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长只觉得阮静雯是一时迷了眼,还欲再说两句劝劝,刘建国突然不耐烦的开口,“阮静雯,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吧。你那屋我有用呢,赶麻溜给老子空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没等阮静雯说什么,王村长先替阮静雯打抱不平起来,“说的什么话,你也得让她找到住的地方吧,我活了几十年,就没见过你们家这样的人!”
刘建国和刘老太都梗着脖子不说话,铁了心的要让阮静雯立刻搬出去。
“王叔,没事,我能找到住的地方,您别担心了。”
“你个大肚子老婆,摊上这样的家庭,真是难为你了。要是没地,就先上叔家将就将就。”
刘建国在旁边冷哼了一声,王村长瞪了他一眼。
“没事,王叔,实在不行我就先回娘家住几天,没事的。”
王村长叹着气,拍了拍阮静雯的手,“孩子保重吧。”
几人回了家,刘老太忙着张罗晚饭,一边淘米一边阴阳怪气,“建国啊,你可看好了,别让外人偷拿了咱家的东西。”
刘建国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阮静雯跟刘二丫收拾东西,不怀好意的开口道:“阮静雯,你现在要是服个软,跪下来好好求求我,我兴许一高兴还能多留你住几天。”
第35章 彩礼
阮静雯充耳不闻,当他是狗放屁。
刘建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心道自己大度,不跟这个不识好歹的人计较,“你也甭嘴硬,我知道你不敢回娘家。你家那个嫂子,能把你撵出来第一次,就能撵你第二次。还有你那个哥,表面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跟个人似的,还老师呢,其实内里都烂透了。”
阮静雯无声的笑了笑,这个刘建国自己人品不咋样,看自己哥嫂还看得挺准。
她一边收拾,一边背着人将一部分沉东西随手扔进空间里。经过一个多月的磨合,她对空间的功能基本都摸清了,现在想扔东西进去只需要轻轻碰两下手镯,人根本不用进去,就全都堆在空间的空地上了。
她直起身,锤了锤酸疼的后腰,拉着二丫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有没有地方住就不牢你们费心了。我就一个要求,既然已经离了,那咱们就各奔前程,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刘建国嗤笑一声,“我还怕你哪天穷得吃不上饭,靠着刘二丫赖上我们刘家呢。实话跟你说吧,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娶柳长新进门。我那老丈人,公司就开了四五家,在港岛还有房子呢。以后我刘家可就是大户人家了,住城里的大房子,开大汽车。你想见我,得提前几天预约。”
阮静雯拼了命将笑憋回去,“那我就祝你,祝你心想事成吧。”
撵走了阮静雯,刘建国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一早,天一亮就一骨碌爬起来,破天荒的洗了脸,又用手沾着水捋平东翘西翘的头发,挑了自己最新的衣裳,揣着离婚协议就去到柳长新家里。
刘建国也不管人家现在方便不方便待客,推开门就进,“长新妹子,你快来!”
柳长新答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从内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系上衣扣子,脸上极为尴尬的干笑着,“刘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刘建国根本没那个眼色,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兴奋的从怀里掏出协议,塞给柳长新,“你看,我昨晚上跟那臭娘们离了,咱俩啥时候办事?”
柳长新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刘建国的动作能这么快。不过转瞬就变成了惊喜的笑,“刘哥你真好,你等我喊我爸出来啊。”
说着,嘴里唤了两声,又钻进了刚刚出来的那间屋子。
只听屋内一阵细细簌簌,黏糊糊的水声后,传来了柳长新的一声娇嗔。刘建国满心满眼都沉浸在能娶柳长新的喜悦中,愣是什么不对都没发现。
柳长新酡红着脸掀开帘子,旁边的柳父背着手,装模作样的道:“你这孩子,一大早就慌慌张张的,结个婚就这么着急?”
“爸,你看刘哥已经离婚了,你就同意我们俩的婚事吧,求你了,爸。”
柳长新拽着柳父的袖子撒娇,刘建国紧张的盯着未来岳父,柳父抬头撇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他捋着自己那一小撮山羊胡,慢条斯理的说道:“结婚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连法律都不允许包办婚姻了,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不管怎么说,我这个傻丫头那也是头婚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这种离过婚又带着孩子的着实有点吃亏。”
刘建国半弯着腰,殷勤的道:“叔叔你放心,我肯定对长新好。”
柳父装模做样的沉吟了片刻,“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你这么急着离婚,就说明心里有我们长新。但我这心里总觉得亏了我这个独生女,你得再拿出点诚意来啊。”
刘建国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诚意?什么诚意?”
柳长新适时的开口,“爸,你先回屋吧,让我自己跟刘哥说,好不好?”
“哎,女大不中留啊。”
柳父摇着头叹着气回了里屋。
“哥,我从小就没了妈,跟我爸相依为命。他就是冷不丁知道我要嫁人了心里不舒服。”
看刘建国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柳长新气得要死,直白道:“你们家得意思意思,给点彩礼。”
听说还得出钱,刘建国立刻变了脸,“我家啥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离了,你现在跟我说彩礼的事?”
