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曲——伏渊【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7 14:34:13

  谢景濯跟他哥的年纪差距太大,没有这些争宠的必备前提条件,但现在听到司璇的话,脑海里已经能浮现出小小年纪的她像灰姑娘一样被欺负的画面,尤其是床底下被肢.解的小熊这样在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元素……
  于是他的下颌线显而易见的越绷越紧,嘴唇也紧抿着,是少见的生气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小谢:就算是小孩子欺负我老婆,我也很生气 (`へ´)
  (这几章太写实了这不像我……)
第38章 Concerto in B minor, Op.104: Adagio
  司璇悄悄打量了他的侧脸一会儿, 才意识到他好像不仅认真了,还真的生气了,吓得赶紧给他解释:
  “但是……我其实也没比她好多少, 小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人的。
  “当时换了个妈妈, 我和司瑶不亲,玩具零食都不肯分给她,经常被我爸爸骂……可他一骂我就哭,还会耍赖撒娇什么,所以到最后我爸都得再买一份给她, 她的东西和我的东西一直都分得清清楚楚……
  “加上司瑶比我年纪更小,我爸你也见过,长得特别凶,脾气也暴,不讨小孩子喜欢,住在一起之后她肯定觉得不舒服……
  “不过等到后来珵珵出生,我也开始上初中, 懂事了一点之后我们就没再这样了……”
  谢景濯听到这里, 皱着的眉头才慢慢松开了些, 想到司璇小时候哭包似的撒娇耍赖的模样……心上不自觉跳了跳,像被撒了一把草莓味的跳跳糖,带着清脆的沙响, 有些蠢蠢欲动。
  不但一点也不觉得讨厌, 甚至心软得一塌糊涂。
  一边又暗暗决定以后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要从小就教育他们相亲相爱学会分享。
  毕竟童年时期的嫌隙在长大之后并不会像伤疤一样自然地愈合,只会如鲠在喉, 不取不快。
  这么走着神, 谢景濯转头瞥到司璇满脸期待的眼神, 又问:“那现在呢?她为什么说你是……嗯?”
  白眼狼这个词太难听, 他说不出口,只能低低地发出一声质疑。
  司璇有点苦恼地“唔”了声,没想到谢景濯会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好半晌才应:
  “司瑶一直觉得妈妈偏心,上大学之后看到妈妈给我买衣服和化妆品,她只能穿校服,就会在家里闹……之前也说过像今天这样的话,谁是亲生的谁不是亲生的……之类的,还会说妈妈长得不好看,所以她生下来……”
  司璇的话音渐渐落下去,那段争吵太过赤.裸直白,因此也太诛心。
  司瑶的长相有大半随了年文文,身高不高,皮肤不白,眼睛也不大,和司璇这样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得人怦然心动的出挑不同,她是人群中的大多数,有一张算不上丑也称不上美的脸。
  这样的普通在和司璇的对比之下太刺激人,于是她在看到新拍的全家福时骂年文文长得丑,说就不应该把她生下来,说这样的基因就活该断子绝孙……
  还说年文文这副嘴脸,怪不得会和他亲爸离婚,现在只能带着拖油瓶倒贴司良哲,整天白给人做饭打杂,眼巴巴捧着司璇这样白眼狼的臭脚,天生一副下贱命……
  就连她听到这些话时都觉得椎心,更何况是矛头所指的年文文。
  所以她才觉得害怕,想着就让他们做一家人吧。
  如果不离司瑶远一点,牵动引线之后,被炸伤的只有妈妈。
  但司瑶有什么错呢。
  想到这儿,司璇眨眨眼,轻声跳过这一段:
  “加上她成绩不太好,妈妈就总拿我当例子教育她……但司瑶最讨厌别人让她‘学乖’和‘听话’,尤其是拿我和她作比较……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这些,会发火也正常……”
  但小的时候,年文文不是没带她去过兴趣班,只是最后她一样也不喜欢,闹到最后不了了之了。
  现在升了高中,没有兴趣特长,也没做出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成绩处在班级的中游位置,是老师很难去在意,家长却觉得有办法再往前冲一冲的那类孩子。
  尤其是像年文文这样、培养出过申音校考第一的司璇、对她还满怀期待的家长。
  只是司璇有时候觉得,司瑶不肯认真读书,是带着自毁的心态对全家人的一次报复。
  她想啊——你们都喜欢她,那我就偏要和她不一样,我就偏要让你们生气、无计可施、奈我不得。
  因为她让我过得不如意了,所以你们这些喜欢她的人,就陪着我一起不如意吧……
  如此纯净的恶意。
  于是她成了全家人心头的一道刺。
  谢景濯意味深长地“哦”了声,虽然只听到司璇零散说出来的这么多,但片刻后眯起眼睛,总结道:“她嫉妒你。”
  司璇被他这样快刀斩乱麻的四个字噎了一下,没有否认。
  “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呢?”谢景濯说这话时的语气比平时浅淡许多,“阿姨一直把你的付出和收获放在一起,她如果真的被你刺激到,就应该脚踏实地一点,也像你一样刻苦。
  “可很显然,她做不到像你这样努力,那就痛快地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恼羞成怒?”
