正准备动筷子,眼眸充满疑惑和不好意思。
在古代许久,突然觉得在床上吃饭有点不讲究。
忽然发现他竟然没动。
盛澜清抬眸,眼底是深沉如海的暗光,他嗓音沙哑道:“不能看吗?”
“不是……”
他的手指落在她嘴唇上。
筷子“刷”一下掉在被子上。
盛澜清的手从傅笑宁嘴上移开,将筷子丢下,还抢走她的碗,转而去拿勺子喂她吃饭,傅笑宁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
这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可她又不是残废,又不是自己吃不了。
她想问,这里到底是哪儿?
他又为什么这样对她?
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
怔愣之间,他已经喂到嘴边,她自觉地张口,吞咽下去才反应过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还没抢到,就听他说:“此去你回京定然困难重重,你离开后,你长姊就被傅老太太作主嫁给了定国公府的世子。”
“昨日,父皇也昭告天下,你已是孤的太子妃,召回我两一同进京。”
傅笑宁注意力都在听上面:“定国公府?”
知道傅笑宁不懂京城关系,盛澜清解释道:“定国公小姐原与贵妃出生被抱错,对贵妃有生恩。”
可是她长姊明地里是二皇子那边的人。
二皇子把她往太子党安作?
“之前陛下不是将你流放了吗?怎么这么快弄收回旨意?”
她一遍问盛澜清,一边问系统:“皇帝是穿越者吗?”
【是】
傅笑宁沉默了,感情都是高级玩家,就她一个摸鱼小怪。
“父皇他只是暗地里将我贬谪,其实我是去办事。”盛澜清见她吃的差不多了,唤侍女进来收拾。
他细细用绢帕擦她的嘴角,热气在她的鼻息,她屏住呼吸。
等他离远,傅笑宁赶忙深呼吸。
就听见他轻笑。
“那太傅呢?”
“太傅救回来未醒。”
她揪着他衣服:“什么时候回京?你会回京吗?”
他没啃声。
“我其实什么都不会。”
“我做不好你要求的那些事。”
“不如我们都忘却这几日的事,桥归桥,路归路……”
她一鼓作气地说完这些话,慢慢抬眸对视,声音越来越虚:“可好?”
他目光灼然地看向她,让她有些愧疚。
对于一个从小就是上位者,如玉郎君的人,睡了他还先撇清关系,是有些过分?
盛澜清盯着她看了好久,僵直的身体缓缓转身要走。
傅笑宁想要拉住他,身体往旁边歪去,撞到了床头上,痛得她低呼出声。
盛澜清走向她,在她身侧蹲下,伸手给她挡着,她枕在他的掌心。
温热的感觉透过头皮。
他什么也没说。
傅笑宁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脸埋在掌间,肩膀微颤,像只受伤濒临死亡的小兽。
“你在害怕吗?”
盛澜清问得很轻,仿佛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小动物。
她轻轻应了声,哽咽道:“我怕靠的太近,会伤了彼此。”
“有些鸟儿生来成双,何必要挡住心里的感受。”
“躲不掉的愁,会反反复复缠绕。”
“这几句话,我当你未说过。”
傅笑宁身体一震,眼睛里有些湿润,心里又萌生出可怕的想要相守之感。
因为他的温柔,竟让她想要有一次朝朝暮暮。
要是那些年里曾遇到这样,她定会没有负担的勇敢。
盛澜清把她的身子抱起来坐起来。
她靠在他怀里,双臂紧紧圈着他的腰。
“盛澜清,我喜欢你,确实喜欢你,但是也有很多东西在你之上。”
比如梦永远比不得现实。
“我也会陪你走完这一世。”盛澜清低头吻上她。
他的吻带着温柔和宠溺,让她情难自禁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指穿插-进发丝,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别哭,有我在。”
她忽然抬头看向他,目光清亮。
盛澜清看着她,目色幽深。
她主动凑上唇-瓣,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
傅笑宁觉得这句话怪怪的,是她陪他好吧!