柳长新忙拉着刘建国坐下,倒了杯水,哄劝道:“哥,哥,你别生气。你家出了彩礼,我家也是要给嫁妆,而且只多不少。我还能让你亏了是咋滴?”
“那我这手头也没钱啊,咋整,我出去借点去?”
柳长新握着刘建国的手坐在他旁边,“不用弄那些虚的。你看我家这条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其实我爸这人吧,就喜欢点老物件,各种瓶子坛子香炉什么的,我爸可爱这些了,给这些东西比给他钱还高兴。”
第36章 上套
听了柳长新的话,刘建国满脑子问号,“老物件?我家也没这些玩意儿啊?”
柳长新心里大骂刘建国是个白痴,嘴上轻轻柔柔的诱哄道:“那要不你回去问问婶子,没准是你不知道呢?不用啥好东西,就看着特别一点,精致一点就行。”
“行吧,那我回家问问,要是没有我就出去借钱去。长新你放心,我肯定让你爸满意。来,先让哥亲一口。”
“讨厌!”
柳长新闪身躲开,扭捏的一跺脚,一扭脸,跑回了屋。刘建国嘿嘿傻笑了两声,呆站了一会儿才离开了柳家。
屋内拉着厚厚的帘子,昏暗的光线下,柳父正坐在炕边上抽烟,眯着眼看着柳长新,“搞定了?”
柳长新哼了一声,满脸的鄙夷,“要不是怕直接开口那母子俩起疑心,狮子大开口,我何苦受这么多罪。看见刘建国那个乡巴佬我就恶心的想吐,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钱到手咱俩得三七分。”
柳父吐出一口烟,冷淡的回道:“最多四六。”
柳长新一扭身坐在柳父的大腿上,轻轻捶着他的肩膀,娇嗔道:“死鬼老吴,我人都是你的,你还跟我计较三七四六的,可真让人伤心。”
老吴伸手摸了摸柳长新的脸蛋,暧昧道:“你不是我的乖女儿吗?”
柳长新面露羞色,娇嗔了一句,“呸,你个老色鬼,光会嘴上占我便宜。”
老吴将手上的烟头撵灭,一把搂住柳长新,靠近她的耳朵,腻呼呼的开口,“我光是嘴上占你便宜吗,浑身上下的便宜我都要占一占。”
柳长新一声娇笑,被压在了身下。
刘建国得了柳长新的吩咐,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把柳家的要求跟刘老太说了一遍。
刘老太皱着眉,想了片刻,忽然一抚掌,“对了,咱家那个酱缸,你记得不?当年你爷拿回来的。你奶说挺好看的要当花瓶插两枝花摆着,你爷还跟你奶吵了一架,最后拿来当酱缸了。就没见过谁家酱缸比咱家的好看了。”
刘建国挠挠脑袋,“记得啊,我爷不说那是万县窑厂烧的吗,也不是啥好东西。”
“你管它是不是好东西呢,你爷传下来,可有二十多年了,绝对能算得上是老物件。”
刘建国恍然大悟,拉着老娘往屋里走,“快,洗刷出来,我给我岳父送过去。”
刘老太轻戳了刘建国脑门一下,笑骂道:“呸,臭小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刘建国忙搂着老娘撒娇,“妈,怎么可能,我娶长新回来孝顺你。”
刘老太心里头高兴,一个酱缸换个有钱能干的儿媳妇,上哪再去找这种好事去。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将缸里的酱全都淘出来装在其他坛子里,拿到洋井边上洗刷起来。
想着马上就有那好儿媳妇进门,笑得合不拢嘴,“咱刘家倒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翻身了。明天我得去给你爹烧点纸去,这死老头子,死了这么多年,终于想起来保佑咱们母子俩了。”
“可不是,终于也轮到咱家祖坟冒青烟了。就是阮静雯那个扫把星方着咱们家呢,你看她这一走咱们好日子就来了。”
刘老太将酱缸洗好,自己先端详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挺漂亮,尤其是脖子上盘着的两条青龙,活生生的,像是马上就要腾云驾雾升天了一样。“万县的窑厂要是没倒闭,真应该再去买两个瓶子去,你看这做的多好看。”
“那算啥,赶以后让你儿媳妇给你买上十个八个,你留着腌咸菜。”
“呸,没见识,腌什么咸菜,跟那城里人似的插上两朵花,搁家里摆着才气派。”
说回阮静雯。
娘两个连夜从刘家搬出来,在王雪娥家借宿了一晚,第二日天不亮就出了门,倒是比刘建国去柳长新家提亲还要早一点。
黎明前的时间总是最黑暗的时候,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
刘二丫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被刘家给放弃了,但她反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只是有些奇怪,明明收了不少东西在袋子里,怎么感觉袋子还是瘪瘪的呢?
二丫背着一个装着自己衣服的小布包,紧紧跟着阮静雯的脚步,将所有疑惑抛在脑后,“姨,咱们以后住哪啊?”
