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师兄望着她眼神复杂,她分不清喜怒,有些害怕,傅笑宁眼眶泛红,她低声喃喃:“瞿小姐被我伤到了,可是她不接受道歉,只有比她更惨才能解气。”
以前因为她成绩好,楚怀德夸她后,楚欢欢就会不高兴,就要她把别墅每一块地板跪着用抹布擦干净,会把她所有的书撕掉让她自己想办法重新买……
做完那些后,楚欢欢果然高兴很多。
以前学校里的人总是对她说,因为有她让他们不好,所以拿走她食堂的饭菜,每天只给她一个小面包,说她吃那些她本该吃的,他们才高兴点,确实也没有把她拖进卫生间暴打什么的。
是她错了吗?可是那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才迎来相安无事。
盛澜清叹息一声,揉揉她脑袋:“你以前到底是生活在怎样的地方。”
怎么会有人都不如猪狗一样匍匐活着,又不自知。
怎么会有人一点气性都没,泥人都有三分性。
听到这句话,她突然间好伤心好难受。
她抽泣,哭出声音,傅笑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盛澜清沉默了片刻,拿出帕子替她擦拭,又安抚了好久,她才止住哽咽,抽泣着看他:“师兄,我错了吗?”
盛澜清摸了摸她额角的碎发,温柔道:“你并未犯错。”
“你是师兄的师妹,这是师兄的家,你若是无意伤人道完歉就行,若是过意不去日后送东西补偿……”
“可是会给师兄添麻烦。”傅笑宁打断。
“再其次,有些人不值得你去伤害身体去获得她人的恐惧,也许恐惧之后你将会迎来觉醒虐待恶魔人的肆意欺辱。”
“你懂吗?”
傅笑宁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了下来,她扑到盛澜清怀里,搂住他的腰,埋在他胸膛。
“师兄,我错了,但是我不懂。”她闷闷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垂着眸子盯着她的头顶,长长睫毛覆盖住眼眸,遮挡住了眼中神色:“师妹。”
傅笑宁从他怀里抬头,她刚沐浴完,皮肤粉白细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一般,五官精致,肌肤晶莹透亮。
“惹上麻烦先找师兄,让师兄处理好吗?”
傅笑宁还想拒绝,道歉肯定要本人啊,但是看见师兄脸上的疲倦,察觉到师兄还并未洗漱。
盛澜清看着她,眼底划过一道异色,他微微勾唇,低声说:“今日太晚了,睡吧。”
“嗯。”傅笑宁乖乖点头,钻入被窝里,蜷缩在被子中-央,她侧卧着,睁着眼睛看他,小脸红润,嘴唇微嘟,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师兄也早点休息。”
盛澜清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即俯身吻了她额头一下,轻声道:“早点睡,师兄走了。”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略快,背影挺拔修长。
傅笑宁在被窝里翻滚,床单上铺着精致的绣花被褥,悠悠地散发着一股幽香,突然想到严肃的事情。
等等,这好像是师兄房间。
还有,还是告诉师兄不要对她这么好吧。
她哪里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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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段有没有写活,自己是写哭了,女鹅人设越来越丰富,希望女鹅早日做正常人
把握到了男女主的一条线
她于那些黑夜中迎来神明的垂怜
神明在茫茫信徒中数次对她恻隐
第36章 不负长公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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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笑宁夜里发热, 但是想着师兄早上就要弱冠礼,有空她再偷偷溜出去看大夫。
可是烧的越来越厉害。
她模模糊糊地揪着被子,她不能沉睡。
在小说里, 盛父和匈奴勾结的证据是, 前些日子皇帝爱吃甘蔗, 官员商议后,提出了云州,便让整个云州都产甘蔗。
云州乃边关重地之一,盛父戍守多年, 百姓也经常被匈奴干扰。
云州地广人稀, 五分山,三分水, 二分地, 这二分地百分之七十都做了田。
打仗向来缺粮, 为了那点甘蔗, 让云州去别州买粮。
近年来天气不好,哪个州都收成不好。
不谈有没有这笔钱。
关键是买不到。
师兄下山后,她写了好几封说哪里哪里甘蔗好吃, 前世早已是定下云州,现在快到弱冠礼还没消息。