  司璇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比较好。
  “……你不用替她开脱,”谢景濯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指腹轻敲方向盘,大概也知道她想说什么,“高中程度的学习还没到完全靠天赋的程度,连你数学高考都有一百一十分,何况她学习的时间比你多的多。”
  司璇听到这句“连你都有一百一十分”,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他是在夸自己努力还是在骂自己笨,只能闷闷“嗯”了声。
  “再说了,阿姨的要求也不高,只想她能有个好好学习的态度,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大吵大闹?”谢景濯说到这儿,很记仇地又加了句,“阿姨还算是脾气好的,要是我妈妈的话,大概早就放弃她了,还会当场反驳说她才是……白眼狼。”
  最后那几个字他用不惯,像脏了他的嘴似的,很轻地掠过去了。
  司璇叹了口气,对他道:“你说得轻巧,就算司瑶再怎么坏,那也是父母的一块心头肉……哪有这么容易就说要放弃一个孩子的。”
  更何况她知道,司瑶最嫉妒的不是她的成绩和大提琴专业,是她的长相。
  是即便通过后天努力也无法完全抹平的沟壑。
  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只是有时候很想告诉她,如果自己相貌平平的话,现在的申音里就不会有“某女神”和“白莲婊”这样的代称。
  没人会把和做小三的狐狸精混为一谈,不会在她和兼职认识的家长之间产生联想,更不会有人对她的奖学金和换届选举指指点点。
  世上没有不伤己的无往不利的锋刃。
  偏爱是和偏见总是相伴而生的。
  她很想告诉她,但说不出口。
  虽然她才对谢景濯说出“都是小时候的事了”这样的话,但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擅长主动打破隔阂,更扮演不了知心大姐姐这样普世的角色。
  所以她才对司瑶感到抱歉。
  “别再想了,”谢景濯开口打破她越发难看的脸色,安慰道,“这本来就是她的事情,既然这么选择了,不管是不成熟还是叛逆,最后的结果都需要她自己承担……哪有自己的一辈子压在别人悬崖勒马上的。”
  司璇长叹了口气,松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纠在一起的手指,轻轻“嗯”了声:“……这些话我没办法对司瑶讲,只能跟妈妈说一说,让她再劝劝司瑶吧。”
  本来这种事情光靠她想也没用,最后还是取决于司瑶。
  “不过再等她长大一点,自己也应该明白了……”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有多幼稚。
  更何况伤害的还是自己最亲的人。
  看了看车窗外的路牌,司璇认出这是往自己学校走的路,换了个话题道:“你现在要送我回学校对吧?”
  谢景濯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来时带了几分惊喜:“原来还可以不送你回学校吗……”
  他本来就觉得这样不冲突,司璇又不和家里人一起住酒店,那在他家住和在寝室住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要回学校啊,”司璇毫不留情地驳回他的申请,语气却轻软无害,想了想又道,“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我待会儿可以先回寝室拿琴,再到琴房练几个小时。”
  想到这儿忍不住转头睨他:“我之前考虑得其实没错,前几天在家里我果然没好好练琴,你也没好好画画……”
  时间总是莫名其妙地耗在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吃饭和看电影上,整天都在和他慢悠悠地荒废时光。
  “好吧……”谢景濯听完后叹了声,妥协道:“我现在也只剩十来张线稿没涂,这几天抓紧画完,等你回来之后就不用再像吴念一样催我了……”
  毕竟吴念催他还可以稍稍敷衍过去,司璇不一样。
  “好,你这句话要是让吴念听到了,他会很高兴的。”司璇歪了歪脑袋,摸出手机给吴念打小报告。
  谢景濯被她这副小细作的模样气笑,趁着等红灯的工夫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一边试探性地问:“那这段时间……我就只能在家里画稿吗?不需要给你们做做司机导游什么的?”
  “不用了吧,”司璇下意识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后怕打击谢景濯的主观能动性,解释道,“你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我爸爸妈妈也很喜欢你……但是一直耽误你工作的话,他们会觉得过意不去。
  “加上司瑶现在还在闹情绪,你要是在的话……不太方便,你懂的。”
  她现在跟谢景濯之间没什么小秘密,说出“不太方便”这句话时也不藏着掖着,末了还冲他卖乖地眨了一下眼睛。
  谢景濯太吃她这一套了,毫无异议地轻一点头,默默接受了接下来几天见不到女朋友的残酷现实。
  两人后续不知道为什么又聊到家长之间的话题,司璇便顺口问他:“……你父母一个在巴黎一个在申城,那这样的话算是……分居吗?”