阮静雯故意惨兮兮的吓唬她,“二丫,以后咱们就没地方住了,要去桥洞底下睡报纸,啃棒子面窝头,连口咸菜都没有,你怕不怕?”
二丫看着阮静雯,眼睛里闪着晶亮的光,像是星星落了进去,她语气坚定,“不怕,跟着姨去哪我都不怕。干啥都行,饿着也行。”
阮静雯空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二丫已经养得光滑油亮的头发,“以后咱不叫二丫了,跟姨姓阮行不?”
二丫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小小声的问:“姨,那我以后能叫你妈吗?”
第37章 新生活
听到刘二丫愿意管自己叫妈,阮静雯这心里就涨得满满的,这孩子没白疼。
她戳了戳二丫的小脑袋瓜,状似凶巴巴的回道:“就得叫我妈,不然不给二丫吃饭!”
二丫满脸藏都藏不住的欣喜,大声喊道:“妈!”
“哎!”
傻笑了几声,刘二丫轻快的问道:“嘿嘿,妈,那我以后叫啥啊?”
阮静雯想了想,当年给儿子起的名字是阮泽心,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都占个“心”字就挺好,“二丫以后叫阮欣心,一个欣喜的欣,一个心肝宝贝的心,好不好啊?”
二丫最近差不多把二年级的课本都自学完了,认识阮静雯说的这两个字。将名字自己低声念了两遍,冲着阮静雯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来,“妈,真好听!我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呀。”
两人嘻嘻哈哈的步行到平安镇,又换了两辆公交后,在一处平房家属区下了车。
阮静雯领着二丫,不,现在是欣心了,在胡同里左拐右拐,停在了一处黑铁门前。阮静雯从口袋里掏了一把银色的钥匙,递给欣心,“开门。”
欣心疑惑的将锁头打开,推开大门。
眼前一条三米长一米宽的走廊,左右两边各有一扇木门,穿过走廊豁然是一处三十平米左右收拾整齐的小院,左手边有个小腿高的木栅栏围起来的小小菜园,郁郁葱葱的爬了一架子的黄瓜。
欣心眼睛亮晶晶的,有点兴奋又有点不敢相信,“妈,这是啥地方啊?”
阮静雯这些日子,除了每天的日常工作外,就是马不停蹄的找房子,千挑万选才选中了明阳区边上的兴隆县。这一带种田的人不少,方便掩人耳目,离明阳区又不远,好几辆公交车可以直达,方便来回跑。
她之前已经来过很多次,这里每一处都是她自己慢慢收拾出来的,现在看着非常有成就感,“这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家了,喜欢吗?”
欣心“哇”的发出一声惊叹,重重的点点头,像只刚出巢的乳燕一样,从每一个房间里飞过,留下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妈,你快来看啊,这有个小柜子!”
“妈,这还有缸呢!”
“妈,这是啥啊?”
“妈,这根黄瓜长虫了!”
阮欣心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一刻也停不下来,新的房子,新的名字,新的生活开始了。
阮静雯看着阮欣心快乐的样子,想到淇洼村那对母子,心里不由得一阵快意。
这一切还得从王雪恼羞成怒从刘家离开说起。
那日,阮静雯无意中发现刘家的酱缸不是普通的泥胚瓦罐,竟是个白底蓝花的瓷罐子,上面花纹繁复,瓶肩上还盘着两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雕刻的栩栩如生。她对文物也不是很懂,看过后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几日后,阮静雯在鼓楼农贸市场采购种子的时候,路过了一处古玩摊子,想到刘家那个别致的酱缸,随意扫了摊子几眼。
一男一女正蹲在摊子前面挑挑捡捡,女人看着二十五六岁,长得肤白貌美,气质出挑,一副大家小姐的样子。男人则有个五十岁左右,留着小山羊胡,眼睛精光内敛,一看就是个极精明的主。
阮静雯越看越觉得眼熟,脑子里灵光一现,这二人不就是几年后破获的大型倒卖文物案那两个雌雄大盗吗。
这两人本是一对情侣,女的叫柳心,男的叫吴义,因为年龄差距比较大,常扮作父女掩人耳目,到处行骗。
他们全国各地的跑,专挑那些家住得偏僻,有些老物件,但却偏偏什么都不懂的农民下手。
阮静雯能记得这两人的脸,还是因为他们惊世骇俗的发言。当年这二人被抓的时候振振有词,说自己是真心热爱这些文物,放在不懂的人手里就是暴殄天物,为文物找到更好的归宿又怎么能说是诈骗呢?
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也是震碎了不少人的三观。
刚好刘建国和刘老太因为之前的事情产生的悔恨值已经达到饱和,加上刘二丫要上学,阮静雯到了离开的时候。若刘家那个酱缸真是个文物,这就是个契机。
一切顺利进行的出乎阮静雯的意料,那酱缸果然不是凡品。而这对雌雄大盗竟然也完全按照阮静雯所想,没直接从刘建国手里买,而是准备演上一出仙人跳。