傅笑宁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用的。
可是她不知道, 盛家家主是宰相,屡次不满内阁向皇帝进谗言, 加上皇帝也是盛澜清的母亲长公主和内阁之首李掌印推上去的,可长公主也总是偏向自己的夫家。
李掌印也是与长公主颇有渊源,恨不得除盛家而后快。
甘蔗之事只是其一。
她蝴蝶翅膀影响这个, 不影响其他谋算。
盛家为死局, 只看是否是通敌卖国之罪。
傅笑宁不懂这些政治, 山中也是学历史人心的,只是大家都默认小师妹不入世,一生无忧。
这么想着她缓缓睡着。
梦里一个女子,类似她经历的女子。
第一个场景,雪覆碧竹。
八岁左右的男孩在山下捡到一个四岁小姑娘,带着她拜师。
第二个场景,春天竹林。
小姑娘天天看着男孩练武,手上比划着。
第三个场景,风卷枯叶。
快二十岁的少年拜别十六岁的小姑娘。
第四个场景,山巅之上。
女子的师姐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子匆匆忙忙跑下了山。
第五个场景,雪中小镇。
女子帮忙救了几个患者,医馆答应留下她,当晚那个少年一身是伤进来。
第二天,女子醒来,自称是男子未婚妻的人要她去休息,她走后男主醒来。
第六个……
第七个……
一连做了几个梦,傅笑宁从昏迷醒过来时,浑身酸痛难忍。
头疼欲裂。
少女终究长大,理解了人性。
她仍然记得师门的门规第一条就是,不背叛大崇,敬爱师长,门内之人不可相残,友爱互助。
所以,她被男子推向一次又一次危险中,推向一个又一个男人,在周旋中,她的魅力,得到了许多人的青睐。
最后一幕,是男子未婚妻说男子重伤,需要求医,然后让她留下。
那一晚,城破了,女将军战死。
她短暂的一生,在书中被描述成都是因为爱男主,她爱的隐忍。
可是她也是大崇的一份子,保卫大崇,甘愿战死是大义不是私情!
傅笑宁闭上眼睛,眼泪不自觉滑落。
所以,她是看见了她的一生吗?
可是师兄与那个冷酷的、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也不同。
她共情那个少女,心里有酸涩,却没有恨。
情绪消耗,她又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窗外阳光灿烂,暖融融照进屋子里。
她动了下胳膊,撑在床上,有些软绵绵的。
脑子像是有只刺猬砸来砸去,嗓间犯呕。
“傅师妹醒了!”有个声音在门边惊喜叫道。
傅笑宁揉了揉额角:“韫玉师兄?”
“你感觉怎样,要喝水吗?”
“嗯……”她嗓子哑了,喉咙火辣辣的。
“我让丫鬟进来,给你倒杯温水啊!”
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即就是茶壶盖被掀开的声音,接着是水滴溅在杯沿的声音。
等到那人端了水过来递给她:“傅小姐。”
“谢谢。”
“傅师妹听起来是不是生病了?”瞿韫玉道。
傅笑宁轻轻咳嗽两声:“昨夜认床,没睡好罢了。”
“我待会儿给你送个汤药方子,保管把身体养回来!”
傅笑宁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今天就回山上,不碍事。”
“你和怀川商量过了吗!”少年皱眉,语气坚决:“傅师妹才刚下来,怎么就急着走了?”
“没有。”傅笑宁迟疑,如果盛家不出事,那她留下来作甚,只是这话也说不出口。
“那你今日先别走。”瞿韫玉斩钉截铁:“今天怀川忙,等他忙完你们见上一面!”
如今府内是盛家大房夫人管事。
傅笑宁以师妹送礼的说法,就和大房夫人打了个交道。
盛府估计以为她观个礼就走,没想到她还住在盛澜清卧室。
不过盛澜清也很少住这里,一般都是前院书房。
盛家文武都是高官,今日必然高朋满座,招待不到她,她可以在结束就悄悄走。
傅笑宁思及此,点头道:“好。”
—
傅笑宁安静地坐在盛家后花园的石桌旁,面对京城中众位夫人太太们。
她穿着一袭淡粉色的衣裙,衣料轻盈柔软,仿佛薄纱飘逸,不显得太素净,也不显得太喧哗夺众,脸上了些妆,提了些气色,神情平和,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盛家后花园春意盎然,花朵绽放着各种鲜艳的色彩,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石桌旁的花坛里也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绽放的花朵像一幅绚丽的画卷,为整个环境增添了一丝生机和活力。
众位夫人瞧着她不太眼熟,窃窃私语起来。
“这位是谁?”蓝衣夫人问。
“听闻小郡王的师妹也来观礼,就在盛府小住!”紫衣夫人是盛府大房夫人的亲家,知道些内情,她偏头,小声道。
“原来就是她呀,是哪位师妹?”蓝衣夫人悄悄摸紫衣夫人的手。
紫衣夫人眼珠子一转,语气带着嫌弃:“不是亲子的那位。”
她好生提醒:“你可别动心思了,她可配不上你家世子。”
蓝衣夫人语气未变,不过倒是不往傅笑宁方向看了:“到真是个美丽的人儿,只是不知道小郡王有几分看着。”
“长公主是什么人,她能允许小郡王对孤女上心?”