“是我陪你这一世。”
不,在这个世界里,陪你好几次轮回。
门外响起敲门声。
盛寒焦急道:“贵妃带走原氏,说您是她夫君常世子,陛下召您即刻回京。”
她才出炉的老公是别人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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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是雪山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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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肉后,傅笑宁想的夜夜笙箫,醉生梦死完全没有。
此刻,她坐在赶往京城的马车,侧趴在铺着毛绒摊子的座位上。
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桌,上面堆满了竹简羊皮书册,中间还有一个被毛笔污染的纸张,被时不时要从车窗的风吹得扑哧翅膀。
傅笑宁织染着青蓝江山的百褶裙塞在小方桌下,她半掩着脸,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她是真的困到极点了,硬生生背下所有姻亲关系和为人性格,就算是原身记忆帮了点忙,她也看困了,声音软软道:“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她自然是对盛澜清说的。
盛澜清手里拿着一本厚实又繁琐的羊皮本,他抬起头,看见傅笑宁困顿的样子,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并未为难她:“那休息吧。”
傅笑宁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盯着他羊皮书的封面。
这本羊皮书册封皮黑底烫金,扉页则画着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内容也非常丰富。
傅笑宁嗯了一声,继续趴着。
复又磨磨蹭蹭得靠近他,盛澜清眉头一挑,看了许久并未翻页。
她触手可及后,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拿走他手中的书。
盛澜清无奈,又拿起另外一本,是当朝名满天下的名儒之作,字数颇多,讲究文辞华丽,词藻优美。
傅笑宁又拿走。
盛澜清叹气,只得将视线转回来,注视傅笑宁。
傅笑宁随意瞥了几眼,就感受到浓烈的古韵之美,忍不住啧啧称奇。
傅笑宁以前很喜欢看这样。
但现在,傅笑宁看了片刻就觉得无聊至极。
她放松身体,脑袋歪倒在盛澜清的腿上,闭上了双眸。
她睡觉的样子总是乖巧安静的,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落,唇色淡薄,鼻梁高挺,像一幅古韵深重的仕女图,叫人移不开眼。
盛澜清的手指在空中虚划,目光凝聚在小方桌上羊皮书页上,却不知该做什么。
傅笑宁感觉到盛澜清的手悬在她颈上,撩到发丝后又撤回,那移动的发丝颤得她痒痒的。
盛澜清看见她嘴角扬起弧度,心知她又高兴了,不由失笑。
他看着她的侧颜,低声问:“可有事不好开口?”
傅笑宁闭目养神:“看了好一会书,肩膀酸涩,不知我的太子郎君可否帮我缓缓。”
盛澜清看她理所应当的亲近样子,忍俊不禁,他伸手帮她捏捏肩膀。
傅笑宁舒服得哼唧两声。
盛澜清沉默片刻,忽然凑过去,吻了下她额角。
傅笑宁愣住,呆呆地瞪大眼睛。
“你干嘛呀……”她脸红红地嘟囔。
盛澜清直起身子,淡声道:“定金。”
傅笑宁撇撇嘴,嘀咕:“可真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盛澜清没听清楚:“嗯?”
“没事。”
盛澜清手劲儿大,按摩得傅笑宁昏昏欲睡,她眯缝着眼,忽的问了句:“刚刚看得那么多人,为何没有公主的?”
盛澜清手一僵。
傅笑宁似乎没察觉到他停滞了一瞬的呼吸,等着他说话。
傅笑宁提的这位公主,是盛澜清同父同母的亲妹。
皇后就去世了,不久后,盛澜清又当质子去了。
不过这么公主在衍生小说里面是个苦情故事,不知道原著是不是。
废太子战场失踪,不久后,公主知道驸马两难自尽,后来驸马家里逼着娶了贵女。
最后男主上位后,毕竟是顶流世家。只是不怎么得男主宠爱。
书中写到,女主有次受不了这位驸马来祭奠公主,讽刺道:“谢世子若是真对公主情深,也不会如此。”
“抱歉,清州谢氏受家族栽培,还有责任要完成。”
他仿佛也是守孝三年,新娶的那位崔氏女生下嫡长子后,自尽在公主坟前。
而后有了谢崔大事。
可这个时候公主还未死,殿下也未失踪。
傅笑宁很有理由相信,这人还是回了天成,却不知公主真病逝还是跟他走了。
她琢磨琢磨着,还是开口问他。
他这人于人情可真是冷清至极。
像那种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公公道“许久未看见殿下笑了”,根本没机会。
看着他眉目间似是笼起雪雾,傅笑宁真得觉得他就像雪山上不为风雪折骨的高松,还是茫茫雪山上唯一一颗雪松。
而她已是冰棱,最多是结在独他枝上的冰棱。
同为寒冷,怎可取暖。
想到这,她忽然又冻住自己靠近了解的心。
在这时候她听见他开口道,盛澜清的手仍在捏她的肩,力道不紧不慢,恰到好处。
他语气悠远,像是陷入了某段陈旧的过去,声音渐低:“嘉秀现在于我相近并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