  “他们长期分居,从结婚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
  谢景濯点点头,说话时的语气很坦然,但也知道这种婚姻状态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挺奇怪,于是多解释了几句:
  “我母亲结婚前就告诉过我父亲,她不会因为婚姻结束她的职业生涯,她当时的乐团、演出活动都在巴黎,婚后不可能跟着他定居申城,想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不过我父亲很尊重她的意见,两个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结婚,只是婚后分居而已。”
  “那你父母的感情应该很好了……”司璇算算谢景濯和他哥哥的年纪,他父母结婚至少三十五年,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不容易。
  谢景濯点点头,回忆了片刻后道:
  “但其实我母亲跟我说过,刚结婚那段时间,尤其是我哥哥后来出生,他们好几次都有过想要离婚的念头,最后都被我爷爷劝住了……直到后来我父亲在法国拓展了业务,办了个分公司,我母亲也从乐团一线上退下来,他们才决定再要一个小孩。”
  “……那现在呢?你母亲应该不在乐团工作了吧?”司璇开口问。
  大提琴演奏的黄金年龄并不长,一般过了四十五岁就无法再有最好的登台状态,大多数人甚至会选择在到达那个年龄段之前就让出舞台,把它留给更有精力的年轻人。
  “嗯,她怀孕后就从乐团辞职了,现在在大学任教,等退休后就打算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谢景濯说到“大学任教”几个字时,眸光微不可见地跳上些许亮芒,顿了顿又道,“不过也快了,她现在六十一岁,还有一年就退休。”
  司璇点点头,问他:“那你父亲呢?他应该也快到退休年龄了吧?”
  谢景濯弯了弯唇,看向她:“前几年我哥结婚,度完蜜月回来我爸就把管理位卸任给他了,这几年都在欧洲和我母亲度假,最近还是因为爷爷的博物馆才勉强回来的。”
  司璇长长地“哦”了声,脸上不自觉露出些羡慕的神情,显得眼睛亮晶晶的。
  谢景濯看到她这副模样,警醒地轻一皱眉,害怕她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于是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
  “但对我个人而言,我不是特别喜欢他们这种婚姻模式。”
  “嗯?”司璇有点疑惑地出声。
  “因为从小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比较多,他们两个人是那种……特别粘人的,只要一天不见面就憋得难受,一吵架也很快就和好了……”
  谢景濯说到这儿的时候轻咳了一声,话里的意思已经透露得非常明显:“所以我从小培养起来的价值观也是这样的,觉得要是结婚的话,会希望每一天都能见到对方,接受不了长时间分居。”
  作者有话说:
  注意:后文不会有黑暗少女改造情节。司瑶说到底就是年轻不懂事叛逆,没啥好教育的,嘎。
第39章 Concerto in B minor, Op.104: Finale
  司璇愣神片刻后反应过来, 成功接收到他的暗示,脸上的温度一下子蹿高,最后只能招架不住地捂了捂脸, 从指缝里挤出一句“嗯”来。
  只不过应完后, 她又怕自己的决心还表得不够,放下手又小小声说了句:“……我知道,我也不喜欢分居的……”
  谢景濯被她这样的反应惹笑,一边又实在不想放过这样逗她的机会,憋着坏问她:“那等我们结婚以后, 你要是出差怎么办?”
  司璇想了想,知道这样的情况确实不少见。
  就比如刘松山这样比较知名的演奏家,除了在申音授课之外,也会经常受到其他学校的演讲邀请和国内外的学术交流,除此之外还有国内外音乐节的表演邀请、乐团之间的交流合作、乐团的外出演奏……
  出差的机会很多,几乎每个月都有一两趟,着实是个不小的问题。
  司璇想到这儿默默咽了口口水, 心里有点没底。
  谢景濯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一边不紧不慢道:“没关系的, 我的工作在哪里做都行,到时候可以陪你一起出差,你觉得好不好?”
  司璇松了口气, 冲他认真地点点头。
  好在谢景濯的工作时间比较有弹性, 他又是有底气经常摸鱼的,一起出差的话问题也不大……而且这样等以后生了孩子, 她不在家的时候还能有谢景濯照顾——
  司璇到这儿的时候, 思路戛然而止, 飞快地抬起头, 有点懵神地问他:“怎么就、就说到结婚了啊……”
  而且她还甚至、都想到生孩子上去了。
  谢景濯看她总算回过神,笑得整个人都微微发颤,末了还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不知道啊,怎么就说到结婚了啊?”
  窘得司璇不想再理他。
  车到寝室后,谢景濯说要等她拿了琴再送她到学校,司璇看他不嫌麻烦,干脆让他开到宿舍楼楼下等她。
  进门的时候宿管阿姨刚好在公告栏那儿擦小黑板,见到司璇顺便往外张望了一下,不出所料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跟她招呼了声:“姑娘,男朋友又来送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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