“……”
傅笑宁微微垂眸,任由这些贵妇们打量。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众位夫人高看。
一番客套之后,各自离开了。
傅笑宁松了口气。
“你便是……傅师妹?”有个女子走过来,站在傅笑宁面前,她身材娇俏,肤若凝脂,杏眼含羞带怯,一举一动皆是画。
傅笑宁愣怔片刻,想了想道:“我是。请问小姐是?”
女子咬唇:“我姓谢,能否借一步说话?”
傅笑宁点点头。
走到没人的地方时,谢小姐瞬间眼眶红了,低着头,泫然欲泣:“……傅姑娘。”
傅笑宁不禁陷入深思,她好像和谢小姐才第一次见。
傅笑宁不擅长交往,直愣愣道:“你是需要我帮忙吗?”
师姐说过,觉得别人要帮忙时,先问什么事,而不是直接答应一定做。
“嗯。”谢小姐点点头,目露哀求:“小郡王……有没有提过我。”
“确实没有……”傅笑宁蹙眉:“师兄不怎么提山下之事的。”
“我……”谢小姐支支吾吾半晌道:“我想……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小郡王,可不可以不退亲?”
“这……”傅笑宁迟疑起来:“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
“只要你帮了我,我可以付给姑娘一些钱财作为酬劳!”
她急忙脱下手镯,要戴在傅笑宁手上。
傅笑宁退后几步拒绝。
谢小姐垂下头去,神色黯淡,似乎十分失望。
她沉默片刻后:“打扰傅姑娘了。”
傅笑宁走几步,回头看见她看着手心的半块玉,眼神晦涩。
刚走不远,傅笑宁就看见正站在树荫底下盛澜清。
他穿一袭蓝衣,身姿挺拔如松,气势沉稳高贵,宛若神祗般不可亵渎。
他微垂眸看书,嘴角噙笑,整个人温柔得不像话。
这样的盛澜清……让傅笑宁心跳漏了几拍。
谢小姐也看见,上前行礼,脚步顿住,脸颊发烫,眼里闪烁光芒:“澜清哥哥……”
盛澜清一脸冷漠:“谢小姐,在下前些日子已经上门说清楚了……”
“我这就走”
谢小姐眼眶含泪,回过神来打断道,朝盛澜清福了福身子,然后离开。
等她背影消失,盛澜清才放下手中书册,抬眸看向傅笑宁。
“师兄……”既然已经退婚,傅笑宁就顺从身体记忆,叫了一声,跑过去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对方腰肢:“谢小姐约我出来,想让我劝你……”
盛澜清轻叹口气:“真是胡闹。”
“不许再说我胡闹了!”傅笑宁抬-起-头,生气道:“那位谢家小姐,一看见你眼睛就发光呢。”
盛澜清无奈道:“京城中女子耳熟目染玩弄人心之术,你莫要相信任何一个人。”
傅笑宁哼了一声:“才不是!谢小姐只是有些恋着感情。”
盛澜清摸-摸她脑袋:“乖,让我放心。我与谢小姐自八岁之后只在逢年过节家族之间有节礼,哪里会有情。”
“谁知道……感情的事真复杂。”傅笑宁嘀咕,又想起另外一桩事情:“不过师兄,你怎么在这?”
盛澜清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才想起来这事,我不过是看你不在,怕你出事。你也不必担心,我早已退婚,为了……”
有个婢女匆匆赶过来,恭敬道:“郡王,朝廷来人了。”
盛前也抱拳:“主子,禁军围了盛府。”
“知道了。”盛澜清转过身,对傅笑宁道:“你跟着盛前先离开盛府。”
傅笑宁听得糊涂,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啊?为什么呀?”
“这件事情牵涉甚广,你还是莫要牵扯进来,若是情况不对,你就回山,莫要寻我。”盛澜清揉揉她头顶。
傅笑宁哦了一声,乖巧地点点头。
看来是没帮上什么忙。
既然不能帮忙,那也不能拖后腿。
傅笑宁感受到了生活的无常与脆弱。
过去的安逸与宁静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所打破,命运的波澜再次将他们卷入漩涡之中。
天空中飘过几片乌云,似乎是对盛府的命运进行了预示。
风吹过,带来了寒意,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傅笑宁抬-起-头,看见树梢上孤寂的乌鸦,似乎在诉说着盛府的悲剧命运。
她远远地望见盛府的大门前,一排排禁军士兵严阵以待,威风凛凛,他们的出现让整个盛府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中。
红红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府内隐隐约约传来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